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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喝了一口可樂。

她懶得和他討論鬼神之說，正色道：「我以前見過他，根本不叫晏巳。」

孫燃並不驚訝。「真名晏玉，我知道。」

到了發布會那天，同事甲驚訝于荊覓玉的同行，「你哪兒來的票呀？」

荊覓玉再度躺下。這一年，她性格是有了些變化。來到北秀最不後悔的事，就是遇上孫燃。

他把大眼鏡貼近眼睛，「幾個月沒見，瞧你印堂發黑，是不祥之兆啊。」

裏面記錄的都是些風雅之事，一如他的形象，文質彬彬。這也正常。他無非是打造一個人設。

同事甲卻不信，「去年年會你的那件禮服裙是一線品牌呀。」

當第一束煙火閃耀夜空的時候，她把他朋友圈屏蔽了。

「一個即將成為我姐夫的男人，突然傳出和你的緋聞。你不好奇嗎？」

之後兩人很少聯絡。

「你來過了，我不敢久留。」

「因為我有個樂觀的朋友呀。」

晏玉說：「這事祁玉峰出面解決了。」

果然，他答應了。

男人走過來了。

她徹底放心了。

下午，荊覓玉去醫院做檢查。醫生說的和李沅佰差不多，有過敏，這幾天飲食要注意。

男人把褲頭往上提，一屁股在她身邊坐下，低聲重複了一遍她的名字，「荊覓玉。」

「晏巳不是你能對付的人。」孫燃不再追問，「我要睡了。今天李沅佰的交通費、醫療費，我的火鍋食材費，一共收你五百塊。付完你可以走人了。」

「你坐著好好的，過來幹嘛？」她還是笑了出來。

孫燃琢磨著，「你是不是被名字有玉的男人傷害過？」

一開機就收到祁玉峰的微信好hetubook.com.com友請求，她當作沒看到。

她看著他那架勢，目標正是她。

「噓。」鞏玉冠重新戴好眼鏡，再整了整假髮，眉眼隱在鍋蓋邊緣，「我現在是公眾人物，不宜露臉。」

同事甲說：「碧鴉犀有個新品發布會，我朋友送了我一張票。好想拉著男朋友去，讓他看看別人家的婚戒。」

荊覓玉乏力地趴在桌上，渾渾噩噩時，聽到了碧鴉犀的字眼。她強打起精神，豎起了耳朵。

同事甲打量著荊覓玉的小禮服，「臨時起意你都有這麼好看的衣服啊？」

你看不到我，我看不到你。

荊覓玉抬起頭，問道：「碧鴉犀大小姐是誰啊？」

荊覓玉在公司和誰都能聊幾句，但她的人緣說不上好。

她下了床，上網查找碧鴉犀發布會的消息。

「不，我只覺得是笑話。」這會兒，她斂起了笑，「而且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晏巳這個名，在我耳邊可比晏玉響亮多了。他是十方搏擊俱樂部的投資人。」

男人託了托鍋蓋頭，將大框鏡拉下大半，眼神清澈，「這麼巧。」

祁玉峰笑了笑，「覓玉，你開朗了許多。」

他逗趣問：「放過？難道我像強盜嗎？」

半年前，是她先說的分手。

在同事甲看來，荊覓玉的生活像是一個謎。

同事甲啞然失笑。

網速不錯。

鄰座兩個同事在討論婚事。

半秒過後，他低叫：「靠！分了這麼多個就只拉黑我？太不公平了吧。」

不過，要說大家討厭荊覓玉，又不至於。她經常主動請喝下午茶。吃人嘴短，同事們漸漸就倒戈了。而且，遇上女性領導出席的會議，她的妝和*圖*書容就十分清淡，從不爭搶風頭。

她卻是詫異極了，「他告訴你的？」

她沉默，不知是承認還是否認。

「這——」他延長著調子，拖得她的心跟著提了上來。「要看你和祁玉峰的關係了。」

鞏玉冠大方地開吃，突然他想起一件事，轉頭望向窗外，荊覓玉早已沒了蹤影。

倒是跟了創始人的葛姓。

從進門開始，荊覓玉就隱約感覺有一道詭異的目光在追隨她。她回頭好幾次，沒發現是誰。

同事乙說：「她和公司合作過，我見過真人，標準白富美。」

孫燃瞥她一眼，「聽了他的真名，想打他主意了？」

晏玉走出廚房。過了十來分鐘，他接到一個電話，離開了。

「早知就把你的票給我男朋友嘛，他到處問票都沒有。」

孫燃不以為意，「沒關係，反正我要搬家了。」

「他們和我公司合作過，送了兩張門票。領導安排我和同事過去，但我不小心弄丟了我的那張。你能不能幫我重新買一張門票？」說起謊來，理直氣壯。

她照常點了餐。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難免有同事不滿。

他掏出手機給她微信：「這麼巧碰上了，就報個料給你，上星期有警察在問一個名字有玉的男人。」

但她極少透露私事。

她給祁玉峰發了個微笑表情。

她別開眼，抿著吸管。

「一個朋友突然家裡有事，把票讓給我了。」荊覓玉穿著七分袖的黑色裙，肩上卷了一條厚厚的圍巾。身子凍得慌，又強裝優雅。

他努了下嘴。「不信算了。」

她的家人、她的朋友這些，同事甲和她公事一年多，又是相鄰辦公桌，都沒打聽出來。

「那是高仿。」和_圖_書荊覓玉低下聲音，「我只告訴你。」

老周卻截了圖給她，「這是為了你而綻放的煙花，大手筆啊。也算他有心了。」

他抱怨，「你不知道我日子苦，嘗一口油炸味道都一幫人攔著。」

多麼清晰的三個字。而且是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帶著輕輕的鼻音。她認識的男人當中，是有一個這樣的，但那男人絕不是眼前這邋遢的形象。

