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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已經同意不干涉你們倆了，他給了五天時間，務必要見到人。現在你們已經耽誤了兩天，還有三天時間，趁早動身。」

顧威霆在沙發上正襟危坐，看到久盼歸來的兒子，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變化。

「要不咱再在這待幾天？」

「不知道，我就聽見我爸怎麼怎麼滴了……」顧海把手機插|進衣兜，滿不在乎地說了句，「管他呢，追來就追來唄……師傅，再往前劃劃！」

「爸。」顧海淡淡地叫了一句。

顧威霆眼神表情不快，「沒打算？那你想怎麼著？直接參加高考念大學？就你這個水平，撐死了是個三流大學，你丟得起那個人么？」

顧威霆坐在床上，幽幽地看著這間溫馨的小屋，心裏什麼滋味都嘗遍了。

顧海走到衛生間門口，身體慵懶地倚在門框上，目光中透著點點邪光。

除了風聲，顧洋什麼都沒聽到。

「敢情我前兩天那個電話白打了，你什麼都沒聽見是吧？」

白爺爺的腦血栓後遺症越來越明顯了，這會兒瞧見白洛因，只知道咧著嘴笑，已經不會說什麼了。

「你說的是真的？」

「把煙放下！」顧威霆怒喝一聲。

白洛因穿好衣服從床上下來，去了洗手間，正刷牙的時候，滿口泡沫就走出來了，看著顧海說：「其實我也有點兒不想回去，嘿嘿……」

顧威霆冷銳的眸子迫視了顧海良久，終於起身朝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還停了一下，頭也不回地說：「你柜子里的那兩箱東西讓我搬走了！」

「出發，出發去哪？」

於是，倆人各回各家。

顧威霆惱了，「我對你已經做到最大限度的放縱了！」

「我問你，你對自個讀大學的事情是怎麼打算的？」

今天湖上風很大，ｗｗw•hｅtｕbｏok.ｃｏm•ｃoｍ張開嘴有種呼吸不暢的感覺。

白洛因實在不好意思當著親人的面說自個是旅遊晒黑的。

「西藏啊！」

「什麼？你說什麼？」

顧海也是盡全力大聲喊，「哥，有事么？」

白洛因哭笑不得，趕忙去哄，「奶奶，我這不好好的么？我春節那段時間去外地參加活動了，一個特重要的活動，學校組織的，不去就不讓考大學了。」

顧海忘了自己的手還在白洛因的小腹上，一激動狠狠揪了一把，白洛因吃痛醒來，正欲爆發，顧海趕忙把手伸到白洛因的頭髮上順了幾下，白洛因很快又睡了過去。

顧海揚了揚唇角，甩下一句「矛盾」，就沒精打采地走回去了。等白洛因出來的時候，顧海仰躺在大床上，一副無病呻的姿態，白洛因也躺了上去，兩個難兄難弟裝模作樣地哀嚎了幾聲。突然一躍而起，興沖沖地開始收拾東西。

為了早點兒看到白洛因，鄒嬸今兒都沒去店裡，早早地買好菜擱廚房備著，然後就開始在門口晃悠。一直晃悠到下午兩點，才看到白洛因的身影，眼淚不受控地掉下來。

顧海睡得迷迷糊糊的，「什麼到北京沒？」

白奶奶剛一瞧見白洛因，當即哭了出來，哭得像個小孩似的，一邊哭一邊說：「奶奶還以為你沒了呢……」

「誰給你下套呢，少廢話，趕緊回來。」

顧海剛要說話，顧洋開口了。

「你爸就在裏面。」

「那你還發什麼愁？」

顧洋懶得重複一遍，就把電話掛了。

所幸兩個衛生間都很乾凈，馬桶套是臨走前新換的，浴缸每次用過都會刷乾淨，洗漱台上面擺著一個掉了毛的禿鴨子，本來鴨子是毛茸茸的，結果某人手欠全給薅了ｗwｗ•ｈeｔuｂｏｏk•coｍ.cｏｍ。擱物架上擺放著兩個人的洗漱用品，一瓶洗面奶幾乎是滿的，一瓶卻見了底，可見他們倆人的護膚品是混著用的，不分你我顧威霆拿起一個刷牙杯仔細端詳著，上面印著顧海的大頭貼，杯子上的顧海嘟著嘴，一副欠扁的表情；另一杯子上印著白洛因的照片，也是同樣的表情。顧威霆將兩個刷牙杯對在一起，果然兩張嘟著的嘴親到一起了。

