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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估計已經凌晨兩三點了吧。

正想著，旁邊的鼾聲又響了起來，卓卡丁嘗試著坐起身，感覺鼾聲並沒有因此停止，於是放心地下了床。

卓陸穩了穩身體，看到懷中的卓卡丁，驚愕中帶著幾分感動。卓卡丁這麼晚不睡，趴在自己的門外，是專程來關心自己，又不好意思進們么？

一個兒子就已經夠我養了，再來一個孫子，不如直接殺了我。

看到卓卡丁糾結的模樣，卓陸止住了嘴邊的話，他知道，此時多說無益。雖然他們已經一起生活了將近二十年，可很多東西，都是要重新認識和建立起來的。

「幻鴿是爺爺領養的孫女，不是親生的。」

卓陸的心猛地一沉，頗有些生硬的語氣問道：「你是在報復我么？」

卓陸將卓卡丁的下巴揚起，雙目直視他靈動的眸子。

卓卡丁跌入了一個溫暖而熟悉的懷抱。

梁先生深深地疼惜著這樣的孩子，也替卓陸感到高興，這樣的幸福對於他們這種家庭是難能可貴的，他一生兒女眾多，可真正記掛著自己的人屈指可數。

卓陸把手裡剩餘的一段紗布扯斷，打了一個結后，朝門口走去。

可是什麼都看不到，只能聽著聲音干著急，還不好意思進去。

「我前幾天一直睡得很好。」表示你不在的時候生活無壓力，很快樂。

不過，這樣的日和_圖_書子梁先生已經相當知足了，卓陸回到梁家，於他而言是一輩子不敢企及的奢望。突然降臨的幸福，希望可以延續得長久一些。

為了探查情況，給自己吃一顆定心丸，卓卡丁才偷偷潛到這裏。

胳膊被壓麻了，卓卡丁才從側躺換成了平躺。

這種情分，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

房門緊閉，裏面的聲音幾乎是隔絕的，可卓卡丁就是能聽到卓陸痛苦的喘息聲。

「我……夢遊而已，剛才你一推開門，我恰好醒了。」

卓卡丁發現卓陸在此處埋了一個陷阱。

卓卡丁靠在門板上的時間越來越久，門上的感應器根據時間來判斷外面的情況，所以超過一定的時間之後，裏面的警報器便響了起來。

「是因為我給你的誤解，讓你在我這裏再也找不到安全感了么？」

「所以，不要在我面前掩飾你的委屈和不安好么？這沒有什麼丟人的，我可以大方地承認我離不開你，很多時候都是我在依賴著你。一個再堅強的人，也是需要一個溫暖的庇護所的。如果你在我的面前都克制自己的情緒，你還能在誰那裡找到安慰呢？」

他從不忌諱卓陸給他的無節制的寵愛，沒有一個人會排斥別人的疼愛，只會深深地眷戀。正是因為如此，卓卡丁才不敢輕易地接受，他怕自己不小心沉溺進和-圖-書去了，又會迎來下一次的痛苦。這種從天堂墜入地獄的滋味，他真的不想再嘗試第二次了。

躺在床上，卓卡丁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好像真的沒有以前那麼細滑了。

卓陸就坐在離門口不遠的沙發上，自己解開紗布，腿上遍布著大大小小的傷口十余處，因為沒有及時換藥，很多地方已經化膿了。這些還算是小問題，他的這條腿骨折了，裏面用鋼釘固定，因為活動太劇烈，造成鋼釘處青紫一片，不是地傳來一陣陣刺痛。

卓陸眸色一沉，「你想和我說什麼？」

卓陸正色言道，「丁丁，我從未覺得你哪裡不行，我以前管著你，護著你，是因為我想這麼做，和你是怎樣的一個人無關。即便有一天，你強大到足可以戰勝任何困難，在我眼裡都是一個需要保護的小不點。」

卓陸的心裏原本很不痛快，可當自己的小兒子親口說要讓自己抱孫子的時候，他還是笑了。這種心情，就和當年看到卓卡丁攥著小拳頭要為未婚媽媽的幸福而奮鬥時，是一樣的令他無奈。

