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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污染、無公害

作者:Pri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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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重 失望 第四十三章

第三重 失望

第四十三章

亮哥似笑非笑地朝女人的背影一抬下巴:「怎麼,你喜歡這樣的?」
亮哥是個職業流氓,職業流氓一般都擅長察言觀色,不然容易裝逼不成反遭人砍,雖然韓東升和女人只是飛快地對視了一眼,但那一縱即逝的特殊氛圍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閆皓眼睛一亮,像一隻輕盈的大鳥,繼續盤旋向上。
于嚴一瞬間有點感動,認識他這麼多年,頭一次感覺到了小喻爺作為寒江七訣傳人的風姿和氣度。
他自嘲地想:「可能是我自己過了保質期吧。」
「對對對!快點!叫外援!沒王法了!姑娘你離遠點……哎!你幹什麼!」
大師的膝蓋可能是被喻蘭川挑碎了,抱著腿滾在地上,疼得直哭,根本站不起來。
閆皓因為平時不大正眼看人,時間長了就有點臉盲,身負重任,他只能小心地扒在旅館窗外,一間一間地往裡看,這會臨近中午,旅館里客人不多,偶爾有幾個房間有人,也是準備退房走人的。
于嚴:「墩布桿不順手,你拿我的警棍!」
于嚴:「什麼好多人?」
于嚴吃力地爬起來,一瘸一拐地摸出一副手銬,把「大師」銬了:「跑啊,你接著跑啊!」
「沒多少,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這傢伙,」于嚴說,「就叫了所里的幾個同事,估計沒什麼用——盟主,怎麼辦?」
這時,只聽「噗」的一聲,一條墩布杆子突然冒了出來,毒蛇吐信似的戳向大師的肚子,大師來不及減速,一撐樓梯扶手,高高地彈跳了起來,然而那沉重的墩布桿竟如影隨形地跟了上來,往上一挑,結結實實地戳中了他的膝蓋。
他就著煙喝了一口西北風,嗆得嗓子生疼,又覺得自己這麼想對不起單位和妻子。
女同事震得並不比他輕——她看了看韓東升的打扮,又看了看亮哥的尊容,一時竟說不好這二位誰的口味比較重!
然而,亮哥一出門,立刻就拉下了臉,狠叨叨地回頭看了一眼,他打了個電話:「113院剛才出去一個女的,不高,燙卷的頭髮到肩膀,穿的白羽絨服,長身的,這人誰接了?」
「那還不趕緊叫人?」
殺人的都在自己地盤上殺,偷情的卻恨不能要跑到天涯海角偷。
韓東升帶著幾分感懷看著他的背影,羡慕地想:「到底是年輕啊。」
亮哥皺起眉,直到女人走出和*圖*書旅館的門,還一直在盯她的背影。
喻蘭川就嘆了口氣,把眼鏡摘下來,揣進了休閑夾克的內袋裡,挽起袖子。
于嚴痛苦地按住撞成一團的肋骨:「……大爺!」
堂前燕差點被嚇成折翼小鳥。
亮哥聽完了手下兄弟們發來的音頻,狠狠地撅起嘴,把嘴裏一截煙頭髮射了兩米多遠,怒不可遏:「他媽的——我就說,車上我就覺得這小子不對勁!他往車窗外看的眼神不對!」
于嚴匪夷所思地說:「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胆襲警?!」
韓東升回過神來,出了一後背冷汗,忙裝出一副偷偷在街頭瞟異性還被人撞破的窘迫,就著尷尬憋出來的面紅耳赤搖搖頭。
韓東升唯唯諾諾地應聲。
韓東升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后脖頸子,誰知下一刻,他手裡一輕——「大師」就是「大師」,有兩下子,扒衣如閃電,把黃秋衣往對方手裡一送,他光溜溜的金蟬脫了殼,滑到這一層樓梯底部,撒開兩隻光腳往樓下沖!
