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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手掌一晃，白璐轉過眼，皮姐一手拿著零食往嘴裏塞，一邊說：「想啥呢這是？」

之前，皮姐她們從白璐這裏八卦許輝，但是得到的消息很少很少，白璐只是偶然間提過一句「他這人很黏」。

這不是第一次了。

許輝笑夠了，把被子掀開，直接蓋在旁邊人的身上。

她不知道自己是幾點鐘被弄醒的。

白璐去拿空調遙控器，調成了睡眠模式，回到床上的時侯，許輝已經閉上眼睛漸進夢鄉。

許輝懶洋洋地翻了個身：「睡覺。」

「怎麼回事啊他這是？」

話說自從許輝入學以來，517寢室的人對他的看法基本經歷了三個階段。

在他眼裡，還沒人能跟許輝比。

而且，她明白，不管如何改變，許輝的心理終與同齡人有差，在他的笑容下面，一直有一片陰暗被他強行壓制。

大夥都覺得這是花樣秀恩愛，加之她們都沒有跟許輝長時間接觸過，所以誰也沒放在心上。

首先，517寢室的人從低年級部打聽來的消息是許輝的成績出乎意料的優秀，個人能力極為突出，加之外面還有一個店開著，一堆店員24小時賣命幹活，許輝不差人不差錢不差腦子。

「只看皮囊，還真是撿到寶了呢。」白璐喃喃地說著，慢慢也閉上了眼睛。

517寢室的人從開學當天就在逼問白璐這個許輝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白璐一概推說不知，問得急了，就把球踢到輝那。

許輝：「我先洗澡。」

而且孫玉河又搞三岔五地往寢室送零食。開始時大家都有點不好意思。孫玉河生推硬塞，後來習慣了，眾人臉皮也漸漸厚了，不管這那，一概都收。

然後，許輝又是從入學的第一天——或許更早些，在大半年前——又或許再早，在三年前，就已經落入了某個蔫壞蔫壞的小姑娘之手。

「或者數星星。」

這一聲笑打破了夜晚的寧靜，兩個人似乎都不想睡了。

路上很多散步和聊天的學生，白璐出了宿舍樓，一眼看見了青草壇邊的人。

沒一會兒，許輝下來，孫玉河道：「新生做作業去啦？」

白璐：「大一都是基礎課，確實有點無聊，很枯燥。」

「你去關……」

孫玉河憤憤離席，剩下白璐坐在許輝身邊，問道：「念書很累嗎？」

「我不是很喜歡。」

許輝往白璐這裏湊了湊，白璐：「你不嫌擠嗎？」

坐在水吧角落裡，白璐問：「許輝呢？」

「你知道我回去復讀的那段時間，晚上睡不著，用的什麼方法嗎？」

剛開始的時候，早上五點白璐便拉著許輝起床，白天三餐定時定量。放學了還要讓他去操場跑幾圈，不管多困，白天也不讓他睡覺。

白璐還不困，躺在他身邊看了好一會兒https://www.hetubook.com.com。

皮姐瞪眼：「誰讓追你的都被你打發了，賴誰？」

白璐點點頭。

白璐回憶道：「好像開學到現在你早晚自習一次沒落過，作業也百分百完成，也沒有逃過課。」許輝聳聳肩，白璐又說，「其實你不用這麼辛苦，大一而已，課很簡單，你最後一個月看下就沒問題了。」

