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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悠然一個人走出酒店，獨自往停車場走去，當她就要走到自己的「小獅子」旁邊的時候，突然發現一輛黑色的BMW里，緊貼著深色玻璃的，竟是一張充滿驚恐的臉。

難道是被綁架的？

王艷把自己的手臂伸到董悠然面前，指了指自己腕上的手錶：「我們在一起聊了12個小時。原本初衷正是為了它，但是現在我反而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知道你爸爸叫什麼嗎？」警察彷彿在誘供一樣。

「好好好。悠然，你們慢慢聊，我們去端吃的東西！」雨珊給董悠然使了一個別有深意的眼神，然後才跟周濤起身離去，邊走還邊回頭看。周濤扯著她來到海鮮區，一面往托盤裡撿吃的，一面低聲問道：「你覺得有戲嗎？」

於是，在水閣里，兩個人即興而就，策劃出一條令眾人驚羡、讓業內叫絕的廣告片。同時，也成就了他和她人生中最美麗的一場邂逅。

「什麼？」董悠然沒聽清。

沒有想到見到女兒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臉上是孩童般的笑容，伸著如玉的手臂沖他們揮舞著。

就在此時，一陣刺耳的警笛聲忽然響起。董悠然朝窗外望去，只見一輛警車飛馳而過，直接開到了對面酒店的停車場。

董悠然原本看警察處事公允也不想多作糾纏，只是實在氣不過，於是又重新走回來對上何槿寒的眼睛：「父親的責任很重大，希望你能對得起這個稱呼。你女兒很乖很聰明，你對她好點兒！」

現在，身處其間，小小的古鎮里這份淡淡的隨意和幽靜，沒有矯揉造作，沒有華章異彩，徘徊在長滿青苔的石板路上，映入眼帘的那白色的牆、黛色的瓦、吊腳的水閣、穿著藍色印花布的淳樸的少女，這種淋漓盡致的水鄉景緻讓她深醉其間。

有雨珊的地方，自然就不會冷場。

董悠然快步走到車子另外一側，對著車裡的小女孩比畫著車窗下面的那個按鈕：「拉這個，把這個提起來！」

難道是被人虐待？

「阿姨，我叫何夢茜！」小女孩突然喊了起來。

警察在出警記錄上刷刷地記錄著，並不急於發表意見。

起初還不覺得怎樣，突然間，她彷彿明白過來了，立即抱起小女孩走出肯德基，一路小跑地奔向停車場。

董悠然一番話說完，雨珊心中暗呼：「糟糕，完了，完了。你明明是苦守寒窯十八年的王寶釧，怎麼非把自己說成個貪財忘義的潘金蓮？」

董悠然只好又抱著她走進肯德基。

小女孩的眼神兒忽然暗淡下去，成串、成串的眼淚瞬間滾落。

餐備齊了，找了位子坐下，又帶小女孩洗乾淨手，這才將桶里的食品遞給她。

小女孩一臉倔犟，然而一句話也不說。

天呢，車裡有個小女孩！

小女孩稍稍用力，董悠然便有些把持不住，於是她索性彎下腰，鬆開手臂，小女孩便一步一步走近那個男人。

「小朋友，你怎麼一個人在車裡？你的爸爸媽媽呢？」董悠然緊緊拉著她。

眾人開始小聲地議論，警察走過去哄哄孩子，然後指著董悠然問道：「小朋友，剛剛是這位阿姨帶你去吃東西嗎？」

「實在好！」陳浩凡頻頻點頭。

她立即想起了自己幼年的經歷，腦子裡馬上亮起了紅燈：「小朋友，告訴阿姨，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在哪裡？怎麼一個人待在車裡？」

在雨珊對面坐著一個男人，當董悠然走到桌前的時候，他適時地站起身，沒有太早以便顯得有些殷勤過度，也沒有太晚所以不會讓人覺得他木訥，總之是極有風度地替董悠然拉了拉椅子。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小女孩跳下車就奪路而逃。她跑得飛快，董悠然莫名其妙地跟在後面追著，終於在幾十米外一把將她拽在懷裡。

