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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夫人詫異地看了眼兒子，沉聲說道：「這事老爺拿主意，娘知道，你，終是想讓錦曦嫁給太子，但也要問問錦曦的意思才好。她回府才一年多，娘，還捨不得她出嫁，唉！」

皇上傳錦曦進宮？難道是因為太子與朱棣爭相求娶？李景隆心中刺痛，打定主意偏不讓徐家如願。

「小女，小女與臣妾相似。」

「我找遍了南京城，鳳陽也無她消息，她會去哪兒呢？」徐輝祖仔細地留意著朱守謙的神情。

「謝娘娘恩典。」徐夫人心裏又喜又憂。

「呵呵，夫人不必為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哀家只是好奇。見夫人秀麗端莊，不知令千金肖似何人？」

馬皇后驚疑地看著朱標，為什麼又不想娶了？「這又是為何？」

兩人正說著，內侍通傳：「太子殿下求見。」

馬皇后又回憶了一遍：「當時她與徐夫人在一起，口口聲聲喚她娘，這個，臣妾應該不會弄錯。」

「既然是在鳳陽，能否先呈上畫像一觀？皇上也想瞧瞧，天德是開國元勛，皇上常念叨著呢。」

朱標退出殿外。馬皇后緩步行到內堂，見朱元璋正在沉思。她不便打擾，靜靜地等著。

錦曦沒有消息，皇上又下旨讓她進宮，徐夫人愁眉不展等待著從鳳陽傳回的消息。

「若是找不到她，皇上會怎樣？」朱守謙很擔心皇上會遷怒魏國公府。

朱守謙拍掌道：「好，就失蹤，誰也找不著，日後我私下與姑父說起，省得他老人家擔心。」

徐輝祖來到秦淮河邊，自從落影跟了太子，李景隆常去之地便是夏晚樓。徐輝祖大步走進去，老鴇瞧著伶俐地迎上來：「這不是魏國公府的大公子嗎？是什麼風吹來夏晚樓了？看茶！大公子，今兒來是想聽曲兒還是尋個知心姑娘啊？」

朱元璋愣了愣，沉默了一會兒道：「朕再想想。」

「要煩皇後傳徐夫人進宮一趟了。」

徐夫人嘆了口氣道：「終是躲不過的，也只能如此，好在你也收了珍貝。若是娘娘要見錦曦呢？這孩子，怎麼去了鳳陽連封家書也不寫。囑人去鳳陽尋她回來吧。」

等到茶涼，徐輝祖耐心不再的時候，李景隆裹著一身香風出現在花廳門口：「m.hetubook.com.com徐公子！不知這麼急找景隆何事？」

他利落地回拒讓徐輝祖悶了口氣，卻又說不了什麼。如果不在李景隆府中，又會躲到哪兒去呢？朱守謙大婚之日神色不似假裝，徐輝祖沒有辦法，只能又去靖江王府碰運氣。

老鴇抿著嘴笑了：「不巧啊，大公子莫非不知道，最近曹國公府的李公子日日與流蘇寫字作畫來著，流蘇除了他不另見客啦。」

朱元璋看了眼皇后，閃身進了內殿。

「這是小女之幸，已遣家人去鳳陽接回了。娘娘寬心。」徐夫人想起錦曦一去數月，半點消息全無，若是皇上怪罪下來，可怎麼是好？不由得焦慮起來。

「哦？皇上的意思是……」

「小女眼下在鳳陽老家，聽說那裡有名醫可調養身體。娘娘恕罪。」

徐夫人一驚嘆道：「娘娘說的極是，乃是小兒輝祖妾室，小女身體虛弱，從小就送往庵堂靜養。」

錦曦搖了搖頭：「守謙，我不能跟你去廣西了，我若是玩失蹤又在廣西出現你便是抗旨的大罪。你日後也不要著人去傳消息，若是能親自見著父親，便告訴與他知道，否則，不要通傳消息。知道嗎？」

「皇兒有何事？」馬皇后溫言問道。

「哀家現有一難題，太子與燕王同時求娶，皇上也很為難，不知夫人能否為本宮解難？」馬皇后單刀直入地問道，目光炯炯看著徐夫人。

「請娘娘示明，臣妾愚鈍。」徐夫人很有禮貌地表示著自己的謙恭。

馬皇后見徐夫人眉目如畫，想起當年謝公二女美貌，不覺莞爾。對徐夫人識進退的言談大加讚歎，便笑道：「若令千金回南京，進宮來陪本宮住些時日吧。」

「可太子也不是我親生。」

「令千金可許人家了么？」

皇后宣傳徐夫人入宮的懿旨送到魏國公府。徐夫人趕緊換上誥命衣飾，正待出門之時被兒子攔住了。

「這關我何事？錦曦是你妹妹，不是我的。」李景隆心中驚詫，臉上堆出滿不在乎的笑容。

「太子為人謙和，如論守成，太子是最佳人選。棣兒若肯為太子打下江山，那是最好不過。」

「可是你若失蹤，姑母姑父不知會急成m.hetubook.com.com什麼樣，你忍心么？」

朱守謙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錦曦。

「是啊，她會去哪兒呢？」朱守謙只得又跟著發出疑問。

一絲羞愧從徐輝祖臉上掠過，但想起若是錦曦嫁了太子，將來可位登皇后寶座，他又硬下了心腸：「太子溫文爾雅，氣度學識無不令人嘆服，燕王軍中出生，才華不及太子，武藝只是平凡，別忘了，他的出生……娘，這是錦曦的終身大事啊！」

