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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污染、無公害

作者:Pri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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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重 失語 第二十四章

第二重 失語

第二十四章

「……就知道你得帶外援。」甘卿嘆了口氣,朝喻蘭川一眨眼,「小喻爺,你來都來了,幫忙幫到底唄。」
甘卿縮著脖子往後一仰:「我……」
「你血口噴人!」
「哦,那你們打算怎麼『替天行道』呢?」甘卿說,「先幫她把男人的屍體處理了,然後讓她以妻子的名義到男人公司請假辭職,再以最快的速度轉移財產,洗錢變現,一條龍服務。但是一個大活人失蹤,瞞不了多久,她一個窮途末路的殺人犯,根本沒有獨立生存能力,以後就只好加入你們,靠你們庇護——她家有房有車,孩子上得起雙語幼兒園,租得起市中心的學區房,財產應該不少,是吧。」
就在這時,一根木棒從窗外砸了進來,噹噹正正地砸中了中年女人的胳膊,十字弩一下脫手,甘卿瞳孔輕輕地一縮,纏滿了布條的手腕忽地把扣在手裡的人往下一壓。那支弩箭擦著拿刀女人的顴骨過去,與左眼眶只差毫釐,射穿了甘卿的外套。
「師兄!」
喻蘭川:「……」
中年女人額頭上布滿冷汗,十字弩上的金屬箭從極近的距離沖甘卿射了出去,「嗡」的一聲,非法民宿屋裡空間狹小,一側還有個礙事的傢具,甘卿只能往另一邊躲,與此同時,方才電棍脫手的女人緩過來一口氣,撿起同伴的砍刀,一刀砍向甘卿後背,正好是她躲避的方向!
「你們這鬼地方住得都是什麼人,傳銷組織嗎!」
行走江湖有古訓,看起來越弱勢的人越不能惹,因為世界上沒那麼多運氣好的傻大胆,不合常理的人在不合常理的地方出現,事必有妖。
「誰!是誰!」
從一百一十號院逃脫的男人被捆成了一個粽子,眼鏡碎得就剩個框,左臂和右腿不自然地卷著,最可怕的是,他脖子上竟有一條眼熟的紅線。
中年女人一擺手:「姑娘,天底下的不平事多了,有的事警察和-圖-書不想管,有的事他們管不過來。他們不管的事,我們替天行道,他們卻要說我們違法亂紀,有這個道理嗎?」
甘卿踱步過來,在窗口站定,把手裡的東西扔在地上——正是那塊斷成兩截的木牌位。
拿甩棍的男人下意識地往後躲,肚子一縮,整個人重心往後,一腳飛到了他而側,他耳畔「嗡」一聲,天旋地轉地躺下了。
「萬木春是我們師門,」中年女人冷冷地說,「祖上出過五絕之一,我們走的光明正大的路,乾的是鋤強扶弱的事。朋友,你既然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摔我們祖師爺牌位,還傷我師兄?」
中年女人當機立斷:「快走!」
她回了!她會說什麼?
甘卿嘆為觀止:「我說,你們到底怎麼過的安檢?」
蜘蛛俠才剛被抓進去!
