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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的時候，我媽還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我知道她是表面上看電視，實際上在看我們。我看了看表，然後朝我媽問道：「媽，怎麼還不睡？」

我媽哼了一聲，「你在學校也睡得好好的，不是么？」

說完，邊若水又攥了我的手一下，很堅定地告訴我，「我不會走的，除非你讓我走。」

我不說話了，也沒有說話的心情，我知道現在我說什麼我媽都聽不進去。我媽看了我許久，開始說話，語氣緩和了很多。

「你們才回來，也累了，先吃飯吧，吃了飯就去睡覺。今天就讓若水住在這。以後你每天跑校，回家住，我雇一輛車送你；若水我會給他安排地方住的，你要是願意繼續住校也成，若水就必須住在咱家，反正我是不會讓你們住在一起的。若水要是想繼續念書，我就幫他聯繫一所學校，錢不是問題，只要你們兩個人踏踏實實，別整出什麼事就成。我已經仁至意盡了，任哪個父母也做不到我這樣……」

邊若水聽到這話，很自覺地走到那個屋子，還不忘和我媽說了一句「早點睡，阿姨」，甚至走進去的時候都不敢看我一眼，關門的時候都是低著頭的，我還聽到了heｔｕboｏｋ•ｃoｍ•cｏm門從裏面鎖上的聲音。我媽聽到了那個聲音，臉上的表情立刻放鬆了很多。

聽了他那句話，我才稍稍放鬆了心情。我媽的眼睛看著邊若水，眼神示意他可以先出去了，邊若水又看了我一眼，便一聲不吭地走了出去。自始至終，我媽對邊若水的眼神裏面都沒有惡意，但是也看不到關愛。想起那個時候我媽在我面前故意疼邊若水的情景，真的覺得很遙遠。

門突然被撞開，我媽在門口很是氣憤地說出一大段的話。我和邊若水反射性地就放開了，我媽通紅著眼睛看著我倆，手不停哆嗦。

見到邊若水進了那個屋子，我也在客廳呆不下去了，徑直地朝我自己的屋子走。誰知我媽突然叫住我說道：「你別睡那，你睡我和你爸那個屋，我睡你屋子。」

正趕我爸出差，家裡就我們三個人，吃飯的時候全都不做聲，但是都是食不知味的感覺。我看著滿桌子的菜都是我愛吃的，心裏面有些酸楚，或許最初我媽就是興高采烈地等我回來。

「媽……」我小聲叫了一句。

眼看著我媽脾氣又上來了，邊若水又在旁邊寬慰我。「沒事，阿姨要和你一個和_圖_書人說，就是因為這是你們的家務事，我畢竟不方便。」

那間本來是鎖上的房間又被我媽打開了，我媽拿著吸塵器走了進去，邊若水趕緊幾步跟了上去，按住我媽的手說道：「阿姨，我自己收拾吧，就是一晚上而已，不麻煩的。」

我媽離我不遠的地方坐下，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接著說道「別叫我媽，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說完這話，我媽也沒管我答應不答應，直接推門走了出去。門開的時候我趕緊朝外面看，邊若水很老實地站在外面，看到我媽叫了一聲阿姨，我媽答應了一聲，就招呼我們兩個來吃飯。

我無言以對，點點頭朝我媽的屋子走，或許這樣還好，不然兩個人的房間在一起，我心裏更難受。這樣一想，我媽把一個人留在家裡的決定還是我們的幸運，假如是兩個人都在她的眼皮底下，我們就和坐牢沒有區別。

「我認床……」我朝我媽說道。

我媽朝邊若水擠出一個笑容，「不用了，你們坐了那麼長時間的車，就待在那裡好好休息吧。」說罷我媽進了那間屋子。

「阿姨……」邊若水小心翼翼地叫著。

晚上兩點多的時候，我還很精神，翻來覆去睡和-圖-書不著。外面的燈都滅了，外面沒有月亮，伸手不見五指，我坐在床上抽了兩盒的煙，床單上都是煙灰，我還沒完沒了地抽著，因為一停下來，我就忍不住想那個屋裡的邊若水。只有看著煙霧在我面前一點一點飄散，我才會慢慢平靜下來。

