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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

作者:Pri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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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獅子 第三十五章

卷二 獅子

第三十五章

不過過了兩天,老熊就又回來了。
老熊長吁短嘆地說:「三觀不合啊,凡俗之人啊……」
彷彿是為了驗證老熊的話,他真的越長越「薄」,後知後覺的魏謙終於對他留了心,魏謙發現這小孩不說話也不笑的時候,平靜的眼神里像是藏了兩把鋒利的小刀子,唯有在家裡,還依然像以前一樣懂事貼心。
老熊沉默了片刻:「夏令營?學習不錯吧?」
魏謙:「找你『臨行密密縫』的姥姥說去。」
只是偶爾飯桌上,全家人就著電視里的大小新聞順口閑聊的時候,魏謙才能從魏之遠的隻言片語間,聽出一點不經意流露的、偏激的蛛絲馬跡來。
魏謙認為魏之遠打小報告這件事,怎麼說呢?辦得有點缺德,但是缺德缺得大快人心。
魏謙一擺手:「你說的這都是廢話,深山老林里那些七老八十的大和尚,他們一個個比你還想得開呢,有本事你跟人家比坐禪去。我沒見識怎麼了?我焦慮怎麼了?我一個泥里滾出來的小青年,我拿什麼當底氣?賣身嗎?真是最煩你們這種嚴於待人寬於待己的老男人。」
老熊點了根煙,倒插在煙灰缸里,讓縷縷的香煙自己上升,就像插了根香。
暑假的最後一個月,魏謙和三胖跟著老熊東奔西跑地談了好多次生意。
「頭髮長見識短,你就是頭髮長見識短。」老熊恨鐵不成鋼地說,「傷害人的不是貧窮和物質上的匱乏,是對比,對比懂嗎?你是總看著別人,心裏焦慮,沒底氣。」
魏謙沒料到他那麼大反應,愣了愣,反省了一下,發現自己也確實沒說什麼重話。
別人的業餘時間是「踢球玩耍談戀愛」,魏謙的業餘時間就是「賣東西賣東西賣好多東西」。
老熊翻了個白眼,魏謙跟他出生入死一番,說過命的交情也不為過,很多話他就不再有顧忌,於是直白地說:「你第一次上我這看店,有條不紊沒麻爪,我本來覺得你是個人才,事實證明你確實是,膽大機靈會抓機會——可那回我給你五千塊錢,你就真接著啊?」
魏謙順手在小寶的腦袋上按了一下:「馬上就十四了,小土行孫,還不如人家十歲的高呢。」
魏之遠神色自然,似乎沒有一點異常,扶著魏謙腰部的掌心卻浸出了汗。
有一天,小寶瞥見魏之遠用的演算紙是學校關於冬季長跑大賽的通知,就隨口問了一句。
倆人喜聞樂見地看著老熊活生生地被拖走,用一種別人難以理解的默契,異口同聲地說:「人賤自有天收!」
貧窮,原本是魏謙的逆鱗,然而此時他的賬戶里已經有了六七萬塊的資產,在當時是一筆不小的財產了,奇迹般的……他對這片逆鱗的態度也不知不覺地放鬆了些,甚至能自嘲似的拿到桌面上和人討論起來。
老熊宰相肚裡能撐船,不和他們小青年一般見識。
魏謙發自肺腑地問:「你是怎麼看出這一點的?」
他敲開魏謙家的門,魏謙見了他,第一句話就是:「你竟然還沒有被打死?」
在這樣的心海中,魏之遠想著:哥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反正自己發過誓,以後要好好照顧大哥一輩子,自己有什麼,就給大哥什麼,哪怕大哥要他的和-圖-書命,他也權當是還了當年撿他回來的養育之恩,兩清。
九月份,魏謙終於短暫地離開了老熊的鋪子,去學校報道了,經過了一場軍訓,一個多月好不容易白回來點的皮又光速黑了回去,拎行李回家的時候撞上了三胖,三胖指著他笑得見牙不見眼:「來,兄弟,快給哥唱一出鍘美案,你這造型,不用上妝,貼個月牙就能『夜審陰、日審陽』!」
然後他自己回手帶上自己家門,靠在樓道里,雙手抱在胸前,用一種聽演唱會般享受的表情聽著樓上的「天籟之音」。
