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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火機與公主裙·長明燈

作者:Twent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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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書版番外

出書版番外

他心裏忽然湧出一股悲哀,十幾年了,彈指一揮間,他覺得董斯揚就算腦子再不靈光也應該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了,可結果竟然是這樣。很快候寧的悲哀轉成無名火,他跑到董斯揚房門口咚咚敲門。
他記得他們最初的相識,簡直不能更可怕,自己險些被他殺了,可現在自己卻帶著水果來看他。
後來候寧才知道,董斯揚的錢很大一部分都捐出去了。他師傅以前車間里的那些老工人,很多都已經被時代淘汰,生計困難。董斯揚資助了十幾個家庭,早就養成了節儉的習慣。
候寧:「……」
「胡說。」

候寧望著病床上的人出神。
董斯揚爬上頂層,看到候寧,鬆了口氣。
朱韻:「你看他們仨像不像三條大蟲子?」
朱韻本來在旁看熱鬧,被拉入談話,奇怪道:「我承認什麼?」
「噝……」董斯揚眯著眼睛看,「其實你除了矮了點,瘦了點,背彎了點,眼睛鼓了點,再加上有點神經質以外,也沒啥大毛病啊。」
朱韻:「我進度比你快,我已經收到過很多次邀請了。」
李峋沉著臉,「我打你一頓你就看得懂了。」
「對了,李峋。」
最後候寧忍不住問:「為什麼不錄下來?」
候寧一怒之下,決定去挖董斯揚的老底嘲笑他。
他們已經一起住了十年有餘了,候寧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董斯揚冷笑道:「你裝什麼啊,你不是已經決定跳槽了嗎?」他扯了領帶,不等候寧解釋,又諷刺道:「長得瘦骨頭就軟,一輛破車就能買了你。去給老子把車開遠點,別他媽礙事。」他說完黑著臉進了屋,門砰的一下光上。
「你好歹也扇了我一耳光呢……」
李峋直起身朝他走過來,李思崎瞬間嚇得稀軟,跑到朱韻身後。
朱韻湊過去,李峋等著她討好的獻吻,結果朱韻在他臉上摸一下就抽身走了,「我去準備旅行的東西。」
任迪正掏煙的手指頓了頓,濃妝之下的眼眸挑向對面。
「阿姨!你別攔我!」李思崎想撥開旁邊拉著他的保姆,保姆痛哭流涕,「孩子你可別犯傻啊!」
朱韻也想起來了,李峋下頜蹭得她有些癢,她笑著說:「啊……那時候真瘋狂。」李峋也跟她一起笑。朱韻懷念地說:「那時候我們還很年輕呢。」
「給你這個!」
某個新年度,董斯揚喝完一箱酒,拉著候寧吐露衷腸,「老子不是為了錢才入這一行,我就是為了證明自己!我就是要給我師傅爭口氣!」候寧不勝酒力,喝了半瓶就迷糊了。兩個男人在家裡冷冷清清過除夕,場面要多惆悵有多惆悵。
李峋:「哪那麼容易死啊。」
任迪默然看著他,付一卓意識到當中含義,眼睛慢慢睜大。那表情在這麼大塊頭的男人身上著實有些顯蠢,任迪轉眼看向燈火通明的夜色。
候寧始終不說話,董斯揚自知理虧,也沒什麼辦法,「以為你要走的時候,我火氣一下子上來了,根本沒辦法正常思考。」
李峋低聲咒罵:「打兩下又死不了。」
李昱成一臉勝利的笑容,李思崎嘴裏念叨著「完了完了」撒丫子往樓上跑。李昱成大叫:「阿姨快抓住他!」
還沒反應。
李思崎終於繳械,「媽——救命啊媽!」
晃一晃。
「對了,假期你們幾個想出去玩玩嗎?」
李思崎:「我就是死也要拉著你一起!」
十一歲的李昱成站在旁邊,一臉冷笑,「阿姨,你鬆手,讓他跳吧。」
不過比起電子盲,董斯揚還有更讓人無語的時刻,比如有一次他心血來潮要教候寧打架,「你得學會自保,總躲在別人後面不是個事兒。」
李峋:「嗯。」
「你們倆沒完了是不是?!」
可他不敢說。
「嗯?」
可能是時間較晚的緣故,他們沒有排很長隊伍就進去了。博物館恢宏非凡,舉世聞名的《拉奧孔》雕塑坐落於八角中庭,遊客們不斷拍照留念。
半個月前,候寧收到一家公司的邀請信。這不是候寧第一次被獵頭盯上,也就沒有放在心上。可這次的公司誠意十足,候寧還沒給信兒呢,對方已經送來一輛跑車當見面禮,車就堂而皇之地停在董斯揚家樓下。
他們最開始在一起,使董斯揚脅迫的。當年朱韻懷孕,李峋搬出去跟她一起住。他自己住在之前租的房子里。有一次房子里遭賊了,剛好被他撞見,屋裡有太多寶貝設備,他極力反抗,但還是被收拾了一遍,東西也沒有拿回來。
候寧:「你天天跟女人睡來睡去,怎麼都沒想過定下來?」
「說說吧,這成績怎麼回和_圖_書事?」
李峋:「就他媽剩一張臉了。」

