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時光過隙，轉眼，五載已過。
屈林苑拍拍書簡，就勢彎下腰，在袁飛飛耳邊小聲道：「昨日芸兒去你家中了？」
張玉：「嗯？什麼大事。」
張玉：「是啊，說是中毒了，後來老遠請來當朝太醫館的大師傅，總算把命留下了，可人也瘋了。」
袁飛飛看了一眼面前的書簡，然後一臉死人相地看著屈林苑，「這是啥。」
張玉還想說什麼，奈何袁飛飛已經趴回了桌子上，便轉回去接著看書。
一邊坐著的張玉側過頭看了她一眼，又轉回去看書。過了一會又看了她一眼……
張玉皺眉道：「你要同他一起？」
袁飛飛迷迷糊糊，好像聽見了撞鐘的聲音……
這時，也許是偶有所感，前面的的裴芸竟然轉過頭來。
裴芸揉了揉肩膀，低頭不語。
屈林苑眯起眼睛，擺明了不信她，袁飛飛當然不會讀，只不過她更煩屈林苑念叨她，要是他再到張平那去告狀的話，她會吃不消的。
張玉收斂神色，低聲道：「袁飛，哥哥是好心提醒你，金家的嫡少爺就要回來了，他們不會放任這個野種這樣囂張的，不僅是他，還有他娘，統統都要被趕出去。」
「鍾？你想看鍾？城外的明迦寺里有。」張玉頓了頓，放下書簡，思忖片刻，又道：「不過，寒山老鍾應該更有名些……它年代很久遠，我爺爺說他小的時候那口鍾就已經在了。不過寒山寺建寺位置太過陡峭，都沒什麼和*圖*書香火，大家要拜佛都是拜明迦寺的……」
屈林苑：「他怎好意思同我說，是我昨晚看到了他跟你一起走了。」
屈林苑高深莫測地搖搖頭，道了句「不可說啊不可說。」就直起身離開了。
「別別……」裴芸不敢大聲嚷，怕把別人吸引過來，他試著去握袁飛飛翻飛的手掌，卻沒成功。
袁飛飛：「……」
袁飛飛沒骨頭一樣地坐了回去，也不看張玉。
張玉輕笑一聲，道：「實不相瞞，哥哥的叔伯是城中的主簿，對城中大戶之間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說完，他小聲對袁飛飛道：「哥哥是跟你投緣，才跟你講的，你可別亂說出去。」
袁飛飛枕在屈林苑送來的那份《華夫注經》上，昏昏欲睡。
張玉剛要講，忽然懷疑地看向袁飛飛，道：「你怎麼對屈家事情這麼好奇。」
她努努嘴，心裏已經預感到一個畫面——在一個陰冷的角落裡，一隻受驚的兔子被一群豺狼圍繞，戰戰兢兢地發抖。
屈林苑意味深長地一笑，「是哦。」
劍？
袁飛飛沖他一笑，拍拍他肩膀道：「不會的。」她又想了想，道：「張玉，屈家近幾年來……發生過什麼大事么。」
張玉冷笑道：「是，裴芸九歲，他那小舅舅十歲，哈。」
敲一聲，盼一年如意。
袁飛飛心想，不管了。
張玉也不多想，點點頭道：「我也是在姨娘們閑聊時聽的，屈家上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輩一共三兄弟，老大屈伯山，老二屈伯霞，老三屈伯時。本來這當家的位置是肯定傳給老大的，可是就在八年前，屈家老大屈伯山忽然失心瘋了。」
「啊……」張玉恍然大悟，道：「你是指那件事。」
袁飛飛：「屈家多少人。」
周圍的一切都滿滿變緩，袁飛飛閉上眼睛。
袁飛飛上下打量張玉，道：「城裡事，你倒是了解的很多。」
袁飛飛懶洋洋一笑，道：「知道了。」
張玉有些急，「你別跟哥哥裝傻，你是不是要跟那裴芸一路。」
算了。
張玉欲言又止，袁飛飛笑了，「有話就說，憋著作甚。」
袁飛飛合計了一下，又對張玉道：「你剛剛說，還有兩個屈家的少爺一起進京了。」
袁飛飛嘴角彎著，勾起一個全無所謂的神情，道：「粘人的豆包罷了。」
？
袁飛飛粗略算了算，道：「那他比哭、比裴芸年紀還大一歲？」
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沉重又深遠。
袁飛飛：「誰？」
張玉點頭，「是了，那兩少爺是一對雙胞胎，是屈三爺的小兒子。」
袁飛飛朝旁邊啐了一口，掐著腰道：「你還敢不敢告狀了！」
袁飛飛想著想著，有些困了，她半睡半醒間，腦子裡亂七八糟。所有的想法扭到一起，在她腦海中轉啊轉啊，最後歸為一片虛無。
「飛飛，別打了，別打我了。」
裴芸整理了一下和*圖*書衣袍，低著頭小聲道：「我是不小心說錯的，不是有意告你的狀……」
袁飛飛嗯了一聲，兀自思索。
賞劍……
袁飛飛皺眉，「笑什麼。」