三胖肅然起敬,空手光膀子地模擬出一個脫帽的動作,彎腰伸手地目送著他們下樓,魏謙忍不住做了一個和三胖一樣脫帽致敬的動作。
魏之遠當時腦子裡就一片空白,本能地以為是肉食加工廠的那件事被發現了。
而每當他回家的時候,睡眠就會變成對魏之遠的折磨。
只見樓上三胖家門口站著一個頗為漂亮的女人,正用嗓門衝著三胖家發動百萬分貝衝擊波:「熊英俊,你給我滾出來!」
魏謙決定趕在開學前,把自己奔著野獸型藝術家方向去的半長頭髮剪一剪。
魏之遠也彷彿成了一座休眠的火山,一直牽著魏謙一根心神,卻也一直老老實實地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沒人刺|激他,他也沒幹任何出格的事。
老熊這個慫人趁機踮著腳尖往屋裡縮,不料很快被熊夫人發現意圖。
再說,倉庫里那個人雖然是死了,可門是換班的人鎖的,人是自己走進去的,他所作所為也不過就是用那傢伙的錢買了點酒而已,別說他已經處理乾淨不會有人去查,就算有人前因後果全都查清楚了,誰能僅憑著這一點就定他的罪?
「……」老熊看了看他,大仙一樣的臉上緩緩露出了委屈的表情,「我他媽哪得罪你們家那小兔崽子了,居然給我老婆通風報信,再這樣、再這樣我饒不了他!」
第三天,魏謙家就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
魏謙眯著眼聽了一會,發現三胖的臉皮厚度更上一層樓,竟能把「痰盂」這種終身恥辱的大名掰扯到這這樣的地步,於是問:「他沒告訴你他本姓『林』,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當年雷峰塔就是他落地的時候砸倒的?」
魏謙虛偽地一笑:「哪裡,他不行,也就一般般吧,不過比我稍微強點。」
這小少年的心就像一片海,表面上平靜無波,似乎總是理性而寧靜的,內里卻蘊含了巨大的叛逆和此起彼伏的躁動,長期平衡在一個危險的、一觸即發的臨界點上。
三胖想了想,似乎覺得也有道理,於是立刻倒戈:「熊哥,謙兒說得對啊!」
魏之遠被震了震鬆動的心回籠,重新回到鐵石心腸的狀態。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人家告狀告到了自己這,魏謙決定還是表示一下,於是周末魏之遠放假回家的時候,他大哥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對他一招手:「你給我滾過來!」
那麼大哥對他有什麼看法,又有什麼關係呢?
「聰明,念書念得好,」老熊彷彿喟嘆著什麼似的搖搖頭,對魏謙說,「可得好好教育啊。」
魏謙這才發現,老熊絕對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熊,他hetubook.com.com人路非常廣,手裡什麼生意都沾——聯想起他們西北一行就明白了,儘管大家的目的是倒騰葯,路上卻絲毫不受最終目標的影響,只要能賺錢,看得見商機,什麼賺錢就倒騰什麼。
隨著魏之遠一點一點長大,身高趕上甚至隱隱超過大哥,某種說不出的躁動越加難以忽視。
三胖遭到了人生理想層面上的打擊,呆若木雞地看著熊老闆。
他嘴上說得客氣,其實心裏想,一圈一圈繞著一個東西跑,那是驢才幹的事,蠢死了,他才不去。
他單腿蹦起來,搭住魏之遠的肩膀,放緩了語氣說:「一會叫奶奶別做飯了,咱們出去吃。」
魏之遠本能地抗拒,卻日漸抵擋不住那種說不出的乾渴和焦躁。
夫人息不了,眼睛都氣紅了,整一隻大眼睛雙眼皮的兔子:「好,你長本事了,一走好幾個月,一聲都不言語,老娘還以為你死了呢!你怎麼不就乾脆死在外面呢?一回來就往小狐狸精家裡一縮,我說熊英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要點臉能死嗎?!」
老熊:「還會給。」
三胖和魏謙對視一眼,突然覺得有點親切——他們倆在大槐樹下紀念麻子的時候,也是這麼著倒插了根煙。
宋小寶長到了這個年齡,晚熟的心智總算跟上了平均水平,她沒有蠢到開口問魏之遠不是之前說不想參加,只在心裏暗暗地尋思:二哥這是在和大哥比嗎?
