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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噴泉的流水聲混雜著商場里的燈紅酒綠，大理石身變得五彩斑斕。

電話那邊吵吵鬧鬧，隱約還能聽見打鼓和廣播的聲音。

「有人查么？」

吳瀚文忽然醒過來了一樣，「啊，開玩笑的！」

惠子和孫玉河都笑了。

初秋的晚風帶著一絲涼意，小天使神態安寧，抱著圓滾滾的壺，一縷清泉順著流下，濺出靈動的聲響。

沉默一會，許輝放鬆地笑了兩聲，原地動了動身體。

白璐嗯了一聲，「是么。」

「我不是偷聽，我就站在你身後，你自己沒發現。」

「沒有小葉漂亮。」想想又悄聲補充一句，「胸也沒有小葉大。」

他的目光落在白璐的頭髮上。

「哎，好像有什麼東西呢。」

「不要就扔了。」

許輝過來，往她懷裡塞了一個紙袋，頗為瀟洒地留下一句。

白璐抿嘴笑了笑，「沒有，老師的孩子發燒了，今天沒有來。」

白璐意識到什麼，孫玉河已經離得很近，眼睛盯著她的頭髮看。

白璐定睛看著他，一雙大大的眼睛在鏡片後面比往日要亮一些。

白璐默默點頭。

「是呀。」

「給你喝。」

「哦。」孫玉河把煙扔地上，隨便上去踩了一腳，抬眼說：「喜歡阿輝么？」

白璐說：「你嗓子怎麼啞了？」

白璐出去，孫玉河拿筷子撿小盤子里的花生米，惠子在他身邊說：「阿輝為什麼會喜歡她？」

「我就是跟你說一聲，別被他那樣子嚇到。」孫玉河踢了踢地上的沙土，又說，「他就那彆扭脾氣。」

「怎麼？」

孫玉河沖許輝說：「洗手間去了這麼長時間啊。」

語文老師是個年過五十的老女人，除了和_圖_書上課，班裡什麼事都不記。

白璐手上的動作變緩了。

「幹嘛去？」孫玉河問。

白璐靜了一會，「那你說要什麼？」

博物館門口是一座小型大理石噴泉，胖胖的小天使抱著乳白色的壺向外洒水。

白璐拎著包走在許輝身邊，跟得有點緊。

吳瀚文：「你聽出來了啊，加油來著，喊了一天喊壞了。你還沒告訴我呢，是不是被外星人抓走了，需不需要營救啊？」

「你給我買盒巧克力吧……那個什麼，要德芙的。」

白璐微低著頭，面前的麵條也沒有吃多少。

「讓他去嘛。」惠子把飲料杯子遞給孫玉河，「喝水。」

「別隨隨便便讓人碰啊……」

麵館門口也正是步行街的盡頭，臨著一座明清時期的老建築，現在做了博物館，周圍栽滿了松柏，夏末秋初的季節里，鬱鬱蔥蔥。

孫玉河低頭看她，「那發現了沒有？」

明明什麼都沒有，還特地吹了一口，像是吹掉了雜毛棉絮。

白璐：「買杯水。」

「哦。」白璐重新低頭，將飲料的吸管插好。

手機震了七八下，停了。

孫玉河：「檸檬水。」

孫玉河哼哼兩聲，接著夾花生米。

臉因為剛剛的拉扯，微微泛紅。

他在她面前，就像一張無意間被風吹皺的青澀照片。

吃了一半，許輝起身。

「我之前說過，你還記得么？」

「我先去看看惠子。」孫玉河跟許輝笑著打了招呼，回到麵館。

「行行，你忙你的。」

白璐重新將頭髮綁好，然後將手裡的檸檬水遞給許輝。

衣兜里的手機震起來，白璐在桌下面小心拿出來看了一眼，是吳瀚文。

白hetubook.com.com璐說：「你聽到我打電話了。」

許輝腿長，走得快，也沒有要等白璐的意思。

手腕上戴著兩個硅膠的彩色運動腕帶，透過腕帶縫隙，男孩的皮膚有點涼，觸感跟自己完全不同。

惠子胳膊肘搭在他身上，感慨地說：「不過阿輝這人……」

「開學了給誰呀？」

「哈哈。」她還記得他說過的話，吳瀚文笑嘻嘻地說，「不行不行，這回我幫的可是大忙。」

白璐：「我問了，他說不喝。」

「要請誰食堂一日游？」

他扯人頭髮半點也不溫柔，白璐脆弱的髮絲在他的指尖崩得很緊。

孫玉河還要說什麼，餘光掃到了後面，眼梢一動，半彎下腰，小聲說：「不信你看著啊……」

許輝走過來，沒有應聲。

袋子里是一個四方的黑色盒子。

無意間跟許輝看了個正著。

白璐把盒子打開，裏面是一條項鏈。細細的鏈子下面掛著的是一朵銀色的小花，用金色的亮鑽點綴了花蕊，看著精巧又可愛。

生日快樂。

頭髮被人從後面扯住。還好白璐走得不快，沒怎麼感覺到疼，就是一時間重心不穩，急著往後退了好幾步。

白璐拎著檸檬水，在噴泉旁邊打電話。

「真的假的？」惠子笑著說，「後來怎麼敢啦？」

許輝生氣了。

許輝的聲音從後上方響起，有點懶散，也暗藏著些許的不滿。

白璐：「嗯，我是偷偷跑出來的。剛剛給同學打電話問老師有沒有發現。」

白璐：「是你點名的么。」

說著，孫玉河半開玩笑似地又道，「剛上初中的時候覺得他真的是挺帥的，我一開始都不敢領你跟他一起玩。」

ｈｔｔｐs://wｗｗ•ｈetｕｂoｏｋ.com•ｃｏｍ白璐點頭，「嗯。」