如果不是場合不允許，荊覓玉肯定要叉腰爆笑。忍住了爆笑，她眼裡滿滿的笑意卻藏不住。

「我感冒了，在家歇著。」

她索性把大大的烤豬堡也給他，「塞住你的大嘴巴。」

第二天，星期日。荊覓玉買了新手機，補回SIM卡。

同事乙說：「葛婧之。」

上午喉嚨卻越發疼得厲害。午休時間，她懶得走，叫了外賣在公司等著。

「知道。」

然而，他在她身邊說話了，「荊覓玉。」

她在這邊咧嘴失笑，如今這種虛情假意已經騙不到她了。「不需要了，不過有另一件事，想請你幫幫忙。」

門一關，荊覓玉立即訓斥孫燃，「你和他才認識幾天，竟然把人帶家裡了。」

她笑了，「謝謝，我的工作報告有救了。」

入座時，不遠處有一個男人，頻頻朝她這邊望。他頂著一個劉海遮眼的鍋蓋頭，戴著黑色大框鏡，半張臉都被遮住了。

他連連點頭，興奮得跑去海邊放了一夜煙火，並且朋友圈實況直播：「自由萬歲！」

「睡了一覺，好多了。」她故意吸吸鼻子。

荊覓玉澄清，「就這一件。」

「什麼事？」

中午她去了商場的快餐店。孫燃提醒她這兩天只能吃豬肉，那吃個烤豬堡總行吧。

同事甲說：「m.hetubook.com.com碧鴉犀大小姐的訂婚戒比鴿子蛋還大。」

「冷笑話，開心不起來。」荊覓玉轉身繼續洗碗。

「那你的敵意呢？」她的眸子在炫紫眼妝下閃亮。

她笑了笑。

慶祝分手的一場煙火大會，存的是哪門子的心？

日期是這周星期六下午，品牌由時下最熱的明星代言，邀請了上百位的時尚界、演藝圈、媒體界來賓。新聞配圖的那位就是葛婧之，下半臉和晏玉有些相像。是一個和祁玉峰十分般配的大美女。

刁爭柯究竟給了份什麼資料，是故意的嗎？她好不容易壓下去這陣憂疑。問道：「你跟他很熟？」

萬港公司是做廣告起家的，近兩年開始涉及新媒體。荊覓玉就是負責這塊。她的前領導對她評價極高，到了北秀的分公司，她待遇連升，連住房補貼都比同級同事多。

「又要搬了？」

這是她的第六任男友，之前在直播平台當說書人，不溫不火的。

她這才看到，他暗灰的衛衣下，竟然穿著一件大紅色的襯衫，牛仔褲鬆鬆垮垮的，尺碼不合。褲檔垂到了大腿，腳踝處堆疊起幾層皺褶。

「抱歉，他們的門票都是內部發放，我找不到購買渠道。只能拜託你了。」荊覓玉交往過十個男朋友，雖然有幾個只有短暫的數天經歷，譬如孫燃，譬如第九號，譬如第八號，譬如第七號。但她對男性心理還是研究過的。對付祁玉峰這種，一定要適當示弱，給他機會展示男人的體貼溫情。

這是老母雞護崽的樂趣吧。

回程突遇驟雨，她沒有帶傘，淋了半身。第二天感冒了，早上癥狀不嚴重，她照常上班。

是了，就是這鼻音。

祁玉峰其實有用處的。

過了半個和-圖-書小時，他的笑聲通過語音傳來，「覓玉，我剛下班。」

荊覓玉看著他的嘴巴，有些想不起他真正的模樣了，只記得面如冠玉，目如繁星。

他沉嗓，「要不要我給你送些葯上去？」

荊覓玉指指他的裝扮，「你這是立志當肥宅了？」

一覺醒來后，她茅塞頓開。

祁玉峰沉默著。

不是強盜，但像獵人。她依然是用笑容當武器，「可你不信我，我害怕啊。」

「我也是昨天晚上朋友才給我的。」

她喚了聲：「鞏玉冠。」

他明白她說的不是他。「聲音沙成這樣，你好好休息。」

不料他竟成了這般模樣。

他的關懷電話過了幾秒就到了。「病情怎麼樣？」聲音中透著濃濃的關切。

荊覓玉把薯條推過去，「吃，別說話。」他有職業病，那張嘴能說上三天三夜都不帶歇的，她受不住他的啰哩八嗦。

荊覓玉綻開大大的笑容，「那晏先生是不計較車子的事了？」

他長得挺高，但是貓著腰走路，顯得矮了一截。

另一個同事乙哧哧地笑。

他哼道：「我嘴巴沒你的大好吧。」

「什麼笑話？」講完電話的孫燃出現了。他眯了眯眼，覺得廚房裡的男女有些古怪，「你倆在講笑話？」

「如何才能放過我？」笑，她使勁兒笑。

荊覓玉重新趴下，暈沉沉的腦袋泛起了疼。下午實在撐不住了，她請病假回去休息。

她鼻子堵得慌，只能張嘴呼吸。「你知道碧鴉犀有一場發布會嗎？」

荊覓玉翻出祁玉峰的好友驗證，通過之後，她直奔他的朋友圈。

「我先走了。」她拎起包包，逃命似的離開。一出店門，她就把他的微信刪除，生怕他找她嘮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