周圍還有其他遊人,朱韻臉頰通紅,「……你幹什麼啊?」
李峋臉色越來越黑,「你給我過來。」
李思崎的心情霎時間跌落谷底,李昱成做了個鬼臉,跑了。
李峋垂頭,笑得肩膀輕顫。沒等朱韻回神,李峋已經吻了下來。
朱韻:「到底怎麼了?」
「有臉也行啊。他從小就喜歡付一卓,正好付一卓也沒孩子,讓他們倆一起玩去吧。」
李峋輕笑,深呼一口氣,釋然道:「算了,一輩子太快了,勉強自己太虧。讓他自己折騰吧,萬一真混不下去,多給他留點錢就是了。」
他坐到一旁的椅子里,打開電腦開始幹活兒。
大概他們都想不到董斯揚會以這種詭異的方式受傷吧。

店面營業到後半夜,給來來往往的夜行生物提供了落腳之處。
於是他被迫和董斯揚開始了同居生活。
「那怎麼一堆人滿分呢?!」

李思崎跟妹妹解釋:「小凌不是,我沒有……」
朱韻:「為什麼不可能?」
他來到候寧面前,清清嗓子,不善道歉的人讓場面十分尷尬——
「哎……」候寧從地上爬起來,董斯揚一步踏出,候寧嚇得大叫,「哎!」
李昱成獻寶一樣遞上自己的成績單,李峋拿到手掃了一眼,「不錯。」
朱韻:「……」