和*圖*書董悠然講完的時候，已經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看著窗外，這是時隔兩年之後北京后海的湖面，與那一年人面桃花相映紅的西湖和月影交輝的烏鎮小河看似是早已移步換景，心境也完全不同了，但是那種醉的感覺，卻十分相像。

雖然被夜色籠罩著，他的眼睛依然顯得那樣惹人注目，清澈、明亮，帶著一絲憂鬱和焦慮。

俊美的五官、修長的身材，加上刻意的打扮，與韓劇里的奶油男生或者美酒男人相比毫不遜色。

董悠然聳了聳肩，「是實在！」

董悠然還想回嘴，然而電梯正好在此時停了。電梯門打開，周濤輕輕一推，董悠然就站在了門外。

酒店三層是一家海鮮自助餐廳，有美麗時尚的歌者在此獻唱。環境幽靜，視野開闊，風光通透，燈火璀璨，而高大的落地窗更可以將兩廣路的夜景盡收眼底。

很快就到了除夕前夜，也就是農曆大年二十九。董悠然來到珠市口的星際酒店，停好車，一面往裡走，一面拿起手機撥給好友，就是那個從初中時起就與她形影不離的唐雨珊。

董悠然心中一熱，回頭又沖她擺了擺手，這才離去。

「這孩子真懂事！」圍觀的人忍不住議論紛紛。

面前的這個周濤卻恰恰相反。

陳浩凡看起來是位典型的山東大漢，魁梧而陽剛。如果說周濤是一個英俊的男孩，那麼陳浩凡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北方漢子。他的長相讓董悠然想起了李幼斌在《闖關東》里塑造的那個山東男人的形象。

「什麼？她沒事吧？這麼著急替我找下家？可真有她的！」董悠然聳了聳肩，立即伸手在電梯控制板上按動了「1」。

「何——槿——寒！」小女孩拉長語調柔聲細氣地說著。

雨珊和周濤這邊唇槍舌戰好不熱鬧，而董悠然與陳浩凡卻相對無言。陳浩凡盯著董悠然，董悠然則盯著面前的玻璃杯，任時間一點兒一點兒流逝，誰都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

「你怎麼不吃？」她歪著頭，嫩聲嫩氣地問著她。

「哦，你餓了？還沒吃晚飯？」董悠然明白了。於是也顧不得多想，回頭看著不遠處的酒店，那上面的海鮮自助似乎不太適合小朋友吃，正在猶豫之際，小女孩拉了拉她的衣角，指著對面街口商場一層的KFC。

「明天？明天就過節了，爸爸媽媽會給你做很多好吃的東西！」董悠然說到這兒不由立即封口，她突然想起這孩子與別的孩子應該是不一樣的。在這樣一個夜晚，會被一個人鎖在車裡，而且車裡也沒有開暖風，凍得她手腳冰涼，居然還餓著肚子。

他蹲下身子，沒有意料中地把孩子攬入懷中，而是雙手牢牢按住孩子的肩膀，語氣有些嚴厲：「你就不能懂點兒事嗎？」

王艷晃了晃自己的手錶：「歐米茄在招品牌總監，年薪是30萬起步。我本來是想推薦你去的，但是現在，聽完了你的全部故事以後，我有些猶豫了。因為這個職位對你來說好像並不合適。因為它只是一項收入看起來還不錯的工作。而你，似乎更需要一份事業。」

「剛才唐小姐說，您在外企工作，在職場上很有建樹，自己買了房子和車，我很欽佩。因為現在的女孩大都怎麼想著去掏有錢男人兜里的錢，很少有自己努力打拚的！」陳浩凡應該是一番讚賞之辭，然而在董悠然聽來卻多少有些刺耳。

陳浩凡微微怔了怔，目光從雨珊的臉上移到董悠然，四目相對，透著三分探究，還有稍許的好奇，也許是山東人的爽朗，一陣大笑過後他說：「董小姐真幽默。」

彎彎的小河從鎮中穿過，賦予小鎮生命的流動和生活的閑趣。

「我在《愛情聖經》這本書上看到和*圖*書過，說男人和女人的交流，很多時候不需要用語言！」原本想解圍，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然而雨珊此語一出，桌子底下的腳就被周濤狠狠踩了一下。

