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聽到梁先生輕描淡寫的語氣，管家無比驚詫，這……這不是受刺|激過猛，然後直接……迴光返照了吧……

「不……不是……」管家連連擺手，「和小少爺沒關係。」

第二天一早，卓陸若無其事地上了車，車子在馬路上不緊不慢地行駛著，司機在後視鏡裏面偷偷觀察著卓陸的臉色，每隔一會兒便會輕咳一聲，一副準備開口的樣子，結果等了許久都不見他說話。

心裏又是一驚，「您這是……」

「上次你請過來的兩位面點師不錯，丁丁一直誇他們做的點心好吃，你回去多給他們一點兒酬金，想方設法把他們留下來。」

倆人分別從床上坐起，聰明如他們，臨睡前連衣服都沒脫，知道就睡不了一個安穩覺。簡單地用清水洗了一把臉，然後倆人在客廳不期而遇。

鏡子里的自己，霸道依舊，堅韌依舊，冷漠依舊……卻少了幾分生命的氣息。看著自己烏青的眼角，混沌的雙眸，破裂的嘴角……卓陸一拳頭打碎了鏡子。

「我就擔心這話從別人嘴裏說出來，先生會更生氣，我熟知先生的脾氣，由我來說的話還能好一點兒。」

醫生只好點頭默許。

「爸爸，謝謝你沒有給我扔掉。」

剩下自己一人獨坐在屋中，鍾錶滴答聲清晰入耳，地上全是散落的棋子，其中一顆靜靜地躺在自己的腳底，用手撿起來，仔細凝望了一陣，發覺心裏空了一塊。

「難道你不是么？」

「陸總，徐總和卓陸又打起來了！」

「那可是您最惦記的兩個兒子啊！」

徐鷹https://m.hetubook.com.com回到辦公室，想起卓陸的車翻入深溝的情景，心情務必愜意。我的手指在辦公桌上敲動兩下，然後拿起杯子喝水。

「先等等，這瓶油還沒吃完，如果再開一瓶，時間久了油的質量就不好了。」

梁先生不知想到了什麼，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突然露出柔和的笑容。

「……」

「只要我的小孫子沒跑就成了，別的事我懶得操心。」

提到卓卡丁，梁先生嚴肅的面容終於透出几絲柔和之光。

等徐鷹反應過來的時候，辦公桌已經炸沒了。

管家擦了擦汗，這怎麼說變就變了？都不給別人一點兒心理準備。要知道以前他一提起卓陸或是徐鷹當中的任何一個，老爺子的情緒就會比平時敏感十倍，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看淡了，還是刻意在逃避。

聽到有人誇獎卓卡丁，梁先生的心情自然就變好了。

「那就成了。」梁先生擺擺手，「讓他倆折騰去吧。」

管家木訥地點點頭。

臨出門，梁先生還囑託了一句，「你去看看我的小孫子在幹什麼，如果他沒什麼要緊的事，就讓他來我這裏坐一會兒，我已經兩個小時沒瞧見他了。」

管家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卓陸和徐鷹最近鬧得挺厲害，似乎就是為了小少爺的事情，您也別太過擔心，他們已經那麼大了，做事應該有自己的方寸。」

陸羽拍拍余崇陽的肩膀，「我現在真想找兩根繩子把他倆綁上，一人負責看守一個。」

不想把這句話想成ｈttｐs://m•ｈetuｂｏｏk.cｏm•ｃoｍ卓卡丁臨別前的贈言。

「拖鞋四雙、大米10kg、筷子一把、襪子五雙、毛巾三條、衣架兩把……」上面是繁體字，下面是英文。

他在很多時候，都在默默地忍受著自己霸道的寵愛和照顧，並做出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其實他什麼都會做，什麼都能做好，他偶爾裝個小糊塗，只是不想傷害自己。

醫生輕嘆了一口氣，「那就能瞞一天是一天吧。」

「你不要告訴我，丁丁偷偷跑了？」

喝著喝著，徐鷹發覺這個杯子有些不對勁。

他怕的就是不確定性。

「那好吧，我放在儲物櫃第二層了，你不要忘了。」

為了保險起見，管家故意試探了一下。

「該你了。」徐鷹撣了撣煙灰，看著眼前的老棋友。

身體極其疲倦的時候會在任何一個場合睡著，夢裡總是卓卡丁的那張臉，幸運時會夢到他朝自己笑，不幸時會夢到他被人一次又一次地虐待。

「公司沒他們還能好一點！」

徐鷹淡淡回道，「讓他進來。」

管家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們兩個人有什麼話到屋子裡說！」

「徐總！」

不停地打盹，手毅哆嗦，棋子掉到了地上。

「死……死……死到是不至於。」管家趕緊補充了一句。

「余總，卓總和徐鷹又打起來了！」

圍繞卓卡丁展開話題，管家又說了幾句好聽的話，看到梁先生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終於趁機說道：「先生，有些話我想和您說，不過，您得做好心理準備。」