她剛要說話,民宿外面就響起了警笛聲,警察來得比想象中還快。
民宿小院里,中年女人後脊上躥起一層涼氣:「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不想跟警察打交道,你就說這是你擺平的,放心,我有分寸,沒有傷亡,院里那個也有氣呢。」三兩句話的功夫,甘卿已經縱身跳出了窗戶,扒著窗欞翻上民宿二樓,人影在房頂上一閃就不見了,「明天領工資請你吃飯!」
片刻后,甘卿的信息終於發過來了,她發了一張猥瑣的微信表情——「向叨逼叨勢力低頭」。
「剛才你們說什麼?這是『祖師爺』的牌位?可是我看貴派人丁興旺,實在不像是幾代單傳的。」甘卿說到這,把手機背到了身後,按了發送鍵,「別是……認錯爸爸了吧?」
甘卿似乎輕輕地笑了一聲,本來已經一腳踩上窗欞,整個人異常靈活地往上一翻,騰空而起,擦邊讓過砸出來的椅子,藉著椅子腿往上一蹬,不見了蹤影。
甘卿見了喻蘭川,一點也不意外,沖他笑了笑:「小喻爺方向感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錯啊,我以為你還得找一陣呢。」
電棍和砍刀同時往甘卿頭臉上招呼過去,她幾乎化成了一道殘影,從夾擊縫隙里毫髮無傷的鑽了過去,拿電棍的人覺得自己肩頭一麻,手裡的電棍不受控制地彈向旁邊的同伴,沒來得及鬆手斷電,正砸在了同伴拿刀的手腕上。
「太能說了。」甘卿想。
這時,她耳邊忽然一聲厲風,甘卿驀地往後錯了半步,一支金屬的小弩箭和她擦身而過,刮破了她的袖子,她一回頭,只見被她打傷手腕的中年女人胳膊上架著一架很小的十字弩,在幾步以外指著她。
他面朝下,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甘卿一躍而起,屋裡的男人一把舉起了木椅,向她掄了過來。
「成本是一包藥粉,幾天房租,利潤幾百上千萬,真是好買賣。」甘卿笑了起來,伸腳踢了踢木牌,「『萬木春』辱沒各位人才了。這三個字的起源,我倒是知道一點,不如說給你們聽聽。」
門卻忽然打開了,綁了布條的手指扣在門框上。
三女一男集體順著那動靜看去:「祖師爺的牌位,你找死!」
「師兄呢?」
孤身一人……還是女的?
「你既然知道我們是幹什麼的,那我也明人不說暗話,」中年女人說,「有多少男人把老婆當沙包打,外人還當家庭矛盾調解、還要勸和不勸離?新聞里,打死老婆的男人判了幾年,不堪虐待,宰了那些畜生的女人又是怎麼判的?也許你厲害,沒受過這種折磨,但你也是女人吧,你看到聽到這些事,就沒有一點設身處地的同情心?就算沒有我們,她總有一天也會走上這條路,到那時候,她可能因為打不過那人渣,反而被對方傷害,就算僥倖成功,沒人幫她善後,她後半輩子也就是把牢底坐穿了!」
屋裡的男人暴躁地說:「警察算什麼!」
「不要多https://m.hetubook.com•com管閑事」?
「路人,」甘卿回答,「順手打假。」
是不是有毛病!
甘卿一鬆手,把嚇暈過去的女人扔在地上,把外套上的弩箭摘了下來——幸好她瘦,衣服寬鬆,弩箭只釘穿了衣服,把窄窄的人造革腰帶劃出了一條口子。
甘卿收起手機,拈起一顆小石子,抬手往旁邊的玻璃窗上一彈。
甘卿側身讓過一刀,抬手扣住持刀人的手腕和脖子,猛地往下一拉,那人聽見自己骨頭「咔」地一聲響,幾乎有種脖子斷開的錯覺,不受控制地往前撲去,甘卿下意識地順著對方的慣性,把那人往身後推向射來的弩箭,下了殺手——
放屁!于嚴從小學就認識他,他從來不跟人數大於二的對手打架!
喻蘭川從稀爛的窗外翻進來,一腳踢飛了地上的十字弩,三下五除二制住了試圖去撿十字弩的中年女人,抬頭一看甘卿,差點被她小腹上掛的弩箭嚇瘋了:「甘卿!」
屋裡的三女一男同時被嚇了一跳,中年女人一步撲到窗邊:「誰!」
或者……她有沒有可能真的被他說服?
先是強勢地曉之以理,隨後又委婉地動之以情,他從社會大局講到了個人選擇,又從公序良俗說到抵制暴力,一看就知道,賬戶那邊的,肯定不是劉仲齊那小孩。
窗戶碎裂的聲音驚動了民宿里的人,原本正在打瞌睡的清潔工兼服務員慌裡慌張地探出頭:「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啊!院里怎麼有個死人!」
已經趕到「雪屋」附近的喻蘭川手機震了一下——微信好友「大騙子」發來了共享定位!