她胡亂地自語，卻被一旁的張玉聽見了。
袁飛飛：「諒你也不敢。」
袁飛飛：「裴芸知道么。」
第二天上學堂，袁飛飛給裴芸拉到一個沒人的角落，一頓毒打。
袁飛飛舔舔牙，道：「我也是聽街坊嚼舌，好似是說屈家幾年前曾有過變故。」
袁飛飛：「再說。」
屈林苑：「哦？你可是要讀了？」
「鍾……這有鍾么……」
張玉：「當家的是屈三爺，城裡的這宅子里，上上下下算上僕從雜役的話，百十幾人吧。」他看著袁飛飛，又道，「不過，屈家不只在崎水有勢力，只不過本部在這裏罷了。」
張玉搖搖頭，道：「這就是屈家的家事了，外人不得而知。」
袁飛飛腦子裡千迴百轉，猜測這件事和張平有什麼關係。一旁張玉忽然道：「對了，好像有傳聞說，當時屈伯山是因為賞劍中毒的。」
只有寒山寺廟裡，那古老的鐘聲，穿透一切，進入袁飛飛的夢中。
袁飛飛彎起手臂，支著頭，道：「怎麼。」
她一直在想剛剛張玉說的話。
張玉：「怎麼不知道，只不過那時他年歲太小，現在過了這麼久，他娘也有意瞞著，他自然沒怎麼在意。」
張玉道：「怎麼又扯到屈家了，你別總拐哥哥的話。」
袁飛飛挖了挖和圖書耳朵，「行，留這吧。」
袁飛飛：「啊，是去了，他去跟老爺道謝的。」
屈林苑：「當朝大儒所作《華夫注經》，收藏十代名家經典文章百余篇，是所有聖人學子必讀書目。」
以前趴在桌上的時候有點矮，現在多了這層，高低正好，袁飛飛滿意地扭了扭脖子。
袁飛飛趴回桌子上，打了個哈欠。
袁飛飛哦了一聲。
張玉講著講著，轉頭看見袁飛飛一點動靜都沒有，躺在桌子上，身子緩緩一起一伏，他輕嘆一聲，轉回去接著讀書。
她也記得，裴芸跟他說，她娘有一柄劍，殘破得不行，找了許多鑄劍名家都沒有修好，可是張平只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就修補好了……
書院朗朗的念讀，屈林苑桌子上淡淡飄起的茶煙……
張玉臉色不太好看，道：「我之前同你說的那些，你全聽不進去么。」
袁飛飛：「之後呢。」
袁飛飛看過去，裴芸慌忙移開目光。
述說著人間平淡，世路無常。
「嘁。」袁飛飛不屑地轉頭，她也不是真的要同裴芸動手，現在這個白饅頭越來越不怕她了，也不知是好是壞。
袁飛飛一聽張玉知道，心裏一樂，面上不動聲色道：「是什麼事。」
「走了。」袁飛飛邁步往回走，「等下屈老頭找來了。」
張玉道：「本來屈伯霞對生意場看得便很淡，在出了那事之後他帶著妻子和小女兒離開了崎水城，雲遊四方去了。老三屈伯時就順理成章地當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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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敲一聲，盼一世安然。
袁飛飛在無數物象里，漸漸入眠。
裴芸嗯了一聲，跟在袁飛飛身後。
袁飛飛一愣，挑眉道：「金家到裴芸娘那一輩，不是單傳么。」
張玉道：「聽哥哥的，離那裴芸遠點，別沾了一身子賤勁。」
中毒……
今日屈林苑換了套新書讓眾人讀，還特地給袁飛飛備了一份。
她記得，屈林苑好似同她說過，張平的父親打鐵手藝一流，而且尤其擅長制兵。
裴芸哪敢說是，他悶著頭，搖了搖。
袁飛飛懷疑地看著他。
「喂，哭包子，你是在笑吧。」
跟她又沒什麼干係……
袁飛飛懶洋洋道：「怎麼了。」
袁飛飛扒拉了一下屈林苑落下的頭髮，「他給你說了？」
張玉恥笑一聲，道：「一個生不出，還不能換一個生么。金家老太爺休了原配，六十的年紀續了個十六的親，老來得子，寵上了天，那金竹塘五歲的時候就被金老太爺斥重金送入京師學府，一路去的還有屈家的兩個少爺，今兒是第五年了，差不多也該回來了。」
……
袁飛飛道：「先生就是屈家人，我自然會好奇些。」
他剛好看見袁飛飛和張玉侃侃而談，張了張嘴，又垂下頭去。
袁飛飛透過眼帘，看到屋外金燦燦的陽光，恍惚之間，那些陽光好似抻成了一絲一絲，變作漫天金華，鋪散開來。
袁飛飛：「真瘋了？」
四射的金色光芒，悄悄破土的稚嫩枝椏……
袁飛飛凝眉，道：「什麼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