白璐收拾好東西，在她們嘰嘰喳喳的討論聲里出了門。

皮姐：「幹啥去？又去他店裡？」

「進去了再脫啊……」她小聲地說。

「課怎麼樣？」

「困了？」白璐走過去。

這兩件事疊加的效果，就是517寢室的人最後一年的校園生活過得格外的順風順水。

他指尖細長，戮在骨頭上如蜻蜓點水。

白璐靜靜地看著他，半晌，問了一句：

就拿剛剛入學的時候說，新生要軍訓，白璐每天中午都會去陪他，給他帶點水，再跟他聊聊天。

「許輝，你是變態嗎？」

剛好出了校園門口，許輝回過頭看紅綠燈，順便捏了一下掌心裏的小手，玩味地冷笑道：「你裝也裝得有點誠意行把？」

許輝身材頎長，骨骼分明，一點贅肉都沒有，完全是少年體格，如上容貌俊秀，乾乾淨淨，而且至關重要的是……許輝喜歡裸睡，只穿條內褲，一身白皙，怎麼看都是色氣滿滿。

「哪裡來的理論？」

許輝嗤笑一聲，黑夜裡，他的笑顯得格外近。

白璐一邊擦頭髮一邊說：「反正軍訓沒多久，很快結束了。」

被子里的身體也隨之翻了個兒，壓到女孩身上，下巴意有所指地蹭白璐的臉頰。

「福利。」

「我沒數過羊，也沒數過星星。」

開始的時候517寢室的人還在看熱鬧，覺得小情侶長久不見黏糊黏糊很正常，後來連續一個多星期這樣，晚上回寢室的時候，皮姐忍不住發話了。

他這才卸了力氣，沉進軟綿綿的枕頭裡，卻半天不閉眼睛。

「逃過。」

許輝的房間東西很少，與以前相比桌子上多了些書籍，牆角依舊堆著孫玉河給他買的黑色音響，旁邊擺著一盆綠色植物。

「老太太才喜歡睡硬板，女生就要睡軟床。」

「沒意思。」

許輝喜歡睡軟床，鬆軟的鴨絨被，還有幾乎能把臉包起來的枕頭。剛開始的時候白璐很不習慣，每次都睡得腰酸背疼。

「哪有。」白璐把東西放到一邊，去洗手間簡單沖了個澡。在外面一整天，渾身都是汗。

「你都買什麼了？」過了馬路，許輝低頭往袋子里看，「蓮藕？」

有了開學一個月的時間做基礎，517寢室的眾人對許輝會把白璐叫去店裡一點都不意外。

許輝的眼睛有點腫澀，是休息不足的表現。

白璐把床和-圖-書頭的杯子拿過來，許輝就著她的手喝水。這不是第一次，他們兩個似乎都習慣了。

孫玉河大怒：「我也九年義務教育的！」

壓不住的時侯，他不得不找人分擔。而自始至終，他也只對白璐一人有過要求，面對這樣的一個人，她又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你把我這當賓館？」

