0%

「嗯！」他點了點頭，聲如悶鍾，「門口的兩匹馬喂點兒好料，好好照應著！」

「怎樣？此馬，小相公可還中意？」大漢突然之間彷彿換了人一般，態度和善了許多，可能是見有人識馬，所以才心情大好。

朱瞻基點了點頭，看了看顏青，「你身上帶了多少銀子，都給這位大伯留下吧。」

「天呢！那麼多錢！」若微不由驚呼，「這馬比人都要貴了！」

而若微則十分不解，只當瞻基身上的錢帶的不多，於是走上前說道，「瞻哥哥，你若喜歡就買下來吧，寶馬難得，恐怕也是與你有緣。」

「啊？」若微翻了翻眼睛，正對上朱瞻基似笑非笑的神情。

「巴爾虎是蒙古馬中最頂級的品種，它生長在北方大漠極地之中，不僅能跑善戰，耐力極強，更重要的是它彪悍勇猛，甚至可以與狼相扛。而且更為難得的是，它體質極佳、抗熱耐寒，即使是在半尺深的積雪下面，也能刨雪採食乾草。而且具有靈性，可鑒別毒草，抗病能力超強。」朱瞻基縛手而立，目光緊緊注視著那馬匹，緩緩答道。

顏青從懷裡摸出兩張銀票遞給大漢。

顏青立即上前把朱瞻基和若微拉到旁邊，「主子，馬市的規矩，稀有品種的上等寶馬在集市上只作展示，待價而沽，買者可將願出的價碼寫在紙上投到那邊的木匣子里，然後等到最後一日，開匣比價，價高者得。」

她此語一出，朱瞻基面上微紅。

「若有寶馬良駒，必不惜重金！」朱瞻基正色說道。

跟著大漢走了兩條巷子，來到一處客棧前。

朱瞻基從進入馬市開始，就心緒不寧，然而步入清涼寺后，在大雄寶殿里敬香之後才覺得神清氣爽，鎮定如初。

若微立即惱了，「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呢。」

瞻基與顏青緊緊追趕。

「真的？」朱瞻基笑了，「那我hetubｏｏk•com•cｏm自己進去了？」

大漢把手指放在唇邊打了幾個口哨，馬兒立即翻蹄躍起，反應敏捷，聽從指揮，不驚不乍。

「來者何人？大明錦衣衛游擊顏青在此，難道你們要謀生朝庭命官嗎？」顏青此舉只是這了拖延時間。

他說的十分懇切，盯著馬兒的目光中更有淚花閃過。

朱瞻基緊緊打量著他的神色，「此馬確實好馬！」

朱瞻基心中想的則是，想讓我跳崖而死做失足意外之狀，這算盤打的也太想了，他索性橫下心來迎著刀劍走了過去。

「寶馬貴如命，良駒金不換。」作為一個男人，或者是皇家儲君，既然少不了要以馬兒代步，從躍上馬的那一刻起，就是要將自己的性命交給他，所以又怎能不處處留意呢。與顏青的喜出望外不同，他不禁稍稍有些意外，這樣的寶馬出現在北元的王庭里並不奇怪，然而居然可以從漠北而入中原直至臨近京師，總覺得有些異樣。

朱瞻基向山澗一望，隱隱的看到跌入山谷中的那兩匹倒在地上的馬，心中已漸漸明朗起來。此時他只是希望若微能夠無恙。

「殿下！」顏青一面抵擋著面前的刀光劍影，一面驚呼。

「那好。小相公出個價吧！」大漢喜笑言開。

顏青想了想，這才緊跟著朱瞻基進了山門。

「小的明白！」小二點頭稱是。

朱瞻基點了點頭。

他身材高大，五官稜角分明，鼻子高聳膚色白皙，看樣子不似漢人。

顏青還未及回復，只聽邊上一位大漢不屑地笑道，「小孩子家眼皮子真淺，這等貨色也能奪冠嗎？」

那大漢頻頻點頭，謝了又謝，朱瞻基與若微、顏青三人出了客棧緩緩而行。

顏青功夫不弱，可是卻敵不過來人的步步緊逼，他護著瞻基步步後退，終於置身山崖退無可退。

帶著顏青向山https://m.hetubook.com.com門走去，遠遠地看著若微粉色的衣裳一晃，彷彿被什麼人劫持上馬，瞬間便不見蹤影了。他立即大驚失色，提腿便跑出了山門，翻身上馬就追了出去。