「剩下的我可以帶走嗎？」小女孩眼巴巴地盯著董悠然，「我明天還可以吃！」

小女孩彷彿知道她的意思，用手輕輕拍著玻璃窗，嘴裏焦急地喊著。

「剛剛是你爸爸把你鎖在車裡的嗎？」警察終於問到主題上來了。

這孩子看著很瘦小，不過抱起來還真重。過了馬路，董悠然就有些氣喘，她彎下腰，想把小女孩放下，可是她卻緊緊摟著她的脖子不肯鬆手了。

「好了，雨珊！」董悠然衝著陳浩凡舉起杯子，「很高興認識您。」

「你吃！」小女孩把面前的桶推到董悠然面前。

這份真摯的笑容與熱情，足以融化董悠然臉上的寒冰。周濤說得對，雨珊會有今天的安排完全是出於對她的關心，雖然有些不是地方，但是好過沒有。

難怪雨珊會被他吃得死死的，董悠然暗想。

「我的證件？」他彷彿沒聽清。

首先，她是這樣介紹男方的：「陳浩凡，山東最大的房地產公司的老闆。風和麗園，海天一色，這些高檔海景別墅區都是他的項目。有過一次婚姻經歷，現在單身。對了，陳總是屬牛的，今年正好本命年。絕對的青年才俊。」

她一遍一遍地比畫著，終於小女孩彷彿懂了，她爬到駕駛座邊上，用力一拔，董悠然打開了車門。

「這個是你爸爸嗎？」警察又指了指那個男人。

5分鐘之內，她便把雙方的情況抖了個底。

「我看行，模樣和性格我是按照齊建斌的路子來的。齊建斌差就差在經濟基礎上了，而老陳在這方面的優勢簡直就是太明顯了。不沖別的，就沖人家這家底，這樣的鑽石級男人，要不是悠然現在荒著，看在發小的份上，我早就上了！」雨珊一邊說，一邊看。

果然，在那輛BMW邊上，停著警燈閃爍的警車。BMW車門大開，車旁站著一個身穿黑色上裝的中年男人，正在跟警察說著什麼。

說完，她才覺得出了口惡氣，扭頭就走。

又在出警記錄上刷刷寫了幾行，然後招呼董悠然：「行了。你，過來簽個字！」

是一個小女孩，四五歲的樣子，驚恐的眼神兒，滿臉的淚痕，隔著玻璃窗可憐巴巴地盯著董悠然。

董悠然很安靜地看著她吃，沒有喋喋不休地發問，也沒有過分地關切。當小姑娘拍拍肚子，放下手裡的半塊原味雞的時候，她才恰到好處地用餐巾紙幫她擦了擦油乎乎的小嘴。

夜色中，星星點點的漁火、流水潺潺的幽靜讓你領略月影輝映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迤邐。