魏謙:「我推了你就不給了?」
說話間,小寶正好從外面跑回來,老熊細細打量她一番:「這是你妹妹啊,小姑娘有多大年紀了?」
「呸!」魏謙站定了家長的立場,保證了表面上的不認同,同時,也暗地裡表達了自己內心的喜好,決定給魏之遠一個獎勵。
老熊雙手捏住魏謙的臉,硬生生地把他的眼皮往下一拉:「你把白眼給我翻回來——咱倆到底誰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哥我是正經八百改革開放前的一代,你回家問問你們家老太太,我們小時候有什麼?我們家窮得揭不開鍋,我十來歲跟著我爸冒著殺頭的風險下海那會兒,你們這幫小王八蛋的還不知道在哪個猴山上扯旗呢。」
老熊慢吞吞地伸出手比劃了一下:「這個刀劍,薄到一定程度,渾身上下就會好像只剩下那一層刃,古時候的邪器妖兵大多走這個路數。這種東西劍走偏鋒,一出鞘就要帶下一層血肉。可人不是鋼鐵,要是把自己活得太『薄』了,就太危險,容易福薄命也薄……」
魏謙:「跟你三觀不合。」
沒事的時候,魏謙依然喜歡泡在老熊的藥店里,偶爾應付幾個客人,大多數時候閑聊,偶爾和三胖一起擠兌老熊。
而魏之遠對他其實還不止是「不黏」。
「當初可是你死皮賴臉要搭上我這賊船的,小魏子先生你別顛倒黑白啊。再說了,你應該感謝我,我把你們拉上的這條賊船是真正的諾亞方舟,」老熊大言不慚地一敲桌子,開始發表個人演講,「我跟你們說,未來的十年是個什麼樣的十年吧。首先,勞動密集型的行業沒有任何未來,像那些個什麼……開飯館的、做製造的、做代工的,那都不行,他們只能在日復一日的同行競www•hetubook•com.com爭和勞動力價格上漲中被擠壓得沒有生存空間。」
魏謙把自己的傷腿伸到了老熊面前,問他:「熊老闆,摸摸你的良心,告訴我它還在,沒被狗叼走。」
當然,出不出格只是魏謙不知道而已。
魏謙一愣:「啊?」
可是魏之遠小時候就知道裝傻賣可愛,只是那時候尚且能看出形跡來,眼下,魏謙卻有些摸不準了。
「不是……」老熊噎了一下,「我倒不是那個意思,超出你應得,你起碼要推拒一下吧?」
他說得是事實,魏謙和三胖不吱聲了。
魏謙把傷腿搭在一邊的矮几上,「啪嗒」一下點著了一根煙,用「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語氣問魏之遠:「自己說,你都幹了什麼?」
雖然魏謙就只是回來養傷,什麼都沒幹,但他的作用宛如一個定海神針和吉祥物的混搭,只要往那一戳,大家就都能自如的該幹嘛幹嘛了。
魏之遠心裏一跳,溜溜地滾過去了。
臨走,魏謙把老熊送了出去,老熊狀似隨意的問:「你弟弟呢?」
魏之遠頓時慌了,臉色「刷」一下就白了。
魏謙:「哦,合著你沒真心想給啊?」
提到小六,三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唯一沒有參与的三胖嘆了口氣:「兄弟沒這個命。」
說完,老熊邁著殺氣騰騰的小碎步走了。
三胖想起魏謙做過的那些混賬事,立刻拍手稱讚:「謙兒,熊哥說得對啊!」
魏謙:「……」
老熊睨了魏謙一眼,表情略微沉了些:「不過我承認錯誤,我這次是有點錯估形式,對風險判斷有誤,特別是對不住小六,可惜,他們家沒什麼人了,不然我還能彌補彌補。」
老熊對魏謙說:「其實我一開始不想帶你,你這個人……」
他乾咳一聲,翻了翻眼皮,讓自己聽起來沒那麼的凶神惡煞:「你說說你,多大了,啊?還幹這種事,干也就幹了,還讓人知道了告到我這來……咳,當然,並不是說不讓人發現就是對的!」
但是表面上對魏謙,魏之遠還是保持住了他一貫的乖巧,從善如流地承認了錯誤:「我錯了,下次一定打匿名電話。」
那一小片少年時候被他鎖在心裏最深處的陰影愈加濃重、愈加瀰漫。
魏之遠筆尖一頓。
清晨,魏之遠打了招呼,收拾好包準備去夏令營報道,剛一開門,樓上一個搪瓷杯子就「咣當」一聲摔了下來,魏之遠縮了縮腳,抬頭一看。
魏謙和老熊同時看了他一眼,無視了這棵牆頭草。
老熊悠悠地說:「當然是為了利潤。所謂商人,就是靠承擔某種風險以賺取利潤的人,你們承認吧?承擔風險和謹慎抉擇是商人的基本功。」
魏之遠飄遠的理智終於一點一點回籠——對了,大哥方才那個口氣叫他過去,怎麼會有什麼大事?