顧海冷哼了一聲，大步走了進去。

顧海提著自個的包走進卧室，把東西放下，簡單地換了一件衣服，出來接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全喝下去了。

顧海在白洛因身上滑動的手募的停下，臉上的表情終於回歸正色。

結果，兩天之後顧洋又來了電話。

顧洋冷哼一聲，「你倒是活得挺逍遙。」

顧海只好把抽出來的煙又塞了回去。

這幾個字，白奶奶說得特別清楚，不知道在腦子裡反反覆復轉過多少次了。

顧海的車剛開進小區就看到顧洋了，顧洋就站在單元門口，顧海坐在車裡就開始朝顧洋笑，顧洋則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顧海下車，走到顧洋身邊。

顧海打了個哈欠坐起身。

也許被帶走之前，他們還想做一頓豐富的午餐，可惜沒來得及。

「孩子，在外邊沒少受罪吧？瞧瞧這小臉曬的，焦黑焦黑的……」

「你打電話那會兒我正在湖上，那天風大，水鳥還在四周叫喚，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叔，這事等高考過了再商量吧，先讓小海好好歇兩天。」

關於這個問題，顧海一點兒都不想和顧威霆交流，他說了顧威霆也不會理解，還不如閉嘴，該幹什麼幹什麼。

「怎麼？都到家門口了還怕是個圈套啊？你那些膽兒都哪去了？」

和圖書白洛因心一沉，趕緊朝爺爺奶奶的房間走去。

推開門，房間里透著一股沉悶的味道，大概是很久沒有開窗戶的緣故。顧威霆將窗戶打開，外面一條繁華的商業街，車輛人群川流不息。他彷彿看到一輛車正在駛入小區，車上走下來兩個人，心臟驟然一縮，再定睛一看，卻什麼也看不到了。

