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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話只是讓董悠然更加莫名的傷感，因為她再一次想起了齊建斌，於是她狠了狠心：「陳總，感謝您的厚愛。這些日子，我承認我會感動，會莫名地心跳加快，甚至沉醉於這種有人關心、有人體貼的氛圍。但是，我……我愛過，也傷過，所以我不想這麼快投入另外一段感情。前一次我可以自己躲在這間小屋子裡默默療傷，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足夠的堅強去面對下一段感情。」

孤帆的話讓董悠然再次詫異，她想了想回復道：「你真神，我是想說可是，因為感情的事情不是去菜場買菜，要用公平稱仔細稱重，斤兩必爭、錢貨兩才叫合適。他條件雖好，我卻總覺得差了點兒什麼，不太踏實。」

而他依然固執地想繼續之前的話題：「我說對了。是吧，你的王子出現了？」

一位一直以為自己孩子是超常兒童的家長根本無法接受孩子沒有取到前三名的事實，立即指責比賽不公正，場面瞬時混亂起來。

只是這樣的距離讓她微微不適，條件反射一般的防範意識瞬間爆發。她扭過頭去，看著窗外低聲問道：「剛剛很多人都在猜測，能讓這位氣度不凡的大帥哥翹首以盼的會是何等的佳人。然而在看到我以後，分明都有些失望。憑心而論，像你這樣有錢有品味的成功男人，會有大把的美女簇擁著，隨便找一個也比我年輕、比我漂亮。就算真的是看重內涵和能力，比我有才、比我能幹的職場女強人也比比皆是，你為什麼會選我？」

董悠然回到北京以後，正式就任公司總部的客服部主管。

在首都機場毫無懸念地看到了陳浩凡，他居然高舉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北京歡迎你，悠然！

這實在不是一個好消息。

當上了高速，車子開始提速的那一瞬，董悠然呢喃著說出兩個字：「自卑。」

「是呀，看來經濟危機還是有好處的。如果不是這場危機，我肯定不會放下身段去接受現在這個職位。沒有嘗試，自然也就不會收穫現在的快樂。」董悠然心情不錯，所以與他聊得比較暢快，回復的內容也多了起來。

過了五六分鐘的樣子，才等來了他的回復。

他的回復一針見血，深深刺痛了董悠然。

寶寶們根據年齡進行抽籤分組和圖書，然後進入各自的比賽場地，進行創造力、記憶力、邏輯思維能力等五大能力的比賽。

中年男人眼神中固有的深沉閃爍出一絲童真，暗暗隱藏其間的不服輸的堅定透著些許的柔和。白色的襯衫與白色的百合花，映襯著董悠然那張瑩白如玉的面龐，只是這一貫清冷的臉上居然閃著淡淡的紅暈。

「什麼為什麼？又想讓我用大段大段的讚美之詞從頭到腳誇你一遍？」陳浩凡伸手幫她系好安全帶。

只是他並不是第一個說的，因而也就不會產生第一次聽的那種效果。

穿著一件獵裝風格的白襯衫，以一款蓬勃的傘裙出現在大家視線中的董悠然，嚴肅中透著活潑，幹練里略帶柔情，一眼望去似乎與想象中的那種甜美時髦的都市女郎形象差之甚遠。於是大家不免掃興，應該只是公對公的接待，並沒有什麼八卦消息可以捕捉。

這是一場比賽更是一場表演show，寶寶們在場上的表現令家長們拍案叫絕。那些抽象的與複雜的奧數題，小寶寶們卻應對自如，還常常會有出乎意料的答案，而這一切又再一次驗證了思維訓練的益處，就是引導和啟發孩子自己尋找答案，探索解決問題的方法。答案絕對不是唯一的也不是預設的，所以這更是一場收穫驚喜與感動的畢業典禮。

心結？他怎麼知道自己有心結？眼皮跳得心慌意亂，她只好撕下一小塊紙巾貼在上面，這還是隔壁的王奶奶教的，貼上一張小白紙片，讓它「白跳」。求一個心安而已，否則又將是輾轉反側、難以成眠的一夜。

「我說不上來。其實從條件上來說，有房有車，有產有業，有型有款，配我綽綽有餘。」董悠然回想著這幾次與陳浩凡的見面，看得出來他對自己是用心的。

之後，他便下線了。

「是的，這就像是在爬山，一味悶著頭向上爬，辛苦不說，忽略了路上的風景，氣喘吁吁到達山頂也許就會癱坐在地上，沒有了一覽眾山小的興緻。其實山頂有山頂的風景，而半山腰和背陰處的山坳里景緻也不錯。有的時候，放慢腳步不是停滯，也不是退縮，而是一種積極的生活態度。」孤帆的話透著哲理，又像不經意間揭示著生活真諦。

