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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出牆記

作者:樁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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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望斷天涯路 第一章 馬踏春泥神飛揚(一)

第一卷 望斷天涯路

第一章 馬踏春泥神飛揚(一)

一行人風馳電掣地來到城郊。暮春四月,城郊芳草依依青碧連天,綠意直染到了天盡頭。養眼之極,陽光也不甚濃烈,帶著適宜的溫暖灑將下來,懶洋洋的感覺油然而生。
朱守謙興奮地拍馬追上:「錦曦,你這一打扮南京城沒哪家公子比你俊!」
少年訕訕的拿開手,語氣裡帶著求懇:「好錦曦,好表妹……」
「錦曦!錦曦!」伴隨著陣陣喊聲,叮叮咚咚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玉棠春?新開的酒樓?」錦曦一年來游遍南京城,但凡知名的酒樓無不去嘗鮮,偏偏沒有聽說過這個酒樓。
朱守謙馬上回魂:「剛才是情不自禁,著急了……」
「誰敢瞧不起你?怪了。」錦曦閑閑地說道,慢慢躺回貴妃椅上,重新拾起了書本,細細的讀著,當屋裡沒朱守謙這個人似的。
珍貝知道這位靖江王向來說一不二,夫人也要讓他三分,又氣又急恨不得馬上稟了夫人與大少爺攔住他,朱守謙聽了錦曦吩咐,私下裡又是恐嚇又是給珍貝買小禮物軟硬兼施,珍貝只能嘆口氣朝兩道遠去的背影喊了聲:「王爺,小姐身體弱,你多顧著她!」
錦曦斜倚在貴妃長椅上,纖細的手懶懶的抬起一卷書翻看,對侍女珍貝的話語恍若未聞。春風從十字楔合梅蘭竹菊雕花木窗外吹進來,藍色百褶絹紗羅裙漾動著,似一泓湖水輕柔地漾起了水紋。一襲墨黑的長發順著腰背傾泄下來,幾縷髮絲在她身側俏皮地飄動,映著層淡淡的陽光,整個人籠罩在溫暖的淺黃色澤中,像極了唐代周昉的仕女圖:「蘭麝細香聞喘息,綺羅纖縷見肌膚」。
出了城門,已有親衛牽著兩匹馬候著。
錦曦嘴一翹,亮若晶石的雙眸里多了分嘲諷,頭微微偏著吐出一句:「誰敢欺負我大明王朝的靖江王?找皇後娘娘告狀去啊,娘娘可是最疼你不過。」
錦曦那裡還有半分在閨房裡文靜看書的樣子。她換了身寶藍色窄袖長袍,玉帶勒腰,頭髮用玉環束起戴著紗帽,腳踏薄底皂靴,英姿颯爽,毫無半點女兒羞態。
少年不耐煩的揮揮手說道:「免了,快去!」
聽到錦曦喚他守謙哥哥,他方明白過來,便有些下不來台,臉跟著轉紅的同時用倔傲掩飾著失口的難堪,從徐府丫頭聽來的消息衝口而出:「你神氣什麼!你一出生算命的就說你不長命,在家與長兄犯沖,這才送你去棲霞山休身養性,要不是過春節,那會讓你回來!」
然而背上https://m.hetubook.com.com踏上的那隻腳如有千斤重,任他怎麼掙扎也無濟於事,臉被壓著嘴裏塞滿冰雪也喊不出聲,他不過才十四歲,臉憋得通紅,眼裡委屈的急出了淚。
他氣憤地轉頭看去,錦曦眼中露出委屈和凄楚。朱守謙愣了片刻,滿腔悲憤與怒火煙消雲散,再也發作不得。想想錦曦離家十年,自己才見面就出口傷她的心,忙吶吶地道歉:「對不起……」
深深呼吸了一口混著泥土青草香的空氣,錦曦呵呵笑了:「成日在府里裝乖,悶也悶死了,鐵柱,可多謝你啦!」
錦曦也不戳穿他,抿了嘴笑道:「馬車在哪兒?」
錦曦不屑的撇撇嘴:「我要裁雲,你弄得到么?」
「表少爺請用茶!」珍貝這時端著茶盤推門而入。