「若是肖似徐夫人，必定是個美人，如有徐夫人這般風儀，也當得起將來的皇后了。」朱元璋撫須笑道。

馬皇后不解地道：「難道這不是皇上所希望的么？」

徐輝祖見李景隆沒事人似的站著，連眉毛都不抖一下。輕嘆口氣：「李公子若是有錦曦下落，輝祖全家感激不盡。」

「好，我這就去北平尋父親。家中母親拗不過大哥，我又打不過他。他一心想讓我嫁給太子，以後好富貴一生。我實在與他無話可講。」錦曦拿定主意，這麼一來，若是鳳陽找不著人，還能拖上一拖。錦曦相信父親定會為自己做主。

就這一句話，他便定下心來。

「哦？那麼本宮想見見令千金，可否？」

徐輝祖輕笑出聲：「他在便好，我找的就是他。」

「可是棣兒……」馬皇后很是擔心。

「給母后請安。」

他說完急匆匆地走了。

內侍趕著前去頒旨。這一旨聖意下去，魏國公府就亂了套。

「錦曦，不用擔心我，我卻擔心你呢。」

馬皇后聽了便笑了：「夫人如此多禮，那日棣兒生辰花園中陪伴夫人的必不是長女千金。」

朱元璋有點頭痛，他負手在殿內走了幾步，突然回頭問道：「上回棣兒生辰，你不是見過天德的長女，說無婦德且驕縱？」

「想起碩妃，臣妾始終覺得虧待了棣兒。」馬皇后嘆息了一聲。

徐夫人想，錦曦哪有畫像啊？聽了皇后這話只能硬著頭皮回答：「臣妾感恩銘內。」

「皇后不必擔心，現在朕也是說說罷了，等徐家千金進了宮再看吧。」朱元璋停了停看著皇后說，「若棣兒是你親生，這江山朕定傳給他。」

「我知道，你是心疼他，可是朕想的卻是以後和*圖*書的江山社稷。棣兒最像朕，可是治天下還是太子溫和為好。」朱元璋下了斷語。

喜的是錦曦不嫁太子也會嫁燕王，憂的是若是尋不到錦曦可怎麼是好。

「唉，沒想到皇上會下旨讓她進宮，從鳳陽回南京不過六七日工夫，現在過去四天了，錦曦還不見人，這可怎麼辦啊？」

「錦曦與我全無干係，我怎麼會有她的消息，不送。」李景隆說完轉身就走。

徐夫人離開之後，朱元璋從內堂走了出來。馬皇后嫣然一笑：「皇上都聽仔細了？」

老鴇見徐輝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忙尷尬笑了笑：「原來是見李公子啊，這個嘛……」

「太子東宮空虛，常妃常年不理事，呂妃娘家又太對不起朕，是該給太子尋個將門虎女。」

「聽聞是十月。」

徐輝祖坐下喝了口茶，開門見山地說道：「皇上為太子和燕王同時求娶之事下旨讓錦曦進宮，眼下她不知去向，家裡已急成一團。若是找不到她，皇上怪罪下來可如何是好？」

「皇后，棣兒是答允太子將來忠心於他了。唉！」朱元璋嘆了口氣。

然而內侍卻回稟道徐家千金身體病弱，送往鳳陽老家休養。

徐輝祖憂慮地說道：「會遷怒父親吧，唉！若是惱了，讓錦曦進宮做女官就麻煩了，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還家。算了，我再去找找吧。」

徐輝祖眉頭緊鎖，錦曦會在哪兒呢？如果燕王不知，李景隆會否知道呢？他溫言對母親道：「兒子再去打聽。」

「我知道了，輝祖，你可知道，太子，只能是側妃啊，豈不委屈了錦曦？就這樣吧，見過皇後娘娘，等你父親回來再議吧。」

「太子別的都好，唯獨好美色，這男兒若是沉迷女色……」

太子與燕王，徐夫人心中轉過數道念頭，終於欠身回答：「此事由皇上娘娘定奪便是，老爺必定也是這樣想的。」

「古有孔融讓梨，兒子早立妃，東宮中也有侍妾無數，四弟尚未娶親……兒子只是聽說魏國公長女性情嫻靜，知書識禮，四弟，四弟卻是與之有情。兒子很慚愧。」朱標再捨不得卻也知道輕重緩急。

「傳言天德自幼將長女送往棲霞山庵堂養育，去年才接回府中，庵中長大的孩子m.hetubook.com.com常聽佛法宣揚怎麼會無德？皇后確定當日看到的真是天德之女？」朱元璋有點不相信。