誰知六樓那二位「性情中人」奔放到一半,可能也覺得屋裡有點亮,男人一邊往下扒自己的秋衣,一邊走過來拉窗帘,秋衣剛褪下一條袖子,正好跟重新冒頭的閆皓看了個對眼!
檢查到五層的時候,他看見了韓東升,韓東升點了根煙,打開窗戶裝作放味,不著痕迹地沖閆皓點點頭。
屋裡的男人大叫:「卧槽,有變態!」
喻蘭川神色很冷靜:「你外援有多少?」
閆皓:「……」
閆皓在半空中把自己捲成了一條麻花,躲過了煙灰缸,沒躲過漫天的煙灰和煙頭,嗆得淚流滿面。
亮哥拍拍他的肩膀,揚長而去,他這才暗暗鬆了口氣,感覺自己這一關算是過了。心裏有點慶幸——要不是恰好在這麼個尷尬的地方,這會說不定已經穿幫了。
韓東升果斷放棄了「高來高去」的路線,轉身衝進樓道里離他最近的樓梯間,往樓上跑去。迎面正撞上那鼻子上有黑痣的氣功大師——大師慌不擇路,秋衣袖子還吊著,露著一側的腰。
人這一雙腿,到底還是用進廢退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閆皓大驚失色地從樓上沖了下來:「好、好多人!」
喻蘭川:「你快點過來把這貨銬上,挺傷眼的!」
大師毫無阻力地繼續往前跑,一邊跑還一和_圖_書邊「呸呸呸」。
韓東升立刻反應過來,通知喻蘭川和于嚴他們:「在609號房!」
那時他剛剛長大成人,又貪婪又自大,他覺得自己力大無窮,背上可以背一百個人,迫不及待地想飛、想狂奔,想要把自己的新家扛在肩頭,一路絕塵而去。
一個像是路人的年輕女人走過來,探頭看了一眼:「這怎麼了?要不要報警?」
只見喻蘭川一臉嫌棄地把墩布桿一扔,從兜里摸出一張氣味芬芳的濕紙巾,已經玉樹臨風地站在了兩米以外擦手,沒有一點要幫忙的意思。
這是很有可能的,樓下做鐘點房,樓上藏人,分開住,省得人多眼雜。
韓東升慌裡慌張地擺手:「沒有,沒有……是她先看我,我才看她的,沒敢多看……我在家有老婆孩子,我……」
于嚴喘著粗氣看了他幾眼:「唉,蘭爺,你幫我……」
女同事更上道,跟著板起一張冷若冰霜的臉,看也不看韓東升一眼,徑直去前台了。
黃澄澄的秋衣……不對,方臉耷拉眼還有黑痣!
好在這時另一個小民警和韓東升下來了,三個人合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哇哇」嚎的大師薅了起來。
于嚴:「……」
韓東升此時身在匪窩裡,心裏卻無端生出一點愜意來,起碼他能在這裏靜靜地抽完一支煙,身後沒有成堆的辦公室瑣事,也沒有妻子憤怒的尖叫。
「謝謝謝謝,」于嚴感激地跟韓東升握手,「您真是中國好女婿,我們……」
閆皓的腳尖在探出來的窗戶框上輕輕一點,借力狼狽地扒住了牆外的管道,面紅耳赤——這大中午的,六層的一對不等吃午飯,已經互相抱著啃上了,覺得樓層高,還沒拉窗帘!