雨珊穿了一件白色短袖毛衫連衣裙，肉色的絲|襪，黑色的高筒靴，很濃的煙熏妝再加上那個栗色的齊眉流海的韓版假髮，很美也很時尚，就是稍稍有些誇張。

「我倒很想聽聽董小姐的高論！」陳浩凡摸了摸桌上的那盒「小熊貓」，看到餐廳里禁止吸煙，於是又只好作罷。

小女孩依舊不說話。

何槿寒轉身拉開車門，先把小女孩放在副座上，隨即又從車裡拿出相關證件一一遞給警察，警察仔細地對照證件上的照片與名字，這才把證件還給他。

董悠然仔細琢磨著王艷話里的意思，不贊同也不反對，像是補充又像是在問她：「融入快樂、實踐理想、可以當成事業來做的，真的會有這樣的工作嗎？」

在齊建斌的陪伴下，董悠然第一次走近烏鎮。以前在茅盾的《大地山河》中，對他筆下那可愛的故鄉有著不止一次的憧憬和嚮往。而經年的奔波，從來沒有靜下來，走近它，欣賞它。

「是！」小女孩點了點頭。

m.hetubook.com.com「好，謝謝！」董悠然毫不客氣地吃了起來，說實話，剛剛在餐廳里她只喝了半杯果汁，什麼都沒吃，現在也真有點兒餓了。

「因為你餓了，這些東西是你點的，所以要先等你吃飽以後，我再吃！」董悠然的聲音很輕柔，不是刻意裝出來的，而是自然流露出來的，因為她喜歡小孩子，尤其是小女孩。

周濤笑了：「她還不是緊張你，為你著想嗎？好了好了，人都來了，說什麼也得見上一面吧。」

「悠然！」雨珊立即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兒，「去拿些吃的東西吧！」

輪到介紹女方了，董悠然在她開口之前，臉上洋溢著如同縷縷春風的笑容，目光里似笑非笑，帶著三分戲謔的表情盯著雨珊。雨珊眨了眨長長的睫毛，自然知曉董悠然通過笑容傳遞給她的警告和暗示，於是只輕描淡寫地說道：「悠然，人如其名，秀外慧中，溫文爾雅，最難得的是作為職場精英，卻不失賢惠，性格如水，溫柔謙和……」

與雨珊說的彷彿是一個意思。

過了一會兒，董悠然回頭看著那輛BMW，心中充滿疑惑，正想著要不要報警，只聽懷裡的小女孩從嘴裏擠出兩個字「我餓」。

於是淺淺一笑，走了過去。

「爸爸！」小女孩弱弱地叫了一聲。

當董悠然也吃飽的時候，還剩下一些沒吃完。

「行了，你應該感謝人家。懂不懂事？還當爹呢？我要不是值勤，我都想說你幾句好聽的！」警察掃了他幾眼，心想有錢人怎麼現在這麼變態呢。

董悠然面色沉靜，幽幽說道：「算不上高論，依舊是實在話。女孩兒盯著男人的錢袋子，並非是想從中佔有多少，真正的原因是這個時代造成的。現在又不像古代，男人通過十年寒窗可以考取功名來證明自己的能力。錢，就是一個男人在社會上立世、拼搏的證明，說明他的生存能力。就像在叢林里生活的獅子，公獅子也要能捕到獵物，才可以得到母獅子的青睞一樣。再說了，等到什麼時候男人不再盯著女人的臉蛋兒和身材，那麼似乎才有資格要求女人不盯著他的錢袋。」

「你們可別想歪了，我的意思是說，不對，作者的意思是說，不用語言還可以用目光，用心去體會。這是溝通的最高境界……」雨珊立即明白過來，開始解釋。

晨曦里，它像一幅籠罩在煙雨蒙蒙下的淡雅水墨畫，你不得不為之讚歎。

董悠然走過去，一目十行看了個大概，這才簽字。

陳浩凡說著，自己竟笑了起來。

小女孩怔怔地看著她，像看一個怪物。

「其實，女孩兒盯著男人的錢包也沒什麼不對的！」她愣愣地頂了回去。

「餓！」小女孩大聲喊著。

說著，她一飲而盡。

然而目光回落，自然就看到了他們。

因為不用語言，那就是要用身體語言，就像網上流傳的一個葷段子。某男出國一年，帶回一個洋媳婦，於是朋友問他你們倆人交流順暢嗎？你這外語到現在也沒說利落呢，這當初怎麼談的戀愛呀？某男十分得意地回道：「靠，這泡妞需要語言嗎？」

周濤目不轉睛地打量著董悠然，一件深紫色亮光的短款棉服，黑色的長褲，清水挂面的髮型，臉上更沒有上妝，不由微微撇了撇嘴：「看來雨珊沒告訴你，今天幫你約了一個鑽石級的好男人……」

警察的目光投在董悠然身上，董悠然立即懵了：「這位先生，您真是這個小朋友的爸爸嗎？」

不是酒，卻喝出了酒的味道。

然而陳浩凡卻聽得很認真，他連連點頭：「有見地。說的沒錯，招聘也好，相親也好，第一面確實是以貌取人的。也對，憑什麼男人就得要求女人漂亮，而女人不能要求男人有錢呢？」

