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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現實男人瘋狂

作者:樁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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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真相

第四十九章 真相

他的女人,被這些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有的為財,有的為利,有的為了面子,有的為了個人私慾。
「孟時,警察找我,我要去趟公安局。」
孟時想不明白,為什麼找老婆一定要找個能讓孟家面子上生光的女人。他骨子裡討厭孟家的面子。還好,他對古玩有興趣,否則孟家更沒面子。世代沾了文化氣息,到他這裏就變味了,孟家會被人評說後繼無人。他父親自然最受不了這個,也和面子有關。
孟時掏出自己的煙點燃。他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他想這中間一定還有什麼是他不明自的。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他不耐煩地接聽,目光中的驚駭越來越盛。他緩緩轉頭望向傅銘意,後者掏出煙吸上了。
馮曦回想自己八年來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的經歷。她是小心謹慎型的,對於經濟糾紛合同法不說是專家,也算摸得熟了。她也懶得說話,在腦中一遍遍回想渠江合同中有無自己疏漏的地方,於是心情再一次變得平靜。
寬闊的汽車餐廳停車場內零零星星停了兩三輛車。還不到吃飯時間,下午的太陽肆無忌憚地將停車場曬出一層煙塵。博銘意的車開過來時,像水裡漂著的一條船。
不是他覺得傅銘意有話對他說,而是父親說,傅銘意能讓他清醒!
「阿時,你快樂就不顧父母是否快樂了嗎?你覺得我和你媽看到這些照片時會怎麼想?會怎麼去接受她?一個離過婚的女人,還同別的男人有說不清的瓜葛。孟家注重名聲,由不得你胡來!再說那個田大偉,貪婪,自私,膽小,溜須拍馬,她曾經嫁給這樣的一個男人,她的眼光與品味又會怎樣?」孟瑞成掩飾住眼裡的狡黯,緩慢地說,「瑜珊愛慕虛榮,人都有虛榮心。但是她呢?或許你還不知道,虛榮與清白的區別。這個男人是她公司的老總,她會不會因為利益而與他暖昧不清?你真的了解?」
馮曦反唇相譏,「知道,在這兒問話不就是怕我跳樓自殺脫不了干係嘛?」
孟瑞成先開口了,他投降,因為孟時是他兒子。他從書桌抽屜里拿出照片放在桌子上,一語不發。他看到孟時只瞄了眼那些照片,浮起譏諷的表情。「你覺得會是誰乾的?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不是瑜珊。她好勝,虛榮心強,圓滑世故:她看上孟家、看上你都情有可原。如果你不是我的兒子,你不會在很小的時候熏染出孟家的書香氣。你沒有這樣的特色,你難道可以自信地不到國家機關上班?」
「有什麼事情發生?!」孟時脫口而出。
「在杭州第一眼看到你時,我就在想,你這個人不簡單。第二次看到你,開著輛計程車,晃眼一看以為是計程車。當時就在想,你絕對不會是以開計程車為生的人。只不過,我沒想到你的家族實力這樣強。」傅銘意心平氣和地說道。
傅銘意揉著胳膊咳笑起來,「為什麼?不就是為了她離過婚不配嫁進孟家!我不說,那照片就會讓你對父母內疚,你就會體涼他們的心情,還會成為他們將來逼退曦曦的一張牌!你父母把這種照片往曦曦面前一放,什麼話也不用說,她再愛你也會走!她絕對不受這種折辱!你出生在了一個好人家,你孟家少爺找的女朋友哪怕進不了孟家的門,他們也不準外間流傳她半句不是!你家威逼利誘讓田大偉俯俯首就範。他們不是護他,是護你!生怕有人拿她攻擊你半句!」
孟時縮在駕駛座上喘息,目毗欲裂。拍下照片的人是父親?!