水泥地面隨著人聲震動了起來,緊接著,亂糟糟的腳步聲響了起來。
韓東升不回答,淡淡地說:「你不是號稱能『隔山打牛』嗎?神功呢?」
亮哥把頭轉回來,玩味地看了看韓東升,笑了:「行了,我也沒說什麼呀。今天我就不耽誤你休息了,剛到燕寧,先歇著,等你歇夠了,可以先在周圍熟悉熟悉環境,有什麼事就找你亮哥,過兩天叫你出來喝酒,帶你認識點人。」
「大師」駭然變色:「你是哪一路的!」
他話沒說完,嘈雜的人聲就從樓底下傳來了。
他慌慌張張,一副做賊心虛的鄉巴www.hetubook.com.com佬樣。
年輕人,哪怕是混得再不怎麼樣,至少他的腳步是輕盈的,身上每一件負累都可以隨時脫下,飛到更高的檯子上。中年人就不行,背上背的東西都是勒進血肉里、綁在骨頭上的,再沉也不可能往下卸。
雖然是友軍,但此時此刻,他還是很想先內訌一下。
她傾訴起來沒完沒了,又焦慮又害怕,同時,居然還有點偷窺到別人秘密的小興奮,完全沒注意到開車的司機從後視鏡里看了她一眼,悄悄地用手機錄了音。
韓東升搶上一步,一掌推向他的腿,胖乎乎的手掌看著軟綿綿的,推出去的瞬間,卻帶著風雷似的勁力,「大師」倉促接招,腿居然被這一掌震麻了,一個趔趄往後倒去,手忙腳亂地抓住樓梯欄杆。
兩人同時受到了驚嚇。
閆皓:「就是他!」
于嚴還沒來得及拿出警棍,眼前就一黑,整個人被對方撞飛了出去,肺都被擠扁了,「噗」一口,連氣再口水,噴了大師一臉。
被手銬銬住的「大師」哭哭啼啼:「救命!」
韓東升雙手扒在窗台上,就要從窗戶跳出去幫忙,誰知剛探頭往下看了一眼,他就一陣眼暈,心髒亂「突突」,感覺血壓要上一百八。
韓東升狠狠地震驚了——這女的昨天還在朋友圈裡給婆婆的廣場舞小團體拉票!
於是韓東升嚴肅地沖閆皓伸出一根大拇指,往上點了點——幹得好,再確認一下!
妻子是他自己追回來的妻子,大學里第一次收到她的回信,第一次一起看電影留下的票根,一起從民政局出來時快要離開地面的腳步,兒子韓周出生……他生命里所有的驚喜幾乎全是她帶來的。
只見方才提示他們要報警的女孩不知從哪掏出一卷布條,一頭叼在嘴裏,一邊走一邊往右手上纏,回頭沖那民警笑了一下,她大喇喇地直接過去了!
行吧。
果然,同事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可見跑不動也不能全賴五花膘。
這時,于嚴和他同事趕到了,兩位民警進來就直衝樓梯間,想要堵住往下「彈」的大師。然而大師的噸位在那擺著,高速行動的慣性非同小可,見前面有人,他絲毫不減速,直接朝兩個民警衝撞了過去。
這個拿著五蝠令、自稱「姓張的外地人」裝得很好,一路上也坐立不安,也沒忘了「好奇」地往窗外看m•hetubook•com.com,但他的目光很短,總是瞟一眼就立刻收回來,亮哥一開始還以為他是拘謹。
「我們……就是警……」
然後他一咬牙,重新爬了上去。
韓東升一看大師這肥美的腰身,好,居然也是盈出了褲帶的五花三層,頓時又有了自信,回手一拽欄杆,他整個人「嗡」地一下掃了出去,腿掃出了圓融的一圈。
他閉了閉眼,帶著準備英勇就義的準備,心裏默念那個「氣功大師」的外貌特徵——國字臉,左眼皮有點耷拉,鼻翼旁邊有顆黑痣!
外地人剛來一個地方,總會忍不住向車窗外看,打量的是建築和街道,所以一眼望出車窗,目光往往很長。
穿白羽絨服的女人隨便上了一輛黑車,報了地址,自己的三魂七魄還是沒歸位,她坐立不安地憋了五分鐘,實在憋不住了,拿出手機找她的情人:「我必須跟你說件事,哎……沒想你,你正經點!人家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剛才你不是先走了嗎,我去退房,你猜我碰見誰了……」
閆皓覺得自己干這事不太道德,猶猶豫豫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樓上的窗戶——真要幹嗎?