董和圖書悠然環顧四周，寂靜的停車場上沒有半個人影，這孩子怎麼會一個人留在這兒？

當雨珊和周濤端著滿滿的盤子回到座位上的時候，才發現情況並不樂觀。

「行了，口水掉盤子里了！」周濤英俊的臉上已經陰雲浮現了，他伸手在她頭上輕輕一敲，「找我把你假髮拉下來吧？說什麼呢你？老公還站在你身邊呢，就開始色膽意淫了？」

「怎麼了？我說錯了？」雨珊怔怔地看著周濤。

被小孩子牽著走路，這感覺真奇妙，不過當走近馬路的時候，董悠然還是費力地把她抱了起來：「小孩子不能自己過馬路，知道嗎？」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射來。

「寶貝，別哭，阿姨是想送你回去！」董悠然立即方寸大亂，最怕孩子哭了，心裏立即感覺十分酸楚。她坐到對面把小女孩抱在懷裡，又拿起紙巾給她擦眼淚。

「對！」警察大聲重複著。

「那我明天餓了怎麼辦，我會餓死的！」小女孩說著說著，眼圈竟紅了起來。

「為了它？」董悠然搖了搖頭，「我不明白！」

男人的長相有好多種，陽剛、儒雅、陰鬱，因韓流而引起的男色時代，讓女人們突然認真審視起身邊的男人來了。其實中國男人的先天條件比韓日要強太多了，可是在髮型和著裝上太過老成，缺少新意，於是個個看起來老氣橫秋。

「想吃肯德基？」董悠然笑了，這孩子真有意思。

周濤看兩個人已經順利開始了對話，於是連連衝著雨珊使著眼色：「我剛看到螃蟹和三文魚上來了，咱們趕緊過去拿，省得一會兒沒了又得等！」

這時，停車場又有幾個來取車子的人，也都圍在一邊看熱鬧。

王艷將杯底那淺淺的酒液一口吞下：「當然有了，只是你現在還沒遇到而已。比如說我，我在寶潔做了12年，做到華東區的銷售總監。可是我用了12年的時間才發現，我不喜歡。所以我出來做獵頭，每天跟很多看起來高薪高職的人打交道，分享他們的經歷與故事，體會著他們光鮮背後不為人知的苦澀與孤獨。把他們當成寶寶一樣養著，然後推薦出去，賣一個好價錢。看著她們最終各得其所，收穫成功和快樂，我就很開心。」

董悠然微微愣了一下：「可以，不過，小孩子最好不要吃剩飯！」

「雨珊是我的好朋友。從13歲到23歲，我們一起見證了彼此的學生時代，也一同走過初入社會的青澀階段。我剛剛結束一段婚姻，正是人生中最失意、最無助的階段，馬上又要過年了，她自然是怕我心裏難過，所以才急著幫我安排。我雖然感激她，但是說實話，我不太適應這樣的場面，我也不太會跟陌生人溝通，坐在這兒真有點兒如坐針氈。所以請您見諒！」

「雨珊呢？」她四下瞄著卻不見雨珊俏麗的身影。

從始至終，王艷沒有開口插嘴，她只是一雙眼睛盯著董悠然看個沒完，酒吧的服務員又為她們換了一隻香蠟。看到小姑娘詫異的眼神兒，王艷才笑了起來：「人家一定以為咱們倆有毛病，兩個女人，在酒吧聊天居然聊了大半夜。」

「嗯！」小女孩低著頭，聲音越來越弱，「因為茜茜不聽話。爸爸在酒店跟人談事情，怕茜茜鬧，所以才把茜茜鎖在車裡的。」

小女孩瞪著大大的眼睛，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如果你是他的爸爸，你為什麼把這麼小的孩子鎖在車裡？你知道她有多害怕嗎？現在晚上至少有零下五六度，你知道剛剛她手腳冰涼，在我懷裡直打哆嗦嗎？還有，現在都幾點了，孩子還沒吃晚飯。」董悠然走到警察身邊，指著bmw說，「警察同志，你看這車，可不是我撬的，我也沒這本事，是我教孩子從裏面打開的。hetｕｂｏｏｋ•cｏm•ｃｏm因為孩子又冷又餓，我才帶她去肯德基吃點兒東西的。我這可不是拐帶，不過對於這家長您應該好好盤問一下，這不是虐待嗎？」