傅銘意笑了,「要看這隻雄獅是否有能力護住自己的地盤了。」
「我能對你說的都說了。孟時,王鐵早知道了我和曦曦的關係。他反將一軍把曦曦逼到了當初我所處的困境中。總公司出面報的案,現在已經立案了。我所在的分公司隸屬於總公司,我沒有權利去撤銷案件。也許我也面臨著被牽涉進去的可能。」
傅銘意的瞳孔驟然收縮,冷然地回答,「公事之外,她有和任何人約會的自由,也有拒絕和我單獨見面的權利。她和你在一起,不等於你能于涉她的空間。」
「我進了一家公司——世界排名五百強的國資企業。從基層的業務員做起,拉訂單完成任務獲取高額的獎金是我的目的。我認識了我太太,那會兒她是我的競爭對手,比我大三歲,非常精明的一個女人。初生牛犢不怕虎,我用盡渾身解數去搶,最終還是輸了。接下來事情順利得讓我直呼時來運轉。我接二連三簽下了好幾筆訂單,升了組長。我彷彿看到了前程似錦,哦,說前程似金才對。緊接著又一個消息傳來,我帶著我的小組全力攻關,就像渠江的訂單一樣,前期有兩個億的採購量。而這時,我意外地發現供貨商是她,從競爭對手到合作夥伴,我們就熟悉起來。」
孟時的太陽穴突突跳動,他一拳揮了過去。傅銘https://m•hetubook•com•com意下意識地伸手擋住,身體咚的一聲撞在車門上。孟時撲了上去。
傅銘意冷笑,「你想與我爭,贏面不大。你只能去求江瑜珊別落井下石。我想江氏會樂於看到你的選擇,他們白得一百零二萬,不用犧牲一個人還出了口氣。」
他不緊不慢地說:「傅總能否以後不要約曦曦單獨見面了?類似於上一次在這裏的單獨見面。」
「你知道有人拍照片對不對?你明知道這樣的照片會引起誤會,你對她一點憐惜都沒有?」
孟時微微一笑,亮出手裡的盒子。他放在桌上笑著說:「我買了只香爐,想請您看看。」
警察被她說笑了,「喲,你對咱們還挺熟悉的嘛!」
孟時啞然。這個女人臨死也要瘋狂一把。他有點兒理解傅銘意當時的處境了。換了是他呢?孟時輕搖了搖頭,他不是傅銘怠,他寧肯去坐牢也不會娶這樣一個瘋女人,不管她有多愛他,不管她有多可憐。
她提防若有人栽贓陷害。有心陷害的話,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在她印象中,銀行卡上只有一萬多塊錢,信用卡上沒錢。
「你沒見過,對嗎?你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曦曦!她是我的,就算你搶走這張照片,她,也是我的!」傅銘意聽到牙齒對挫的聲響。他恨孟時,恨他乘虛而人先他一步搶走了馮曦,恨自己不得不這樣做。
兩個男人在車裡扭打起來。傅銘意卡著孟時的脖子,膝蓋一頂著他的肚子。孟時壓著他的腿,一拳拳往下狠揍。傅銘意挨了重重兩拳后,終於蹬開了孟時。他吐出口中的血沫,大吼道:「為什麼不怪你自己?為什麼不想江家怎麼就這樣願意與我合作布局?你對她好?你對她好,你父親就要找人拍下我和她的照片?!」
「你以為我離開她,她就能和你在一起?」
瞥察的催促讓她又看了眼牆上的標語。馮曦想起「坦白從寬,牢底坐穿」的話,輕輕笑了笑,「你們都了解了,還需要我說什麼?」
為了這個,孟時回家了,不管是偷還是搶,他都必須把戶口本弄到手。
「她已經累了,孟時,一個離過婚的女人,再次受到這種打擊,她會直覺地奔向安全可靠的懷抱。曦曦對我未必無情。你離開她,我等著她。今天不行還有明天,她只是個女人,她需要一個能護著她的家。和你在一起吧,還要面對你父母親朋的異樣眼光,和我在一起,她至少不會這麼累。」。傅銘意說完,深渾看了孟時一眼,推開車門踉蹌著離開。
「好吧,我現在說,可是,你讓我說什麼?」
「夫人還好。江小姐陪著她去縫新旗袍了。」
同樣的一天。上午的太陽還新鮮嬌嫩著,像初吐蕊的鵝黃花瓣,明艷溫柔。馮曦在辦公室慢條斯理地修改著情況說明。
他向王鐵低頭認輸又怎麼了?孟時逼視他,禮器隨之瀉出,手已緊捏成了拳頭。他咬著牙,兩頰隱隱抽動。他想不明白傅銘意為什麼不肯救她!