皇上皇后憐他自幼失去雙親,倍加寵愛,朱守謙若論聖眷遠勝現任幾個正牌親王,那裡受過這等折辱,聽了錦曦這句話就死命的掙紮起來。
朱守謙父母過世的早,他才四歲就被朱元璋收留在向身邊,他只有一幅母親幼時的自畫像,是在出閣前畫的,年紀也如錦曦般大小。看畫像時間多了,朱守謙一見錦曦,幾乎以為是母親從畫上走了下來。
錦曦嗔他一眼:「叫他四皇叔!再不濟也要叫聲燕王殿下!別給人聽見告到皇上那兒去,治你大不敬之罪!」
「我去?我又不是你,我贏了,你有什麼光彩?」
還沒走近,一縷暗香飄來,徐錦曦已轉過了身子。他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變成了一片空白。一張皓麗無雙的臉上嵌著黑白分明的眼眸,秀眉微揚不解的看著他。朱守謙情不自禁喊了一聲:「娘!」
此時的錦曦似換了個人,渾身充滿了活力,明眸光華流轉,薄怒含嗔,俏皮靈動。
少年漲紅了臉,他正是當朝洪武皇帝朱元璋的親侄孫朱守謙,開朝受封的第一批十個親王之一,且是唯一一個非皇帝親子的靖江王,就這重身份已知朱守謙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見錦曦不為所動,朱守謙一時之間竟急得在屋子裡團團轉悠了幾圈,這才紅著臉吞吞吐吐的說了實情:「月初與太子殿下,二皇叔,朱棣還有那個可惡的李景隆賽馬比箭,商定誰落敗要請他們去得月樓吃飯……」
聽到珍貝喊聲,錦曦回頭可憐兮兮地笑了笑,一副被朱守謙逼著出府的模樣。
朱守謙大大咧咧習慣了,卻也粗中有細,嘻笑著對錦曦道:「你穿男裝看上去和圖書就是個不懂世事的小公子,不知你的底細,朱棣和李景隆戒心不強,肯定全力防範我,你趁機就贏了唄,!」
錦曦只柔弱的望向朱守謙,他就跳了起來:「我帶表妹去吃個飯也這麼羅嗦!哪次沒好好的送回來!」當下也不管珍貝,拉了錦曦的手就往外走。
「你連李景隆也贏不了?」錦曦聽出了朱守謙的火氣,搖了搖頭恨鐵不成鋼。
車簾輕輕一挑,男裝打扮的錦曦走了出來,她翻身上馬,親呢的拍了拍馬頭,大聲喊道:「鐵柱,走!給你報仇去!」
「珍貝,表少爺請我出府去吃八珍雞,他不要你跟去,守謙哥哥說他會保護我的。」錦曦面不改色的撒著謊。
朱守謙瞧見心裏哀嘆,徐錦曦你可真會裝!便想給她一個好看,手上便略一使勁,然後一陣奇痛傳來,他鬆開手跳著腳甩著呼痛:「徐錦曦!」
少年委屈的揉揉耳朵,眼睛里露出一股子企盼之意:「錦曦,只有你能幫我報仇!我這不是著急嘛!」
「咳咳!」朱守謙知道說漏了嘴,強咳兩聲掩飾,轉開了話題,「表,表弟,你幫我贏了,回頭,我送你一把好劍!」
朱守謙腦中一熱想也不想便豪爽地答道:「好,十次就十次!只要你每次出來平安回去不叫姨母大哥埋怨就好!」
朱守謙的母親與錦曦的母親是同胞姐妹,洪武皇帝打天下時淮西舊將謝再興之女。皇上賜姐姐嫁了太祖皇帝親侄朱文正,妹妹嫁了麾下猛將徐達。朱文正夫婦倆過世之後朱守謙就被洪武皇帝與皇後接到了身邊撫養。
「十次?!」朱守謙大驚,頭跟著大了起來。照說他這個靖江王爺因為父母早亡,一直被皇帝皇后當成心肝寶貝一樣疼著,比自家兒子照顧得還上心,幾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遇上錦曦他卻覺得頭大如斗,絲毫辦法都沒有。
錦曦這才微側過頭瞟了少年一眼,目光一轉落在他壓著書的手上。她什麼話都沒說,只這麼一瞥,散發出淡淡的威儀。
她正暗自埋怨著,廂房的門便被大力地推開,一個十五歲左右濃眉大眼的少年喘著氣大步走了進來:「錦曦!走!晚了就來不及了!」說話間手已壓在錦曦正看著的書上。