當車子在她家樓下和*圖*書停穩的時候，他按住了正在開車門準備下車的董悠然，手指輕輕撫過她的臉龐，厚實的手指在她的眉心輕輕一點，他說：「美貌和才氣沒有什麼好標榜的，不會令我留戀。而你眉宇間的淡定與飄逸，和那種清心寡欲的感覺才是讓我無從抗拒的。」

董悠然回到家裡，洗漱之後便蒙頭大睡，等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的入夜時分，在公共廚房裡煮了一碗蔬菜面，端回房間一邊吃一邊打開電腦。

令人驚艷的容貌，漂亮的頭髮，時尚的彩妝，夢幻眩彩的藍色綉紋貼體禮服，耳際與頸部配帶著奢華的珠寶鑽飾，緊握小巧的黑色小手袋。這樣的搭配很像是出席時尚品牌發布會或者走上電影節紅地毯的女明星。

董悠然打開文檔，仔細從第一章開始閱讀，希望在字裡行間找到靈感。

四月第二周的周日，是一個重要的日子。第一屆ton智慧寶寶挑戰賽總決賽在國貿店正式拉開序幕，來自全國各地的一百位寶寶和他們的家長齊聚在此。

「我在等著你說可是……你把他鋪墊得這麼好，應該就是為了後面的轉折吧？」

「哈哈哈……」陳浩凡爽朗的笑聲在車廂內回蕩。

此時此刻，兩個人的距離是這麼近。

「怎麼稱呼您？是connie的媽媽還是……」董悠然將桌上的咖啡移到她的面前。

是的，如果換作以前，條件好不好她不在乎。只要這個人是她認可的，就像當初遇到齊建斌，他什麼都沒有，只憑通過語言表達出來的才氣就令她折服了。用母親的話說，他是破瓶子長了一個好嘴，一身的功夫全在嘴上。巧舌如簧、口吐蓮花，再加上小小的心思便將董悠然牢牢地俘獲。當時她認為愛情是單純的，是在柴米油鹽以外的，是極其純凈的。她甚至認為關心愛人一個月掙多少錢，有沒有車子、房子和存款是極其市儈和庸俗的。

「條件好，你會遲疑，然而條件不好，恐怕你又根本不會考慮。」

諮詢室里，見到這位母親的時候，董悠然微微有些詫異。

「我看了你最近更新的博客，由總監變身為老師，職位向下降了n級，可是帶給你的快樂卻是直線上升的。」孤帆回復得很快。

「是，前段時間出差hｅtubｏｏｋ•cｏｍ•cｏｍ了！謝謝關心！」沒有姻緣也沒有情愫，卻能這樣通過一根網線被別人惦記著，感覺真的很好，董悠然很開心。其實生活就是這樣，有的時候像剝洋蔥，總有一片會讓你流淚，然而也有的時候像糖炒栗子，看起來黑乎乎的又十分燙手，可是當你剝開之後放在嘴裏的時候，卻發現外表不討人喜歡的它內容卻很甘甜。幸福有的時候像天空中飄過的浮雲遙不可及，而更多時候卻像白開水一樣平淡自然又唾手可得。

這個人真有意思，董悠然回了一個笑臉。

笑過之後，他和她都沒有說話。

是的。

「想不到他帶給你這麼深的陰影。」陳浩凡看著董悠然，只覺得那憂鬱的眼神里藏著很多難解的謎題。而他真的能將那些橫亘在兩個人之間的問題一一解決嗎？彷彿他也有些遲疑、有些困惑了。

心情不錯？董悠然笑了，為小說的名字發愁了整整一個晚上，還沒有令自己滿意的，不過好像心情確實有點兒不同往日，並沒有為此特別的鬱鬱寡歡。她抬眼看到門口衣架上掛著的那件橘紅色的校服，想到明天又可以見到那麼多可愛的小朋友，明媚的笑容便浮現在臉上，她回復如下：「可能是因為工作吧。找到一份讓自己開心的工作，與以前的經歷完全不同，沒有那麼大的壓力，所以心情自然好了起來。」

看樣子，她應該不會超過23歲。然而從客服顧問ann遞給董悠然的會員資料上，董悠然發現她的女兒connie已經5歲半了。

結束了在上海兩個月的實習，董悠然回到北京。

「感覺有點兒不對。」孤帆似乎很敏感，他稍稍停頓之後又發來消息：「在你身邊發生什麼好事了？感覺心情不錯。」

王子？董悠然腦海中掠過一身黑衣的陳浩凡。是他嗎？自己的王子會是他嗎？

「是自謙還是自卑？」陳浩凡的眼中含著笑意，給她留足了充分的考慮時間，發動了車子，開出機場。

所以現在，如果條件不好的男人，自己看都不會去看。不是因為她勢利，而是因為她曾經經歷過只有愛情沒有麵包的生活。苦過，累過，掙扎過，卻最終沒有守得雲開見月明。

董悠然就是這些分散在各地校區的客服顧問們的leader，如和_圖_書果校區出現了她們不能獨立解決的問題，就會報到她這兒，由她代表公司總部出面調停。所以除了每周一在總部辦公室看從美國發來的最新資料或者是接受新的培訓，其他時間她都會在各店值守。