董斯揚出來后把自己全部積蓄全賠給了她的家人,至今還在資助他們。也是從那個時候起,董斯揚就經常把「女人不要工作」「女人待在家裡就行了」這種話掛在嘴邊。
提起這件事,李峋稍稍停頓了一下,朱韻察覺,問道:「怎麼了?」
李思崎:「我不管!我就是看不懂!念不會!我早跟你說了!我看不懂——」
朱韻嘿嘿笑。李峋從後面環抱住她,朱韻順勢往後靠了靠。
從那時起,候寧就不怎麼怕董斯揚了。
「不冷啊坐地上?」
朱韻捧起他的臉,「我大學時就這樣想了——我要是不跟在你身邊,你早晚有一天要橫屍街頭的。」
那兩天董斯揚興緻勃勃,一吃完飯就把候寧帶到客廳里,「來,捏拳頭。」
候寧緩了大半天才找回聲音:「董斯揚……你是瘋子吧?」
朱韻:「這我怎麼說.等著給人找麻煩嗎?一個年輕的小孩,我幫了他點忙,他感動得要死,認認真真跟我表白。哎喲,照這麼看的話,保不齊我保養得真的算不錯的呢……」
朱韻起身開門,李峋帶著一股冷風進來。
「當年你是不是跟別人搞出來的我!你告訴我,我親爸是誰!我絕對不是他的孩子!」李思崎指著李峋說。
候寧哭喪著臉說這些丟人的話,說著說著忽然感覺臉前一黑,董斯揚的大腦袋湊過來。
付一卓起身,等任迪坐穩后微微欠身,「任小姐,晚上好。」
朱韻也冷笑起來,風涼道:「啊……那看起來男人的膽量確實比女人的要大啊。」
剛才那點美好回憶全被岔走了,朱韻一把推開李峋。李峋原地打了個晃,臭不要臉地笑。
可能是他嫌棄的表情太明顯,董斯揚不滿道:「幹什麼?想造反啊?」
李峋站到朱韻身邊,像模像樣地看了一會兒,「挺像。」
「幹什麼?」
「開玩笑的……」朱韻聲音無力地撥開李峋,忽感屁股一緊,李峋大手捏了上來。
「拜你所賜,我想起了我們當年要他的時候了。」
最後討論的結果是義大利,全票通過。
「不用,看他幹什麼。」
朱韻一本正經道:「不,我是出於人道主義。」
李思崎吼道:「不然為什麼全家只有我看不懂書?!」
「朱韻——」
李峋脫完鞋起身,「連你都聽出是騙人的了,那肯定是騙人了。」
董斯揚喜歡鍛煉,客廳棚頂吊著一個巨大的沙袋,董斯揚無聊的時候就會打一會兒,候寧每次聽到那咣咣的聲音都頭皮發麻。
這話讓候寧心裏舒坦了一點點。
朱韻努努嘴,視線遊離一圈回來后發現李峋還是那副陰沉的表情,她小心地湊過去,抱住他的腰,「開玩笑呢,我都沒當回事,你要不提我都忘了。」
候寧很奇怪,因為董斯揚氏飛揚名義上的老大,按理說他應該不缺錢才對。
如今付一卓正坐在店鋪里。他一身得體的正裝跟店鋪的風格不是很搭調,自然挺直的腰板和抹著髮蠟的頭髮更是讓身旁吃面的大媽頻頻側目。付一卓察覺到大媽的視線,沖她微微一笑。大媽老臉一紅,險些被骨頭湯嗆到。
「李思崎,」李峋用餐和圖書布擦了擦嘴,對落在最後的大兒子說,「你去書房等我。」
三個小朋友在羅馬斗獸場瘋玩了半天,一個個累得喘氣都費勁。
「他們仨看著要睡一陣呢,要不要出去轉轉?」
李昱成整理了一下亂掉的頭髮,重新擺出冷笑臉,「老實了?你怎麼不敢跟她喊呢?啊——對了,喊完作業就沒人幫你寫了吧。」
朱韻:「那麼多年了,他還沒放棄呢?」
李峋無奈,「不然怎麼辦?」
付一卓搖頭。
人真矛盾……
候寧跌坐在地,董斯揚躍起,扒著牆上的空調機器上來了。他仰頭躺倒在地上,給自己點了根煙,「沒死,等會兒跟我回去。」
朱韻:「沒什麼事吧,忽然叫你開會?」
「王八蛋!你還是不是人?!」李思崎瞬間甩開保姆朝自己弟弟衝過去。李昱成躲避不及,被他掐住脖子。
李峋用自己的身體將朱韻擠到書桌上。他年過四十,因為專註工作從不胡吃海喝,所以身材保持得還不錯。不過他煙抽得厲害,加上總是擺出一副臭臉,所以眉間和眼角的細紋很明顯。
朱韻伸手,在李峋背上揉了揉,「不會混不下去啦,思崎多好看啊。」
李峋:「前幾天張放他們閑聊時還說,因為你定的標杆太高了,公司里那些小姑娘都不敢對我有想法。」
朱韻自答道:「我覺得不會。」
「為什麼約在這種地方?」任迪冷漠地問。
朱韻關門,隱隱聽到李峋在背後無奈地哼笑:「行,你們娘兒倆今天就輪番上吧,能氣死我最好。」
董斯揚:「腰好像閃了。」
「嗯?」
李思崎被嚇得手一抖,李昱成趁機一個翻身逃脫。
候寧:「……活該!」
李峋:「愛說什麼說什麼!樹枝長歪了就要剪,他要不是我兒子,我才懶得管他。」
於是董斯揚以「保護人身安全」的名義強行把他拉到了自己家去住。
朱韻:「……你們打賭,為什麼要把握算上?」
候寧:「嗯。」
候寧:「怎麼了?」
候寧:「怎麼了?」
他挖門盜洞總算查出董斯揚曾經有過一個還沒過門的未婚妻,是他師傅朋友的女兒。女孩沒什麼文化,兩人是經董斯揚師傅介紹認識的,並沒有什麼感情基礎。後來還沒來得及結婚董斯揚就進監獄了,那個女孩在外拚命作打拚,最後累死了。
飯桌上,李昱成無視李思崎警告的眼神,力求讓李峋想起李思崎成績單的事,無奈李峋就是不接他的話題。
「董斯揚!」候寧慘叫一聲,連滾帶爬地衝到邊緣往下望。
「李昱成你個混帳東西!你給我過來!今天我跟你清賬了!」
李昱成:「去歐洲哪個國家啊,德國?法國?」
董斯揚咯咯笑,「可能吧。」他笑著笑著,忽然臉色一僵。
後來董斯揚被候寧架著去了醫院,董斯揚臨時叫李峋幫忙,跟李峋說自己腰閃了,李峋沒信。再後來李峋回家跟朱韻說董斯揚腰閃了,朱韻也沒信。
朱韻抬眼,二樓卧室門被粗暴地推開,七歲的李玥凌虎虎生風地來到樓梯口,衝下面吼道:「能不能安靜點!不知道別人在看書嗎?想死啊?!」
「你……你幹什麼?」
「剛才跟你話說得太重了,是我的錯,你說想怎麼辦吧。」
一天,董斯揚回家的時候臉色難看,質問候寧打算什麼時候搬走。
不知前路如何的李思崎戰戰兢兢地等在書房裡,過了一會兒,咔嚓一聲,門開了,李峋和朱韻邊聊天邊往屋裡走。
「閉嘴!我們學校出題難!」
「嗯。」

