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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匆眯著眼睛回過頭去——唔，終於明白什麼叫眼神如刀了。

沈夜熙直接把他當背景忽略了，正色下來：「無論是不是恐怖分子，城市公交車上發現炸彈都是非常危險的，誰也不知道他前兩次是不是只是練手，萬一下回再來那麼一場更大規模的爆炸呢？」

安怡寧翻了個白眼：「我跟老爹耳濡目染的唄。」

姜湖立刻抿嘴不言聲了，莫匆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沈夜熙一眼——行啊小子，這麼兩天，就把這洋博士收服了？

都說沈夜熙圓滑於事，雖然高調，也總讓人挑不出錯來。可是姜湖想，其實沈隊這個人，對那些他自己接受的人，真的是非常非常好，讓人什麼時候心裏都暖烘烘的。

姜湖的表情越來越迷茫，莫匆輕咳了一聲，畢竟是自家「那位」的朋友，於是和顏悅色地問了一句。

沈夜熙姜湖楊曼蘇君子大眼瞪小眼。

「造成社會恐慌又是為什麼？政治目的么？如果是那樣，為什麼沒有一個組織跳出來闡述他們的政治目的是什麼？」楊曼插|進來，她偏頭問安怡寧，「在沒有抓住嫌犯以前，我們的安全工作能做到什麼程度？」

莫匆白了他一眼，人五人六地正色下來：「大家不用拘束，可以各抒己見。」

莫匆撇嘴：「屁，他當年比我還混，那點迂迴還是跟著我耳濡目染的來著。」

平時加班加點就算了，周末還得接到沈大隊長的追命連環Call，就有點悲劇了。出去和情人約會的得回來，好不容易在家宅一天睡會懶覺的人得回來，和妻女共享天倫之樂的得和圖書回來，在醫院以另一種形式「加班」，開導青年人感情問題的也得回來。

「在公交車上安放炸彈，是非常高調的行為，如果嫌疑人不是為了造成車上的人員傷亡，而只是為了造成某種恐慌呢？」

莫匆：「你從哪學會這套的？」

莫匆頂著一張晚娘臉，親自出席緊急加班會，眾精英們的怨念已經實體化了，辦公室上空漂浮著一層黑壓壓的氣，莫匆拍桌子：「都給老子化抑鬱為力量，要不然下個周末下下個周末下下下個周末還得加班，加死你們！」

「那、那個，市長、市長又打電話來了，找您……說……」

「那個……」姜湖弱弱地插了一句，安怡寧橫眉立目地看著他，姜湖表情相當無辜，「我其實是想說，受害者之間，有一點聯繫的。」

「第一輛是從火車站到植物園的公交六路，第二輛是從玉水公園到市外平城縣的公交九十七路。」安怡寧在桌子上鋪了一大張公交線路圖，上面用簽字筆畫了三個黑圈，「六路和九十七路共同經過的車站我都標出來了，就是御門、銀橋和咸陽路口東。」

姜湖一驚，心想「入鄉隨俗」這個詞他是聽說過的，意思是到哪個地方去，就要遵從哪個地方的習俗，於是非常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莫匆，小心翼翼地問：「我是不是說錯話了？對不起，我不知道國內開會的時候的習俗……」

沈夜熙乾咳一聲，提醒某兩個把話題扯到家庭生活上的兩個人注意影響。

「你的意思是？」

莫匆差點讓他給噎死，頓了頓才順過氣來：「和-圖-書這個么，姜醫生可以求助於成語字典，年輕人可要入鄉隨俗，多加強漢語學習呀。」

本來也沒人拘束，大家那麼熟……

基本上你一句我一句的，莫匆雙手抱在胸前，發現自己已經完全淪為一個打醬油的了。他往椅子背上靠了靠，露出一個微笑來，然後輕巧地站起身來，開門走了。門口正好經過一個警員，張張口，剛要打招呼，被莫匆豎在嘴唇前邊的食指打住了。然後局長大人看起來心情很好地拎著外套……摸魚走人了。

這一出門，姜湖就先哆嗦了一下，辦公室里冬天暖氣夏天空調的，倒是四季如春了，老天爺可不那麼給面子，這北方城市裡的特產小寒風，正在四處耀武揚威耍流氓，企圖鑽進每個路人的衣服里，又乾燥又冷冽，早晨還陽光普照的天空，這會兒也變得陰沉沉的。

沒日沒夜，高危行業工資還就那麼回事兒，怪不得局裡那麼多俊男美女都只能自產自銷，原本同事之間不準談戀愛這條，在莫局上台後第二個月就給撤了，這才給了廣大公安幹警們一點解決個人問題的活路。

「怡寧，你和君子調集警力去你說的三個站點，注意來往人流，順便聯繫一下交警大隊，讓他們配合。楊姐留下來配合拆氮彈組，看看能從那顆炸彈身上得到什麼，姜湖，跟我走，分別走訪一下兩次爆炸案中的受害者。」沒等姜湖抗議，沈夜熙就正色下來發號施令，「幹活了幹活了，今天都多穿點衣服，天氣預報說大風降溫。」