「哦？他怎麼樣？」孤帆問。

「你好，好長時間不見你上線了。今天看見你真好！」他說。

所有的人都在看，那樣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舉著這樣的牌子原本就很引人注目，更何況他手裡還抱著一大束百合，於是大家都在猜測那個悠然是誰？是新近崛起的小明星嗎？

「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房子太簡陋，不方便請你上去坐。」在他開口之前，董悠然搶先說道，然後拎著箱子走進那幽靜又很是昏暗的樓道。

原本一切進行得都很順利，然而當比賽結束宣布分數的時候，卻有人跳了出來。

職位等同於部門經理，但是她並沒有直接的下屬。客服部的員工都分散在北京各分校里，負責校區內家長對教學、課程、教師評價時的諮詢、解答工作，當然也會面臨一些棘手的投訴事件的處理。

坐在陳浩凡的車裡，她不禁問了一句：「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孤帆又發來最後一條消息：「你應該解開心結。」

可愛的寶寶將整個校區裝點成一個快樂的兒童樂園。

看到這句話，董悠然的右眼突然不可抑制地跳了起來。

陳浩凡沉默了。同樣是經歷過婚姻的人，可是這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吧。如今他可以坦然面對前妻，甚至連前妻再婚他都會去參加喜宴送上紅包並說出發自內心的真誠祝福，然而董悠然不能，她現在猶如驚弓之鳥，談「情」色變。

這一次，孤帆沒有馬上回復。

接過陳浩凡手裡的花，掃了一眼那個牌子，董悠然不禁嘖道：「陳總能代表北京？」

不經意一瞥，qq里那個孤帆又在沖她閃個不停。

無語之後，對著屏幕董悠然哧哧地笑了，此時她突然有一種要把網路那頭的這個男人揪出來的想法。他是誰？在網上沒聊過幾次的陌生人而已，可是他為什麼總能在三言兩語間參透自己的心事？

郵箱里有一封新郵件，出版社的編輯告訴她《于忍處守望》雖然很有意境，也有勵志的感覺，但是作為小說的名字太過晦澀，不hetubook.com.com容易讓人產生閱讀和購買的衝動，建議她抓緊時間再斟酌一下，看看是否有更合適的選擇。

國貿店的客服顧問ann出面安撫無效之後，便把家長帶到了董悠然面前。

一個集可愛、性感、甜美於一身的年輕女人。

這樣的話，很讓人感動。

看著她的背影，陳浩凡在車裡坐了好久才離去。

「也許我不該問，但是我想能讓女人情緒發生這麼大變化的，除了工作，最有效的應該是男人。你的感情生活是不是也柳暗花明了？」孤帆突然掉轉的話題讓董悠然大跌眼鏡。

董悠然卻彷彿習慣了聽他剖析，於是對著半天不動的對話框，竟然有些隱隱的期待。

「祝賀你。終於找到自己喜歡的工作了。」他說。

陳浩凡從董悠然手中接過箱子，領著她向外面走去，邊走邊說：「你這個斷句有問題，應該是我代表北京所有歡迎你的人歡迎你。」

董悠然很快回復：「你是人是鬼？」

然而這樣單純又真摯的一份感情在貧賤的生活中是那樣不堪一擊，她可以為愛情默默付出，但是旁人的眼神與閑言碎語就像芒刺在身，不會致命，但是日復一日的折磨也會讓她痛苦不堪。

「我也不知道。最近，在我身邊出現了一個男人。」不知道為什麼會對這個孤帆敞開心扉，也許他是自己的讀者，所以有著一份自然而然的親近和知己的感覺，也許是因為在網路世界里可以放心地與任何人暢談，不必擔心會惹來什麼麻煩，因為虛擬世界與現實生活永遠不會重合的。

就像在一本書上看到的，「再好的感情也經不起長期的榨取與磨礪。」

直到董悠然推開車門下了車，陳浩凡才意識過來，立即打開後備箱幫她取出箱子。

「強！你說的真好！！！」董悠然發了一長串感嘆號。

「是啊。不用考慮投入產出比，不用天天去看枯燥的數字報表，也不用想著怎麼從四面楚歌的競爭格局中殺出重圍、一鳴驚人。所以自然輕鬆了，每天只是面對需要幫助的小朋友和家長，為他們提供教育建議，並量身定做適合的訓練方案，看著他們在訓練中提升能力，體味成長的快樂，我也跟著一起happy。」

孤帆也不含糊，他回道：「現在是人，然而過了奈何橋以後成為什麼，我也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