「樓上呢。大家都到了，就等你了！」周濤拉著董悠然進了電梯，直接按了「3」。

於是四個人落座，面面相視。

「叭！」雨珊還沒說完，頭上又挨了重重一記暴栗，於是她立馬閉嘴。

董悠然微微皺起眉頭。與此同時他的目光也注視到董悠然，原本眼中含著的那絲憂鬱不見了，轉瞬如同寒冰。他站起身，目光炯炯，聲音清冷而嘶啞：「是你，把我女兒帶走了？」

「你有什麼資格問我？」他額上青筋微微直蹦。

董悠然還沒邁腳，何槿寒卻彷彿有些意外，對警察說道：「她沒事了？她差點把我女兒拐走！」

董悠然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裡捂著，又不停地幫她搓著臉。

「好了，你沒事了，先走吧！」警察很快放行。

小女孩點了點頭，神情怯怯的，與剛剛的倔犟、任性完全不同。

走進酒店一層的旋轉門，一個英俊的男人突然擋在她面前：「沒看見我呀？沖你一個勁地招手，不會把我當門童了吧！」

站在點餐台，剛剛有些愣神兒，小女孩兒就熟練地點起餐來。她毫不客氣地點了一個全家桶，還有若干其他的東西，讓董悠然看得眼花繚亂，卻只能乖乖買單。

大家都有些不自然，董悠然忍都沒忍就那樣自然而然地笑了起來，因為她的反應如此真實，周濤與陳浩凡也笑了。

董悠然順勢拉過她的手：「這麼涼，你在車上待了多久？車裡也沒開空調，是不是凍壞了？」

她仔細搜尋著記憶中所有的用來形容女人美好品德的好詞好句，董悠然笑了，是風度之外的有些隨意的笑：「她說的不是我，這一切我聽起來覺得很陌生！」

「好了，親愛的，我先走了。我會先把你雪藏起來，當然如果有合適的僱主，或者你有需要，我們隨時聯繫！」王艷拍了拍董悠然的肩膀，像一個幽靈一樣閃出了她的視線。

「是！」董悠然點了點頭。

雨珊心中暗叫不好，立即老公長老公短地哄著：「我的意思是說，這樣的好男人，悠然不能放過。再說了，我就是有一天，真的去釣老陳，那肯定也是為了你，沒聽過嗎？用老男人的錢養小白臉，這才是女人的最高境界！」

「什麼大家？還約了誰？」董悠然似乎有些詫異，直愣愣地瞪著周濤。

她也不說話，只是拖著董悠然的手，向對面走去。

董悠然仔細凝視著王艷的眼睛，這也是一個明艷動人、聰慧幹練的職場女性，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她喜歡現在的工作，她從這份工作中得到快樂。也許在職場上打拚了十年，自己真的應該冷靜地想一想，到底應該做些什麼，什麼才是一種主動的選擇。

她吃得很香，很努力地在吃，但是毫無疑問，她剩下的比她吃進去的多得多。

董悠然伸手輕輕撫著她的臉，卻被她用手「啪」地一下打開了。

她下意識地去拉車門，然而車門被鎖著。

「把你的身份證、行駛證、駕駛證拿出來！」警察拍了拍小女孩的臉蛋兒，站起身對上那個男子的眼睛，義正嚴詞地說道。

他立即氣極敗壞地對著警察說道：「她，私自打開我的車，把我女兒帶走。這算不算拐帶？算不算綁架？我要告她！」

「是啊。」董悠然回過神來了，自嘲地笑了笑，「我也想不明白。原本有些自閉的我，怎麼會在你面前將近十年的職場生涯與感情經歷悉數坦白。我覺得你絕對有做偵察員的潛質，可以讓人毫不設防、心無旁騖地講出心事。哎，你真是厲害。不過，我現在很想知道，在完全了解我以後，你要給我作什麼樣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