「兩起汽車爆炸案里，受傷的人都不多，ｈｅｔｕbｏok.ｃom.ｃom但是每次都有一個孩子。」姜湖說。

沈夜熙面對著一堆頭頂冒著怨氣的腦袋，覺得自己其實也挺無辜。

「說屁，你告訴他，催什麼催？再催老子撂挑子，讓他自己查去！」

幾個人都站起來，這時楊曼突然「咦」了一聲，四處看了看：「莫局呢？什麼時候沒影兒的？」

「可是……」小探員要哭了，借他個膽子也不敢這麼跟市長說話啊。

「局、局長……」門口一個值班的小探員噤若寒蟬地看著這一屋子人，戰戰兢兢地敲敲門。

沈夜熙打開車門，撿了一條也不知道誰留在那裡的圍巾丟給他：「冷了吧？告訴你們多穿點，不聽老人言，吃虧不花錢。」

「切！」眾人異口同聲，莫局你被鄙視了。

眾人默……那個，檔案室傳達室什麼的地方，還缺人不？

「什麼？」

「受害者之間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安怡寧說，眼看著幾個人還要開問，神仙姐姐也不幹了，一拍桌子，「我姓安小字怡寧，不是百科全書！你們幾個有完沒完，全來問我，手上有資料不會自己看呀？眼睛長著留著出氣用怎麼的？！」

沈夜熙瞥了眼局長臉上的菜色，想笑沒好意思，於是乾咳：「回歸正題回歸正題，漿糊別搗亂。」

「叫人把重點放在這三個車站上，另外把爆炸發生地點也標出來，」沈夜熙說，「受害人呢？」

安怡寧雙手一攤：「公交車不像地鐵，線路太多，站點太多，車次也太多，大多在人流密集的地方，不好監控。況且據說造成事故的所謂炸彈，其實更像某種m.hetubook.com.com惡作劇過了頭的玩具，體積非常小，也許放在衣袋裡就能夾帶上去，我們能做的只能加緊巡邏，警告廣大市民出行安全，也不可能真的一個一個地去搜每個乘客的身。」

「如果只是練手，對方不怕打草驚蛇么？」蘇君子問。

入冬以後，他們經常出外勤的幾輛車子上，就會經常出現這樣的東西——一副棉手套，一條圍巾，有時候後備箱里還神奇地有幾件軍用棉大衣。

沈夜熙異常的心細，而姜湖發現，他這份心細，其實不單體現在工作時候那份洞察力上。

辦公室里飲水機熱水口的指示燈壞的那幾天，早晨到的時候，總能看見一張便簽紙貼在上面：熱水開著，小心。而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辦公室的後門上多了一張城市公交和地鐵線路圖，盛遙受傷以後，從局裡到醫院的線路又特別用紅筆描了出來，不用說，都知道是給某個不認識路的人準備的。

「兩輛發生爆炸事件的公交車有什麼關係么？」姜湖問。

姜湖說：「莫局長，你說的話，我有好幾個地方沒聽懂，比如，什麼叫亡羊補牢？還有那個……防什麼未然？」

安怡寧插|進來，翻譯了一遍自家教授外形、流氓內里的老爸的話：「你就告訴市長，說局長現在正在緊急調集人員研究這個問題，一有結果立刻會向市領導報告的。」

怎麼每次看見貓膩的都是你？沈夜熙用研究的目光看了他一會，笑了，最近喜歡上了某人柔軟捲曲的頭髮的手感，於是再次出手蹂躪之，點評：「不錯，四隻眼睛果然比較好用。」

莫匆深以為和-圖-書然，不過畢竟身為局長，不能助長手底下人隨口耍流氓的習性，於是開口說：「這個情況我已經和市長說明了，不過市長同志認為，雖然炸彈威力確實不大，但是影響極壞，非常破壞社會的穩定團結，容易影響社會秩序，造成人民恐慌。再者，凡事要防患於未然，我們不能真出了大事再想著要亡羊補牢……姜醫生，怎麼了？」

警察同志這活兒不好乾，究其原因之一，就是廣大違法犯罪分子們太敬業，不管晴天雨天法定節假日，隨時想犯事隨時犯。

姜湖笑了一下，接過來。

小探員如蒙大赦，腳不沾地地走了，安怡寧一回頭，見自家老爸正瞪著她，莫名其妙：「幹嘛？」

天塌下來，現在有沈夜熙頂著啦。沈夜熙頂不住？沈夜熙頂不住，還有姜湖那個洋蔥大瓣蒜呢。

以市裡公交車的擁擠情況，這種情況下只有幾個人受了不致命的傷，想來也確實是沒有什麼威力的炸彈。

於是被打擾了睡眠起床氣挺大的楊大小姐也跳出來耍流氓了：「市政那幫斯文敗類，見過炸彈沒見過炸彈？恨不得小手指頭上長根倒刺都得上繃帶的主兒，當恐怖分子是吃閑飯的？好不容易公交車上混上兩顆炸彈，一隻耗子沒炸死？」

這回抓狂的也不單單是他們，汽車爆炸案這種牽扯到恐怖組織的事情，相當的敏感，連市長那邊都打了電話過來。

莫匆穿件外套的時間，已經把安炸彈的那位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怨念地看著安捷悠哉游哉地拿個噴壺去澆花——好不容易安怡寧那小崽子不在，能跟親親愛人單獨相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