警察笑了,「不老實交代當然只能帶你去拘留所反省反省了,你以為可以在審訊室里打地鋪?」
長廊一側是大塊青石磚砌成的院牆,褐色木柱立在石杵上,那些雕成蓮花的石杵有些許風化了,露出蜂窩狀的石面。他在一根柱子下蹲下來,小心拔掉石縫中的一莖野草。青磚對縫的泥土中鑽出兩三隻螞蟻來。他順著螞蟻忙碌的方向看去,不遠處一隻死了的蟬螂身邊聚集著更多的螞蟻。孟時想起自己曾經畫過這樣一幅畫,畫得生動有趣,卻被父親品評為不入流。
江瑜珊有動機,傅銘意同樣也有動機。在孟時看來,江瑜珊最多一拍兩散,圖個心頭痛快。若是傅銘意安排的,那他的用心就太險惡了。
「照片說明不了問題!」
而他現在卻是這樣想她。
他想到了,只是,他還是要這樣做。
「我從小在家就沒看到過什麼古玩,幾幅字畫罷了。這些知識都是我從小在古玩街上泡著,在學校里學的!」孟時反駁了句。
孟瑞成看著照片哼一了聲,捧起紫砂小茶壺不再回答。
傅銘怠把窗戶開了條縫,掏出煙問,孟時:「吸嗎?」
父子兩人一人站著一人坐著,坐著的孟瑞成並沒覺得自己的氣勢矮了一截,站著的孟時也沒覺得氣焰就比父親高。
「沒聽說過雄獅爭地盤,還會一請別的獅子助拳。」
傅銘意沒有理會孟時的冷嘲熱諷,繼續說道:「如果江氏一口咬死,那麼,這口黑鍋曦曦背定了。他們會說他們是被曦曦用訂單威脅著不得不這樣做,一百零二萬在賬面上走一圈洗乾淨了再返給馮曦當回扣:不是沒有可能,江瑜珊簽的合同,執行合同的人不是她,她在外地玩。江氏推個替罪丫出來,他獲罪一定會比曦曦還輕。牽涉到我,我會推得乾乾淨淨,因為渠江合同從一開始我就指定讓王鐵負責。就憑她和我的曖昧關係,說明和_圖_書不了什麼問題。這件事上,王鐵賭我對曦曦不忍心,想讓我認輸出局。不過,我不打算向他低頭。我有我的立場,我決不能倒在這件事情上。所以,是以至此,我無能為力。」
以花鳥蟲魚入畫者,少有人選螞蟻吧。畫者愛以梅、蘭、竹、菊、牡丹、荷花為題,愛以老虎、獅子、麒麟為題,以游魚為題,他只是覺得螞蟻有趣。
奏叔開了門,站在門口打量了下孟時,才慢吞吞開了口,「少爺,老爺等你很多天了。」
孟瑞成看著兒子,臉上漸漸露出笑容,「學文物鑒賞與考古專業是你自己選的。一個喜歡古玩的人,如果看到珍品會想老饕似的。阿時,從你撿的這個漏來看,你已經夠鑒賞家的資格了。不過,你對女人的鑒賞力可就差得遠了。你看這隻南宋雙耳爐,要是碎了一隻耳,或是爐口有豁口,就沒有這樣的美感了。」
兩警察對看了一眼,再看馮曦時眼神就冷了。這個女人一點兒也不好對付,不像有的人,才開口問就開始哭,該說的不該說的一大堆。像馮曦這種反應的人只有兩種,一種是理直氣壯,清清白白,另一種是負隅頑抗的大鯊魚。既然已經立了案,她的嫌疑又最大,兩人的眼神跟著興奮起來。
可惜她太冷靜。她犯不著。她還有美好的人生,美好的愛情。
他的眼神很複雜,沒有絲毫慌亂,但帶著一絲憐惜。王鐵站在他旁邊,頗有點兒幸災樂禍的味道。
報完性名、職業、家庭住址等基本情況后,一警察嚴肅地說:「說吧,你的情況我們己經了解了,自己交代的話將來對你有好處。」
她想起很多電視劇里演的,女人發了瘋,拼著一身剮也要讓負心人付出代價。牽頭的不就是他嗎?公司老總才是幕後黑手,她是個合同執行者,一無所知,辯好了沒準兒還能無罪釋放。
