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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火機與公主裙·長明燈

作者:Twent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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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番外一

朱韻在酒店裡面碰到了母親,母親正在欣賞樂隊拉小提琴,身旁的三嬸先發現了她,沖她笑笑,示意母親。
「你想去嗎,公司那邊太忙的話就我帶著他去。」
李思崎哼哼兩聲:「可惜我費那麼大的力氣讓我爸跟我們一起過年,回頭我媽還是逼我學習,你說這經商的人怎麼能這麼不講信義呢。」
李峋看看四仰八叉躺著的李思崎,沉吟道:「他那麼能睡,折騰醒了怎麼辦。」
記者虎軀一震,心說這個李思崎簡直就是活生生的新聞製造器,隨便套一套都是一堆猛料。
這也成了後來朱韻總被李思崎念叨的理由之一——
記者連忙問:「然後呢?」
從他們結婚的那天算起,已經十幾年過去了。
後來朱韻的表弟小峰來這邊出差,順便來看望他。小峰比朱韻小一歲,有一個相處多年的女朋友,馬上要結婚了。
小峰道:「那也要來,這是他們外孫子,總不能一直不見面。」
記者:「……」
記者:「那之後你做什麼了?」
朱韻坐在嬰兒床旁邊的沙發里,手裡拿著本書看。
李思崎手墊在腦後,輕鬆道:「每次我和我媽都以最快的速度出來,還是被他抱怨等得無聊。可讓他走吧,他又不肯。」他晃晃椅子,輕笑著自語,「簡直就像一隻認準人家的堂前燕。」
朱韻背靠著牆壁,李峋吻著吻著有點不受控了,他呼吸沉重地問:「過八個星期沒?」
「過了八個星期了吧?」
朱韻心裏不好受,但她不敢表現出來。對李峋而言,「家庭」是張又薄又脆的窗紙,透著無限的遺憾和哀傷。
李峋快速地洗了一把臉,和-圖-書回過頭,朱韻將手巾遞給他,李峋抹了抹,說:「去吧,哪天?」
記者又問:「你說你給家裡出了很多力,主要是指哪方面呢?」
她當年為了見他,數九寒天里穿著單裙在街上夜奔,如今換到她兒子,只少睡會覺怎麼了。
三個月大的李思崎同學已經擺脫了皺皮土豆的形象,眼睛也睜開了,小臉也鼓起來了,躺在嬰兒床里經常擺動胳膊和腿,但是頭還不大會動。朱韻一直堅持母乳餵養,他體格結實,哭起來聲音嘹亮。
「什麼?」
朱韻說:「可能性不大。」她太了解自己的母親了,她們有相似的性格,對於認定的事有股可怕的執拗。李峋幾乎是母親這輩子唯一一個失敗點,她不可能這麼輕易鬆口。
有妻有子,憑什麼要自己過年呢。
事後回想,似乎真的全是李思崎同學的功勞,三個月大的小孩被人像動物一樣圍觀著,完全不懼生,別人一戳他就笑,旁若無人地嘎嘎笑。
「唉,我給我家出過多少力,最後還是不得不屈服於我爸的淫|威之下!我曾想拉著我媽的小手,勸她跟我一起起義反抗暴/政……」
「然後?!」李思崎瞪著眼睛,「還有然後?!」
「孩子嘴長得像你。」小峰扒在嬰兒床上跟李思崎大眼瞪小眼。「眼睛鼻子像他爸爸。」
朱韻將日期告訴他,頓了頓又說:「到時如果我媽——」她還沒說完,李峋將手巾扔到後面洗手台上,他站得很近,低頭嗅了嗅她的脖頸,自然而然地將話接過。「沒事,不用擔心。」他說著將手伸進朱韻的睡衣里。朱韻孩子生完,還在哺乳期,月https://m.hetubook•com•com子里養得白白|嫩嫩,皮膚一捏,隨時能滲出汁來一樣。
李思崎眼神一擰,「當然答應了啊,我不是說了嗎,涉及我爸的事她沒有不上心的。」
小峰迴頭看她,「我家人都濃眉大眼,怎麼就沒意思了,非得隨姐夫內雙啊。那太嚴肅了,他一看我我都不敢說話。」
意思是不管博多大名,招多少財,都進不得廳堂,只能在堂前候著。
朱韻對他保證說:「你除夕不要工作,跟我們一起走,在旁邊的酒店等我。我帶他去吃個團圓飯,等我爸媽睡了就出來。」
醫生建議順產過後最好八個星期再同房,李峋自問自答:「肯定過了,我他媽感覺都過了一年了。」他給她打了個橫抱往屋裡去。朱韻下巴在他脖子上墊著,幽幽道:「哪有一年……」
李思崎抿了一口水,平定情緒。
李思崎狂拍大腿,「當然是死皮賴臉地去跟我外婆閑扯啊!我外婆是我家大魔王,她真是以實際行動證實了她有多看不上我爸!不管我爸拿什麼獎,賺多少錢,該看不上就是看不上!就是這麼氣魄!」他指著自己,對記者說,「我外婆是前年去世的,我正好二十歲。你知不知道在這整整二十年的時間里,外婆叫我名字的時候從來不叫姓氏,一次都沒有。」
在那之前,他們曾在一切場合偶遇過,但朱韻母親從來沒有跟李峋說過一次話。甚至在他們剛剛結婚的那段時間里,父母都沒有跟朱韻聯繫過。
