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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現實男人瘋狂

作者:樁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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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田大偉是本地人,她的家遠在幾百公里以外的小縣城。她以前曾經想過,把父母接過來一起住。田大偉反對,他明確告訴馮曦,就算要和父母住,也該和他的父母住。
她爭辯說他的父母就在這座城裡,而她的父母太遠,年紀大了她無法照顧。田大偉便說,她父母來可以,另外買房或租房住。
她像水草般柔弱的依附著他,散發出縷縷絲絛般的柔情。他被她緊緊縛住,巨大的歡愉破繭而出。孟時悶哼了聲,摁著她的背用力之大幾乎要把她嵌進心臟里去。
孟時緩緩說道:「曦曦,我最大的愛好是收集石頭。千百萬年甚至億萬年來,只有石頭是地球上最忠於本質的東西。而石頭又分很多種,像這片河灘地里的鵝卵石,像風化沉積形成的片層岩。鵝卵石隨處可見,只有獨拾得一塊拿回家放著才能泯然不同。片層岩堆積成山,卻可以層層剝離,柔軟得用手都能捏碎。只有經歷了火山噴發淬冷后,才會形成鑽石,紅寶石,藍寶石。它們是石頭裡的精華,忍受了高溫高熱高壓反而成為最璀璨的寶石。如果你去找一個離過婚的普通男人,他能給你鵝卵石的圓潤平凡。如果你找到一個湊合過日子的男人,感情會像易碎的片層岩。」
如果她沒有離過婚,孟時想,他或許會逼她一下。而馮曦的敏感和隱藏在心底深處的柔弱帶給他的是火苗瞬間從心上燙熨而過掠起的疼痛。他目睹了她不顧一切的減肥,她面對前夫的悲傷。有著無數綠色植物和溫馨布置的房間是她的蝸殼,她細心經營精心呵護,是絕不肯輕易放另一個人進來的。
醇綿的酒沖喉而入,胃裡騰起熱意。她忍不住連喝幾口下去,喉間一團軟熱久久徘徊不去,頗有點醺然。她低聲笑罵道:「你早有預謀!」
孟時從溪水裡拿了啤酒西瓜過來,正看到馮曦盯著食物傻樂著。他放下酒拿起一烤架上馮曦咬過一截的火腿腸說:「這個肯定烤熟了!」
孟時挪到馮曦身邊坐著,摟著她的腰,下巴靠在她肩上懶洋洋的說:「蓬廬原來叫孟府,那條街原來都是我家的產業。後來么,充公了。最後能保住的就這座三進院子。我爺爺捨不得不住,又捨不得再被充公,就改成蓬廬了。掩耳盜鈴的事他做得最多。」
「明白!你家裡的女人是不是那種要講三從四德的?」馮曦馬上正經起來。她不笨,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誇張的說話只不過看出孟時有點緊張。她心裏何嘗不緊張呢,她真的很想長嘆一聲,你家居然好幾代人都住在蘭溪古街區!
當時她和*圖*書和田大偉才買了房,馮曦就想等手裡寬裕了再接父母過來。她現在就指望著年底有筆獎金充實荷包,能有付首付款的錢,買下哪怕只是一室一廳的小房子。
馮曦偏過頭看他的背影。四周是多麼安靜,他是這樣好,為什麼芸芸眾女中獨獨就選中了她?馮曦想不明白自己身上是什麼吸引了孟時。孟時第一次對她提起了他的家人,她模糊的想,上周孟時回家,他的家人反對?其實她應該想到的,甭說他家裡條件好,就算是普通條件的人家,也不會喜歡一個二婚女人當兒媳的。讓她來選,她也會選江瑜珊。不論是家世,外貌,年齡。江瑜珊都比她合適。
「哇!蘭溪古街區啊!孟時,你是只金龜!」馮曦的眼睛冒出星星,扯著孟時的手大喊出聲。
孟時變戲法似的掏出一隻錫酒壺,他送到她嘴邊說:「八五年的茅台。藏了二十幾年,可香了。」