大師敏捷地往上一躥,沒提防腳底下穿的是拖鞋,塑料拖鞋一下給掃了出去,他氣急敗壞地單腿往上蹦了兩個台階,抬腿往下踩。
現在看來,他根本不是外地人,所以才對燕寧的風物熟視無睹,他往窗外看時,看的是路標和路牌!
「堵上門!」
「怎麼?」亮哥立刻狐疑地問,「認識?」
「這邊!」
「你出門帶腦子了嗎?」只見那「風度卓絕」的喻盟主,野狗一樣地躥上來越過他,「還不跑等什麼!」
「媽的,又是條子!」大師氣沉丹田,擺出一副惡狠狠的格鬥架,做發功狀,嘴裏大叫道:「吼——哈!」
「哎,乖,」喻蘭川扶了一下眼鏡,抬頭瞥了于嚴一眼,「大爺在這呢。」
韓東升遞給他一個疑惑的眼神——怎麼了?
千言萬語,都化為一句交換在眼神里的「萬萬沒想到」。
他們要找的人應該在這樓里。
閆皓越著急越說不清楚,臉紅脖子粗地指著樓下:「行腳幫的!好多人!好幾十!帶著傢伙,沖、衝進來了!」
緊接著,有什麼東西朝著韓東升的面門砸了過來,韓東升一時沒看清,提肘去擋,這才發現那是一隻塑料拖鞋。大師的兩隻拖鞋都已乘和_圖_書「神功」而去,腳下沒了束縛,趁機從樓梯扶手欄杆上滑了下去。
于嚴:「……」
可是燕寧的一年有四季輪迴,萬物生髮的春天之後,還有嚴酷悶熱的盛夏。
「年年打雁,差點叫雁啄了眼!」亮哥氣得面目猙獰,「裝神弄鬼弄到老子頭上了!」
電光石火間,韓東升和女同事的目光碰撞了一個來回。
韓東升跟他不太熟,沒能領會閆皓一言難盡的複雜眼神,以為他是看見了可疑人物。
這是劍法!
這人的「下蛋神功」完全是狗屁,可他跑起來竟能和閆皓有一拼,大師的逃命經驗極其豐富,一雙腳不沾地似的,在每一層樓梯中間輕輕點一下,猛地就能躥到底,像顆卯足了勁的彈力球,轉眼就把韓東升甩下了。
大師叫都沒叫一聲,五官都扭做一團,稀里嘩啦地從樓梯上滾了下來,不等他抬頭,那根墩布桿就壓了下來,頂住了他的咽喉。
此時,被行腳幫的大流氓們包圍的小旅館外,于警官的幾個同事目瞪口呆地看著。
單位是他自己挑的單位,當年從千軍萬馬的考公大軍中殺出一條血路,才拿到這個崗位,不比追求女神輕鬆到哪去,他現在仍然記得得到錄取通知的那天,他是怎麼迫不及待地通知了身邊的每一個親朋好友,那時候還是女朋友的周蓓蓓高興得又蹦又跳。
閆皓一嗓子叫了出來:「啊!」
這種「情侶酒店」酒店扎堆的地方,除了附近的窮學生,其他客人往往是遠道而來,因此平時有一堆黑出租在後面的街上等著拉活——不是普通的黑出租,這些人都是行腳幫的——而一個地方一旦有黑出租扎堆抱團,正經計程車就不大會過來了,劣幣驅逐良幣,所以客人們也沒得選。
就在這時,韓東升聽見樓上一聲輕響,閆皓似乎滑了一下,韓東升的神經重新拉緊了,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他猛地把自己的窗戶往外一推,正好接住滑下來的閆皓,
閆皓大吼一聲:「他要跑!」
這時,韓東升心裏已經有點忐忑,懷疑自己是不是露出了馬腳,他拿了鑰匙,在旁邊叫了亮哥一聲:「謝謝哥,要麼……我請您吃個飯?」
穿黃色秋衣的氣功大師回過神來,感覺自己的玉體遭到玷污,怒不可遏,回手抄起煙灰缸,打開窗戶砸了出來。
于嚴:「喻蘭川!你這輩子還能不能從一而終地炫酷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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