「行了行了,打住。」李思崎擺手道,「我不想千里之外還得聽他們的精品訪談。」
李思崎笑嘻嘻道:「和*圖*書他看法可多了,我就一聽一過。」
直到他們知道了李思崎的存在。
「別提!」李思崎放下水,「一提這事我就來氣!我小升初的時候,我媽抓我學習,我實在是不愛學啊!我就問我媽——『你信不信我有辦法讓我爸跟我們一起回家過年』,我媽說不信,我就跟她打賭,如果我贏了以後就別逼我學習。」
他一邊逗著襁褓中的李思崎小朋友玩,一邊說:「我大外甥真可愛。」
記者最後問:「那在你上初中之前,你們過年的時候你爸爸都在酒店裡等著嗎?」
母親回頭,看到朱韻一家,神態不變。三嬸在旁笑著勸,母親扭頭走了。三嬸過來逗了會李思崎,對朱韻說:「你爸也在裏面,你帶孩子過去看看吧,你媽就是嘴上倔,其實關心你們呢。之前小峰迴來的時候,她暗地裡問了好多孩子的事。」三嬸又看向朱韻身旁的李峋,猶豫著說,「李先生就先等一等吧。」
朱韻終於從書里抬起眼睛。
「只有你們兩個回。」他強調說。
「跟我爸比起來,我就是咱家一!根!蔥!」
記者愣住。
李峋給這位遠親小舅子包了一個巨型紅包。
他靠回椅子里,看向外面。記者忽然感覺他不經意的這個側臉,跟李峋之前有張照片特別像。
那眉眼,身姿,神態,與年輕時的李峋如出一轍。所以大家在看他的時候,很多時候都會聯想到他父親,好像時光錯亂了一樣。
記者回過神,說:「你的父母嚴格來說不算商人,應該是科研人員,他們對——」
小峰的婚禮朱韻一家三口都去了。
李峋對此並沒有意見,他說:「回吧,你們一年和圖書到頭也不回去幾次,你父母想你也正常。」
朱韻眼睛沒抬,又翻過一頁,淡淡說:「那叫魄力。」
李峋是在李思崎上初中的時候,才第一次踏進朱韻家的大門。
李峋與朱韻一共有三個孩子,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剩下的兩個孩子都成功遺傳了父母的高智商,尤其是小女兒,剛剛十六就已經讀完了大學,前去國外深造。只有李思崎,一個戲劇學院考了兩年,第一年還卡在文化課成績上。
他一笑,母親和父親還有周圍所有人都跟著笑了。朱韻回頭,李峋站在很遠的地方看著他們,也笑著。
朱韻盯著李思崎,二話不說道:「醒了就重新睡,有什麼了不起。」
李思崎跟媒體大吐苦水:「不是有個傳承多年的經典問題嗎,你去問我媽,我和我爸同時掉水裡她救誰——絕對是我爸!」
李思崎淡淡道:「不,他在車裡等著。」
「別像我,男孩長得像我不好看,濃眉大眼沒意思。」
那場婚禮后,朱韻再給家裡打電話,母親都會詢問李思崎的情況。過年前,朱光益打來電話,讓朱韻帶著孩子回家。
李思崎出生三個多月後,朱韻給家裡打電話通知父母,母親還等著他們離婚,沒想到孩子都有了,又是給朱韻一頓臭罵,還揚言要斷絕關係。
那時他剛從戲劇學院畢業,剛剛出道準備參演電影。作為全國最大的互聯網醫療企業老闆的大公子,加上其大大咧咧經常語出驚人的特點,李思崎從很小的時候起就飽受媒體矚目。
朱韻的母親已經七十歲。
在電影宣傳會上有人向他提問:「你選擇走演藝這條路,你的父親李峋先生有什麼看法嗎www.hetubook•com.com?」
李思崎曾在媒體前戲稱他爸為「堂前燕」。
事後李思崎因為這段口無遮攔的採訪被朱韻大罵一通,但他從小到大都被罵爛了,完全不在乎。
朱韻直起身子。
李峋沒有拒絕她的提議,說明他動心了,他不想自己過年。
「提過又怎麼樣。」李思崎小臉一揚,指著自己說,「你說他厲害,我還厲害呢!要不是憑我這三寸不爛之舌,他這輩子別想踏進丈母娘家的門!」
他每次一提童年就長吁短嘆。
晚上李峋下班回家,風塵僕僕地鑽進洗手間洗臉,朱韻穿著睡衣靠在門邊,將小峰的邀請告訴他。
情有可原。
那人又說:「李峋先生作為當代最厲害的數據專家之一,為中國互聯網醫療發展做出了突出貢獻,他從沒對你提出過繼承家業的要求嗎?」
朱韻被他壓得快要喘不過氣。
這樣近一點,也快一點,反正車裡開空調,外面下多大雪都不會冷。
小峰:「你爸媽應該也會來,到時候也讓他們見見面孩子。再讓親戚朋友幫忙疏通一下,沒準你媽就鬆口了。」
記者:「你母親答應了?」
可這三個孩子中,李思崎長得最像他爸爸。
小峰趁她不注意,跟李思崎做鬼臉,擠了朱韻一眼。小峰拿玩具逗李思崎玩,隨口道:「我婚禮的時候你和姐夫帶著我外甥都去唄。」
朱韻獨自帶著李思崎去母親那,一桌的親戚朋友都被這小娃娃吸引了,圍起來看。朱韻跟母親打招呼,母親淡淡地應了。朱韻看到她目光總向李思崎同學那瞄,就把他遞給母親抱。
婚禮整個過程,母親都抱著李思崎不撒手,連小峰和新娘交換戒指的時候她都沒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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