前面已不見了若微，然而馬兒卻衝到上山崖。

劫持若微的青衫男子策馬一直往南，大路上一騎絕塵，濺起煙霧重重，然而他卻棄大路不走轉而入了一處林子，向山裡奔去。

其實自從五歲時，朱棣將自己抱上馬的那天起，朱瞻基就開始留心有關馬兒的種種記載與知識。

「殺的就是你們！」黑衣人中有人應答，然而並不影響他們的身手，轉眼間又是數十個回合下去。

「無妨，好馬還須伯樂識。你且說個價，高了低了我不怪你就是！」大漢態度殷勤，好像很想做成這筆生意。

朱瞻基不怒反笑，他雙手一揖，「這位大伯，難道別家還有更為出眾的馬匹。」

剛入院內，朱瞻基就愣住了。

「瞻哥哥，剛剛那馬你為何不買下來？」若微眨著眼睛，似有不明。

看這架式，他應該是奇貨可居，將寶馬隱於客棧，只是找到合適的買家才來看馬，這樣就不必受馬市上的規矩所限，他應該是個精明的生意人。

「殿下，跳馬，快跳馬！」顏青大喊。

「這怎麼行？」那大漢眉頭倒豎，急切說道：「我雖然窮可是志氣還在，怎能白要你的銀子。今兒這馬你必得牽走。」

「這個？」顏青看了看若微又看了看朱瞻基，似乎又言欲止。

他輕哼一聲，「你真想買，還是隨意看看消遣著玩？」

「哦？這個倒真有意思！」若微笑顏如花。「顏大哥，那馬市上還有什麼講究，你統統講給我們聽，省的一會兒又露怯了！」

若微紅著臉低著頭說道，「我就在門口等著沒什麼要緊，你去跟著殿下，萬萬別有什麼閃失！」

https://m.hetubook.com.com「既如此，就進去看看吧！」朱瞻基看著若微，臉卻悄悄紅了起來。

他指了指西面的廂房，「我與拙荊原在塞外生活，身無長物只以放牧為生，後來拙荊染上重症這才來到中原醫治，病雖然治好，卻留下病根，天一寒就氣喘不已，這樣的身子再也經不得塞外的風霜。我們打算就在此地棲身，可是買田置業都需要銀兩，無奈才將此馬出售。只是小相公說的極是，寶馬配良人，我必要給他尋一個好人家，賣多賣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善待它。我看小相公為人和善，所以才想轉贈與你的。」

朱瞻基微微思忖片刻，與若微目光相對之後，也跟了上去。

「根據開匣價將評出這一季馬市上的頭馬。就是馬中的狀元。只是這頭馬落入誰家，誰還要再加上一千兩銀子。」

「瞻哥哥，這馬比剛才那匹『白雪』還好嗎？」若微見他靜而不語，不由得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先去找若微！」朱瞻基頭也不回立即向林中小徑走去，「若微！若微！」

朱瞻基再三相拒。那大漢面紅耳赤一派誠懇。最後朱瞻基想了一個折衷之策，他只是騎上寶馬慢跑了一圈，隨即下馬說道：「如此我也算騎過這寶馬了，大伯自不必介懷，所付銀兩為試馬費，不算白占我的便宜，日後給它找個真正的買家，萬不要委屈了它。」

朱瞻基眉頭微擰，回首看了看若微不由笑了，他指著若微對大漢說道，「來集市看馬，原是為了給我妹妹買一匹溫和的小馬代步。這巴爾虎如此良駒實在應該得配英武之士、在戰場上衝鋒現陣才突顯其實力，若是被我們買走，恐怕要委屈了它。」

