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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怡寧笑了一下，不以為意，也丟給他一打東西：「幫忙。」

沈夜熙問：「為什麼要追查和金秋有關係的受害人？有什麼根據么？」

桌上放著一壺茶，盛遙用手試了一下，溫的，說明他們離開的時間並不長。蘇君子再怎麼說，也是個身量不俗的男人，金秋一個年輕女孩子，要怎麼把一個大男人拖走？盛遙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突然，他的目光一縮，拐角的地方，有一個位置上有一塊地方，塵土的痕迹顯示，這裏曾經放過輪椅一樣的東西——對，金秋剛被救出來的時候腿腳不靈便，坐過一段時間的輪椅。

「怡寧，聯繫李蘇的家人，十萬火急，希望他們配合，快。」沈夜熙握著方向盤，眼睛緊緊地往前看，「盛遙別掛。」

「我研究過琥珀殺手的案子，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釋，能打動吳琚的東西不多。」

楊曼使勁搖了搖頭，彪悍如她也忍不住全身發冷。

但是金秋家沒有一輛大到足夠裝進一個輪椅的車子，他也並沒有看到廢棄地被丟在一邊的輪椅，那麼他們應該還在不遠的地方。盛遙的手腳越來越涼，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頭頂。

金秋時不常地抬起頭，對蘇君子來那麼一個詭異又天真的笑容，蘇君子當沒看見，仍然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身體上，然後，手指微微抬起了半厘米！

蘇君子睜開眼睛，他只能做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了，控制不了自己的聲音，說不出話——這是個漆黑漆黑的地方，密不透風，只有金秋正在一個一個點著的蠟燭，女孩依舊是一身黑衣服，襯得一張臉白得像是從恐怖wwｗ•heｔubｏok.coｍ.ｃoｍ片里出來的。

蘇君子曾經做過卧底，受過一定的藥物訓練，他一邊聽著這瘋姑娘嘮叨，一邊注意地恢復著自己的體力——精力集中在手指上，對，被自己的身體的陰影擋住的那根手指，抬一下，抬一下，精力集中在那裡，可以的，抬一下……

和吳琚那個變態殺人狂一樣？蘇君子覺得這句話無論正著聽還是倒著聽，都不像是在誇自己的。

「姜湖。」沈夜熙低吼一聲，那邊大概是免提。

就像世界上最無畏的騎士，我親愛的，無畏地撕開暗夜，走在光明之前。

我想化身為你的狐狸，我想……我已經被你馴化。

「怡寧，那個車庫的位置。」沈夜熙打斷她。

蘇君子無聲地看著她——金秋，你為什麼。

蘇君子發現，自己有幸聽到了一個女孩是怎麼神經病了的經歷。身體那種麻木的感覺退下去一些了，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腳踝可能是被對方拖著的時候磕著了，有點刺痛。

重新得回他注意力的金秋看起來很開心，笑了笑：「一開始他有點嚇人，我和你們一樣，都以為他是個壞人。」

金秋歪著頭，讚歎一樣地打量著他，輕笑，把一整套工具拿出來，然後走過去，蹲在蘇君子旁邊，溫聲細雨地對他說：「我們開始吧，閉上眼睛，我再給你一針麻醉，不會讓你受罪的，剛剛只是想和你說說話。」

「既然盛遙說他們走不遠，會不會蘇哥他們就在她家附近，比如金家車庫什麼的，有地方還……」這是安怡寧在說話。

「金秋家裡，所有人都被麻醉了，救護www.hetubook.com.com車一會就到，金秋和君子不知去向，輪椅被推走了。」盛遙平平板板地說，「走不遠。」

姜湖以一種異乎尋常的超快的語速說：「對於金秋來說，我們可以認為她的人格、她的感情是完全依附在吳琚身上的，她在殺害了那麼多的人以後，膽子大到足夠到警察局來設計復讎，那麼她將把蘇哥視為她給吳琚最好的獻禮，那地方將是一個僅僅對他們兩個人有意義的地方。」

果然姜湖這種人不能說話太快，語言跟不上思維，於是因為腦子裡反應不出合適的詞彙而結巴了。

「交易。」沈夜熙提示。

金秋大概是誤解了蘇君子臉上一閃而過的異色，搖搖頭，嘆了口氣：「唉，你們現在都還覺得他是個壞人吧？真是愚人，只看得見表面，看不見內在，琚是個非常非常溫柔的人，懂藝術，懂得照顧人，非常有風度。」

時間就像刀子，一下一下地凌遲著盛遙。突然，楊曼一聲驚呼：「找到了，這個人，叫李蘇，是金秋的大學同學，住得也不遠，從小就認識的朋友，在金秋被失蹤後半天，也相繼被綁架，她的屍體後來被發現……天！」

蘇君子的目光一直跟著她——我不明白。

他心裏一喜，這代表著自己正在慢慢地奪回身體的控制權。

安怡寧飛快地報了個位置出來，話音落下的同時，盛遙那邊的電話猛地被切斷了。

這時一聲巨響，車庫的門猛地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放在門口的一部分蠟燭被夜風一吹，滅了，盛遙用黑洞洞的槍口對著金秋，表情冷極了，一字一頓地說：「離他遠點，https://www.hetubook.com.com舉起你的手，靠牆蹲下。」