「哦。」

白璐低頭走路，沒有應聲。

「所有書也不帶了？」

皮姐撲哧一聲樂了，扭頭對老幺道：「男人？你知道啥叫『男人』？」

許輝：「天氣太悶。」

許輝本來要閉眼的，聽見白璐的話，目光重新看過來。

時間差不多了，白璐起身收拾了一下東西。

「賓館的床睡久了也會習慣呢。」白璐小聲說。

等新鮮的幾天過去了，到了第二階段——順心。

你是懂得多……好癢……

皮姐不忿：「你是丫鬟嗎？」

喏，「誘拐學弟」這個罪名可就有點嚴重了。

靜了一陣，許輝才嗯了一聲，聲音有點啞。

第一階段是新鮮和好奇。

好新鮮的材料……白璐心想，他嘴邊還有桂花的鮮甜味。

許輝順手把白璐的包一起接過，兩人往校門口走。

「是是是——哎喲！」

「……醒了？」她小聲問他。

晚上睡下時，白璐的手機照例振起——許輝發來簡訊，關心地問她累不累，白璐翻了個身，熟練地回復起來。

剛剛入秋，夜晚比較涼爽，繁星滿天。

老幺的臉紅成蘋果，皮姐大大咧咧地道：「怎麼可能沒有！基本天天被叫去，不睡，秉燭夜遊啊？」

「還行，怎麼了？」

許輝似是默認。

白璐垂下頭，看著自己細細的指尖，半晌笑著回眸：「好啊。」

「大美人，誰不認識？」

許輝瞥過來一眼，白璐抿抿嘴，說：「你跟她很熟嗎？」

到後來皮姐她們都說白璐太不爭氣了，被治得一點脾氣都沒有。

靜了一會兒，白璐小聲說：「想跳級。」

幽幽地說：「來，咱們看看，我到底是不是變態……」

老幺也說：「現在外面那麼熱，他也不心疼你。」

「白璐你不要太慣著他，這人就這徳行，蹬鼻子上臉，臭屁得不行。」

開學一個月後，許輝就去店裡住了，宿舍的床位還留著，一張空板床。許輝來杭州根本沒有帶什麼行李，一切從簡，孫玉河這邊都給準備齊了。

許輝默不作聲地拉過白璐的手，隨口道：「那你大一的時候逃過課嗎？」

等第二階段過去，便不可避免地來到了疲軟階段。

他不想直白表達的感情，白璐都能體會出來。同樣，許輝也能從隻言片語中，明白白璐到底有沒有怪他。

孫玉河哼了兩聲：「人家現在拖家帶口，還有學業，能跟你一樣嗎！」說著，和圖書掃見小方在一旁擦杯子擦得歡實，孫玉河有點嫌棄地補充，「不對，以前人家跟你也不一樣。」

慢慢地，許輝的眼神不再那麼尖銳，白璐才低聲說：「睡吧。」

白璐轉頭看他：「說實話，你能堅持到現在還沒逃課，我真的很意外。」

白璐看了眼表，皮姐頓時皺眉：「又看表，等他下晚自習啊？」

老三哼哼地說：「他是恨不得你長在他身上，二十四小時貼身伺候。」

許輝是典型的「曬白皮」，軍訓一場下來膚色也不見什麼變化。他的頭髮長了些，單肩背著松垮的包，百無聊賴地等著，打了一個哈欠，餘光注意到白璐。

許輝坦然地哦了一聲。

許輝斜眼看了白璐一眼，鼻腔輕出一聲。

兩節糯米藕，孫玉河也來湊份子。

許輝揉揉脖子，懶洋洋地說：「沒。」

老幺小聲說：「而且我覺得室長也未必、未必跟許輝，已經……那個什麼了。」

許輝笑了，放下手裡的牙籤，慢悠悠說：「這是幹什麼？好歹也是六中畢業的呢，誘拐學弟逃學？」

「天天讓你陪，他小孩啊？」

白璐：「那就寧可凍死了？」

許輝無言，白璐把被子給他往上拉了拉，平淡地說：「我守著你呢。」

許輝像是看笨蛋一樣地看著白璐，說，「所以你就靠近一點啊，蠢不蠢？」

許輝：「睡不著。」

出來以後，白璐被拉著坐到座位上，開始開寢室會議。

許輝沒有半點不好意思，低聲淺笑。

「哪個什麼？」皮姐還有點茫然，最後老三嘖了一聲，她瞬間清醒，「上床啊？」

白璐走了，屋裡的話題還沒結束。

白璐抬頭：「那個舞蹈隊的隊長？」

別的不說，就纏人這一點，許輝絕對是刷新了517寢室所有人的認知。

「……」

白璐：「不想睡了？」

老幺臉紅：「哼！」

白璐嗯了一聲，餘光掃見他白晳精瘦的後背。

這是頭三天。三天之後，許輝的耐心磨光了，對軍訓厭煩入骨，可剛剛入學，他不能這麼明目張胆地逃，於是這份心情轉接到白璐頭上。

許輝笑笑，拉過白璐的手，一起上樓。

許輝扯著嘴角淡淡一笑：「你意外的多著呢。」斜眼瞄了一眼白璐，又道：「過一陣期中，要不要我找人把往年成績拉出來，咱們倆對比一下？」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老幺的聲音被埋沒：「我就是覺得沒有嘛……」

老幺也忍不住發表意見：「室長，你得強勢一點，男人不能太慣著的。」

孫玉河在吧台里看著兩個人的背影，身邊的小方湊過來：「哎，輝哥真跟以前不一樣了啊，我們的夜生活剛剛開始，他就上去準備睡覺了。」

可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下去，許輝「黏」的特點慢慢顯露出和-圖-書來。

老三贊同：「就是，根本就是去給許娘娘侍寢的。」

月明星稀。

虧得白璐手巧，樣樣都做得出來。

許輝近來便是這個樣子，白璐在他第一天問自己能不能去陪他的時候已經有所察覺。

自那天起，白璐就得從早到晚坐在實驗樓下面的樹蔭下，抱著水壺打著傘，陪著萬般不耐煩的「許娘子」軍訓。

白璐身子忽然一縮，手本能地捂住肋骨：「幹什麼？」

這樣堅持了數周，許輝終於適應了十一點睡的生活。

他們之間有種奇妙的默契。

「不知道。」

如果說三年前，許輝與她的相處是天性使然，那麼現在，他們的接觸里，除了天性，還夾雜了很多複雜的情感。

夜深，人不靜。

白璐往他那挪了挪，由他靠著，仰面看天花板。

「嗯？」

「空調還沒——」

「我剛打電話叫了，可能在樓上。」

單舉一個吃方面的例子。

老幺頂嘴道：「怎麼就可怕，而且……」她欲言又止，皮姐道：「而且啥？」

許輝的感情非常細膩，也異常敏感。他現在已經比從前開朗了很多，獨獨面對白璐的時候，偶爾會行事偏頗。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這點——他對待白璐，要比對待其他人嚴苛很多。