朱瞻基反而有些躊躇了，他走上前摸了摸馬背，回頭說道，「常言道寶馬如命金不換，見了此馬只覺得它原本無價，倒不知如何開口了。」

此語和圖書一出，大漢立即扭過頭，直愣愣地對上顏青的面龐，眼中是難以置信地驚喜，隨即仰天長笑，他厚實的大掌重重拍在顏青的肩頭，「兄弟，你還真是個識貨的！」

朱瞻基指著馬兒問顏青，「依你看，此馬可能奪冠？」

「接下來，咱們去清涼寺看看！」朱瞻基指著不遠處的一處古剎說道。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若微歪著腦袋看著朱瞻基，似信非信。

等顏青將瞻基和自己的坐騎縛在店門口的拴馬柱上以後，他領著眾人走入店內，跑堂的小二立即上前相迎，「路大爺，又領貴客來看馬了？」

朱瞻基則退後兩步說道，「銀子乃是扶危助困，這馬兒你且留下吧！」

「什麼這個那個的？」若微看他神色不禁笑了起來。

說著便朝裏面走去，顏青看了看朱瞻基又看了看若微，不知跟在哪個身後才好。

面對這匹膘肥體壯、渾身充滿靈光寶氣的駿馬，就連顏青也看呆了，他怔怔地問道，「巴爾虎，難道是巴爾虎？」

兩匹馬如同瘋了一般橫衝直撞，瞻基與顏青躲閃不僅，身上多處被樹枝劃破。

千鈞之際，朱瞻基與顏青從馬上跳了下來，然而兩匹馬卻像發了狂一樣墜入山澗。

朱瞻基淡淡一笑，「不過是書中所述，卻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巴爾虎，若非顏青，我也不敢確認！」

「你想去就去吧，不必問我。」若微又轉身問顏青，「顏大哥，這清涼寺看起來冷冷清清的，你剛剛怎麼卻說香火甚旺，難道可有何典故嗎？」

正在此時，林中傳來「嗖嗖」的聲響，轉瞬間，那十幾個黑衣人紛紛倒地。

顏青只好老實回話，「這清涼寺始建於漢朝末期。有史可考的是，唐中宗赴泰山朝聖后曾攜皇后南下巡幸，於二月十九日置清涼寺，降香后喜得太子，故龍顏大悅，下詔冊封清涼寺為『百子廟』。所以清涼寺雖然此時https://www.hetubook.com.com門前冷清，但是每到二月十九日都會有百子廟會，各地的善男信女和商賈遊客雲集於此，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殿下！」顏青上前一看，「是箭上有毒，入血斃命！」

「殿下！」顏青想阻止已然來不及了，他心中暗暗奇怪立即上馬也追了過去。

突然間，馬上的瞻基與顏青臉色突變，馬驚了。

「什麼老虎？」若微看的一頭霧水，只得開口相問。

那大漢看了一眼，立即相謝，隨即把馬韁遞給朱瞻基。

「好，那就隨我來，也好讓你們開開眼！」他說完，便撥開人群向西市走去。

來到客棧後院，一棵參天大樹遮天蔽日，院中十分清涼。

那大漢顯然沒有料到朱瞻基會如此說，於是愣在當場不再言語。

黑衣人從三面沖了上來，顏青漸漸抵擋不住，身上多處受傷，朱瞻基並沒有武器在身，不能與其相搏，他突然一步一步迎著殺手們向前走去。

院內的馬，並沒有被拴著，此時正悠閑地在樹下的食槽里啃著嫩草。此馬具備上等戰馬的一切特徵，高大寬闊的身軀，腹小而尖，臀大而實，膘凝與脊。天庭飽滿樣的頭顱，獅吼一般的嘶鳴，四蹄堅固，無一宗雜毛，姿態優美大方。

「少主！」顏青想攔已經攔不住了。他往不遠處地街口掃了幾眼，當看到同僚們那熟悉的面孔之後，這才稍稍放心，也緊隨其後步步緊跟。

驚魂未定之時，林中閃過數條人影，黑衣蒙面，也不答話衝上前來舉刀就砍。顏青將朱瞻基擋在身後，與來人廝殺起來。

此番話一出，不僅是賣馬的大漢就是顏青和若微都大感意外。

「對對對，這個小妹妹說的極是！」大漢立即接語，「其實不瞞各位，在下也是走投無路才賣此馬。」

「那馬雖好，但我卻不能駕馭。」朱瞻基話中似乎蘊含著深意，若微聽不明白，剛待再問，只是朱瞻基立即轉移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