夜色掩來,山溪的聲音如萬馬奔騰,黑黝黝的山體沖他們壓下來,孟時情不自禁的挺直了背,彷彿他的背脊能扛住大山的重量。他想起父母,他總有一天會握住她的手回家,而他需要的是她給予他的信任。她見過江瑜珊且心裏已有了疑問,再不說明白,他怕她真的揮揮手對他說再見。
她仰起頭問他:「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天色漸漸暗下來,隱約能看到遠處的火光閃爍。一團明亮的光從孟時手中射出,他提著汽燈像拎著顆墜落在地上的星星。好一陣忙碌后,兩人終於坐在燒烤架前聽到食物發出滋啦啦的美妙聲音。
馮曦剛開始還在緊張,聽到後面就笑出聲來,轉過頭白了孟時一眼說:「我知道。你們家就是那種聽到我離過婚腦袋就會像撥浪鼓一樣搖個不停的人家。所以呢,你就害怕把我嚇跑了對不對?」
孟時要說明情況,卻又不想嚇住馮曦。他微笑著想,要是這番話被曾祖父,爺爺和父親聽見,非被他活生生氣吐血不可。
孟時拿著串烤小土豆喂馮曦吃了一顆,刷了點孜然又烤了會兒,直到吃完整串他的腹稿打好才慢吞吞的開口:「我家是很傳統的人家。幾代人都住在蘭溪河邊上那片古街里。從我曾祖父,我爺爺奶奶,我爸媽,我,還有秦叔。你明白我的意思?」
她現在還沒告訴父母離婚的事。他們知道了會馬不停蹄的趕來。她原本打算春節回家時再說。那時候自己已收拾好心情,荷包里有錢,父母不至於擔心她無片瓦遮頭。可是現在她又惶惶然了,又該怎麼向他們介紹孟時呢?孟時的家,蘭溪河畔的大宅。和圖書她似乎能看到孟時父母對她的態度。馮曦自己不怕,卻害怕這種態度傷害到她的家人。
「可能。」孟時吻了吻她的頭髮說道,「曦曦,你不要害怕,和我在一起就好。我喜歡你就行了。」
他箍得她動彈不得,只覺得一團火從他唇齒之間燒過來,烈焰滔天。她像從水裡拋到岸上的魚,張著嘴拚命呼吸的同時湧現的是窒息的感覺。她用力想推開他一點,尤如蜉蟻撼樹。她喘息著喊他停住,模糊的聲音在舌尖打了個轉還沒有吐出去又被吞回了肚裏。
身體輕盈的被抱起,軟和的毛巾被吸幹了水分,他抱著她躺進了睡袋。肌膚相親帶來的暖和感覺讓她想起了兩隻偎依取暖的小老鼠。她移動了下腦袋,準確的找到了肩胛處更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他停住了,沒有再說下去。馮曦遲疑著抬起頭,就看到孟時嘴裂得大大的,一副討扁的模樣:「只有找我最好,論長相不差,論本事不小,論情趣一流,論感情最真心。」
她不想去想了,伸手撫摸著孟時的眉毛。他的眉很有型,像用毛筆寫下的漂亮書法。她湊過去,輕輕吻著他的面頰,他的唇。舌尖在他唇上掠過的瞬間身體被驟然擁得緊了。他用更大的熱情回應著她,手自覺的探進了她的衣裳。
也許在她這個年齡在這種情況下,更應該瞻前顧後看重結果。但是這一刻,馮曦忘記了。她順從了自己的本心,自然而然的付出與擁有。
市政重新規劃修復后,蘭溪古街成了城市名片之一。外地人來了必到蘭溪古街區逛逛,本地人也喜歡那裡的風景。她和芝華以前常去玩,吃小吃,坐在古香古色的茶鋪里喝茶,逛民族工藝小店。她對蘭溪古街區並不陌生。
「偷吃還佔理?!」孟時兇巴巴的瞪著她,開著啤酒邊喝邊說,「想什麼呢?一個人偷著傻笑。」
她做賊心虛的東張西望,馮曦從來沒有這樣的體驗,呼吸立時急促起來。
「我選這地方時早看好了,正好是河灣,這塊大石頭擋著,有人來了也瞧不見的。」孟時壞笑著說。
孟時啼笑皆非,睨了她一眼說:「嚴肅點!重點不是我家住在蘭溪古街區!」
淺淺的吻從臉頰移到唇上,他輕輕的舔弄著並不深入。手比山溪更輕柔,在撫摸中清洗著她的身體。她模糊的想,她什麼也不要管什麼也不要去想,有他就好。