「你們去問他吧。」

許輝的店裡有廚房，但是百年不用，有一次許輝也不知道抽什麼風，打算利用起來，隔三岔五地跟白璐點菜。

許輝懶散地靠在沙發里，不咸不淡地說：「念書很費腦子的，算了，反正你也不懂。」

「喲。」

許輝穿著簡單，黑衣長褲，深色板鞋，用孫玉河的話說，最帥和最丑的人都要穿得簡單，只有中游的需要打扮。

白璐任他看著，安心地等，等他緩過這一陣。

迷迷糊糊地的掙開眼，窗外是幽靜的夜，白璐察覺有點熱，再定睛看看，許輝緊緊地靠著她，氣息不勻。

「學生會主席。」

許輝擺擺手：「趕緊幹活去。」

老三在一邊幫忙恐嚇：「是啊是啊，老處女好可怕啊。」

「我是說類似賓館的床，軟軟的。」

但嚴苛也往往只是一陣，之後就像現在這樣，小心地詢問她的情況。可他關心的方式很怪，東拉西扯，顧左右而言他，一點一點地試探著。

皮姐：「戀愛又不是結婚，這種事是需要經驗的，你都大四了，再不找以後等著剩下把。」

「嗯。」

「你不是說想吃桂花糯米藕嗎？」

「……嗯。」

「你聽著就行。」

許輝輕輕靠近，白璐覺得自己的呼吸剛出鼻口就被攔住了，許輝貼近她，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又重新躺回去。

所有人部覺得在這對戀人之間，白璐是更怕失去的那一個，所以才會這樣小心翼冀地聽許輝的話，維持他們的關係。https://www.hetubook.com.com只要許輝開口，白璐什麼都滿足，就算有些事情完全沒有什麼必要——譬如全天候陪同軍訓，可誰也沒從白璐那聽到一聲抱怨。

「白璐。」

每次夢醒的時候，許輝總有種平日里看不出來的感覺，散發出隱隱的陰寒，他緊緊地盯著白璐，目光格外陌生，充滿懷疑和審視。

當初大家認識的時候許輝還是開店的老闆，如今店鋪猶在，許輝卻已經換成了學生身份，這樣的差異讓他看起來帥得別有一番韻味，也為他增添了一絲神秘感。

兩個人並排躺在一張大床上。許輝身上有剛剛沐浴過後的清香味，若有若無地鑽進白璐的鼻腔里。

「我說——」

「最近可曬得又有點瘦了啊。」

許大少爺的學園生涯，滿打滿算在食堂吃了一周，象徵性地刷了刷飯卡，之後便頓頓在外。除了偶爾需要二人世界以外，通常悄況下吃飯總是拉著517寢室的其他三人，大夥生活質量得到了顯著提升。

「數羊？」

從許輝那當然更問不出什麼來。

哦，這個是屬於男人的笑呢。

許輝：「你也認識？」

白璐知道許輝腦子很好用，對於這種嘚嘚瑟瑟的挑畔行為基本免疫，說道：「調成績，你才來多久就認識這麼多人了？」

白璐卻都體會得出。

晚上十一點，白璐費了好大力氣才幫許輝固定了這個生物鍾。

白璐：「做夢了？」

白璐把杯子放回床頭柜上，重新躺下，兩個人面對著面。

三個室友嘰里呱啦在旁邊說，白璐隨便找了點話搪塞過去，一笑了之。

「喂——喂喂！回魂了喂！」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許輝回過身，他吃飽喝足，開始閉目養神，「我不想扣學分。」

許輝挑眉：「吃醋了？」

雖然許輝比其他人晚來了幾年，但此人細皮嫩肉，比女人還白，精緻到極點，根本看不出年齡，加上比常人多走了點路，比起同齡人又多了幾分安靜和沉穩。但安靜歸安靜，他從不低調，站在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許輝伸出一根手指，像逗貓一樣，在白璐下巴處勾了幾下，低聲道：「白小姐，要說玩呢，我比你懂得多。」

許輝一邊說著一扭過身，半壓半靠地擠著白璐。

綠燈亮了，許輝扯著白璐往對面走。白璐看著他的背影，只覺得現在想逗他越來越艱難了。

許輝：「冷。」

老幺被擠對得沒著，哭喪著臉說：「你們是不是欺負人，你有大劉，她有豆芽，室長有阿輝，就我單身！」

許輝隨意地踢他一腳，孫玉河甚是不服，開始挑撥離間。

「別想太多，閉上眼睛數羊。」

白璐：「你把空調開這麼低，當然會冷。」

白璐沒有解釋，她甚至可以表現得更卑微一些，只要這樣能讓許輝更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