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任迪。」
「嗯。」
母親果然順利被帶跑。
「沒。」
母親在電話里溫柔地笑：「知道知道，你一直都是媽媽的驕傲。對了，同學都怎麼樣？」
《高等數學》學什麼？
他在桌下踢了李峋一腳，李峋總算抬頭。
您先走。
「還都挺有性格的。」
「讓他找他們聊聊，畢竟老師嘛，肯定威懾力強一些。」
「點點、點——」
課堂上。
沐浴露？
方舒苗上火上得嗓子都啞了。
「挺好的。」
朱韻在樓下買了兩杯奶茶，準備等會談心用。
中午吃完飯，方舒苗去開會，任迪不知所蹤，寢室只有朱韻一個人。屋裡太靜，靜得她曬著太陽迷迷糊糊就睡著了，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遲到。
「怎麼辦啊。」方舒苗搬著凳子來到朱韻身邊坐下。
操場被高大的鐵絲網圍著，朱韻繞到入口處，一抬眼，看見了兩抹身影。
高等數學目前為止才上了一節課，張老師在課上主要講了三點——
一天的課都上完了，大批學生向生活區的方向走，朱韻逆行在青灰色的水泥路上。
「謝謝。」她小聲說。
張老師正在介紹微積分。
李狀元顯然已經進入渾然忘我的境界。
「那個……就是，就是……」
「…………………………」
朱韻條件反射地想起了蛋糕女和金毛怪。
高見鴻。
設想哪天一對情侶坐在這片荒草地里，一同看沒有星星的夜空……這種永久且過時的文藝范，
和圖書還挺吸引人的。
朱韻往陽台外望去。
朱韻未免母親的長篇大論，轉移話題說：「對了，我們班班長跟我一個寢室，是個很好的女生。」
朱韻把方舒苗愁心學生會選舉的事跟母親講，不過當中涉及到的具體人物她一句帶過。
母親條理清晰地發言了二十幾分鐘后，總結說：
「嗯。」
放下電話，朱韻剛好跟外面回來的方舒苗碰了個頭。
天色漸暗，遠處的操場一片漆黑，像吞人的猛獸。
可架不住有個人走哪都喜歡帶電腦。
好像是薄荷味的。
班主任的高數課。
李峋沒有應聲。
走廊里擠滿了下課的學生，她抬頭看，李峋的身高和黃金後腦勺在人群里極為突出，他單臂夾著電腦和書，一手揣在褲兜里，消瘦而修長。
方舒苗回到宿舍，見屋裡只有朱韻一個人，頓時臉就垮了。
「y=2u，u=-v2，v=sin w，w=3x。」
不過好學生自我要求高也正常，提前預習無可厚非。朱韻端正心態，也翻開書看了起來。
「你先別激動。」
朱韻著實有點奇怪。
「我去看看。」
她氣喘吁吁地問旁邊的同學。
李峋。
怎麼學好《高等數學》？
朱韻剛準備說結束語，母親又開口——
可能是遇到什麼瓶頸，李峋眉頭蹙著，下手更加用力。
兩個目標人物都在前方。
你敲得這麼旁若無人，很容易被發現啊。
除了朱韻沒人關注台上
httｐs://ｗwｗ•ｈｅtubooｋ.com•com的班長，大家都在埋頭苦學。尤其那個角落裡的高數課代表吳孟興，簡直就要把臉貼在高數書上了。「我都多大了，我乖不乖你還不知道嗎？」
「不緊張，才剛開學。」
前面吳孟興還僵著，張老師好聲道：「別緊張，叫你起來就是精神精神。大家也是啊，下午第一節課最容易困，堅持一下。」他頓了頓，往後看。「那個……李峋同學，你來回答一下吧。」
朱韻回過神。
然後，現在——
朱韻倒是覺得這裏不錯。
朱韻給她出主意，「要不你跟張老師談談？」
……這聲音。
朱韻做賊一樣貓著腰，趁老師回頭看黑板的時候，小心翼翼從後門溜進去，就近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裡。
她進屋時頭壓得太低了，根本沒有看到是他。
她跟在李峋和高見鴻身後離開教室。
書一直都是擺好的，李峋往下瞥了一眼。
方舒苗滿頭大汗跟朱韻說自己跟張老師的溝通結果。
簡單的課程內容讓朱韻有更多的時間分散精力關注其他的事。譬如她發現身邊的人此時非常專註——雖然他專註的點也不是講台上的張老師。
那同學極快速地，用只有最後一排才能聽見的聲音對他說：「課後練習第六題，分解複合函數。」
呃……
那位同學接著說：「從外往裡分，第——」
是不是該墊張膜啊……朱韻心說。
「我怎麼能不激動，你看看和*圖*書我班這出勤率，我要完蛋了。」
李峋把筆記本放到地上，起身。
朱韻抱著書本，與身旁的李峋同時起身。她下意識停頓……