馮曦不肯,她摟緊了他的腰,臉伏在他胸口貪婪的汲取著他的溫暖。她聽到他的心有力的跳動,像最雄壯的鼓樂。她真想眼睜一閉就讓他抱著她到地老天荒。不需要面hetubook.com•com對父母,只要他就好。
一瞬間,熱浪衝進她眼底。手心傳來帶著熱度的強烈心跳,撞擊著她的掌心,也撞擊著她的心靈。
馮曦腦中只有暈眩,伏在他身上再也無力。
「那是我啃過的!」馮曦不滿的看著他兩口就把火腿腸吞了。
她攀著他悄悄睜開了眼睛,就看到了他熠熠生輝的眼眸。天上所有的星光被吸進他眼裡,那點晶芒緩緩轉動,像巨大的漩渦將她吞沒。
一切是這樣自然的發生。巨大的山石隔開了天地,隔開了他的父母,她的家人。只給了她和他獨享的美妙空間。清泠的山風卷著星辰呼嘯而來,卷著他們御風而行。
「沒有為什麼。遇到你就是你了。」他的眼睛閃著幽深的光芒,就像天上的星星,隱約的閃動,深邃明亮。
「嗯,說對了。上回在杭州我就想灌醉了你,可惜你醉得太清醒了。」孟時輕笑了聲,摟緊了她。他溫柔的舔弄著她的唇齒,馮曦覺得一團暖洋洋的氣息在嘴裏撞擊著,身體那麼涼,心卻那麼熱。水波變得溫和,他輕輕的托著她的腰,她像浮在了雲端。
一滴油落進紅紅的炭火中爆出聲響來,孜然的香氣刺|激著味蕾,馮曦受不住誘惑。火腿腸才烤熱,她塞進嘴巴咬了一截。肉香四溢,口水跟著往外涌,她真恨自己為什麼還要堅持。她怕極了再長胖,現在呢,又怕極了孟時家人反對。他們什麼都不說,只一個鄙夷冷漠的眼神就足以傷害到她了。而她只能去理解老人家的想法。
身體浸入水中的瞬間,她被刺|激的驀得睜大了雙眼,肌膚暴起層雞皮疙瘩,寒毛倒豎。她八爪魚似的攀上了他的身體,只有貼近他的身體取暖,她才不至於被凍死。
孟時長嘆一聲,放下啤酒瓶伸手抱住了她。軟軟靠在他懷裡的馮曦堅強而柔弱。她並不知道她的這點柔有多麼叫人心疼。孟時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誘哄道:「你別躲。你不可能一個人過完一輩子。你現在不想面對,將來總要面對,難不成非要找個離過婚的,你才敢理直氣壯的和他談戀愛?」
她輕吟一聲舒展開身體,潔白如玉。眉心微蹙承受著他帶來的痛楚與歡愉。這一刻馮曦想起了與田大偉離婚的那天晚上,一顆淚從眼角無聲息的滑落。她用力抱緊了孟時,他用他的熱情與溫度填滿了她心裏空落落的每一寸空間。
多年後馮曦回想,仍覺得和孟時第一次的親密行為是中了盅,才會離經叛道的選擇在水中□。而她卻是這樣喜歡。
夜空無垠,只有滿天星星。那彎月清亮得將溪水染成了一匹銀和-圖-書緞包裹著她和他。天地間山溪嗚咽,耳邊只有他的呼吸聲。
馮曦沒有再問。人生路上最講緣份的就是遇見。遇見傅銘意,遇見田大偉,遇見孟時。
「呵呵,傻丫頭。這話可不能對我爸媽說。他們是骨子裡很清高驕傲的人。術有專攻,在某方面有一專長者就是專家。我家裡呢很出過幾個這樣的某某家,且都與一門藝術有關。比如我曾祖父本來是專為王公貴族治印的人,後來自成一派,就被冠以金石名家的號。等他老人家積蓄的財富多了,我爺爺就不替別人治印了,專用銀子去低價收購敗家的古玩字畫。也就是個文物販子,只不過眼力好一點,就成了文物專家。我爸呢從小不用為柴米油鹽操心,書畫治印古玩都當玩票似的。他從來沒有上進心,就靠從小對文房四寶和古玩字畫的耳濡目染騙人。偶爾一幅字掛出去,還有人贊好,給了個書法家的名頭就得意忘形。其實他不過是撿了個漏,中國那會兒大學生太少,能像他那樣三歲握毛筆,用的硯都是珍稀寶硯的更少,他能不成為別人眼中的專家么?只有到了我,才是正兒八經的科班出生。他們拿的都是些名譽證書,我是國家教育部有檔可查的大學結業證書。所以,我雖然沒有什麼家的名頭,我的眼光才是最客觀最正確的。他們,你通通不用理會。」
她的態度決定一切,孟時攔腰抱起她,低頭看見她閉著眼睛滿面嬌羞,忍不住微微一笑。他抱起她轉過巨大的山石放下,低聲問道:「你怕不怕冷?」
