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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污染、無公害

作者:Pri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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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重 失焦 第六十二章

第四重 失焦

第六十二章

張美珍翹著二郎腿,在旁邊「嗯哼」了一聲。
甘卿在旁邊聽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盤算著回去也把顧客都發展成「寶寶」試試。
就聽旁邊楊逸凡輕描淡寫地回信息:「黑的和黃的不要,其他一樣一個吧,我給你轉定金?」
「以後要是干點什麼精細的事,一隻手還是不方便,」老楊大爺說,「還在天意家的店裡當服務員嗎?服務員不能幹一輩子啊,明年有什麼打算啊?」
楊逸凡:「……」
老楊大爺語重心長:「不管有錢沒錢,日子就得照著日子過,你今天能賺錢,明天賺不來了呢?你這一輩子才到哪,長著呢!得為長遠打算,攢點錢吧!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啊……」
「怎麼說話呢?」老楊大爺拍了喻蘭川一下,看了看甘卿的右手,「丫頭啊,你這手時間有點長了,找人看過沒有?我認識幾個專門看這種傷的大夫。」
楊逸凡:「……」
代購:「還有聖誕節,她還發過你的車。呃……這就尷尬了。我一直還以為你倆關係好……所以你都不知道嗎?」
代購說:「呃……她跟你發圖的時間就差十幾分鐘,我看你倆好像在同一個地方,就給她留言,問她看沒看見你。她說就是跟『好姐妹』約的。」
她的右手能寫字,平時看著沒什麼異狀,只是不大拿得了重物,時間長了手會抖,集中注意力的時候手也會抖,蘋果削得深一刀淺一刀的,喻蘭川在旁邊看得膽戰心驚。
楊逸凡更加莫名其妙:「新年前夜我公司年會,裙子太緊沒吃飽,開完我補了一頓夜宵,自己吃的。」
「沒事。」甘卿把刀換到左手,頓時,那蘋果皮就像自動脫落,光滑地滾了下來,「不影響。」
「那刀沒事,」老楊大爺說,「上次凡凡和圖書拿反了都沒割破手。」
「還……」甘卿還沒來得及看清包是圓是扁,先看清了代購發的報價,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沒等她數完後面跟了幾個零,信息就被刷上去了,她頓時不敢妄加評論了——有輕慢人民幣之嫌。
遠隔重洋,都能聽出代購笑得花枝爛顫:「你後宮是有多大啊,我的天!我就欣賞你這種薄情寡義的小樣——就元旦……新年前夜還跟你一起吃牛排來著。」
老楊好不容易抓到了一個肯聽他說話的小朋友,當然不肯輕易放過她,對這樣敷衍的回答很不滿意:「要打算的,趁年輕要多給自己攢一點資本——我看你做飯很有一手,當年你師父也……」
「還有這樣的戲精嗎!」代購十分震驚,嗓子都忘了捏了,發出了一串非常粗獷豪爽的女中音,「她還在女神群里,哎卧槽,不行,我要去群里掛她!」
甘卿眉尖輕輕地跳了一下,不想和老頭聊這個話題,於是她挑起了一個對方應該也不想聊的話頭,想結束對話。
楊逸凡的表情有點茫然,可能沒想起來要的哪款。
她感覺自己以後可以出去吹牛了,畢竟是和土豪住過鄰居的人。
因為這一段插曲,楊逸凡的群里又掀起了腥風血雨式的刷屏。