堆滿了雜物的民宿小院里空蕩蕩的,巴掌大的梧桐葉子打著旋地落下,發出窸窸窣窣的動靜,還不等他們四下檢查,一個原本靠牆的人就直挺挺地倒了下來,砸得地面一聲悶響。
喻蘭川:「……」
中年女人一伸手攔住同伴:「朋友,我看你不像條https://www•hetubook.com.com子,你是哪一道的?」
甘卿:「一把瓜子就夠了,還用得著暗器嗎?」
甘卿:「我要想做掉你們……」
被「見義勇為」的喻先生看著這一屋狼藉,面無表情。
「請問,」甘卿出了聲,很客氣地問,「這個木牌上寫的『萬木春』是什麼意思?」
屋裡另外兩女一男同時抓起背包,抽出了各種兇器——電棍砍刀一應俱全——往門口衝去。
「萬木春,最早叫『萬春堂』,起源於南宋,一開始做的是殺人買命的生意,什麼臟活都接,一度臭名昭著,後來幾經改朝換代,這一門也漸漸敗落,門徒散落四方,只有古殺術流傳下來。到了清末,有一位人物,把萬春堂古老的殺人術改良,整理成了有系統的獨門功夫『庖丁解牛』,自立門戶『萬木春』,學他的功夫,不逞凶、不鬥狠、不與人比武、不行俠仗義,出鋒斃命、見血封喉。」有一點煙熏嗓的女聲咬字清晰,慢條斯理的,像個耐心的博物館講解員,然而不知為什麼,掃過的秋風好像更涼了些,「嘶嘶」地帶著地下反上來的腥氣,「因為太過歹毒,晚年,門下弟子內亂,自相殘殺,這位老前輩大悲大怒之後,親自出手清理了門戶,立下了規矩——萬木春每代只能收一個弟子。」
「人我已經做掉了」?
甘卿一挑眉。
她話音沒落,中年女人突然動了手——她猛地要把窗戶合上!
拿砍刀的猝不及防地吃了一發「十萬伏特」,眼前一黑就趴下了。拿電棍的人誤傷同伴,還沒回過神來,手肘忽然一陣劇痛,電棍立即脫手,被甘卿抄手接住,屋裡的男人拎著甩棍沖了過來,甘卿似乎不大明白電棍怎麼用,倉促間把它當成普通的武器擋了幾下,絕緣外殼頓時裂了,她「嘖」了一聲,猛地把電棍往男人懷裡一送。
中年女人:「小心,她手裡有暗器!」
中年女人猛地一抬頭,倒抽了一口氣,他https://m.hetubook.com.com們幾個人都在,方才竟然沒覺出這院子里有別人,直到對方自己出聲,從小房子的陰影里走出來——好像為了諷刺他們,甘卿身上也穿了一件連帽的長外衣,兜帽耷拉下來,幾乎蓋住了半邊臉,還戴了一個跟他們一樣的口罩。
「是嗎,」甘卿聲音裡帶了點笑意,眼角卻沒彎,「我剛才看一幫警察追他,還以為他是通緝犯呢。」
喻蘭川:「什……」
「殺的是人渣,」屋裡另一個女人激動地插話,「我們是在救她!」
而那十字弩居然還能連發,力道極大的金屬箭緊追不放,也不怕誤傷同伴!
「哎,好險,」她嘀咕道,「褲子差點被人打掉。」
喻蘭川在肅殺的深秋里跑出了一身熱汗,發出去的信息始終是石沉大海,終於,手機上跳出了那行「對方正在輸入……」
喻蘭川呼吸一滯,盯住屏幕,每一秒都被拖得無限長。
「顧不上了,有機會再說,快!」
喻蘭川回過神來,一口大氣倒灌進肺里:「你是不是瘋了!你知道他們的老巢,為什麼不報警?你以為你是誰?蜘蛛俠嗎!」
甘卿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就這麼一會的功夫,裏面已經有二十多條未讀微信了,全部來自「是仲不是齊」,雖然發的都是文字,但能從用詞和標點符號里看出,發信息的人正聲嘶力竭地阻止她失足。
幾乎同時,甘卿的左手往前一送,手心裏一個金屬物件從窗戶縫裡鑽進來,毒蛇似的打中了女人的手腕,中年女人慘叫一聲,窗戶猛地向里彈開。
甘卿從兜里摸出一根很長的布條,有點像泰拳里的「纏手」,她笑了一下,仔細地用布條纏住了右手,把那幾根枯木似的手指固定保護好:「我?路過的,純好奇。」
「我以為現在還敢說『替天行道』這四個字的人,都去管人工降雨了。」甘卿說,「引誘協助別人殺人也算?」
民宿里所有人都被驚動了,院里有人喊:「殺人了,快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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