馮曦睜開眼睛,望了望四周,山岩像屏障,隔出一個洄水彎。他沒有抱她進帳篷,眼睛直瞄著洄水灣形成的小水潭。她悶笑著推搡著他,覺得刺|激又有點不敢。
「曦曦,我喜歡你笑。你的心態很樂觀,就樂觀下去吧。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不是別人。就算我家裡反對,就算你的父母不同意,只要咱倆好了,做父母的遲早會諒解的。我很小就明白這個道理了。仗著這個在家裡我行我素,現在不也搬出來住了?」孟時頗為自豪。
「知道蓬廬嗎?門口有兩隻石獅子的,就在河邊那條街上。我家。」孟時笑著又拿起一串烤土豆嚼著。他儘可能用輕鬆的語氣說著家裡的情況,儘可能不去探究馮曦的神色。他還記得馮曦曾經說過齊大非偶的話。他擔心她嗖的縮回蝸殼裡去。
馮曦是本省人卻不是本地人。聽著不由好奇的問道:「你們家是破落地主?」
「孟時。」她撫摸著他的臉喃喃喊著他的名字。他的臉離她這麼近,他的身體和她幾無空隙。馮曦突然就https://m.hetubook.com.com感動了。
「孟時你家太不普通了。」馮曦低著頭嚅囁著說。她怕的不是聽到傷害她的話。她結過婚,深知婚姻是兩個家族的碰撞,並不單單是兩個人的事,叫誰丟棄父母都不行。
馮曦勤快的翻動著手裡的烤簽,紅彤彤的光映在她臉上,看不出喜憂。她知道蓬廬,射門口經過,能望見那兩扇高大的黑漆木門。每一扇門上都嵌著銅質的獸口,嘴裏吐著根黃燦燦的銅門環。她還和芝華在門口拉著門環拍過照片。高高的門樓擋住了屋后的風景,隔著蘭溪河能看到重重飛檐,他家太氣派了!
孟時眼中驟然爆出光芒,輕巧的脫去了自己的衣裳。他只穿著條散腿短褲站在她面前,淡淡的微光下,他宛如天神。她什麼話也沒說,閉上眼睛張開了雙手。
他在她癱軟下身體的時候移開了唇,轉為進攻她的耳墜與她的脖頸,癢得讓她渾身發顫。馮曦的激|情被漸漸的喚醒,她勾住他的脖子軟軟的喊了聲:「孟時。」
馮曦偎在孟時懷裡認真的說:「我們會很累嗎?」
迄今為止,蘭溪古街區沒有拆遷安置去新區的人家屈指可數。城市裡的居民像沙,住在蘭溪古街區的人家就是散落在沙里的金粒子。她和芝華經常在路過一些大門緊閉的高門大宅時就極羡慕住在裏面的人。能在古街區里擁有一座院子實在是太幸福太奢侈了。新城的別墅只要有地就能修,明清時的古院落不可複製。更何況,經過戰爭,動蕩之後還能保有自家的獨立宅院。就這一點,足以說明孟家的社會地位。
孟時淡笑一聲:「你抬起頭來看著我。」
孟時親吻著她的臉頰,拉過她的手放在胸前,無比虔誠的說:「曦曦,這是你的。它很愛你。」
「我說過我的眼光最正確,我家曦曦最聰明了。我家和江家是世交,我爸媽盼著我早點結婚,所以對江瑜珊有好感。不過,我對她沒感覺,你壓根不用在意她。」孟時沒有想到馮曦這麼輕鬆,低頭在她臉上響亮的親了記,站起身去溪邊拿浸著的啤酒。
「想一個人過多好啊……」
馮曦實在沒忍住,邊笑邊罵:「沒見過你這麼自戀的男人!」
馮曦無奈的想,做女人可真不容易。一個念頭突然冒出來,如果這輩子她一個人過呢?只要有夠生活的錢,堅持鍛煉擁有健康正常的體型就好。一個人多自在啊,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她卟的笑了,和豬的特性真相似。看來人性本身也是懶的,豬除了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外,日子過得還是悠閑。至少不會去操心餓著凍著,不外就是最後肥了要挨上一刀罷了。
馮曦惶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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