紅唇輕啟間露出一口雪白的貝齒,朱守謙一顆心怦怦跳動,別說姨母的責備,大哥徐輝祖的抱怨通通拋在了腦後,只覺得能讓錦曦這般快樂,別說出府去玩,就是讓他去撈水底的月亮影子,他也毫不猶豫。
「那和圖書我不要劍了,你這個月必須請我出來玩十次!」錦曦得意地想裁雲劍就在自己手裡,朱守謙怎麼可能拿到。她不過是想趁著父親魏國公徐達不在家之時多溜出府來玩玩罷了。她高興地伸開了雙手在朱守謙面前晃了晃,眼睛卻一直看著前方樹林下的人群。
錦曦心中大喜,從棲霞山回家后這一年多,母親吩咐了珍貝成天監視著她讀書習字描紅繡花裝大家閨秀悶也悶死了。她想起後半個月可以明目張胆的出府逍遙,臉上的笑容怎生也掩飾不住,發出珠落玉盤似的脆生生的笑聲。
珍貝急道:「可是夫人和大公子說,小姐去哪兒,珍貝一定要同行的!」
「你就這麼有信心?」錦曦語氣仍然淡淡的,她才十四歲,多少帶著小孩心性,聽朱守謙這般推崇,心中也有幾分被朱守謙恭維的喜悅。
世上最厲之劍莫過倚天。李白曾有詩云:「安得倚天劍,跨海斬長鯨!」
錦曦眼角餘光瞅著珍貝出了房門,聽到她走下綉樓的足音消失,突然就跳了起來,捉住少年的耳朵使勁一擰,罵道:「死鐵柱!不守約定!讓爹媽知道怎辦!」
朱守謙見錦曦語氣有所鬆動,忙鞠躬作揖討好的說:「錦曦你有所不知,你好歹也算是我的家人,你贏就等於我贏!李景隆不過比我多中一箭而已,你幫我好不好?」朱守謙嘿嘿笑了,「只要你肯出手,他們都不是你的對手!」
他自小在皇帝皇後身邊長大,南京城人人知曉這麼一位仗著聖眷深厚向來飛揚跋扈的靖江王。無事不敢招惹,有事更避他三分,他幾時受過這等奚落?被錦曦不陰不陽的損了兩句,朱守謙當場就漲紅了臉就想要發火。瞧見錦曦明麗不可方物,嬌俏斜睨著他的模樣又軟了下來:「好表妹,這怎麼好意思去告狀嘛,這不白讓人家瞧不起!」
朱守謙回過神趕緊跟上。
話才說完,只覺得天旋地轉一個趔趄已臉朝下趴在了雪地里,塞了滿嘴冰雪又冷又痛,背上踏著一隻腳壓著他翻不了身,頭頂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懶懶的說道:「草包!」
「小姐,肯定又是表少爺!」珍貝嘟著嘴忍不住抱怨。
世上最利之劍則是裁雲,據說此劍劍身狹窄輕柔可纏于腰間,劍出之時無聲無息,吹髮立斷,連最敏捷迅猛的鷹隼也難以逃離劍光之鋒銳。
錦曦歪著頭看了看他,猛的一揮馬鞭:「表哥,看非蘭給你報仇!」馬揚開四蹄往樹林處狂奔而去。
錦曦似笑非笑的看著和*圖*書他,站在春風裡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鐵柱,你不想報仇了?」
「鐵柱,哦,表哥,記著,我是你表弟,謝非蘭!」錦曦用了母性,她這一年裡逼著朱守謙帶她出去玩,一直用這個名字,朱守謙甚為識趣,馬車裡早就備好了更換的男裝。
白雪中,他看到一抹纖細的身影站在梅樹下賞梅,看衣著打扮便料定這個陌生少女便是徐家大小姐錦曦。朱守謙當時壞壞的笑了,起了惡作劇的心,放輕了腳步想去嚇嚇她。
珍貝這才有時間對少年一禮:「請靖江王安,表少爺請稍息片刻。」
有次朱守謙奇怪地問她:「明明姨母知道我帶你出去,為何還要換裝?」
「朱棣不過只比我大一歲……」朱守謙嘟啷著,抬頭看到錦曦的秀眉微蹙,眼神逼視過來,硬生生把後面不敬的話吞回了肚裏。
「我……」朱守謙語塞,他連自己看不起的浮浪公子爺李景隆也沒打贏,不由得氣極敗壞地說道:「錦曦,我今天約了他們再比過,這次我非得贏不可!」
朱守謙腦中又是一熱,保護欲油然而生,早忘了剛才的羞辱和尷尬。
「嗤!」一聲嘰笑從錦曦嘴裏溢出,「一頓飯而已,你又不是請不起!」
錦曦見他臉上神色變幻不定,知道朱守謙為難,她眼珠一轉,輕聲對朱守謙說:「表哥,我看李景隆那小子在對咱們撇嘴呢。」