「你怎麼忍心?!你瘋嗎?她何其無辜!八年前你不聲不響拋棄她,中間因為你老婆又讓田大偉恨上了她。她好不容易重新開始恢復自信,你怎麼能和王鐵聯手毀了她?!你和王鐵暫時和解有什麼不行?」
他站起身環顧天井,能得能聽到腳下螞蟻撕咬蟀螂的聲音。孟時慢慢地走向後堂。中堂里那幅仿製畫是他用超寫實的手法畫的國畫,就像時下女孩子中流行的十書綉,比著格子一點點畫成。遠看與原圖一模一樣,實際上毫無價值,還不如掃描進電腦再列印出來的效果,那種更無瑕疵。畫這幅畫還被父親臭罵他一頓說他不學好。
「好!」她的話讓孟時心酸,胸口被揉搓出一種他能形容的痛楚。他掛斷電話后又沉默了。一波又一波的憤怒像潮湧,江家、孟家、田大偉、傅銘怠,每一個人都對她下手。她做了什麼了?就因為和自己在一起嗎?
孟時默了下,笑道:「我去書房見他。」
這是一個完美的局。輸了,不僅馮曦會被冤枉坐牢,他也會從CwE公司消失。贏了,皆大歡喜。
孟時扯動嘴角淡然一笑,「草原上的獅子都有自己的領地,雄獅不喜歡另一隻雄獅闖進他的地盤。」
孟時冷笑,「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你當初與江氏合謀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過這一點?」
警察也不著急,如果每個犯罪嫌疑人進來就竹筒倒豆子供認不諱,辦案也就沒有難度了。其中一個警察合上了紙筆,兩人低聲說了句什麼。一名警察出了門,回來后拿著印章還新「去哪兒?」馮曦明明知道,仍然問了聲。
孟瑞成在照片上重重地點了點,說:「好,照片不能一讓你清醒,傅銘意一定能讓你清醒!別以為我足不出戶就什麼事都不知道。反一而是你,天天守在她身邊也不知道有事發生。」
「那就是這隻雄獅失了民心,佔了不該占的地盤。」傅銘意眉梢揚了揚,眼睛里充滿了挑釁。孟時與傅銘意劍拔弩張。車窗外陽光濃烈,兩人嘴邊的笑容都那麼冷,窗外的陽光都溫暖不了分毫。
孟時毫不猶豫地回答,「和氏璧雕成的玉璽砸碎了一隻角也沒有皇帝說弄另一塊美玉重新雕一玉璽。瑕不掩瑜!」
他取下了墨鏡,逆光看著孟時說:「車上聊?」
孟時不敢置信地聽著。他都聽到了些什麼烏漆抹黑的骯髒事呢?他的女人,被這些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有的為財,有的為利,有的為了面子,有的為了個人私慾。孟時終於明白了田大偉變態的心思。他還算好,他瘋狂地折磨馮曦,最終又現實地想過平靜日子,所以提出離婚放過了她。傅銘意被八年前的變故折磨到現在,腦子裡只貪戀著學生時代的清純戀情,固執地想要霸佔她。江家被傅銘意以利相一誘,順勢而為,決意報復。自己父母好面子,坐視不管,任由事態發展,巴不得她坐牢,絕了自己的念想。
他是馮曦的初戀情人人,完全了解馮曦的性格與心態。如果馮曦再受傷,傅銘意以保護者、hetubook.com.com容納者的身份出現,保不準馮曦會心灰意冷后回到他身邊。孟時望著前方空曠的停車場,拍攝照片的人一定也在車裡。從照片的角度看,是正面拍攝,一個坐在駕駛室里端著長焦鏡頭的人面對面地拍照,足夠張揚,幾乎沒有避諱,似乎不怕被馮曦發現,擺明了被發現了馮曦也無所謂。那麼,他也不怕被傅銘意發現嗎?或者,這個拍攝地點就是傅銘意自己選定的?