管家hｔtps://wｗw.hｅｔubｏok.coｍ.ｃom給醫生使了一個顏色，意思就是我知道該怎麼做。

這可怎麼辦？還沒說到打擊人的話，梁先生就已經這樣了。要真是把實情說了，他還不一激動昏過去？

他不敢回憶生日那天的情景，卓卡丁舉起酒杯，在自己面前一飲而盡，口口聲聲地念叨著：這杯酒是我敬你的第一杯酒，也是最後一杯。

醫生還在猶豫不決的時候，梁先生在屋子裡發話了。

「誰出動了我都不管，自己的爛攤子自己收拾。」

對於卓陸而言，什麼都不重要了，那些所謂的投資、集團、股票……通通扔一邊了。被砸了，被搶了，被告發了，被延誤了……他全都不在乎。

……

冷峻的臉上難得流露出幾分脆弱，英挺的劍眉下面，是一雙沒了焦距的眸子。

余崇陽倒顯得很淡定，「還是不要了，公司需要他們。」

管家在心裏暗暗說了一句，他都快從孫子輩的變成爺爺輩的了，還能委屈的了他？

「他在自己的房間里上網。」

管家走到梁先生身邊，笑著詢問了一句，「今天怎麼沒看到小少爺？」

「你是去勸架的？」

一個聲音打破了深夜的寂靜。

徐鷹不緊不慢地抬起頭，狹長的雙眼注視著眼前這張略顯慌張的面孔。

卓陸打開儲物櫃第二層第一個門，拿出那瓶橄欖油，看到一張紙條掉了出來。

徐鷹靜靜地沉默了幾秒鐘，把手裡的煙頭捻進煙灰缸里，然後，猛地掀翻了棋盤，「滾蛋！」

「不……不是，他說，他是來找你下棋的。」

這樣一個全心全意愛著自己hetuｂｏok.com.ｃoｍ的人，當初怎麼可以懷疑他？

梁先生又來了一句，「不是沒死么？」

「……」

「先生，您千萬要保重自己！醫院那邊的情況還不清楚，或許，只是輕傷而已。」

所以他一次次地強迫徐鷹去承認卓卡丁就在他那裡。

卓陸從衛生間走出來，經過儲藏室，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儲物櫃。

另一個黯淡的角落黎，還有一個徹夜不眠。

梁先生點頭，「對啊，前幾天發生一起高速公路車禍案，受傷的不就是他們兩個么？今天早上看新聞，他們倆不是又出事了么？一個辦公室爆炸，一個剎車失靈釀成悲劇。」

管家點點頭，「小少爺真是懂事，昨天還來我這詢問後山有什麼美景，打算過幾天拉著您一起去外面走走。」

老人家的臉瞬間嚇得灰白。

司機終於艱難的吐出幾個字，「卓……總……剎車……失……失靈……了……」

杯底貌似連著一根細長的銀線。

「這事我知道。」梁先生的口氣異常的輕鬆。

醫生深呼吸數次，而後下了一個艱難的決定，「還是不要說了，先生的病情這幾天剛好轉，盡量不要讓他受到任何刺|激。」

腦子裡只剩下卓卡丁了，七個晝夜，對他而言如同七個世紀那麼漫長。

他三番五次去找徐鷹的麻煩，並不是因為他真的篤定卓卡丁就在徐鷹那裡，而是他期盼卓卡丁是在徐鷹那裡的。那樣他還能抱著幾分奢望，奢望卓卡丁是被人抓走的，而不是自己離開的，他是有明確歸屬地的，而不是這樣飄忽不定的。

「直說。」卓陸先開口。

手開始流血，順著鏡和-圖-書子的碎片滴答到潔白的地板上，原本在他眼裡臟污的東西現在看起來沒有任何感覺。他的身上已經不知道多少傷口了，衣服上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灰塵，就這麼拖著狼狽的身軀走上一整天，也毫無察覺。

老棋友年過六旬，這幾天總是被邀請來下棋，一下就是一個通宵，就是有再大的棋癮也架不住這麼折騰。

「現在我心裏只有孫子，他是第一位的，剩下的全靠邊站。他們愛打就讓他們打去，只要他們還能喘口氣，就別指望我會把丁丁送回去。」

「還有，你沒事多關心關心丁丁，問問他還有什麼需要的。這孩子太乖了，我問他什麼都不說，我怕委屈了他。」

「嘗嘗這個吧。」

順手拿起那件T恤，卓陸打開們走了出去。

就這麼倚靠在窗口睡著了，醒來時凌晨三點多，放眼望去，屋子裡空蕩蕩的，門口衣架上掛著一件天空藍的T恤，那是卓卡丁用自己賺來的錢給他買的禮物。

他捧在手心十幾年的寶貝就這麼丟了。

「又有人抄家了？」

只要能讓他見到卓卡丁一面，即便是破產了，他都願意。

在外面折騰了七八天，今天卓陸終於回家了。

「這事貌似挺嚴重的，我聽說政府部門都已經出動了。」

梁先生的臉瞬間變色，呼吸顯得有些急促。

梁先生開口，「那就直說吧。」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這事要不要和先生說？」管家小聲徵求著醫生的意見。

管家依舊為難，「可現在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就算我不說，先生也能通過別的渠道獲知消息。」

管家一愣，「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