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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邁出屋子，身後轉來撕心裂肺的痛哭聲，好像天空中隆隆響起的悶雷，一聲接著一聲，將整個世界都籠罩在陰霾之中。

走到門口，白洛因又轉過身，看著面如死灰的姜圓。

「槍不錯。」白洛因忍不住誇讚了一句。

白洛因扭頭瞅著孟通天，他一臉期待的表情。

同病相憐？白洛因琢磨了半天，也沒想出來孟通天和顧海有什麼類似之處。

白洛因看著桌上的一疊疊文件，靜靜地說道：「你能不能別讓我噁心你？」

「洛因，你剛才叫我什麼？」

孟通天晃了晃頭，「啥意思？」

「這還用的著道歉？你爸思想覺悟也太高了！我和你說，我媽整天在院子里大吼，沒一天不吼的，而且專門吼給街坊四鄰聽。她要是大晚上和我爸吵吵起來，隔四五條街都能聽見，第二天早上和沒事人一樣，大搖大擺地出門，該怎麼著怎麼著。」

孟通天撲棱了下小腦袋，回道：「不知道，顧海哥哥送給我的。」

孟通天搖搖頭，「我忘了，我都換了好幾個了。」

「成，那我明兒早上去找你。」

白洛因故意逗孟通天，「那你說說你心裏有什麼苦。」

正月十四，白奶奶出院了，白家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哎……」孟通天又惆悵了，「我喜歡我們班一個女同學，她好像也對我有意思，可和圖書她老是不承認。」

「不是，明兒不是正月十五元宵節么！一起去逛廟會吧，待在家多沒意思啊！」

姜圓姣好的面頰浮現一層難以掩飾的蒼白。

白洛因冷冷地甩掉姜圓拽著自己的手，一字一頓地說：「別再用母愛去包裹你那顆虛榮的心了，我自始至終都沒有把你當成我媽，以前不是，現在不是，以後更不可能是！」

白洛因瞧著孟通天這副牛哄哄的樣子，心裏直想樂。

白洛因反正也閑得無聊，陪他玩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孟通天累了，坐在旁邊的小椅子上擺弄盒子里的子彈，一邊數著一邊朝白洛因問：「顧海哥哥為什麼最近都不來了？」

孟通天一副引以為傲的表情，「當然了，我同學老是要和我換著玩，我都不樂意給他們。就他們買的那些破槍，和我這個根本沒法比。」

「前兩天姜圓來我們家鬧，鬧得這一片兒都不得安生，我爸覺得大過年的，讓街坊四鄰聽到挺不好的，就挨家挨戶地去道歉。」

「你這麼待見他啊？」

尼瑪混蛋玩意兒！竟然和一個孩子聊這些？！這種事也就顧海能幹得出來。

楊猛一臉惋惜之色，「你說你怎麼不珍惜這個好機會啊？」

一大疊的碎紙條猛地砸到姜圓的頭上，在她的眼皮底下慢慢地散落到四周，她辛苦和圖書了十多天的成果，就這麼毀於一旦。

「噁心？你說我噁心？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你竟然說我噁心？白洛因，白漢旗到底給你灌了多少迷魂湯藥，讓你可以這樣不痛不癢地詆毀自己的母親？」

「完了？」楊猛目露驚詫之色。

沒一會兒，楊猛找過來了，因為白漢旗和鄒嬸去了他們家，提了一大堆的東西，還一個勁地道歉。問題是楊猛和他父母這程子一直待在他姥姥家，今兒剛回來，壓根都不知道這事。莫名其妙收到一大堆東西，送禮的人還點頭哈腰的。

白洛因神色黯然，淡淡回道：「他在自己家裡過年。」

「上次我們聊了很久，顧海哥哥說了他心裏的苦，我也發現了我心裏的苦，顧海哥哥說，我們是同病相憐的人，後來我想了想，他說的很對。」

姜圓癱倒在一旁的沙發上，手捂著胸口，臉上的表情痛不欲生。

白洛因就回了兩個字，「完了。」

「別再傷害我的家人，被我發現第二次，我讓你十倍償還！」

「兒子，媽這麼做全是為了你好。你不要想顧海怎麼怎麼樣，他畢竟是老顧的親生兒子，他就是留在國內，也會有一個相對穩妥的位置。但是你不一樣，雖然老顧也會考慮到你，但是他將來給予你的待遇肯定和顧海相差十萬八千里，媽不想讓你屈居人下和_圖_書。」