顯然她並不是被他們幾句話就能嚇住的。一名警察用筆敲了敲桌一子,說:「那好,我來提醒你,說說你從江氏建材收了多少好處吧?」
孟時的目光驟然凌厲。他聽出父親話裡有話,意有所指。他故意沒開捷達就是為了探傅銘意的反應。現在他明自了,傅銘意早知道他的家世。
為什麼要找她?牽涉到經濟犯罪嗎?會以什麼罪名起訴她?馮曦腦子裡飛快地過濾了一遍,見傅銘意極自然地接待了兩名警察后,望向了她。
轄區公安局裡,馮曦默默地打量著審訊室。簡單的小房問,她坐在獨椅子上。兩名警察坐在她對面。她身後的窗戶裝著簡單的鐵柵欄,空間變得狹窄,直接給人無形的壓力。
兩名警察出現在公司,點名找她。
蓬廬沒有絲毫變化,孟時叩響銅製門環時覺得聲音比以往沉重。這半個月來孟瑞成按兵不動,孟時感慨地想,姜還是老的辣,最終料定了他要主動回家。
針鋒相對的話過後就是沉默。孟時沒有開口急切地向父親說明馮曦的好,他只是用自己的沉默告訴父親,他心意己定。
孟時心裏一緊,打斷了傅銘意問道,「你不會告訴我,供貨上也出現了和渠江一樣的事件吧?」
兩名經偵處的警察拿出紙筆做筆錄。手裡都拿著筆,像是一人記漏了另一人還能補充。開頭的問話很簡單,在馮曦看來近乎是誘供。
他叩了叩書房的門。孟瑞成沉聲說:「進來!」
別的同事卻露出了吃驚的神色,看著她就像看動物園裡的猴子。部門的小高怯生生地說:「馮經理,第二批貨渠江確認收貨了。」
坐進警車時,她發現瞥車也是輛捷達。坐在車眼著不清車外漆的顏色,馮曦望向公司人樓想,和坐孟時的車有什麼么不同呢?
「有人報案說她收了江氏的好處,已經立案了。我心知肚明,她沒幹過。」傅銘意聽到他和馮曦的對話說道。
孟時腦子裡充滿了馮曦的聲音,她想吃跳水兔。他第一次親吻她就是在山野人家。那一次她氣跑了又回頭找他,她惴惴不安地等在他的車旁,不好意思給他打電話,她是那樣矛盾,那般懦弱地接受著這份感情。一直以為是他在主動,一直都覺得是他苦苦地追求著她。馮曦一次次現實的考慮叫他心焦,叫他無時無刻擔心她的拒絕。直到現在他才恍然大悟,她付出的比他多出數倍。她敏感柔軟的心要踏出這一步比任何人都來得艱難。
想起孟時,馮曦的心如浸在溫水中變得柔軟起來。她輕笑著說「我只有一句回答,這是誣陷而己。」
傅銘意正處於三十來歲的黃金年齡,渾身充滿了成熱的男人味。有時候看傅銘意,孟時很難想象他會做出照片中抱瑪曦的舉動。他想起了傅銘意手執玫瑰的模樣,孟時覺得用道貌岸然來形容傅銘意更為貼切。
傅銘意的語氣一直很平靜。他用平靜的語氣說完他的故事,沒有優傷也沒有懊惱,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也或者那是他從前的故事,影響不了他現在的心情和決定。
想要讓五星級信用的國家民政部門證明他們的婚姻合法,得辦理結婚證明。
「這和曦曦有關係嗎?」
孟時喜形於色,呵呵笑道:「我這輩子可能就能撿到這一回漏了。五萬塊買下的。」
孟瑞成偏過頭看了一眼,老謀深算地笑了。
孟時望著他,眼裡露出野一獸一般的噬血殺氣。漸漸的,這股殺氣消退,孟時往後一仰,頭重重地撞在靠背上。他一下下撞著自己的頭,他要怎麼做才能讓她一直擁有那樣的笑容?痛苦襲來,他張大了嘴,胸口悶得快要炸開。
「拍賣的話三十萬起拍,拍得好,沒準兒幾十萬、上百萬都有。」
兩名警察都還年輕。其中一人長得還蠻帥,眉眼與孟時依稀相似。她看著他,想起電話里孟時鎮靜的聲音,唇邊悄悄浮起笑意。
「總要有問題提出來我才能申辯不是?我連為什麼要找我詢問都不知道,讓我說什麼呢?」