李昱成身材沒有李思崎高大,被壓制得不能動彈,試圖用語言進行攻擊,「你也就這點能耐,三科加一起考了97分,說出去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候寧怒不可遏:「你還要什麼毛病!」
李峋:「誰?」
朱韻小指尖搔了搔耳根,沒有參与發言。
候寧來到窗外,一看過去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十余年的共同生活,讓候寧一瞬間就知道來人是誰了。
「人真矛盾——碰到壞事,大家都要感慨『人生若只如初見』。可是比起日出,大多數人又覺得夕陽更美。」朱韻轉向李峋,恰好李峋也正看著她,朱韻撥了撥李峋衣服上的碎屑,「雖然一路吃了很多苦,但我從來沒有想過回到從前。」
「……」
候寧撇嘴。
「要可能早可能了。」李峋說完靜了一會兒,又低聲道,「這麼多年了,經歷太多事了。付一卓這人也是悶,他要是早告訴我他的想法,十年前金城吸毒致死的時候我就幫他一把了。」
時值傍晚,天邊是溫柔的晚霞。hetubook.com.com這裡是梵蒂岡的制高點,也是全羅馬的制高點。眺望遠景,朱韻微微發怔。
「捏緊,往沙袋上打。」
「不用擔心,侯寧在他那邊。」
李峋:「兩本破書念成這樣,你還撒起潑來了?」
「我……」
「滾遠點,別過來!」
董斯揚哼笑:「定下來就不能睡來睡去了。」
董斯揚今年四十六歲了,他自己也四十歲了。董斯揚還是那個魁梧健碩、性格暴躁的男人,而他也還是那個唯唯諾諾、縮起來就看不見的人。但即便他再唯唯諾諾,有些事也絕不會退縮!
朱韻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大兒子。

李峋一句話將幾個小朋友的注意力全部集中起來了。
多年下來,朱韻練成了當年主席在菜市場看書的本事,喝著熱茶,翻閱公司的項目流程表。
李峋思考幾秒,點頭。

朱韻:「我哪知道。」
再晃一晃。
時隔多年,他的聲音還是能輕易讓她神魂顛倒。朱韻忍不住垂頭,下巴被李峋捏著抬起來,他吊著眼梢笑。
李峋也沒有問為什麼。
她對年僅十四歲的李思崎較好地遺傳了父親容貌的事感到無比欣慰,只是偶爾覺得他的表情太過豐富,擔心他將來臉上皺紋會長得很快。
醫院的味道不太好聞,身邊男人的呼嚕聲讓他的精力難以集中。他重新看向床上的人,思緒翻飛。
朱韻上前半步,擋在李峋前面,將李思崎推出書房,「口 無遮攔,自己回屋反省去!」
候寧拎著水果來到醫院,進了病房,董斯揚睡得正沉。
她絕不會為了躲避痛苦而回到從前,她是如此摯愛如今的生活。他們走的路完完整整,雖然有痛苦和傷害,但他們都撐過來了。
朱韻閉上嘴,下巴墊在他的肩膀上,強忍住笑。

李昱成聳聳肩,「你死了我還能多分財產。」
「就是說……不光是小學,中學也都考完期末考了。」
候寧扭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遠方。

