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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這種熱烈的氛圍感染了，拉著葛勒加入了狂歡的人群中。與最尊貴的可汗同舞，這些牧民都沸騰了，葛勒洪亮的聲音唱起悠揚的歌曲，歌聲很是悅耳，載著思緒飄向遙遠的天際，給人無限的遐想，我聽得入了神，直到葛勒唱完，輕輕推了我一下問：「想什麼呢？」

坐著披滿紅幔的馬車在部落里繞滿一周，在下車前，新郎塞罕朝著馬車放出三支系著紅綢的羽箭，象徵著去邪祈福，然後由新郎親自將新娘抱下馬車，接著就是所有的人一起載歌載舞，共同祝福。

「這麼好的地方也是聽來的？」葛勒聽得入神，眼裡滿是笑意。

葛勒一陣大笑，又惹得眾人的目光齊齊彙集在我身上，跟他在一起想不被人重視不成為焦點都很困難。

在漠北寒地的一個部落里，葛勒為芸兒舉辦了一個具有回紇特色的婚禮。

葛勒在我身後輕輕抱住我，像是在安撫，低聲說道：「我知道。」

「好。」葛勒心情很好，愉悅的聲音應著，「可是我親愛的珍珠，什麼是蜜月？」

「哦！」原來如此，這就是張愛玲說的，那個人在那hｅtｕｂｏok•com.ｃoｍ個時候那個地點突然出現在你的面前，沒有早一分也沒有晚一分，這樣的邂逅，你說是一見鍾情也罷，說是良緣巧合都行，總之從那個時候他的腦海中就深深地印了一個她，揮不不去，歷久彌新。

我沒明白，茫然地看著他。

城門口是列隊出迎的回紇軍隊，最前列的是回紇貴族。我驚異地發現隊伍最前列的竟然是葉護，我納悶地看了一眼葛勒，葛勒微微一笑，握住我的手，隨即載著我放慢了速度，任由馬兒慢慢走進了都城。

我想他是想讓我看清這屬於他的帝國，領略了散落在草原上的部落，再看一看回紇城郭的風貌，這是他的帝國，這時的葛勒是驕傲的。

「咱們把芸兒和塞罕留下，你給他們放個假，讓他們度蜜月吧！」

在鄂爾渾河畔，是回紇可汗葛勒的富貴城，葛勒說富貴城用回語說就是哈刺巴刺合孫。從來沒有想過回紇的王廷會是這樣的，如唐朝的城市一樣，有城牆，有宮室，有民居。我極為驚詫，一直以為在大漠的最北方會有一頂大大的帳子或者是高和-圖-書高的氈房，那會是葛勒的王廷。

「葛勒。」我輕輕喚著，近來我發現不管是在多麼嘈雜的環境中，只要我輕輕一喚，他都會馬上回應，我樂於這種回應，所以每一次開口之前都會特意地喊一聲。

「葛勒，」我有些出神兒地喚著，「你第一次見到我時是什麼感覺？你是那會兒就喜歡上我了嗎？」

城牆上聳立著瞭望樓，高達十幾丈，登樓遠眺，草原景色，一望無際。在城堡內部中心區是宮庭建築群，飾以美麗的琉璃瓦，這些裝飾物顯然是唐朝的風格。

「我在想你怎麼能唱得那麼好聽呢？音域寬廣厚重，雄渾有力！」我微微皺眉，嘆了口氣，「只是我聽不懂你唱的是什麼？」

葛勒扳過我的身子，一雙眸子直直地盯著我說：「珍珠，告訴我，你想去哪兒？」

掩藏了有些沮喪的神情，對上他的眼，我一臉嚮往地說：「在這草原一直往西的盡頭，有一座天山，在天山上鑲嵌著像碧玉一樣的天池，人人都說那裡是仙境，四季如春，有香甜的哈蜜瓜、水嫩的庫爾勒梨，還有香甜醉人的奶葡萄。hetubook.com.com」