我媽忽然就笑了，笑得很諷刺，「別說兩個男的，就是你和一個女的，現在說在一起，以後真的在一起的可能性也沒有多少。我就是不想讓你後悔，你和女的好我不說什麼，可是日後你想起來你和一個男的弄得不清不白的，你自己都得扎個牆根底下抽自己嘴巴。」

「不用考慮了，我和邊若水就算走不到最後，也要能走多遠走多遠。」我很堅定地告訴我媽。

我媽哼笑了一聲，臉上帶著的都是對我的不屑。沉默了一會兒，她又和我說道：「這事我沒和你爸說，他那個脾氣要是知道了你還想好過么？更別說若水了，這事也就是發生在若水這孩子身上，要是別人，我二話不說，直接上去就扇幾個耳光，然後轟走，有多遠滾多遠。」

我閉上眼睛，感覺一屋子的窒息。

聽到最後一句話，我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朝腦袋上面涌，有種近乎爆炸的感覺https://m.hetubook.com.com。但是眼前的人是我媽，我有什麼情緒都只能壓下來，絕對不能說出對她不敬的話來。

「死也不分開？你這話也說得出口？你才這麼大的年紀，你見過什麼？你們現在的衝動算什麼？頂多比過家家高級一點……不還是小孩子的遊戲么？」

「我沒覺得……」我很直白地說道。

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是誠懇，我媽卻絲毫不覺得我的任何一句話有價值。她認為我幼稚，認為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歸根結底不過是說服我不要一時衝動。他是我媽，該很了解我當前有可能離開家裡，所以想留住我，把這件事情和平解決，盡量讓更少的人知道。

我「嗯」了一聲，沒給別的反應。我媽大概覺得我態度不好，最開始的耐性也耗光了，她甩了甩手，朝我說：「這事給你幾天時間，你趕緊弄消停了，他在不在這待著我不管，你倆要是還往這條路上奔，我就讓你們一輩子見不著面。」

「不能！」我一把拽過邊若水，拉到身邊說道：「事情是關乎我們兩個人的，要聽就一起聽。」

我媽掃了他一眼，接著便壓著火，心平氣和地和邊若水說道：「若水，阿姨有話想和天路單獨說，你能在外面等會么？和_圖_書」

我媽瞟了我一眼，和我說：「你先睡，等你們都睡了，我再睡。」

邊若水，你要是在那個屋子裡睡不著，就像我這樣忍著，千萬別哭，也別想不開，我在這屋陪著你……

邊若水站在原地，我知道他心裏過意不去，但是又不敢太過主動，因為他認為不該過多的出現在我媽的面前。剛才他吃飯的時候，都沒敢抬頭看我媽一眼，甚至除了自己面前的菜，他幾乎沒把筷子伸到任何一個地方。

「那是以後的事，您沒有經歷過，也不能保證我會和您想的一樣。我和邊若水以後在一起生活，您就當多一個兒子不成么？」

「最開始我是覺得若水這個孩子和別的男孩子不太一樣，我也不是很封閉的人，同性戀這碼事我還是知道的。當時我就怕這事發生在若水身上，可是怕到最後這事還是趕上了。只不過我以為就是若水這個孩子心理會有什麼異常，沒想到你還跟著瞎鬧。你傻不傻？你問問自己，你從小不缺吃，不缺穿，長得人高馬大，有什麼不健全的地么？你也不小了，我就直白地說，那漂亮，水靈的的女孩子不少吧？最後你總要結婚，要孩子，和個男人算什麼事啊？你是不是還覺得自己挺另類的，挺光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