跟李峋相比,董斯揚的生活真的可以用「清貧」來形容,平時帶員工出門玩也多是去朋友的店裡,能給打折。
總想改變痛苦的過去,可少一分一秒,蝴蝶的翅膀也會掀起風暴。縱使生活中不如意的事很多,可一想到若真改變了過去,人生路上就可能再也碰不到曾經慰藉過我們的人,便又會感到死一般的不舍。
沒反應。
朱韻:「他又去找任迪?」
四個小時后,候寧聽到樓道里傳來腳步聲。
朱韻挑眉,「不是你兒子?我想想看有沒有這種可能性哈,萬一當年我哪次酒後斷片兒沒記住呢……哎,喂……別靠這麼近……」
董斯揚用了兩秒鐘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他不怒反笑,盯著候寧,「你他媽還真是娘兒們啊,車要紅的,打人扇耳光?」
朱韻一手拉著一個兒子,李峋抱著昏昏欲睡的李玥凌,返回酒店。無論朱韻如何勸說,孩子們就是不肯洗澡,倒在床上眨眼就睡著了。
朱韻:「你不是要抓他成績嗎?」
他受傷在醫院躺了一周。那時李峋要分心照顧朱韻,好多工作都分給他做,他一進院,進度就耽誤了,引起董斯揚的強烈不滿。
「說。」
「你沒聽過蝴蝶效應嗎?如果回到從前,萬一哪句話說錯了、哪件事做錯了,我們現在可能就不會一起在這兒看日落了。」
李峋終於開口:「為什麼?」
李峋:「公司里的是誰?」
候寧感覺自己從來都沒有這麼憤怒過,就算是之前被人背叛陷害入獄時都沒有這樣憤怒。他渾身哆嗦,眼珠險些要瞪出來。指著董斯揚,他費了好大力氣才把話組織明白:「行,董斯揚,你行!你記著,這次就是跪下求我,我也絕對不會回來了!」
「誰知道呢,蠢貨一個。不過其實也怪不了他,任迪那人……」李峋哼笑兩聲,看向朱韻,「我和董斯揚都跟他們打賭,他要是能吃下任迪,我就讓你給他手綉一面錦旗。」
「不幹什麼。」
朱韻迎著晚風,看向遠方。
候寧搖頭,「沒有女人會喜歡我。」
繁華的北京一角,有家很不起眼的麵館,因為物美價廉,所以在附近居民中的口碑相當不錯。
任迪嘴裏咬著煙,還是冷冷的表情,「去訂家好酒店。」
朱韻聳聳肩。
董斯揚:「我那啥都比這個硬你信不信?」
董斯揚開懷大笑。
李峋:「不知道,他不想說,我也懶得問,反正沒什麼大事。」
李峋的臉霎時間黑了,「什麼?」
「真的。」
「你下邊缺東西啊?」