手機震起來，朱韻掏出一看，是母親的電話。她拿著手機離開寢室，到走廊盡頭的陽台接聽。
「要聽老師的話，不要讓媽媽擔心。」
朱韻對他的印象停留在軍訓期間，那時方舒苗被各種雜務摧殘，實在分不開身了，便找同學幫忙跑腿，高見鴻答應了很多次。
「有性格？」
上，還是不上。
朱韻點點頭，然後就看到方舒苗一臉期待的表情。
李峋坐下，旁邊的同學有點興奮地說：「好快啊。」
方舒苗拉住朱韻的手：「救命。」
「喂，叫你呢。」
「張老師的意思是讓班委先接觸一下，如果沒效果再讓他來說。他說畢竟剛開學，直接讓老師去跟學生談，太正式了。」
朱韻頂著睡成雞窩的頭髮一路狂奔，心裏祈禱千萬別點名。
叫到名字還沒反應，朱韻猶豫著要不要正式提醒他，李峋另一側的同學已經開口了。
方舒苗深吸一口氣，「行，那我去找李峋。」她悄悄告訴朱韻，「剛剛我看見任迪了，她在操場。」
操場上零星有些鍛煉身體的人。中央是足球場地，本校的足球場質量不高，草不新，甚至有些荒涼感，被很多愛踢球的同學抱怨過。
貌似是另一個方向的長篇大論，朱韻換了個姿勢拿手機。
「……」
「……好了，雖然認真念https://www.hetubook.com.com書很重要，但也要注意勞逸結合。多出去逛逛，別總呆在屋裡。」
「正確，請坐。」張老師滿意地說。
隨著他站起，一股香味被帶了起來……
「有用嗎？」
其實包括剛剛朱韻問話的時候在內，李峋至始至終都沒有看她一眼，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自己腿上。
奈何此班奇葩太多，方舒苗上任三天，臉上已經開始爆痘了。
朱韻參考了一下剛剛母親的話，說：「也行，你讓我去找誰談？」
按理來說這麼暗的天色下，很難看清什麼。
朱韻撥開自己睡亂的頭髮。
「都讓我去？」朱韻一頭汗。
以為一句話能把話題轉移，自己還是太天真了。
李峋的思路被張老師的提問打斷，看起來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心情了。他扣上電腦，跟旁邊的高見鴻聊了起來。
朱韻不能明目張胆地看過去，不知道他具體在幹什麼，只聽到他不停地敲擊鍵盤，速度奇快。
方舒苗：「那你選一個。」
《高等數學》課的要求有哪些？
不出意外，包括任迪在內的幾個「困難戶」再一次逃了早自習。
母親鄭重其事地說：「很多學生都把高考當成終點，這是很錯誤的觀念，大學才是真正傳授立身根本的地方。這不是結束，甚至連中哨站都不是，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老師怎麼樣？」
「還有，你們還太小，沒有接觸過社會，價值觀很不成熟。千萬不能拿無知當成樂趣，拿無禮當成性格，知道嗎？https://m.hetubook.com.com」
方舒苗拿著學生名冊站在講台上點名。
方舒苗：「最難的就是那倆咯。」
在全班都回頭看過來之前，朱韻輕輕咳嗽一聲。
吳孟興可能是早上學得太猛，導致午後困頓，被叫起來時緊張得話都說不完整。
班級早晚自習的出勤率直接挂鉤班委工作業績，對於有心想要競爭學生會席位的方舒苗來說至關重要。
這是一個問題。
課代表的后脖子都紅成麻辣味了。
那裡放著一台十一二寸大小的筆記本電腦。
毫無作用。
母親照常的噓寒問暖。
「有道理。」方舒苗躍躍欲試，搬著凳子回去了。
方舒苗點名點到最後已經眼泛淚花。
對於剛剛經歷了黑暗高三，做過無數變態題庫的新生們來說，高等數學的入門課程很簡單，幾乎都是常識性的知識。
吳孟興臉漲得通紅，盯著書，頭也不敢抬。
下課鈴響。
「你要幫她啊。」母親聽完了說，「她是個好孩子，你有能力的話就儘可能幫幫她。哪有剛上學就開始逃課的，太不像話了。」
「……」
「……」
他是個陽光爽朗的男生，在班裡很受歡迎。
「那你要好好跟人家相處啊。」
「課緊張嗎？」
前方張老師叫課代表回答問題。
「……嗯。」
「我要愁死了。」方舒苗抱著朱韻手臂訴苦，「他們是有多不喜歡上自習，他們是怎麼考上這所學校的？」
在安靜的幾秒鐘里，教室後方那隱隱的，富有節奏感的敲擊聲越發明顯了。
朱韻輕輕一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