「頑抗起作用嗎?為什麼沒有找別人就找你?不妨透露一點兒情況給你。這是你們總公司報的案!你經手的合同,你找的江氏建材,當然你的嫌疑是最大的。你仔細想想這件事的前因後果,馮小姐,知道什麼是職務侵佔?一百零二萬巨額足以判重型了。你要想明自中間的利害關係,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們。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護你。」
孟瑞成正坐在電腦旁,和-圖-書白色真絲暗花的對襟大褂,斑白的頭髮,鼻樑上架著副眼鏡。他取了眼鏡。揉揉鼻樑說:「回來了?」
打完電話她輕鬆地對警察一笑,說:「打給我男朋友的,號碼在手機上。」然後跟著他們大方地走了。
「可是我真的,我是真的……爸,和她在一起,我很快樂。」
他的神態舉止全落進了傅銘意眼中。傅銘意冷冷地說:「你沒有遇到過我這樣的挫折,就算有,你也有家族出面為你擺平,我家很普通,別說賣房子,就算身上的血賣幹了也賣不出兩百萬。我面臨兩個選擇,娶一個富有的女人,或者被公司起訴。沒有進過監獄的人會情不自禁地恐俱。只有小說里才會有那種拿坐牢當度假,出來又是一條好漢的想法。我害怕,非常害怕。有過這樣的案底,我這一生就完了。我太太求我,求我陪著她,她也害怕。錢再多也買不了建康。威逼利誘再加上對她的憐惜,我答應了。明知道會讓曦曦傷心失望,但我沒有辦法。我沒有坐牢的勇氣,沒有對曦曦說這件事的勇氣。是我選的路,我必須承擔責任。我從來沒有忘記過曦曦。她的照片一直放在我的錢包里。我太太知道,她只是說,她對不住曦曦。她前年過世時才告訴我,她因為好奇,曾經私下去看過曦曦,意外地被田大偉發現了。田大偉告訴她,他愛曦曦,曦曦也愛他,他們過得很好。我就一直以為她很幸福。因為選擇的不同,我和她走上了兩條路。她既然有美滿的家庭,我絕不打擾她。直到來到分公司,知道她離婚後,我才想著或許我和她能重新開始。」
孟時在和傅銘意談話時接到了這個電話。他倒吸一口涼氣,電話里出現了短暫的安靜。他迅速地止住了自己的驚詫,輕聲說,「別怕,我馬上找律師來。曦曦,別怕。」
馮曦是很現實的,一場失敗的婚姻幾乎擊潰了她所有的自信。孟時不知道馮曦會不會為了他不顧一切。就算她再愛他,她也會理智地考慮適不適合。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憂傷。先斬後奏,他只是想用一紙證明牢牢地將馮曦與他聯繫在一起。
馮曦的臉色變了。她板著臉,目光銳利的看向問話的警察,冷冷說道:「同志,有證據你可以提請警察院辦逮捕證起訴我。沒有證據,你最多拘留我三天。如果拘留時間長了,我無罪,我在這裏的每一天你們都要賠償我的誤工費!沒有證據胡亂拘留人經媒體報道出去,你們的日子也不好過。我誠心誠意地配合你們的工作,大家都只是靠工作養家糊口的,你這樣說話我沒辦法合作。」
「我沒收讓我說什麼?警方不是可以提調我的銀行存款記錄嗎?你們可以去查,看看裏面是否有大筆資金」江氏建材的好處?是准想誣陷她?江瑜珊?因為孟時?馮曦笑了,「如果意外多了筆我現在不知道的錢,建議你們查下匯款人是誰,再查一下為什麼會匯款給我。」
孟時真想一拳揍過去。
話說到這兒,馮曦便明自了。她眼前浮起王鐵豪邁的笑容。她差一點兒被他的江湖義氣耿直性格打動。在指導傅銘意設下的圈套時,她對王鐵還心生歉疚。