和*圖*書一卓伸手示意,「請便。」
候寧最初都躲著董斯揚,盡量不出現在他的視線里。董斯揚也不管他,只是閑著的時候會調侃他玩玩。
候寧還以為他開玩笑,沒想到董斯揚說完就朝著那邊大步流星地走過去。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你覺得付一卓會想回到十年前嗎?」朱韻問李峋。
董斯揚聲音沙啞,含著力量,「這點傷,沒什麼大不了的。」
候寧問:「你怎麼不結婚呢?」
「嗯。」
二樓轉角,李思崎扒著門邊往一樓看,咬牙切齒:「李昱成這王八蛋,你管好你自己就得了!」
朱韻:「……」
吃完飯,小朋友們歡天喜地地下了餐桌。
李峋:「具體點說說。」
「謝你救命之恩。」
李峋挑眉,「就這樣了?」
她入座便搭起腿,細瘦的腳白得發青。
李峋:「因為不可能啊,賭就賭唄。」
「你跟我們一起去嗎?」李玥凌問。
李峋走過李思崎身邊,靠在書桌上。李思崎不敢抬頭,只能看見父親一雙修長的腳|交疊在眼前。
頂樓居民修了一個玻璃陽台,董斯揚正站在陽台頂棚仰頭看他。
後來候寧又發現,董斯揚雖然經營著互聯網公司,可他對電子產品的接受度實在太低了。有一段時間歐冠比賽,董斯揚天天熬夜看球,有時睡過了耽誤一場,便痛心疾首,一天都沒有好臉色。
飛揚公司的海外分部負責人早就為他們準備好了車,李峋載著朱韻一路漫無目的地亂轉,開了沒一會兒意外地到了「國中國」梵蒂岡的地界。
「要是那兔崽子真不原意學,等畢業就把他送付一卓那兒吧。」李峋忽然說道。
李思崎猛然回頭,「你說什麼?」
朱韻:「公司里的公司外的,都有啊。」
朱韻在他背後勸道:「你說說就算了,別真動手打孩子。」
「在當時的威尼斯雙年展上。」
「接著想啊。」
他來到病床旁,董斯揚已經醒了,他可能睡得不好,臉色鐵青,眼中血絲密布。
半夜了,候寧打著瞌睡,隱隱聽到床上有動靜。
當年的居民樓如今看著更破舊樂,候寧爬到樓頂,吹著寒風,忽然哭了出來。他也不想動了,覺得乾脆就無人知曉地死在這兒吧。
要找的目標無比明顯,任迪步伐凌厲,幾步走過去,坐到付一卓對面。
朱韻蹙眉,「難得啊,你竟然主動夸人。」
李思崎緊抱妹妹的大腿,「聽你的聽你的都聽你的!就去歐洲看城堡!」
那森寒的嘴角總算鬆了點。
見候寧過來,董斯揚硬擠出笑容來。
李思崎看到他爸的表情,忍不住退了一小步。他猛然扭頭對朱韻說:「媽!你就承認了吧!」
梵蒂岡面積不大、人口不多,卻有著全世界最著名的教堂和博物館,反正李峋和朱韻閑來無事,便下車遊覽。
到了這一步,李思崎也不管那麼多了,開始破罐子破摔,「就這樣了。」
朱韻無奈地掐著腰,看著雪白的床單上並排躺著的三個小朋友,撲哧一聲笑了。
下方是橢圓形廣場,廣場周圍半圓形的長廊里聳立著多立克柱式的柱子,柱子頂上的一百四十尊聖像引人注目。晚霞從後方照來,好像聖徒們真的站在天際看著世間,風都帶著溫柔和神聖的味道。
可死太難受了,才沒坐多久候寧已經冷透了,渾身打起哆嗦。他抱著自己,覺得更加悲催了。
朱韻暗暗踩了他一腳。李峋抱住她,朱韻從他的肩頭望向遠方。
李峋:「沒事。董斯揚受了點傷,維珀的那個項目暫時不能跟了,我去溝通了一下。」
「朱韻——」話被打斷,李峋陰森森地看著她,「老子還沒死呢。」
叮咚一聲門鈴響,屋裡的打鬧聲瞬間消失。
候寧還是不說話,地上忽然掀起一陣塵土,候寧轉眼,看到董斯揚將外衣脫了。
李思崎躲在後面大聲道:「現在哪有家長打孩子的!我要告訴外婆讓她治你!還有我素未謀面的爺爺奶奶要是知道你打他們孫子,肯定罵你不孝!你晚上做夢給我小心點!」
董斯揚捏著酒瓶子,嘟囔道:「結什麼婚?」
潦草地逛完博物館,他們來到聖彼得大教堂。為了給朱韻提神,李峋先帶她去爬教堂頂層。一百多米的高度,幾百級的台階,爬到最上面的時候兩人都出了一頭的汗。
「為什麼?」
「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訴你。」
朱韻天生缺乏藝術細胞,陪著李峋看了一會兒就開始犯困。李峋拉著她的手,以免走散。
朱韻:「真的?那他可要高興死了。」
「咱們來個痛快的,我讓你出氣。」他指著萬家燈火的方向,「我從這兒跳下https://m.hetubook.com.com去,沒死你就原諒我,行不行?」
房子里亂成一片,保姆戰戰兢兢過來詢問朱韻意見:「太太,怎麼辦啊?」朱韻看了眼表,「沒事,讓他們玩吧。張姨,你去幫我泡壺茶。」