老熊嘆了口氣:「你要知道,你這個年紀,機會、眼光和見識經驗才是最重要的,總盯著那麼兩塊錢幹什麼?錢是一時的,長遠得了嗎?我跟你說錢就是水,越攥越少,你信不信?」
魏謙平靜地度過了他半工半讀的大學生活,他選擇性地無視了老熊告誡他「別鑽錢眼裡」的話,接受了「萬物皆可倒騰」的那部分——小到學校里的電話卡,大和_圖_書到跟著老熊倒賣醫療器械,一天到晚不閑著。
「那什麼,您等會,我這人有點沒文化,」魏謙掏了掏耳朵,「能麻煩您老人家能用人類一點的語言表達嗎?」
還有就是魏之遠不愛粘著他了——當然,男孩長到一定年紀,這本來就是一個必經之路,魏謙以前覺得小崽子粘人很煩,現在卻突然覺得失落起來。
「……」老熊沉默了片刻,「依然健在,讓你失望了。」
「技術密集型的企業……哦,什麼文藝的、高精尖的,全都算上,它們比前者有生命力得多,所以上大學是有好處的,知識和技術的確能改變命運,」老熊掃了魏謙一眼,加重了語氣說,「但是,技術密集型企業的春天至今還走在半路上,咱們整個社會沒來得及到那個層面上,說不定十年後,我們會培植出技術產業的溫床,但是現在不行,現在還在萌芽,未來十年間,這種產業會在一種被壟斷的陰影下,跌跌撞撞地成長,你在裏面很容易混成中產,也可能會有出息,但是後者就需要時間了。」
魏謙一笑:「您也別站著說話不腰疼,大道理誰不會講?我不知道錢就是王八蛋嗎?你一個穿金戴銀的富二代,別跟我們小老百姓來這套。你要是也上有老下有小,過過那種吃了上頓沒下頓、隨時隨地捉襟見肘的日子,你也得和我一樣,一分錢一分錢的卡。」
熊夫人大喝一聲,伸出尖利的指甲,四兩撥千斤地一把扒拉開三胖,兩步闖進人家家裡,把老熊捉了出來,擼起袖子對他進行了一番單方面的家庭暴力,給抓回去了。
「比如你,」老熊指著三胖,「三同學,你那個什麼開火鍋店賣五花肉的想法,就最好丟開,你那玩意勉強糊口尚可,想做好,太艱難了,以你的智商,甭想多有出息。」
老熊轉轉眼珠,隨即又提出新的建議說:「我覺得三先生這個人和我很投緣,以後可以把他一起拉上賊船。」
魏謙說:「是呢,你說我怎麼就沒把這點稀有的運氣用在買彩票上呢?」
老熊面無表情地問:「你就不想親眼看著自己的長途跋涉是怎麼變成人民幣,搖搖晃晃排著隊地走進你的賬戶的嗎?」
魏之遠搖搖頭:「我不想參加,不報名。」
三胖用胳膊肘撞了魏謙一下:「謙兒,他的意思是,你跟著他出生入死一回,是中彩票一樣的運氣。」
大哥會不會覺得他處心積慮?會不會覺得他很可怕?會不會覺得自己在身邊養的是個面目可憎的小鬼?