孟時過了中堂,又過了一重天井進了後院。書房門窗緊閉,空調外機冒著熱氣。他踟躕了下,往母親卧室張望,想起秦叔說的話,母親和江瑜珊上街去了。這樣也好,他並不想讓母親看到父子大吵的場面。
「您看值多少錢?」
「嗯。」
陽光斜斜照進了長廊,青石地面一半明媚一半憂傷。孟時刻意放慢了腳步。父母反對的話,他會在很一長時間內不再踏進家門半步。決裂前的心情也是如此,半是甜蜜半是傷感。
馮曦不發一言跟著他們出去,心想,她父親就是縣公安局的,她當然清楚辦案程序。
馮曦心一橫,想,自己什麼事也沒做,怕什麼呢?她收拾了下辦公桌,給孟時打了個電話。打電話的時候馮曦心裏酸澀不堪。在這座城市裡,她唯一能打電話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芝華,一個是孟時。芝華接到電話只有干著急。她無意利用孟時的背景幫忙,但無形中卻利用了。
孟瑞成靜靜地說:「因為江瑜珊愛孟家、愛你勝過你愛她。馮小姐也能像你對她一樣對你嗎?」
「錢一定會在你銀行卡上嗎?付你這筆好處費必須通過銀行匯款划賬的方式?你以為我們什麼證據也沒有就能隨便找你?」
「既然一個好勝、虛榮心強、圓滑世故,把孟家看得比我這個人更重的女孩子你都能接受,為什麼不能接受她?」不是江瑜珊會是誰?一孟時腦中飛快地過濾著有嫌疑的人,隨口反問了一句。
「我給過她選擇的機會,很遺憾,她選擇了你。愛情不在,我必須保住事業,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傅銘意心裏嘆息,他當然知道是誰請人來拍照片,但他不能說。
傅銘意嘲弄地笑了,「是,一模一樣。當時我急得像熱鍋上https://m.hetubook•com•com的螞蟻,不,天塌下來的感覺。集團合同規定,這筆高達兩百萬元的賠償金必須由我來負擔,我賠不出這筆錢,公司會起訴我與我太太勾結作案。我找上門,找到我太太,說盡好話,說盡了我的窘況。我賠不了這筆錢。我太太微笑著告訴我事情的真相,說她喜歡我,一切都是她操控的。我拿不出兩百萬沒關係,只要我娶她就行。她不是很漂亮,很瘦,整個人像把鋒利的刀。我熱血上涌地說,你送我去坐牢好了。她不怒不惱,優傷地對我說,如果她能健康地活到老死,她絕對不會用這種方式來追求她喜歡的男人。」
「說吧!」
「嗯,繼續按合同執行,有什麼事問楊經理和王總。」她心裏很亂,和小高說完這句話又平靜下來。
研究生畢業后,傅銘意去了上海。他野心勃勃地想在上海賺到足夠的資本,他並不想帶著馮曦一起。分別時,他讓她等他。
「因為,我不想再放棄她!」傅銘意擲地有聲,平靜的面容被他提高的聲音打破。「八年,你明白嗎?我每天看著她的照片瘋了似的想她。那種悔恨每天都讓我痛!我是瘋了!她坐牢,我等她?而你行嗎?你的家族會接納一個離過婚又坐過牢的女人?!」
「你要弄清楚,你現在說和你以後說面臨的處境是不同的!」
孟瑞成意味深長地說:「有事就回家了?」
傅銘意從懷裡掏出錢包,露出裏面馮曦的照片。他的手指輕輕地從照片上撫過,像撫摸著她的臉。
她以前是這樣的叮愛。孟時第一次看到馮曦過去的照片,比現在還要瘦十來斤,臉更小,胳膊纖細,腰盈盈可握,沒有現在看上去成熟豐|滿,有著比現在更明媚單純的笑容。他如饑似渴地看著她。
孟時推開門,一股涼氣撲面而來,他深吸了口氣,回身關了門。
還是有不同的,車上兩名警察不說話,故意給她形成一種心理壓力。
他早有準備,並不打算梗著脖子和父親正面開戰。那種吵得翻天覆地的做法不到萬不得已他絕不會用。「斯文狐狸」的號不是白得來的。
他怎麼能不保護好她?