部族裡最為年長的老媽媽親手給芸兒戴上象徵吉祥如意的頭面和尖頂紅纓氈帽，一襲紅色的胡服，映著芸兒白皙的肌膚，十分嫵媚動人。

他眨了眨那雙好看的眼睛，期盼的神情看著我說：「蜜月，我們的蜜月你想去哪兒？」

進入宮城之後，葛勒徑直領我來到他的大殿，沒有興慶宮的雕欄畫柱卻同樣氣派堂皇，立柱盤旋，低低的坐榻更適合盤腿而坐，正中的榻上鋪著奢華的獸皮，兩側還有供臣子落座的矮榻和椅子。

「嗯？」

「好，咱們就去天山！」葛勒擁著我，我笑了，「哪有可能呀，也不知離這兒隔了多遠？估計還沒走到，我都老掉牙了。」

「嗯。」我狠狠點了點頭。

「嗯，」葛勒細細地思索，「什麼感覺？我也說不上。你那時穿著一身男裝，但是任誰一眼就能看出是個女子，世上哪有那麼清秀明麗的男人，眼睛水汪汪的像會說話，只一眼望去就偏讓人移不開了。那些狗奴才一鞭子打在你身上，我只覺得心裏一陣絞痛，腦袋一熱衝上去就幫你攔了下來。」葛勒嘴角上揚，微微有些ｗwｗ.hetuboｏｋ.cｏm.cｏｍ得意，「那時我在外已經遊歷了好幾年，如果不是遇見你原本那天是要返回的。」

一切太超乎我的想象了，我不禁拍著手叫出了聲。

我一下子沉默了，輕輕走開，遠離了狂歡的人群。沒有回頭，我知道葛勒會跟上來，他不會讓我再消失在他的視線中。我終於開口了：「葛勒，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沒有哪個男人會不介意，我只能告訴你，蜜月一說是我聽來的，可是我沒有經歷過。」聲音很低，但是他能聽到。

「哈哈！」我捧腹大笑，笑得葛勒更加沒頭沒腦，好半晌我才強忍住笑說道，「新婚第一個月吧，很甜蜜不是嗎？就叫蜜月，蜜月里一般都是只有他們兩個人一起，去什麼好玩的地方好好放鬆一下，懂了嗎？」說完以後，我突然發現葛勒的神情似乎沒有剛才那麼高興，似乎閃過一絲悲涼。我一下子想起，想起在長安城裡十幾年前我與李豫的新婚。相逢以來，葛勒總是在說他的種種，從來沒有問起過我以前的生活，似乎在刻意迴避著。我也一直在逃避，把在李豫身邊十五年的生活從我的記憶中除去，但是此刻我才m•ｈeｔｕbｏｏｋ.ｃｏｍ.com明白經歷就是經歷，就像我臉上留上的疤痕無法抹去一樣。

我們走在哈刺巴刺合孫的街上，這是回紇汗國都城的政治中心及商業中心，也是手工業及農業的集中地區。城裡面有打鐵鋪、茶坊、酒館。葛勒告訴我，在這都城之內以及在鄂爾渾河畔的周圍全是密集的農業種植區，幾乎每一戶都有台架或磨盤，以備碾磨米糧之用。都城以外，鄂爾渾河及色楞格河沿岸的其他回紇城郭，也有定居區及農業區，並且在城內也有手工業。我隨即想到的是終於可以吃到米飯了。回頭看看同行的芸兒，她也是一臉的興奮，雖然她沒有同塞罕去度蜜月，但是愛情的滋潤讓芸兒煥發了青春，神采奕奕，滿臉洋溢著幸福和甜蜜。

葛勒拉著我坐在正中的榻上，就有侍者上前奏道，嘰里咕嚕說了一通，我也聽不懂，瞪著眼睛望著葛勒。葛勒朝侍者擺了擺手，幫我除下身上的斗篷，說道：「剛回來，各地的族長和內臣覲見,我讓他們散了，明日再來。」

「哈哈，你怎麼會老，你還是十五年前我在長安街頭遇上的那個倔強小丫頭。」葛勒幽幽地說道，似乎又回到那很久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