唯獨甘卿穩穩噹噹地搬回沙發坐下,一邊練慣用右手削蘋果,一邊偶爾順著老楊大爺的話音插句話,有一搭沒一搭的,讓楊幫主不至於唱獨角戲。
她問:「衛驍當年傷了您兒子的筋骨,廢了他的武功,您這麼多年,都不記恨嗎?」
喻蘭川默默地把伸向排骨的筷子縮了回來。
大年初二,一個詞毫無預兆地上了熱搜——「燕寧盛宴」。
楊逸凡可有可無地翻了翻圖片,把手機屏幕分享給甘https://www.hetubook•com•com卿,問她:「還行,是吧?」
可能是因為老人坐在沙發上的側影太寂寞了,不知道為什麼,甘卿覺得他最後一句話有點不祥的意思。
「就是買了什麼,就拿出來拍照顯擺一下,然後大家互相酸一酸、誇一誇,群里人都懂行,虛榮起來比較高效。」楊逸凡說,「沒有人衝著你耳朵咆哮『你花好幾萬買個兜子,你是不是瘋了』。」
代購沉默了一會,然後發來一張朋友圈截圖。
她說完,就直接點開語音聽。
新年前夜,她等菜的時候百無聊賴,拍了幾張餐廳夜景,有人拿去截掉了水印,把照片稍微調整了一點角度,還配了文字——「約起來」。
楊逸凡說:「哦,你不知道。早些年有電梯的居民樓還不多,這樓別看現在是個老破小,當年算是比較時髦的,好多人不適應這玩意,所以居委會出錢,在電梯里安排個人,管開門關門按樓層。現在已經沒有人干這個了。」
甘卿意味不明地挑起眼,看了喻蘭川一眼,喻蘭川就跟摸了電門似的,立刻把她的手腕丟了回去:「現在還有這種殘疾人專用刀具?」
對方「叮叮咚咚」地發了一串圖片過來,又說:「我給你報價,代購費按老規矩算,給你熟客優惠。快點把你喜歡的顏色和型號發給我啊寶寶。我一定要讓你在春節假期結束之後第一天就背它出門。」
張美珍不由分說地站了起來,拎起外套:「我困了,上去睡覺了。」
「沒事,」楊逸凡擺擺手,「一歐洲代購,沒正事。」
楊逸凡回答:「後來終於肯上班了,託人找了個工作,就在這樓開電梯。」
甘卿:「……」
全國人民都在春節長假里無所事事地躺屍,接到這個瓜,連忙和圖書紛紛伸手,打算吃上一吃。甘卿也可有可無地跟著點開了一個帖子,一目十行地掃了一眼。大意是燕寧一些有錢人以私人酒會的名義聚眾不幹好事,裏面涉及某某總裁、某某公子等人模狗樣的社會名流,流出了大量不雅照片和視頻——已經都給和諧了,不過群眾們可以自行想象。
甘卿「啊」了一聲,表情很是茫然。
「唉,其實是Coco,」代購支支吾吾了一會,還是忍不住說了,「之前幫她從義大利帶了一雙靴子,東西寄過去好幾個月了,剩一半尾款,到現在也沒給我打。也可能是快遞出問題了?可是給她發信息不回,電話也打不通,現在怎麼也聯繫不上……唉,我不是跟你抱怨什麼啊,大家認識這麼久了,一雙鞋子而已,我送她都無所謂。就是有點擔心她,你好像跟她關係不錯,過完年見了她,幫我提醒一下就好了。」
只見甘卿手一哆嗦,刀刃往前滑了半寸,直接照著另一隻手的虎口去了。
「見笑,種草曬貨app上認識的,」楊逸凡說,「什麼奇葩都有。」
甘卿吃了一驚。
「行吧,」楊逸凡財大氣粗,沒在意,「怎麼開始一次性收全款了?」
喋喋不休了一宿的老楊大爺搖搖頭,弓著腰坐在沙發上,沉默下來。
照片和視頻是從一個撈金女孩手裡流出來的,現在這個人已經失蹤,家人報了案。
甘卿吃瓜吃一半,被瓜子卡住了——這好像是過年那天,她在楊逸凡手機上看見過的那個「Coco」。
老楊一愣,然而這時,旁邊的張美珍卻冷笑了一聲:「養不教,父之過,那小子活該。早該廢!」
甘卿沒想到這件事比自己想象得還有內情,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呃……」
楊逸凡:「這人www•hetubook•com.com是誰?」
甘卿:「令尊後來怎麼樣了?」
甘卿隨手把削好的蘋果塞給喻蘭川:「我上去看看美珍姐。」