幾秒之後許輝忽然笑了笑，偏著頭，有點無奈地小聲說：

惠子說：「聽見沒？」

「放手……」白璐別著脖子，手本能地往上拉扯，剛好握住許輝的手腕。

「啊，阿輝……」孫玉河一頓，白璐轉頭，看見許輝從後面走過來。

白璐抬眼，「沒安全感？」

「你今天是逃學出來的？學校開運動會？哪個學校的？」

在項鏈下面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兩行字。

白璐好像不好意思般笑了笑。

孫玉河咬住吸管，吸了幾口，惠子抽空對白璐說：「你怎麼也沒給他買杯水。」

白璐說：「今天沒去的人多麼？」

許輝似乎有了預感，在她使勁前一秒鬆開了手。

半晌低聲說：「也跟他家裡有關……他以前不這樣的。」

倒是吳瀚文匆匆地先掛了電話。

白璐低下頭，「謝謝你了。」

「拿什麼謝啊？」

「他就喜歡這麼鬧，天天激別人，以為別人都是傻的么。」

許輝接過去，喝了一口。

白璐停頓一秒，下了決心打算用力將頭髮扯出來。

「也不太好相處。」

天色漸漸暗下來，孫玉河的煙抽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半根就沒了。

白璐不說話，吳瀚文說：「你膽子也忒大了點，運動會第一天就敢跑，連個招呼都不打一聲。不過還好——」吳瀚文話鋒一轉，又說：「你運氣奇佳，今天包老師孩子發燒，他領孩子去醫院了，換了語文老師來臨時帶班。」

惠子不吃他這套，靠著他，「你喜歡小的？」

「害怕了啊。」

「回去吧。」白璐心裏想著時間，邁步往店裡走。

從電玩城出來的時候已和*圖*書經是下午四點，找飯店的時候孫玉河跟惠子兩人頻頻對視。

惠子噗嗤一聲樂出來，「行啊，去吧。哦對了，阿輝喜歡喝什麼來著？」

「哦，要都聽他的那沒得好了。」孫玉河笑得擺擺頭，「不能聽他的。」

「可以，開學了給你。」白璐說，「我現在有事，先掛了。」

補給你的。

惠子轉頭，「幹嘛去？」

好像除了白璐，誰都發現了。

「怎麼不對。」

「怎麼了？」

白璐抬手重新梳頭髮，剛剛孫玉河將一縷髮絲扯了出來。

孫玉河沒有回答，似是思索了一陣，然後放下筷子伸了個懶腰，說：「我還是出去看看那個小白兔回來了沒有。」

黑色帽衫跟夜微微相合，他看起來有些少年人獨特的單薄感。

「還有啊，你要粘著他一點才行。」孫玉河幫忙出主意一樣，「他喜歡女生粘人一點。」

平時不敢想的事，今天敢想了。平時不敢說的話，今天敢說了。

忽然話鋒一轉，又說：「你不要看他長得帥，成天拽得二五八萬似的，其實那傢伙超沒安全感的。」

白璐將手機重新放回衣兜，孫玉河跟惠子還在相互喂飯。

白璐靜靜站著，孫玉河看了一會，說：「你好像總跟他有距離感，這樣他肯定不高興的。」

白璐難得誠懇一次：「你真就是傻的。」誰刺|激都上當，明知道是陰溝還往裡跳。

在撞到胸口的一瞬白璐站住了腳步，可背還是微微地貼上了。

孫玉河笑了，惠子：「我說的不對么？」

「不算多。」

白璐回頭，孫玉河從店裡出來，嘴裏叼著根煙。

許輝：「去趟洗手間。」

許輝側側頭，「什麼？」

白璐：「請你食堂一日游。和*圖*書」

晚飯的地方是孫玉河選的，在步行街最裡面，一家街邊的麵館。白璐來過這裏，是家老店，開了幾十年了，物美價廉，口碑很好，客人爆棚。

孫玉河斜眼，冷笑一聲，「你怎麼知道他喜歡胸大的。」

白璐沒回答，孫玉河看了看旁邊，又轉回頭，說：「問錯了，你怎麼可能不喜歡。」

孫玉河轉頭，看著惠子，筷子點了點，說：「他這個人只是看起來有點不近人情，其實最好相處了。我們初中剛認識的時候他就是班裡的頭頭，有人天生就是這樣，大家都喜歡跟他在一起，覺得跟他一起有面子，那時候他人很好，對誰都不錯。」

「不對。」

孫玉河自言自語地，一邊說，一邊抬手，手指勾進白璐的發梢里，輕輕地捋下來。

「喂喂喂？你是不是被外星人抓走了啊？」吳瀚文喊道。

輕飄飄地走過去。

白璐快速地理了理頭髮，然後轉身站到許輝面前。

他在自言自語，白璐並沒有往下問。

人生的每個階段，都有精力格外充沛的時刻，比如小學的春遊、大學的散夥飯，或者高中的運動會。

許輝沒事人一樣，手重新插回衣兜。

許輝在吃飯期間一語不發，不過孫玉河並沒有受到影響，依舊跟惠子你儂我儂。

他太清楚自己得天獨厚的優勢。

吳瀚文嘿嘿兩聲，似乎走到了一個偏靜一點的地方。

白璐輕聲說：「我也出去一下。」

剛走兩步忽然脖子一揚——

「又一個人悶聲走了……」孫玉河看著他離去背影，低聲嘀咕。

「他要是真喜歡你，你就撿到寶了。」孫玉河看著白璐，說，「他肯定會對你很好的。」

許輝垂眼瞄了一眼，「吸管插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