蘇君子醒來以後就是這種情況，想到之前發生過什麼，他的心突然沉到了谷底——金秋說門口巡邏的各位探員辛苦，如果不進來吃晚飯，就請來喝杯茶，那杯茶……

姜湖飛快地翻看著資料，看來他的閱讀技巧倒是不錯，就是表達能力不大行，感情美國也有「啞巴漢語」，聽見問他，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說：「吳琚把人物化，他抓到一個受害者以後，一般會把受害者當成滿足他欲 望的工具，不會和他們相處太久，而金秋被綁架的時間很長，最後她居然還能在吳琚手上活下來，我猜想他們之間進行過一些……嗯，交換彼此需要的東西的……」

手掌的感覺漸漸回來了，接下來是小臂……蘇君子一邊竊喜一邊睜開眼睛，裝作在認真聽她說話的樣子。

蘇君子眼睛緊緊地盯著她拿著針頭靠過來的手，以自己現在的情況，恐怕只有一次機會……

金秋自顧自地說：「你們的沈隊長眼睛里只有案子，一點蛛絲馬跡都能讓他看出些什麼來，那個盛警官，他的笑容太討厭了，表面上對人很好，其實心裏不知道在轉什麼心思，還有……最後來問我話的姜醫生，我討厭他那麼銳利那麼冷的眼神，只有你，只有你才是真心對別人好的。」她臉上揚起一個有點天真的笑容，「就和他一樣。至於你們那兩個漂亮的女警官，我想了想，還是不要了，我已經有很多女人的標本了，再不換換樣子，他會不高興的。」

金秋髮現蘇君子閉上了眼睛，有點不滿意，又開始說話：「蘇警官，你睜眼看看這裏吧和圖書？我給你講講我和琚的事？」

金秋沒有注意到他，她神經質地笑了笑，站起來，準備著最後的手術用品。

片刻后，安怡寧說：「李蘇的父親告訴我，李蘇小時候和金秋是很好的朋友，金秋那時候因為父母嬌慣太過，不大會和同齡孩子交往，一直比較受排斥，直到遇見新搬過來還沒有適應環境的李蘇，兩個孩子那時候經常到李家樓下的一個獨居的老人家裡玩，後來老人去世了，子女把他的房子租了出去，但是老人把自家改成舊物倉庫的車庫鑰匙交給了金秋，於是……」

沈夜熙急了：「盛遙你在哪裡？」

盛遙把車開到金家樓下，立刻就發現了不對——之前在那裡巡邏的探員們都不見了！他拿出手槍，一腳踹開金家的門，屋裡橫七豎八地躺著七八個人，包括金秋的媽媽。盛遙小心地檢查了整個屋子，沒有別人的蹤跡了，他摸了摸他們的脈搏，發現只是被麻醉了，看來金秋的目標不是他們……那就是，君子了。

有人輕輕地嘆了口氣：「蘇警官，你該醒了吧？」

手腳不能動，能聽到聲音，有人在附近走動，大腦和肌肉之間的聯繫被切斷了，是……肌肉鬆弛劑么？應該好好學學藥劑學的。

安怡寧辦事相當快，有時候他們都懷疑這女人心裏，是不是裝著整個城市的戶口信息。讓他們鬆口氣的是，雖然李家面對著這個突如其來的電話、和電話那邊的警笛聲有點不知所措，但到底還是合作的。

安怡寧被他突如其來的強勢弄得一愣，姜湖立刻反應過來，低低地道了聲歉：「對不起，我的意思是，金秋是個自負非常聰明，膽子很大的人，她敢在自己ｈｔtps://www•ｈｅｔubｏok•ｃｏｍ•ｃｏｍ家裡製造虛假證據，引我們上當，就不會帶蘇哥去那麼、那麼……」

這時他的手機瘋狂地響起來，盛遙接了沒說話，把聽筒靜靜地放在耳邊。

金秋點著了最後一根蠟燭，沖他笑起來：「蘇警官一定很驚訝吧？我知道你不會懷疑我的，你是個好警察，太好了。你知道嗎，我去警局的時候，你給我倒牛奶，那麼溫柔地跟我說話的樣子，讓我一下子就想起他來了，當時我就想，就是你了，你和他們都不一樣。」

沈夜熙一腳把油門踩到底。

金秋湊近他，幾乎趴在他耳邊，輕輕地說：「我告訴你哦，我練習了很久很久，才準備好了回來像你們復讎的，蘇警官，雖然我也很喜歡你，但是我真的真的很恨你們，你們殺了他。」

盛遙閉上眼，定了定神，深深地吸了口氣，迅速地給急救中心打了電話。他一隻手的手指甲狠狠地掐進自己的肉里，試圖以身體上的疼痛緩解自己的焦躁。

那邊傳來翻閱東西的聲音，姜湖小聲說：「把之前吳琚的案件回顧一下，看看那時候的受害者有沒有和金秋有聯繫的，快。」

「你覺得吳琚讓金秋活下來，是因為她為他提供了什麼東西？比如……另一個獵物？」

我會在很多很多年以後，都憶及那年窗外的月色，也會在很多很多年以後，都憶及闖進我黑色世界中的你。

有一部分力量可以積聚起來了，蘇君子不動聲色，心裏從來沒有這麼感激過局裡給自己藥物訓練的決定。

「對，交易。」姜湖頻頻忘詞，表情有點懊惱。

她還沒說完，就被姜湖截口打斷：「不可能，快找。」

冷靜……現在需要冷靜。可是君子，你到底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