「我覺得我很喜歡她，或許，我會和她在一起。」卓卡丁一臉的認真。

卓卡丁訥訥地說道：「我過得挺好的。」

孩子總歸是惦記著自己最親的人。

「我又不會吃了你，你躲什麼？」

二樓只有一個房間wwｗ.ｈｅtuｂook.ｃｏｍ•cｏｍ的燈是亮著的，證明卓陸並沒有睡。

「怎麼，你覺得我不行？」

卓卡丁走到卓陸的房間門口，耳朵貼在門板上靜靜地聽著裏面的動靜。

卓陸先是一愣，而後伸出手接住了主動投懷送抱的卓卡丁。

卓卡丁身體的全部重量都壓在了門上，卓陸把門打開，卓卡丁腳步一個趔趄，直直地往卓陸的方向摔了過去。

輕嘆了一口氣，卓卡丁閉上眼睛，耳朵里回放的都是真理剛才說的那些話，他從沒有想過，真理竟然會和自己聊這些，雖然戳到了自己的傷處，可感覺心裏輕鬆了不少。耳旁的鼾聲突然就不見了，卓卡丁很快就睡著了。

半夜裡，卓卡丁的臉帖在枕頭上，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盯著梁先生看了很久。

「好了，今天說多了。」卓陸捏捏卓卡丁的小臉，「早點兒回去休息吧，皮膚都沒有以前那麼好了，不要總是熬夜。」

卓卡丁費了好大勁才把卓陸推開。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既然你夢遊都能找到這裏，不如就留在這裏睡吧。」卓陸又將卓卡丁攬入懷，問著他脖頸里那熟悉的香氣，卓陸的心裏有種淡淡的心疼。

卓陸心裏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從你八歲那年遭到綁架，從電梯里跑出來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你將來一定可以戰勝所有的困難。我從沒否認你是ｈｅｔuｂook.ｃｏm.cｏｍ一個強韌、有主見，有擔當的人。在我眼裡，你比任何一個人都要聰明，在很多方面我都自愧不如。我承認，如果不是因為我的緣故，你一定會大有作為。可是再堅強的人都是需要保護和疼愛的不是么？如果不是如此，你又怎麼會半夜三更地跑到我這裏呢？」

卓陸把卓卡丁的身體正了過來，直視著他的眼睛，與以往那一味的寵溺和愛戀不同，現如今裏面又多了幾分尊重和理解。

其實白天的時候，卓卡丁偷偷觀察了卓陸很多次，感覺情況不妙，才特意去問醫生。然而醫生對卓陸的身體並不了解，僅是直觀地判斷他沒有大礙，其實卓卡丁很清楚，卓陸的腿肯定傷的不輕。

卓卡丁矢口否認，「我哪有躲？」

「我已經長大了。」

其實梁先生一直都醒著，他知道卓卡丁出去了，也知道他去了哪裡。

卓卡丁低垂著眼眸，心裏不停地翻騰著，卓陸的這些話讓他很舒服，比每天晚上聽到的那句「我愛你」更讓人覺得滿足。可他總有那麼一點點的不自信，總覺得自己在這裏心中的形象如此脆弱，稍不留神就垮塌了。

梁先生的呼吸一會兒緊一會兒慢，偶爾還會打鼾，雖然聲音很輕，但是對於失眠的卓卡丁卻如高分貝的喇叭。總是保持一個姿勢，想翻身卻不敢翻，怕稍稍一動就會吵醒了梁先生和*圖*書。

聽到耳旁均勻的呼吸聲，梁先生微微睜開眼睛，側頭看了看，卓卡丁的一隻手放在臉頰上，睡得很安謐。

簡單地塗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葯，用新紗布將自己的腿包裹起來，卓陸的額頭上已經滲出密密的汗珠。

卓卡丁卻如被人當場抓住的小偷一般，很快就從卓陸的懷裡掙脫了，尷尬之餘還不忘順了順腦袋上那幾根可憐的頭髮，想給自己挽留幾分形象。

卓卡丁卻聽不到。

卓卡丁剛要扭頭走人，手被人牢牢握住了。

「不是，我是想讓你早點兒抱上大孫子，體驗一把當爺爺的樂趣。」

卓陸但笑不語。

卓卡丁看到卓陸的笑容，突然感覺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卓卡丁躡手躡腳地回了屋子，好在梁先生的鼾聲依舊，看來他沒發現自己出去了。

卓卡丁的雙唇反覆開合，卻未說出一個字，儘管他極力不想承認，可卓陸的話無疑刺到了他的傷處。

卓陸定定地凝望了卓卡丁一會兒，「這麼晚了還沒睡著，是因為認床么？」

這種蹩腳的理由，也就卓卡丁能想得出。

卓卡丁的心已經有所動搖，口氣卻仍舊執拗。

腳步輕輕地在樓梯上跳躍著，如同深夜裡覓食的貓咪，眼睛洞察著四周的環境，稍有一絲響動便會全身繃緊。

卓陸將卓卡丁的臉正對到自己的方向，寵溺地問道：「那怎麼還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