……老熊的表情悲憤莫名。
老熊給魏謙提供了兩個方案供他選擇,一種是魏謙在公平價格的基礎上,稍微打個折,把他收的那部分價格賣給老熊,他拿錢走人,一種是他的錢當入股,老熊統一賣出去,和他分利潤。
而魏之遠上了初中,開始展露他更加非人類的一面,第一年上初一,第二年他就跳進了初三重點班。
看了魏謙一眼,魏之遠心裏狠狠地唾棄自己方才的方寸大亂。
老熊短促地點評了一下他的意見:「頭髮長見識短。」
聊起老熊死活要買鍋那事,三胖忍不住問:「熊老闆,你說我們謙兒這種見錢眼開的窮鬼也就算了,您老人家家大業大,怎麼也這麼玩命和*圖*書地干呢?」
「沒事,長得晚,」老熊慈祥地看著小寶,透過現象看本質地說,「你看她的大腳丫子,以後矮不了。」
魏謙十天有八天跟著老熊在外面或者是住學校,忙起來恨不得一個禮拜回家看一眼。
魏之遠自欺欺人地想:「我反正就這樣了,別人怎麼看我,都無關緊要。」
老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用力吧嗒了一下嘴:「只有資本密集型的行業,那才是未來十年間不會衰落的真高端,一兩個人,幾個億,幾十個億的項目,你都可以撬動,那是什麼境界?你手上源源不斷的現金流流過,你腦子裡將根本就沒有『掙錢』倆字這種小氣吧啦的概念。但是一條,這種行業有天然的高門檻,就是你首先得先有資本,資本的原始積累是一個篳路藍縷的過程,比你後來所做的一切都要艱難,你搭上我的方舟,就等於走了原始積累的捷徑,懂嗎?嘖,不識好歹的小崽子。」
好在,這時候,也就是魏謙大四這一年,一切彷彿否極泰來一樣,他們這城市裡毒瘤一般的棚戶區終於被整改了,他們要從這裏搬出去了。
小寶好生嘔了一下,愣是沒聽出來這是句好話還是壞話。
然而他第一反應不是自己會落個什麼下場,不是會不會有警察來抓他,也不是他會不會沾上什麼罪名——而是大哥知道了,他該怎麼辦。
幸虧他嘴上的話聽起來很客氣,宋小寶才接了他的話茬繼續說:「我記得哥上初中的時候好像參加過,好像還拿了個二等獎……哎,是二等還是三等來著?記不清了。」
眼看屋外要上演一場正房抓小三的奇景,三胖連忙愁眉苦臉地把老熊擠到一邊,拉開了自家的防盜門,低聲下氣地說:「鐵扇嫂子,算我求求您了,您仔細看清楚了,有長成俺老豬這樣的『小狐狸精』嗎?」
但凡魏謙不缺心眼,他就會選第二種,於是老熊雙掌一合,說出了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太好了,反正你還沒開學,暑假跟我賣葯去吧。」
老熊說:「我認為三先生這個人非常有禪意,你看他的名字——據說他小時候有一個和尚經過他家的時候,非得說他和佛有緣,要帶他剃度,只是凡俗的父母不捨得,所以才折中了一下,取了『木魚』的『魚』字,取了談魚這個名字。」
老熊的東一榔頭西一杠子,似乎也不是在沒頭蒼蠅一樣的亂撞,而是在積累、摸索著什麼。
魏謙當場拆台:「恕我眼拙,就看出您承擔風險、以及拉人上賊船一起承擔風險的功力了,其他太隱晦,沒看出來。」
魏謙翻了個白眼:「你有病吧熊英俊同志?」
熊夫人當場就被三胖那張佔據了她整個視網膜的大臉給震懾住了,足足有半分鐘沒吱聲。
魏謙險些把豆漿噴出來,忙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出來,把魏之遠打發走:「趕緊上學吧,別拾樂了。」
魏謙閉了嘴,仔細地聽著老熊的話。
魏謙說:「參加夏令營去了。」
三胖忽搖著蒲扇,笑得牙床都露出來了。
半個月以後,小寶就在他桌上看到了「冬季長跑大賽一等獎」的獎狀和獎品本。
老熊鎖著防盜門,把裏面的大門拉開一條縫,躲在裏面弱弱地喵了一聲:「夫、夫人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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