孟時想起馮曦在溪邊用石塊打水花的情景。他笑了,笑聲越來越大,笑得傅銘意吃驚地望著他。「你錯了,我見過的。拿著你的照片滾!我要的是活生生的她!你給我記好了,她是我的女人!」
思念如此強烈,就像刀筆一直地刺進了心臟,對馮曦的心疼叫孟時渾身戰慄。
孟時的鎮定讓瑪曦心安。看到兩個警察己走到了辦公室門口,她輕聲說:「我想吃跳水兔了。明天我們去吃好不好?」
「為什麼?!」他吼叫出聲。
是他找她回的公司,一手把她扶上經理位子。王鐵不是為了對付楊成尚,找她回來是為了針對傅銘意。她會被他形容成什麼模樣?公司老總的情人,扯虎皮張大旗,肥了四人損了公司利益。是警察認為她是個小經理呢,還是有人刻意提醒說她背後還有大鯊魚?他們都盼著她說出傅銘意。
孟時打開車門,傅銘意坐上副駕的位子。孟時開的是自己那輛越野車,傅銘意眼神中連絲異樣都沒有。
傅銘意已經知道了嗎?他看向她的目光是那樣憐惜,他早知道這個結果了?他沒有提醒她半句,讓她沒有半點兒思想準備,讓她在公司眾目睽睽之下被警察帶走。他這麼有把握自己不會出賣他嗎?
孟時故作輕鬆地拍了拍秦叔的肩,說:「我這不是回來看他老人家了?我媽還好?」
照片上的博銘意微皺眉頭,眼神望向馮曦身後。孟時想起馮曦公司發生的事情,轉身出了書房。
對付這樣的人,兩警察顯然極有經驗。他們也笑,「你是打算放棄自己申辯的權利?」
孟時轉過身,面對著傅銘意平靜地說:「還有什麼話你趕緊說。我想你能來應約,應該有話對我講!」
孟瑞成重新架上了眼鏡,眼裡閃過笑意。孟時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也不打算說破。打開盒子,他將香爐拿在手中看了又看,香爐不大,直徑十厘米的口徑,單手能捧在手中。形制古樸,腹、頸、口線條流暢優美。淺土色的爐身遍布著暗紅鐵鏽紅紋。爐口一圈深紫紅似鐵鏽的色澤。孟瑞成拿出放大鏡來觀察上面的冰紋開片和爐底的支燒痕迹,片刻之後長吁一口氣說:「多少錢買的?」
孟時推門下車,熱浪撲面而來,不過幾分鐘,肌膚已被曬得燙了。他沒戴墨鏡,微眯著眼,打量著走來的傅銘意。
「當然有。你想和她在一起沒有這麼簡單。」傅銘意的手在空中虛畫了一下,考慮了會兒說,「上一次在這裏時,不僅是上一次。我去杭州的時候就很想告訴曦曦一些事,後來就一直沒機會了。我想,她可能也聽不到了,對你說也一樣。」
孟瑞成也高興起來,誇了他一句:「好小子,不錯。我孟家在古玩上的眼力還沒失傳。」
真真一群妖怪,她是最先衝上去受死的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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