他這才回神,徐錦曦長得肖似她母親,自然也像他的娘親。
錦曦悠悠然地說:「如果遇上找茬打架的,你又打不過,難道要魏國公府的小姐出面打?傳了出去,父親的臉面往哪兒擱?」
朱棣謙瞧著錦曦翻開的手掌暗想,十次?!這個月過了一半,另半月天天去魏國公府把錦曦從家裡弄出府去,姨母和大表哥徐輝祖面前可怎麼說項才好。
當時朱守謙十四歲,徐錦曦才十三歲。
「珍貝,給表少爺沏碗茶來。」清柔的聲音從錦曦口中吐出,不緊不慢,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語氣。
「謝謝守謙哥哥,不過,可不可以不要告訴別人錦曦會打架?娘會不高興,大哥也會討厭錦曦!」錦曦放軟了聲音,半點不像方才把高自己一頭的朱守謙摔翻在地,還用腳踩他背的刁蠻樣,帶著懇求的目光巴巴地望著朱守謙。
這時徐錦曦才放開腳,拍了拍手蹲下來看他:「守謙哥哥不要生氣嘛,錦曦想回家得很呢,你這樣說,錦曦好傷心。」
朱守謙立馬覺得春暖花開,不管一身的狼狽直跳將起來:「錦hetubook.com.com曦你好漂亮!我去和姨母說,別讓你再走了!」
朱守謙想想覺得錦曦說的有道理,渾然不知自從與錦曦在一起,她哪次說的自己覺得沒有道理。
徐錦曦微微錯愕已然明白,嘴邊漾開了一抹笑容,神色溫柔之極:「是守謙哥哥吧?」
從那之後,朱守謙就纏上了徐錦曦。兩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在徐府諸人眼中兩小無猜的玩伴而已,根本不知道在山上住了十年的徐錦曦身懷武功,而向來因為皇帝皇后寵愛驕橫霸道的靖江王朱守謙已被錦曦軟硬兼施制得服服貼貼。如錦曦的貼身侍女珍貝便認定是朱守謙強著拉小姐出去玩,絲毫沒有懷疑是錦曦逼著朱守謙掩護她逛遍了整座南京城。
珍貝侍立在她身側不禁嘆了口氣,這般溫柔嫻靜的小姐,怎麼惹上莽牛似的表少爺呢,三天兩頭不厭其煩的來打擾,每次都強拉著小姐出府。有哪一次小姐回來不是嚷著腰酸背疼的?珍貝對這位表少爺越發的不滿。
徐府側門停了輛馬車,錦曦扶著朱守謙的手輕輕進了馬車。朱守謙跳上馬對親衛喝道:「快,去城郊!」
他誰都不怕,偏偏害怕比他小一歲的表妹錦曦。別看今年十四的錦曦個頭比他矮上半頭,朱守謙卻吃足了虧。
「錦曦,好了沒?」朱守謙急急地朝馬車裡張望著。
「好啊,去吧!贏了回頭我綉個香囊給你。」
倚天斬鯨,裁雲擊隼。
朱守謙再驕狂也搖了搖頭:「倚天藏於內庫,皇上都捨不得用。裁雲卻不知下落,這事哥哥可辦不到了。」
父母雙亡的他打小就把姨母家當成了自已家。他清楚的記得去年春節,徐府上上下下喜氣洋洋,說是從小被送到棲霞山的大小姐徐錦曦回府了。他對這個聞名卻未見面的表妹好奇之極,等不及吃飯就闖到了內院。
朱守謙眼睛一亮,又訥訥地說:「我,我想讓你去幫我!」
「要只是一頓飯我著什麼急?不就是吞不下那口氣么?」朱守謙氣惱的說道,「太子殿下和二皇叔我就不說了,朱棣永遠昂著頭斜著那雙眼睛,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他是長輩也不說了,偏偏那個李景隆,他爹曹國公李文忠會打仗,他不過就是個浮浪公子,也敢瞧不起我!」
錦曦燦爛一笑,目中飛快掠過一絲狡黠,小臉已如帶著露珠的花兒怒放起來。
朱守謙遠遠的已瞧到大樹旁搭起了涼棚侍衛簇擁著那幾位或站或坐,不由得恨恨地說:「贏了李景隆,讓那臭小子請客,這回不去得月樓了,要去玉棠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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