甘卿笑了一下:「再說吧,反正我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也沒有買……那個『兜子』的需求,賺點飯錢就夠了。」
喻蘭川比當事人還緊張,一把攥住甘卿的手腕拉過來看。幸好老楊大爺家的刀鈍,沒破皮,只戳了個白點。
楊逸凡卻不往下說了,這時,她那個飛快刷屏的群里有人私戳她發語音。以甘卿的耳力,即使是正常不漏音的手機,一個房間有人打電話,她也聽得見電話里的人說什麼,就抓了一把奶糖,準備回屋避開。
楊逸凡:「爺爺,算我求你了,能不說『兜子』這個詞了嗎?」
楊逸凡莫名其妙地一挑眉:「哪個Coco?」
文末貼出了失蹤女孩的照片,馬賽剋薄得惡毒。
九十歲的老爺爺開始長達一個世紀的憶苦思甜,把小輩們憶得頭痛欲裂,紛紛搶起了抄桌洗碗的活,只求逃離現場。
老楊大爺:「……是吧,小川?」
楊逸凡的微信通訊錄長得翻不過來,裏面有一個團的閑雜人等——畢竟這是個隨便買瓶擦臉油都有店員追著加微信的時代。她朋友圈裡發的基本都是吃喝玩樂,沒什麼正經事,所以對所有人可見,沒分組,搜了半天搜到了這個「Coco」的號,想不起來是在哪加的這人,對方的朋友圈明顯是把她屏蔽了,只能看見幾組仰頭撅腚的自|拍。
甘卿:「開……什麼?」
甘卿:「我是不是提了句不該提的?」
「不好意思親愛的,」代購柔聲細語地說,「現在我這邊比較貴重的代購都收全款了,咱們認識這麼久了,應該還是能信任我的,對吧?現在除了你們這些老朋友的單子,也不接別人了。和-圖-書
老楊大爺:「那不就是個兜子嘛!」
夢夢老師整天浸泡在玄學里,可能還真給熏陶出了一點第六感。
「親愛的,新年快樂!」電話里傳來一個很甜的女聲,一聽這個語氣,甘卿就知道準是同行,除了賣東西的,沒人這麼說話,「上次那個瘋狂斷貨的包包終於幫你找到了,還有折扣,開不開心!可以給自己當新年禮物了!」
老楊張了張嘴,似乎想要挽留,張美珍避開他的手,揚長而去了。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客廳里傳來老楊大爺的聲音:「有個兜子裝東西不就行了嗎?她還天天換!豬肉才多少錢元一斤?好,天天燉排骨,夠燉好幾年了!一個兜子!唉!可能是要兜國寶吧?」
楊逸凡手裡轉著手機,那是一雙倒刺都沒有一根的手,保養得異常精心,是骨肉勻亭、養尊處優的樣子:「我小時候還在日記里寫過感激你師父的話,不過不巧的是,那本日記被我爸發現了。」
上面的幾張照片楊逸凡看著眼熟,她仔細看了看——這是她自己拍的照片!
「嗯?」喻蘭川盯著甘卿手裡的刀,根本沒聽見前文,隨口說,「對對。」
她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的老楊大爺忽然幾不可聞地說:「我說凡凡,不是嫌她花錢敗家,錢乃身外之物,再說人家自己花自己賺的,有什麼呢……我是怕她沉溺在裡頭,和她爸一樣,被浮塵迷眼。」
「每天早六點到晚十二點,他就搬個小桌子小板凳一坐,沏壺茶,誰上來就跟誰聊兩句——這工作只要識數就能幹,既不用什麼技能,也不需要賣力氣。一個大老爺們兒,拖家帶口,月工資始終跟最低工資標準看齊,賺那點錢不夠他買偏方吃的。但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份正經工作,比遊手好閒地整天跟那些狐朋狗友鬼混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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