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李峋嗤笑，「有人自告奮勇當黃繼光，有什麼可小心的。」
張放上了個廁所回來剛好看見朱韻放人，制止道：「朱韻你啥時候有這權利了，還能隨隨便便讓人下班了？」
趙騰定定看著他。
「唉……」趙騰嘆了口氣，「我們張放可怎麼辦啊。」
張放果斷轉椅攻擊目標。
「沒事，差不多可以了。」趙騰勸慰朱韻，「現在這些內容足夠支撐第一次發布了，後面的我們慢慢補充，這不是一開始你說的嗎？」
趙騰同樣發現，隨著最終日期日漸臨近，朱韻果然如同李峋所說的，進展越來越慢，眉頭越來越緊，處理問題越來越糾結。
趙騰雖然對做這個項目一萬個不樂意，但他好說歹說也是這家公司的程序員，而且上頭還有董斯揚監督，必要工作是逃不掉的。
他正在郭世傑的辦公桌前看什麼。
其實《無敵武將》的工作量是她的承受範圍內的，她做過很多比這更加繁瑣複雜的項目，可都沒有現在這種疲憊和忐忑的感覺。
她很累。
離遊戲上線還有半個月，張放開始操作運營推廣，每天痛不欲生。趁著董斯揚不在公司，他抱著趙騰哭天搶地。
「她在最後提交時會磨蹭很久，你要把這段時間空出來，不然可能會趕不上預定日期。」
產品即將上線，朱韻脾氣也大了起來。「推廣是推廣，工資是工資，產品前期投入這麼多，推廣就給幾千塊錢，這不開玩笑嗎？
www.hetubook.com.com」張放吼道：「都給你和那吃乾飯的發工資了！」
朱韻坐在郭世傑的位置，在張放的抱怨聲中仰頭看天花板。
趙騰聳聳肩，開始玩遊戲了。
張放長嘆氣。
趙騰難得八卦起來，「你們倆什麼關係啊？」
趙騰皺眉，默不作聲離開樓梯間，三秒后又回來，推門對李峋說：「《無敵武將》是朱韻負責，是她自己在董總那擔下來的，就算有什麼問題也是她承擔責任，找不到我頭上。」
「什麼？」
趙騰明顯不信，「沒關係她應聘時為什麼提條件要帶你一起進來？還替你擋刀，還給你裝那麼貴的電腦。艹！別以為別人不知道，泰坦盒就扔在垃圾桶里呢。」
張放：「啊？」
本來趙騰以為到下個月遊戲上線為止，自己的休閑日子是到頭了。沒想到他的工作量並沒有明顯的增加。
郭世傑點頭，更改過的遊戲跟之前的完全不同了，連他這種平時不怎麼玩遊戲的人都覺得很有趣。
李峋哼笑一聲翻開書，郭世傑一頭栽倒在桌子上。
「所以再拼一下，等上線之後時間就能寬鬆一點了。如果真覺得弄不出來的話，找外包做也行。」李峋直起身，指了指旁邊的張放，「讓他掏錢。」
朱韻袖子一擼，「董斯揚呢，我找他說去。」
張放抓住郭世傑的手，拍著胸脯保證道：「放心小郭，我不會讓你這麼辛苦的，我看這和圖書圖挺好看的，一點問題沒有，對吧朱組長？」
李峋沒應聲，趙騰問：「你們的項目怎麼樣了？」
茶壺只用了十秒鐘就決定了。
郭世傑看起來離猝死不遠了，朱韻動了惻隱之心，讓他先下班。
因為這兩個字，趙騰輕鬆的工作重新變得煩躁起來。
張放咆哮：「窮是我的錯咯？！」
朱韻扭頭瞪張放，張放氣勢沒她足，準備去瞪下家郭世傑。結果一扭頭，李峋的身影進入眼帘。
手機來了簡訊，朱韻掏出來看，發信人語氣玩笑——
朱組長站在原地，雙手掐在腰上，像一把陷入深思的茶壺。
「把進度帶快一點。」李峋道。
「改。」
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受了李峋最後那個眼神的影響，這之後他每次跟朱韻對接工作的時候，總是若有若無地提醒她再快一點。
李峋瞄他一眼，說：「公司很久沒有產品上線了，現在手裡這兩款遊戲很重要，已經投入了很多了，如果砸了今明兩年都要賠進去。」
某日趙騰到樓道抽煙，李峋跟了過來。
她從不躲避問題，所有障礙都在第一時間尋求方法解決。
朱韻坐在電腦前，面目兇惡地敲代碼，一邊嗯嗯地應答。
李峋靠著牆，看著窗外色調，聲音也染上一層慵懶的淺黃。
李峋：「沒怎麼樣。」
朱韻質問道：「我看報表上寫的不是有推廣費用嗎？」
郭世傑怔怔看著他。
「敬愛的朱組長，田畫家喊你回家吃www•hｅtｕｂｏｏｋ.ｃｏｍ.ｃｏｍ飯了。」
