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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湖站起來，有點猛，身體晃了一下，臉色有點發白：「那我想請您幫個忙，能不能等我們的專人來了，讓他根據你的描述把那個女人的樣子畫下來？她很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兇手。先生，可不可以麻煩你給先前那位沈警官打個電話，告訴他一聲，讓他派人來？」

「嗯……不是，另外一種臭臭的味道。」

「什麼味道？」姜湖心裏輕輕一動。

創意和毅力。

孩子的父母沉默了一會兒，往旁邊讓了一點點。姜湖笑笑：「謝謝你們。」

安捷望天，為什麼這傢伙把人算計了個底掉，還能擺出這麼一副「我什麼都沒做」的表情？世界上還有良知這東西么？

孩子的父母對視了一眼，姜湖繼續說：「有些情況你們可能不是很清楚，這回這個汽車投彈犯，專門找有這種四五歲的孩子在場的地方放炸彈，她和孩子有種特殊的、我們都感覺不到的聯繫。如果我們不儘快抓住兇手，還會有更多的孩子受到傷害。」他停頓在這裏，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年輕的夫婦。

姜湖眨眨眼睛：「安叔叔，不行呀？」

「真棒，」姜湖笑了，然後他以一種非常緩慢的語速說，「我想讓你回憶一個人，當時在公共汽車上的，一個阿姨，或許和-圖-書比媽媽要矮一點，瘦一點，從上車開始，她就不停地盯著你看，她的臉色很難看，眼睛里有血絲，看起來非常不健康。可能有點邋遢。」

孩子遲疑了一下：「警察叔叔，我真的記不住了，我很害怕。」

孩子的母親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姜湖回過頭看著她，她的丈夫用力箍住她的肩膀：「怎麼了？沒事吧？」

姜湖說：「孩子知道我們都不知道的東西，請讓我試一試，只有幾個問題，對破案非常重要，你們不想抓住兇手嗎？」

安捷問：「你怎麼知道他在盛遙那裡？」

看著安捷出門往右了，姜湖立刻從床上下來，即使身體年輕恢復能力好，那一身足以cos木乃伊的繃帶，也充分說明了此人的行動不便，然而新世紀什麼最重要？

「您記得她長什麼樣子是么？」

女人點點頭。

孩子蚊子一樣地說：「可以。」

他輕輕地敲敲半掩的門，孩子的家長像是驚弓之鳥一樣站起來，緊張防備地盯著他。

姜湖放柔了聲音：「兩位不要緊張，我是警方人員。」

創意是用來躲開煞星醫生的，毅力則是用來忍著疼爬起來，裝成沒事人的樣子。

安捷張張嘴，欲言又止，然後嘆了口氣，站起來，表情m.hetubook.com.com凝重地說：「漿糊小朋友，我決定以後離你遠點。」

孩子沉默了一會兒：「警察叔叔，我不記得了。」

「警察叔叔……」

「像廁所里的那種臭臭的味道嗎？」

孩子好一會兒才回答，聲音細細的，有點顫抖，像小貓一樣：「疼……」

「不怕，已經過去了。」姜湖用溫熱的掌心捏著孩子的小手，像是要把那樣的溫暖傳給孩子一樣，「我們都在這裏，沒有人能傷害你，而且壞人就快被抓住了。」

「嗯？」

姜湖披上一件衣服，小心翼翼地遛了出去，碰見一個小護士，他把食指豎到嘴唇邊上，用那種非常不好意思，又帶著一點懇求的目光看著對面來的護士小姐，第一秒，護士小姐不贊同，第二秒，護士小姐遲疑了動搖了，第三秒，護士小姐嘆了口氣，讓開了路。

「我好像想起那個阿姨了。」孩子幅度極小地抬起小手，豎起手掌，「她身上有很難聞的味道。」

安捷默然地看了姜湖一會，沒說話。

姜湖表情相當自然地說：「哦，黃醫生一般在盛遙那裡回來，都會到我這看一眼，你去把他拉出來拖延時間，一會兒他反應過來，肯定以為是盛遙指使的，那時候他的目標還是盛遙的房間和-圖-書。而且我估計，以盛遙的性格，肯定會趁著這一會兒時間做點什麼事，最好能勾起黃醫生更大的火氣，他氣過頭了一般喜歡回辦公室，我把門半掩著，被子弄得鼓一點，他最多瞄一眼，不會進來看的。」