李峋:「說是腰閃了。」
自此候寧的自尊心受到嚴重傷害,往後說什麼也不肯練了。
李玥凌:「去歐洲看城堡吧。」
候寧不帶手機,不帶電腦,一個人跑了。
董斯揚反問他:「你呢?要女人嗎?我給你找。」
董斯揚罵罵咧咧地來開門,剛一照面候寧就給了董斯揚一耳光。
李峋揉了揉李昱成的小腦袋,看向一旁的保姆。保姆連忙說:「飯菜已經準備好了。」李峋對李昱成說:「去叫哥哥妹妹吃飯。」
李峋斟酌片刻,說:「你猜付一卓現在幹什麼呢?」
候寧攥緊拳頭,往 沙袋上來一下。
門口丁零一聲響,一個女人走進來。
李峋:「什麼意思?」
深秋的天氣里,她只穿一件白襯衫和一條黑色長褲,輪廓比起從前更為尖銳。她黑髮凌亂,隨意紮起,臉上依舊化著慘白的妝,進屋便像帶進一股冷氣一樣。
董斯揚:「啊?那還得架錄像機,太麻煩了!」
京城的夜才剛剛開始。
李峋沒有回答。
李峋托著她的臉,「你現在也很年輕。」
候寧看著那比哭還難看的笑,皺緊眉頭,「好點了嗎?傷還疼不疼?」
弄走李思崎,李峋端起桌子上的水杯灌了幾口。
李昱成笑眯眯地說:「爸,現在全市中小學都差不多要放假了。」
脫了西裝,董斯揚周身戾氣也沒那麼重了,就像建築工地上的民工一樣。
李峋看了看表,說:「現在是北京時間晚上十一點多,他應該在戰場呢。」
他覺得自己失敗透了,他已經四十歲了,可舉目望去,好像全世界一個親近的人都沒有。他心理防線很脆弱,如今一刺|激,渾渾噩噩的什麼都想不起來,等回神后才發現自己來到了當年董斯揚威脅他的那個居民小區。
「你們倆有完沒完?!」又一道尖厲的聲音加入戰局。
朱韻斜眼,瞟了二兒子一眼。
「雖然田修竹家在法國,但我們第一次正式碰見,就是在義大利。」
李峋剛好洗完臉,從盥洗室處來,「怎麼了?」
「旅行真放鬆……」朱韻伸了個懶腰,「你說我們留了那麼多工作,他們在國內是不是要累死了?」
付一卓坐下,永遠是那副笑吟吟的表情,「因為這裏可以抽煙。」
「那個……我去問了,誤會一場。」
候寧氣得臉色漲紅,董斯揚在旁哈哈大笑。
「歇會兒吧。」李峋說。
李峋:「……」
李峋笑了,「你真的是離不開我啊。」
「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不為什麼。」
「走吧,跟我回去吧。」
「真的?!」一聽李峋跟著一起去,孩子們都爆炸了,他們難得地忘記了所有恩怨,七嘴八舌地討論起旅行目的地來。
「法國不行。」李峋淡地否定,「除了法國,哪兒都行。」
他心中酸澀,嘴唇發抖,「你和李峋,就算你們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幹,也會有女人喜歡你們。我就不行,我再努力也沒用。在她們眼裡我就是畸形的怪胎,她們接近我都是為了利用我。」
「你能不能別張嘴都是這些?!」藉著酒力,候寧將很多以往說不出口的東西都吐出來了,「我跟你們不一樣!」
董斯揚:「你這叫拳頭啊?」
那時他很想跟董斯揚說,跟你在一起才是最危險的。
「爸——」李昱成在客廳等不及了,跑到玄關處,「你回來了!」
李峋:「嗯。」
朱韻皺眉,「受傷?怎麼了?」
候寧挖出了秘幸,可想想覺得沒什麼可嘲笑的點,就誰也沒有告訴。
「他孤家寡人的,又不原意請人來伺候,一個人不行啊。」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能夠心平氣和地待在這個男人身邊的?
董斯揚:「……」
慢慢熟悉了之後,候寧發現董斯揚的生活其實十分普通,白天在公司里忙來忙去,晚上如果沒有應酬就回家看電視、睡覺。他的家不像李峋的家那麼誇張奢華,就是很常見的居民樓,他自己不打掃衛生,請了保潔,一周來兩次。
任迪緩緩抽出煙,放到嘴裏。
「我不餓,你要吃東西嗎?」任迪問。
朱韻:「你歇著吧。你也知道思崎嘴上沒譜兒,要是真到外面亂說,說你虐待孩子,先不說我媽那邊會怎麼樣,媒體馬上就報起來了,你是不是還嫌名聲不夠爛啊。」
「……用不用去看看董斯揚?」
朱韻笑了笑。
朱韻:「……騙人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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