徐輝祖輕聲道：「娘，若是皇后問及燕王壽宴時你身邊的女子，你便道是兒媳珍貝便好，不然便是欺君了。」

馬皇后嘆了口氣，喃喃道：「如今哀家與皇上都很犯難，太子東宮空虛，棣兒又到立妃年紀，手心手背都是肉啊。照說此事也是皇上定奪，哀家卻是大為好奇，想見見令千金，不知可否由鳳陽迴轉南京？」

馬皇后聽了便想，難道是棣兒去鳳陽巡視見過了徐小姐？可是太子又怎麼想求娶呢？她溫言笑道：「徐小姐身體要緊，不知虛弱成什麼樣？宮中名醫甚多，改日回府去瞧瞧。」

錦曦想起爹娘，又想起自以為對自己好的大哥，眼睛里便浮起一層淚影，她無力地坐下，為人子女，豈能這般不孝。可是偏偏卻是自己不想走的路。她輕聲問朱守謙：「可知我父親幾時回來？」

朱元璋眼中露出一絲傷痛，眸色漸漸變得深濃：「若不是立嗣立長，朕會立棣兒。可是立了太子，斷不能改。棣兒若有心，太子也不會是他對手。這是天意，皇后就不要再為他委屈擔心了。」

錦曦覺得前景似迷似霧。下山不到兩年，就有身不由己的無力感。縱是如此，想起還有一身武功，可以自由往來，比起別的大家閨秀已是好了許多，便笑道：「這事冷上一冷也好。我也不知道朱棣怎麼會突然冒出這個想法。還是見了父親再說吧。」

「一個男人若肯這般放棄心愛的女子，得不到的總是最好，朕是怕將來太子……」朱元璋憂思重重。朱棣可以表忠心放棄，太子也表示不再爭著求娶，「能讓棣兒做出這等決定，天德之女必不同凡響。朕要再想想，頒旨下去，著徐家長女速速進宮。」

朱標垂著輕聲道：「兒子前日與四弟同進求娶魏國公之女，回宮之後總是難安。今日前來，想取消前意，兒子不打算求娶了。」

「皇上下旨傳錦曦入宮。」

徐夫人忙道：「就是弱一點，倒也沒病。」

「是，兒子這就找人去辦。對了，娘，聽說太子與燕王同時求娶，錦曦……」徐輝祖猶豫了下，還是堅定地說道，「太子殿ｈｔｔps://ｍ•ｈeｔｕｂｏok•com•cｏm下對她情根深種，娘可想得清楚了？」

她歉意地對朱守謙一笑：「鐵柱，不能陪你去廣西，那裡人生地不熟，嫂子是廣西指揮使徐成的女兒，原也是想到了這點，你對嫂子好，那徐成也會對你好的，再怎麼說，他也是我們徐氏一族的人。」

「未曾。」

朱守謙一愣，想起太子和朱棣在殿外相爭一事，心不在蔫道：「是啊，如何是好呢。」

馬皇后也很疑惑，燕王府花園內的一幕歷歷在目，濃妝艷抹的臉，被刺扎了手大呼小叫毫無淑女風範，不似有教養的大家閨秀……還有棣兒厭惡不屑的神色，她緩步走到朱元璋身邊柔聲道：「臣妾細想了想，這事似乎有點奇怪，臣妾親眼所見，天德長女實在配不上棣兒，可如今竟兄弟二人爭相求娶，皇上，天德幾時回京？好生問問？」

「小紅，快去通傳一聲！」 老鴇喜滋滋的把銀子納入袖中高聲喚人去所傳李景隆。

坤寧宮內馬皇后和藹地請徐夫人坐下，漫不經心地問道：「夫人可知本宮今日喚你來所為何事？」

朱棣在眾兄弟中軍事天賦最高，若得之應諾將來為他的江山保平安，得一猛將，好過兄弟反目。他與謀臣商議之後，決定放棄錦曦。

朱守謙聽得他來，忙叮囑錦曦藏好。急急在前廳相迎：「大哥！守謙不日將去封地，瞧我這裏亂的。」

「我想見流蘇姑娘。」徐輝祖忍住老鴇身上傳來的濃烈的脂粉香答道。

「皇上，若是天德之女足以匹配皇兒，這兄弟倆給誰？」

朱元璋冷冷一笑：「真當朕是傻子么？傳旨下去，十月初八，若見不著人，就當抗旨論處。」

「如果我在鳳陽失蹤了呢？」錦曦突然冒出的話嚇了朱守謙一跳。她白了眼朱守謙道：「我這一進宮不是嫁太子便是嫁燕王，若皇上不欲他兄弟二人相爭，殺了我怎麼辦？最不濟是誰也不讓我嫁，就把我留在宮裡，沒一條路是我想走的。就讓我失蹤好了，這事也不能怪到爹娘頭上。」

徐輝祖見老鴇站著不走，扔出一錠銀子：「我在這兒等他。」

其中一謀臣道：「殿下將來榮登大寶，何愁後宮無美？」

馬皇后瞧著他笑了：「這事由得你父皇做主，母後轉告皇上便是，你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