朱韻沒有刻意給他少安排工作，該分配的任務一項都沒少，可趙騰依然覺得幹起來很輕鬆——或者換句話說——是幹起來不煩躁。
起初也許看不太出來，但隨著項目推進，趙騰很快體會到朱韻工作時強大的邏輯性和條理性，這讓工作事半功倍。
李峋嘴裏叼著煙，淡淡道：「可能是看我長得帥吧。」
朱韻怒道：「公司一共就兩款遊戲，都處在最關鍵的時候。他放著不管，天天跟誰談業務？」
趙騰腦海中不由浮現出朱韻挺身堵槍眼的英姿。
他前面的話得過且過了，就最後四個字聽得真切，驚疑道：「什麼？什麼就我掏錢了？怎麼能讓我掏錢呢！？」
「哪有錢啊！哪有錢啊！我哪有錢做推廣啊啊啊啊！」
趙騰說不知道。
「好吧，你們倆進來后確實拔高了公司形象。」趙騰聳聳肩，他把煙掐滅，「我回去了。」
李峋面色太過坦然，讓趙騰不知不覺中也認同了這個神經病的答案。
兩個男人一個靠牆一個靠窗，各抽各的煙，各想各的事，各發各的愁。
她是在跟方誌靖競爭，她的得失心變得異常敏感。
趙騰第一次在這種高水平的領隊手下幹活，第一次知道項目進程表並不是寫著玩的，也第一次體會到做項目做到爽是什麼樣的感覺。
「這圖不行。」
張放大步流星走過去，看到他手裡拿著一張列印出來的圖片，上面是郭世傑畫的《無ｗww•hｅｔubｏoｋ.cｏm.ｃｏｍ敵武將》的遊戲宣傳封面。
可光嘴上決定要改是沒用的，朱韻拉著趙騰一起找郭世傑討論，一個下午也沒有聊出所以然來。
她明白其中原因——
趙騰：「還沒開始動作呢？你小心再拖董總要發火啊。」
郭世傑問怎麼提高畫面衝擊力？
朱韻拍拍郭世傑肩膀，郭世傑背著自己破舊的雙肩包走了。
比趙騰和郭世傑更累。
李峋睨他一眼，回到自己的座位。
李峋看他，趙騰說：「我越來越嫌棄他了。」
李峋偏過頭看他，他比趙騰高出很多，視線里自然地帶著一股俯視的味道。他也沒多說，只留了一句意味不明的「是么」，便離開了。
郭世傑無力地抬起腦袋，黑眼圈濃成熊貓。他為了趕工，已經連續加班十多天了。張放攬過郭世傑的肩膀，沖李峋道：「你說改就改，你誰啊，小郭這麼累了看不出來？」
張放深呼吸。
郭世傑看起來太累了，他悶著頭，一臉愁苦。
「……」
張放擠過去，「幹啥，你天天不幹活瞎晃什麼？學學小郭，人家多勤奮！」
趙騰懶洋洋在旁邊道：「談業務去了。」
「猜的。」
之前朱韻一心撲在遊戲的玩法和程序優化上，並沒有太關注郭世傑這一塊，如今讓李峋一點，她也發現了宣傳圖的問題。
李峋：「太普通了。」
「……」
朱韻皺眉，「有點拖了？」
「你知道這遊戲內容不錯吧。」李峋說著，淡淡的法令紋印記讓他的臉頰看
hetubook.com.com起來十分沉穩。「吃乾飯的你幹什麼呢？！」
「你怎麼知道？」
「你認真的？」
李峋彎下腰，看著郭世傑的眼睛。
他也承認李峋長得好，主要是個高臉小，還有就是氣質獨特，但具獨特在哪趙騰說不清楚。
李峋回答：「沒關係。」
「完了，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我看這公司是要完了。」
李峋沒動。
而朱韻跟張放截然不同，她清楚地知道要每天、甚至每小時應該做什麼。她搭出大體框架，主幹永遠都不會偏，之後再一點點添加細節，也不是東拼西湊，從根部慢慢往上延展，抽出枝椏，翻上新綠。
「作為公司的人事主管，我深感咱倆得找時間談談了。」張放語重心長地說，「你有往上爬的想法沒錯，但人得踏實。我提醒你，人家小郭在公司的職位可是比你高的——」
「我知道你辛苦。」他低聲對他說，「但這圖是用來宣傳的，是門面，是用戶的第一印象，一定要裝點好。」
以前張放主事的時候，這個項目就如同風雨中的危樓，朝令夕改，一吹一抖。經常上午一個想法，下午馬上就推翻。趙騰活幹得無比煩躁，總是干到一半就換去干張放。
朱韻捂著臉，深深吸氣。
趙騰究其原因，是項目變牢固了。
「現在改還來得及。」李峋壓根都沒看張放一眼，直接對郭世傑說。
張放：「……」
趙騰的意見很簡單——「畫面衝擊力不夠。」
趙騰停住腳步。
李峋把圖放到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