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個人哭泣
雖然沒有圖像，她也痴痴地看著主持人播自己改的簡訊，重播也不放過，心裏隱隱有種成就感。
走進大樓，小多才發現上了姐姐的當。
范小多沒想到，就是這篇新聞稿惹了大禍。
到了電視台門口，小多就不肯讓二姐進去了：「姐，要是人家看到這麼大了來單位報到還要家裡人陪，多笑話啊，你回去吧，我自己去就行啦。」
往左往右走了幾次，那個人都擋在面前。
又覺得這篇稿段落順序不對，又用紅筆把段落勾出來提示做個顛倒，簡短的一張稿紙在她的筆下成了花臉。
小多跟驚了的兔子一樣跳了起來，看到前面有個男人抽著煙倚著棵樹好奇地望著她。
沒走兩步，那個人竟然追了上來：「看你一個人在這兒哭了大半天，我好心好意地關心你，你怎麼這個態度？」
就這樣，小多進了電視台在通聯部先做著。
兩個年輕女孩子很快就熟了起來。
改稿為了清楚都用的是紅筆，小多看到一篇報道某地養豬致富的稿子。
小多滿臉羞得通紅。
范哲琴笑眯眯地說：「沒事沒事，我今天就是陪我這個妹妹來報到，以後我家小多你多照顧啊。」
話一說出，鍾記者沉思良久，對小多笑笑：「以後多留點心。」
小多沒辦法，只好和二姐一起進去。
小多不想回答，埋頭又要走。
二姐范哲琴似乎現在才發現，對小多少了社會關係學方面的教育。
小多轉頭看和-圖-書看四周，小樹林空寂無人，偶有幾聲鳥叫，她突然害怕起來，怕遇上了壞人。
小多接過馬主任遞來的稿子很認真地修改。
這個時間已經是日落西山，小樹林里很安靜，小多選擇這裏就是怕人瞧見。
這篇稿是配有圖像的，文稿不長，就一張紙，可小多圈出了七八個錯別字加以更正。
什麼年輕有才，才見面就知道啦？心裏好笑，這個人怎麼睜眼說瞎話呢，低著頭不吭聲。
從那天起，小多在電視台通聯部幹上了改簡訊的活兒。
二姐拗不過小多，又放不下心，就對小多說：「姐正好要去你們台辦點事，一起進去，不是陪你。」
沒想到她還在抽噎的時候，有個聲音冒了出來：「遇什麼事了嗎？哭得這麼傷心？」
劉台長四十來歲，精瘦精瘦的，看上去不是一臉兇相的人，小多暗自打量，可老半天劉台長也沒叫她坐，小多站在辦公室有點手足無措，心裏後悔就不該讓二姐陪她來，自己拿著檔案去辦公室多輕鬆。
通聯部里的年輕女孩見小多坐在她辦公桌對面，就自我介紹說她叫張麗。
剛進大門就遇上了熟人：「喲，那不是宣傳部范大姐嘛，來台里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
小多不知道是大哥動用各種關係讓她進電視台上班的，也推辭不了二姐非要送她去報到。
小多坐在辦公室里不知道該幹啥。
張姐交給她一疊下面電視台傳來https://m.hetubook.com.com的稿子，只有文稿沒有圖像，說：「小多，這些你把它改成口播簡訊，不用配圖像的。有不懂的問凌老師或者我都行。」
初到電視台新鮮，小多對自己台里的新聞每條必看。
小多有了人搭話，活躍許多。
寒暄幾句之後二姐走了，把小多一個人扔在台長辦公室。
一進門，馬主任就笑嘻嘻地對小多說：「桌上有幾篇稿，你趕緊改出來，今晚要上，記著是簡訊。」
那個女人一看就是事業型的，精明能幹的樣子。
二姐根本就是陪她，直接和熟人們招呼完后拉著小多進了台長辦公室：「劉台長，我陪妹妹報到來了，您以後多教育她。」
一路上喋喋不休：「小多啊，到了單位少說話多做事，千萬不要在背後說別人啊，單位最忌諱相互詆毀。你不喜歡誰千萬不要表現出來。現在單位複雜得很，表面對你笑背里動刀的人多著呢……小多啊，到了單位，你新來放勤快點，人家才會看你順眼，你累了姐給你買好吃的啊！」
小多聽得雲里霧裡，多少還是聽明白了，自己大動干戈的新聞稿是眼前這位老記拿了下面電視台的資料自個兒寫的。
小多有些倔強地看過去：「關你什麼事？我又不認識你。」
范小多聽了有點啼笑皆非，在家人眼裡，她就是沒長大的娃娃，都二十一歲了，還拿買零食來哄她。
說完就走了。
小多心裏知道馬主任和-圖-書藉著機會是在罵自己，只咬著嘴唇埋著頭收拾東西下班，一出單位就衝到對面公園小樹林里放聲大哭起來。