「我看見他剛剛在我門口晃了一下，然後臉色不善地往盛遙病房那方向走過去了，這層樓除了盛遙沒人敢挑戰黃醫生的耐心。」姜湖說。

連孩子的母親都停止了哭泣，皺起眉，好像在回憶著什麼一樣。

「臭臭的，我以前聞過的一個味道。」

住院部簡單的地形，幾天以來姜湖不懈的觀察和推斷，在加上那天和沈夜熙一起來探問爆炸案目擊者時候的一點印象，姜湖有生以來第一次，在只走過一次之後，又重新成功地找到了目的地——第二起爆炸案的直接受害者，那個可憐的孩子的病房。

孩子的父親頓了頓，低頭看著整個頭整個身體都被包起來的孩子，眼眶一紅：「他才這麼小，知道什麼？」

「您慢慢說。」

女人大睜著雙眼，臉上帶著一點恐懼：「警官、警官，你說的那個人，我有印象！」

孩子的父親立刻點頭出去了。

姜湖沒明白，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孩子的母親打量著他，姜湖的外形讓人非常容易htｔps://m•heｔubｏok•cｏm.cｏｍ降低警戒，女人遲疑了一下，似乎放鬆了一點：「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

「我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的孩子，當然你們可以在旁邊監護。」姜湖慢聲細語地說，他和沈夜熙不一樣，沈夜熙即使態度再好，也帶著那麼一點審問刺探的態度，讓人總覺得有壓迫感，而姜湖這個鬆鬆垮垮地披著衣服、靠在門邊上的樣子，卻有種讓人放鬆下來的氣場。

他想了想，又問：「那你有沒有記得一個人，在你上車的時候就一直想要靠近你，然後當你看到她的時候，她就伸出手來，好像想摸你的頭髮，又好像不敢碰你，一下又收回去……」

孩子的母親在旁邊發出一聲啜泣，扭過頭，把臉埋在丈夫懷裡。姜湖輕聲說：「你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孩子，受了傷不哭也不鬧，疼也不喊，是怕爸爸媽媽擔心嗎？」

「對、對！好像就是像動物園裡的那種臭臭的！」

「腥臊氣味？」姜湖頓了頓，眯細了眼睛，想了想，又問：「是不是有點像動物園裡的味道？」

孩子輕輕地「嗯」了一聲：「醫生叔叔說，如果我乖，不鬧，他就能治好我的眼睛，是真的嗎？」

姜湖不慌不忙地說：「你一定記得她的，她看著你的目光和別人不一樣，讓你覺得https://www.hetubook.com.com很不舒服，你不喜歡她看著你，有印象么？」

「是真的，只要你乖，相信醫生叔叔的話，就有希望。」姜湖考慮了一下才說，「寶貝，聽我說，我是警察，要去抓放炸彈的壞人，需要你的幫助，你可以嗎？」

「壞了的蔬菜嗎？」

嗯，觀察得細緻入微，安捷又問：「他又不在你這裏，你讓我去盛遙房間里拖他幹什麼？」

他慢慢地走過去，蹲在孩子的病床旁邊，伸手輕輕地附在孩子沒有燒傷的那隻手上：「嗨，小寶貝，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姜湖完勝。

要不是這孩子渾身是傷碰不得，姜湖簡直想把他從床上抱起來親兩下，他笑起來：「你幫了大忙啦，小英雄。我保證，我們就要抓到壞人了。」

「是有那麼一個女人……三十來歲，長頭髮，又瘦又小，臉色蠟黃蠟黃的，她一直盯著寶寶看，後來還擠過來，想摸寶寶的頭，被我擋住了！我以為她是個瘋子！天哪，是她，是她！」

柔和、內斂。

姜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孩子，暗暗嘆了口氣，吃力地彎下腰，對孩子說：「寶貝，警察叔叔要回去了，你要好好養病，乖乖的，快點好起來，好嗎？」

「也不是。」孩子有點著急了，「就是……就是那種臭臭的！像……像林豆豆家貓貓的便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