聽到這個稱呼，姜圓臉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

白洛因輕笑一下，拽著孟通天褲腰上的帶子，把他翻了一個跟頭。

「那你苦盡甘來了沒？」白洛因問。

白洛因這才意識到，孟通天才七歲，哪能理解這麼多成語啊！

白洛因冷漠地看著姜圓，「那我應該叫你什麼？姜阿姨？顧太太？還是顧夫人？」

「等過完年他還會回來么？」

白洛因挺不願意說起這個話題的，只是告訴楊猛，石慧大概年後就出國了。

白洛因瞧他玩得挺歡實，自個也走了過去。

「噁心」兩個字如同兩把鋒利的冰刀，狠狠刺向姜圓的心口窩，剛剛得到調和的情緒驟然間再度潰堤，雙唇好似霜打的蒼白，顫抖著朝向白洛因，一開口便帶上了濃濃的哭腔。

單純而充實。

站穩之後，孟通天表示他很爽，還在再來。

孟通天這麼大的孩子就喜歡舞刀弄槍，白洛因走出屋的時候，瞧見孟通天正端著一架模擬機關槍，蹭蹭蹭蹭地對著院里的幾棵樹掃射。

白洛因一邊說著一邊將桌上的文件和材料拿起來，慢悠悠的，在姜圓的眼前撕碎。

「姜圓。」

「別再用你那醜陋的心去衡量別人的所作所為，我的身邊除了你，沒有一個缺德的人。」

「就是問你，那女生最後承認了沒？」

白洛因，「……」

hetubook.com.com姜圓用力將白洛因從座位上拉起，嘶聲哭喊質問道：「你說我缺德？你竟然把我對你的好說成是缺德？白洛因，你是要把我傷死了才心滿意足么？」

「顧海哥哥還給我買了好多好東西，都擱廂房那兒存著呢，我不捨得拆，我得等我同學來了再拆，到那個時候還是新的。我告訴你，你別偷偷摸摸給我拆了啊！」

白洛因的腳步微滯，眼睛輕輕閉上，再次睜開時，已經看不到任何情緒。

白洛因拽了楊猛的領子一下，淡淡說道：「不說她了，你來找我幹什麼？不會就因為我爸去了你們家吧？」

姜圓見白洛因一直在沉默，以為他在思考自己的建議，愁了幾天的面容終於浮現了几絲笑容。

孟通天很大方地把槍遞給了白洛因。

白洛因想了想，也是，反正待在家也沒事做，還不如出去散散心。

「還有，關於你說的這些出國的事。」

孟通天用力地點點頭，「因為我們同病相憐。」

「挺貴的吧？」

白洛因習慣性地保持沉默。

白洛因嘆了口氣，手搭上楊猛的肩膀，一副懶塔塔的模樣。

「給我瞅瞅。」

白洛因掂量了一下，還挺沉的，做工精細，不論大小、重量，還是樣式、構造等都幾可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對了，我還沒問你呢，你和石慧怎麼樣了？」

楊猛瞧見白洛因不m.hetubook.com.com吭聲了，眼珠子轉了轉，用胳膊肘捅了白洛因一下。

下午，白漢旗和鄒嬸從超市回來，買了很多禮物，打算挨家挨戶給鄰居街坊賠不是。白洛因也想跟著去，事兒是他惹出來的，理應他替父母出面去道歉。結果鄒嬸死活不讓他去，說是沒成家的孩子出去露臉不吉利，他只好和孟通天待在家裡。

「我們都是被愛情折磨的人。」

白洛因還在走神，孟通天的拳頭都比劃到鼻子前邊了，一臉防賊的表情。

久久之後，白洛因突然開口。

「別再浪費精力做一些根本完不成的任務，你以為區區一個小丫頭，就能把我哄騙到國外？你真看得起她，你真看得起你自己！我白洛因就是將來要出國，也不會通過你這雙骯髒的手！」

孟通天這麼一說，白洛因大概明白顧海當初所謂的「苦」是什麼了。

白洛因被雷到了，顧海自己造孽還不夠，還非要拉扯上一個孩子。

聽到「顧海」兩個字，白洛因的臉色變了變，他又把槍還給了孟通天，自己坐在旁邊一邊抽煙一邊瞅著他玩。這個年齡段的孩子真讓人羡慕，無憂無慮的，想當初白洛因這麼大的時候，也整天在衚衕口打打鬥斗的，那會兒哪想過單親、貧窮這些問題啊，整天就知道傻玩，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讓自己活得更帶勁兒。

「你爸受什麼刺|激了？」楊猛嘿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