小多清脆地答應，兩個月下來，她改簡訊得心應手，下面傳來的長篇被她大筆一揮就變成了幾行簡略文字口播。
小多不由自主地分辯：「那稿我不知道是台里記者的，是馬主任叫我改的。」
她剛進電視台上班兩個月，就迎面遇到了從來沒有接觸過的複雜的人際關係。
通聯部人不多，兩個副主任，一個凌老師，另一個年輕女孩，然後就是小多。
熟人也笑：「您的妹妹啊？來我們台上班？是家裡的小七吧？一眨眼工夫長這麼大啦，好秀氣的閨女，年輕有才！」
小多驚呆，又不好再走進辦公室，偷偷躲到走廊里看著鍾記者走了會兒，才慢慢進去。
在政府工作的大哥一個電話打給台長要他多照顧小多，在宣傳部工作的二姐硬是要陪著小多第一天去台里報到。
像是早知道了小多的來歷，露出一副和藹的笑容：「你叫范小多是吧？不用叫張主任，叫我張姐，走吧，我們去辦公室。」
一口氣跑到公園大門口，看見有人了，才停下來喘氣，回頭張望，那個人沒有跟來。
沒想到她還在抽噎的時候，有個聲音冒了出來：「遇什麼事了嗎？哭得這麼傷心？」
小多很感激，覺得張姐很親切。
小多正納悶，鍾記者語重心長地對她說：「范小多，我認識你大和*圖*書哥，也認識你二姐，關係都很不錯，我之所以把你單獨叫到一邊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你知道嗎？我做了十年記者，還從來沒有人這樣改過我的稿！我知道你很認真，錯別字都找出來了，但是你要知道，新聞稿的寫法不完全只是順序，還有倒金字塔形式。」
劉台長指著小多對來人說：「新來的，就在你們通聯部先做著吧。」
小多正奇怪通聯部咋沒有正主任呢，張麗就神神秘秘悄悄爆出了內幕。
見二姐還要嘮叨，就挽了她的胳膊撒嬌：「知道啦，姐，我會做好的。」
但是她知道現在自己還沒有那個能力，在通聯部改稿是鍛煉基本功。
今天她一上班，就被新聞部一資深老記者鍾記者叫到一邊。
馬主任與張主任對小多都很客氣。
小多有些倔強地看過去：「關你什麼事？我又不認識你。」
說完掉頭就走。
小多哪裡想到因為她這麼一說，鍾記者轉過身找馬主任一番理論。
無奈她有六個分佈在不同行業，且處於中高層地位的哥哥姐姐們。
她非常喜歡這份工作，還很嚮往做一名記者。
范小多初來乍到，本來只能當實習生跑跑腿。
她壓根兒沒想到還有人會看見，而且還會開口詢問。
小多這才放了心，慢慢地坐車回家。
小多走在辦公室門口，正聽到馬主任對鍾記者說：「我是拿給她讓她學習學習，沒想到她就動手改了，還改得亂七八糟的。」
快下班的時候馬主任和_圖_書發飆，拿著張麗遞過來的稿大罵：「這稿是這樣改的嗎？越改越臭！年輕人多學點，教了這麼久，連最簡單的簡訊都改不好！」
這個念頭一興，小多被嚇著了，她撒腿就跑，同時發出一聲凄厲的呼救聲：「救命啊！」
原來的通聯部主任升了副台長，正主任空著，兩個副主任一個張姐，另一個姓馬，明爭暗鬥都想升正。
就在家裡人絞盡腦汁開會決定四處張羅小多的男朋友時，范小多正一個人坐在公園樹林子里哭。
正想著，突然聽到台長打電話叫來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
她委屈得不行，明明鍾大記者的稿件是馬主任讓她改的，怎麼能睜著眼說瞎話呢？給她再大的膽子她也不敢動本台記者的稿啊！小多又不想苦著臉回家讓六哥瞧著通告全家，她希望憑自己的能力在台里站住腳，而不是一出意外就向哥哥姐姐們哭鼻子，害他們為自己忙活。
馬主任這天拿了一疊稿給小多說：「小多，你把這些稿改改。」
小多記著二姐的話，只聽不搭話。
沒有意料中的大發雷霆，小多卻怕得哆嗦了一下，仔仔細細看稿，生怕再弄錯了。
平時通聯部只改下面傳來的稿，本台記者根本輪不到她來改。
等人走了才聽到二姐說：「這是你們台總編室的林主任，記著啊。」
小多心裏很是惱怒，有人看到她哭她已經覺得丟臉了，這個人還趕著來問她的態度。
所以，可憐的范小多隻能一個人躲在公園樹林子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