顧洋在不遠處看了顧海一眼，神色幽暗。

白奶奶就像沒聽見一樣，還是一個勁地問，一遍又一遍，「你都不想奶奶？……你都不想奶奶？……你都不想奶奶？……」

外邊風景再美，終究不屬於自己。

顧洋哼笑，「涮你這種智商的人有勁么？」

顧海困頓的神經瞬間清醒過來，「回北京？回北京幹嘛？」

顧威霆伸出一根手指對著顧海，「我給你一個建議，要麼你就乖乖入伍，要麼你就考國防生，如果你留在國內，就這兩種選擇。」

直到顧威霆上了電梯，顧海才反應過來，當即咬牙切齒。

回家了，終於可以回家了！！

「給你三天時間，收拾收拾，馬上坐飛機回北京。」

「沒打算。」顧海實話實說。

「快點兒去看看你爺爺奶奶吧，你奶奶大年三十沒瞧見你，整整哭了一宿，以為你出啥事了，我們怎麼勸也不聽。」

「老—淫—賊！」

顧海露齒一笑，「這膚色多陽光。」

來到西藏已經第九天了，倆人大部分時間都在東奔西走，流竄于各個風景勝地，偶爾累了也會逛逛小街，領略一下當地的風土人情。

卧室一看就是收拾過的，比他上次來的時候整齊多了，只有厚厚的一床被子，長長的一個枕頭，光是看床上用品的擺放，就能猜到倆人平時是怎麼睡的。

白洛因把半張臉藏在領口下面，等顧海放下手機，和圖書忍不住問了句，「什麼事啊？」

「別告訴我你們還沒出發呢。」

真不想承認這倆二貨是自個兒子！

「到北京沒？」

這幾天部隊沒有什麼事，顧威霆比較清閑，這天他突然來了興緻，打算再去白洛因和顧海的小淫窩觀光遊覽一番。

顧洋的語氣里透著絲絲涼氣，「你們現在在哪呢？」

「怎麼了？」白洛因恍恍惚惚聽到顧海早上和誰通了電話。

「你怎麼晒成這副德行？」

白奶奶又問：「你都不想奶奶？」

顧威霆沒應，不知是沒聽見，還是不願意搭理顧海。

白洛因心一酸，拽著白奶奶的手說：「想啊，天天都想。」

等白洛因再次醒來的時候，顧海正愁眉苦臉地端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白洛因眼圈紅了，起身去拿毛巾，回來給白奶奶擦臉。

「……神經病。」

「不知道。」顧海目光渙散，「就是覺得挺沒勁的。」

綠色的蔬菜早已成了枯葉，軟塌塌地搭在菜籃子周邊；土豆早就發霉了，上面斑點遍布；茄子蔫得只剩下手指粗細；只有一個洋蔥還是好的，結果拿起來發現挨著籃子底下的部分已經爛成泥了打開冰箱，裏面各種熟食、飲料、醬菜……塞得滿滿的，卻碼得很整齊。

白洛因倒是表現得挺鎮定的，他緩緩地坐起身，幽幽地瞟了顧海一眼。

「得了吧。」白洛因漱口，「你不想回家了？」

打開左邊的床頭櫃，一箱子的套套，什麼顏色都有；打開右邊的柜子，一箱子的潤滑油，什麼口味的都有。

聽到這句話，顧威霆的臉色才稍稍好轉，他看了顧海一眼，其實從顧海進來到現在，他一直暗暗觀察顧海，只是沒有正式地將目光投過去。顧海要感謝自己去西藏的這段旅程，因為有了它，顧威霆才相ｈetuｂｏｏｋ•cｏm•ｃoｍ信顧海在外邊真的風餐露宿，沒過什麼好日子。如果讓顧威霆知道顧海這段時間一直在外度蜜月，估計一氣之下會把他發配邊疆。

儘管白洛因和顧海快馬加鞭地往回趕，可回到家的時候也已經是四月底了，白漢旗聽說白洛因要回來，每天站在門口盼，盼得脖子都快成長頸鹿了，才把他兒子盼來。

顧海冷笑一聲，「給我下套呢？你丫就甭安好心！」

「喂？」

顧海心裏暗暗道，我不用你認可，你只要別搗亂就成。想是這麼想，可顧海還是禮貌地回了句，「謝謝爸的體諒。」

顧海嘆了口氣，「我爸已經不干涉咱倆了。」

「你爸答應不干涉你倆了，趕緊回來吧。」

到了家門口，顧洋才開口。

「我說不干涉你們，不代表我支持你倆，想讓我認可，下輩子吧。」

顧洋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倆人正坐在牛皮船上欣賞羊卓雍錯的湖光山色之美。

顧海的腳步頓了頓，提防的目光看著顧洋。

陽台養了幾盆花，如今大半都枯萎了，噴壺扔在外邊，一凍一化已經走了形。廚房餐具一應俱全，作料分門別類地放在作料盒裡，放鹽的那個作料盒是開著的，鹽已經成塊狀了，一把小勺子靜靜地躺在裏面。顧威霆想象不到顧海那雙大手捏起這麼一把小勺子會是什麼模樣，更無法想象他能安靜地站在這裏做一件極其繁瑣的小事。

「您能不能別總是對我的人生指手劃腳？」

白洛因還沒睡醒，顧海的手在他身上摸來摸去，懶懶開口問道，「到底什麼事啊？」

顧洋冷笑，「你的牙真白。」

倆人並肩走進電梯，電梯徐徐上升，顧洋瞟了顧海一眼，顧海回看了一眼，哥倆的目光碰上，還有點兒水火不容的感覺，大概是想起顧村長和窩囊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