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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門外停留了一會兒，便轉身離開了。

聽說笑上二十四萬次，就會形成一道皺紋。齊冬摸了摸自己的臉，迅速湊到鏡子前仔細的看。

「齊冬！」

齊冬沉默了會兒微微一笑，眸子閃閃發亮：「對，我就是誤會了。道歉沒用。」

「小心眼兒……女人！」賀大樹氣得插著腰原地轉了兩圈，沒嘀咕兩句，自己也忍不住樂了。

齊冬的心情漸漸好轉。她聽著音樂挑眉自語：「好事啊！放大假了！明天可以不用買菜做飯送便當做老媽子，我有什麼好生氣！哈！」

心很空，她乾脆跑到廚房給自己下了碗面，打開電視邊看邊吃。

嘆了口氣，齊冬從床頭爬到床邊，撿起手機打開。

不必再做便當了。齊冬卷著被子眯縫著眼適應著夏日清晨初升的明媚陽光。如今放長假了，她有的是戀愛時間。或者，她該動用齊青這個後備，速度去相親。

可惜……程峰不是。

齊冬想到了六年前剛來和_圖_書這裏找工作的情景。每天翻完所有的報紙，挨個的上門面試。從最初想找專業對口，到後來只要有份工作就行。

她抱歉的笑了笑，輕輕掩上了房門。

走了個程峰，她要重新再選擇一個男人為自己的下半輩子買單。

回答他的是齊冬利落的踩下油門，車一溜煙跑了。

虧得有張漂亮臉蛋，長了副好身板，她輕鬆贏得了前台小姐，秘書，助理，辦公室文員，售樓顧問的職位。最終還是馬天明幫忙，拉了個小訂單，聯繫上天南海北的同學，做上了銷售。

女人過了二十五歲就走下坡路了。齊冬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感嘆，的確比不過十八歲時的青春嬌嫩。

齊青不滿被吵醒，要掛電話。齊冬當即立斷拋出了兩顆炸彈：「我辭職了。我把程峰踹了。」

齊冬趿著拖鞋從貓眼裡往外一望，是程峰。

不用再裝天真，裝小鳥伊人了。不用為了打動程峰刻意做便當，不用時時提和-圖-書醒自己要記得對他噓寒問暖。她越想越覺得輕鬆。銷售婚姻的失敗沒有帶給她絲毫沮喪。齊冬只覺得自己幾個月來累得賊死真不值得。

齊冬自嘲的笑，坐回沙發繼續好胃口的吃她的面。

夕陽的光將整座城染成了溫暖的桔色。視野開闊，只瞧到一片光輝燦爛。

齊冬緩緩的也展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帶著客氣與疏離，平靜的告訴他：「我想我說的很清楚了。辭職也是我自己的選擇。」

齊冬嘆了口氣，不想看下去。

「咚！」手機被她撥到了地上。

回想六年的銷售生涯，繃著笑容說著各種討喜的話四下應酬，真累啊！

門鈴在她大口嚼面的時候響起。

「死丫頭，太陽照屁股了，該醒了！」齊冬大聲吼了幾句，得到齊青睡意朦朧的幾聲嘟囔。

幹得好不如嫁的好。好歹有個男人能分擔一大半的責任撐起家。這是許多女人的心裡話。二十歲就能決定女人的一生。齊冬和圖書到了二十八歲才猛然驚覺。不知不覺間，她最美好的時光一如指間砂，已經漏得只剩下一點點了。

她的眼睛依然黝黑明亮，只是失去了小鹿般的單純。

在這行六年了，已經不再是茫然站在大街上，連找客戶都摸不著頭腦的情形。一朝打回原形，齊冬感嘆，六年前她還能吃青春飯，現在她吃不起了。外頭的招聘廣告絕大多數都要求年齡三十五歲以下。三十五歲以後，她怎麼辦？

養成了早起的習慣。儘管齊冬想睡到日上三竿，依然早早的醒來。

齊冬大鬧辦公間的潑辣。齊冬平靜的卻強硬的提出分手。齊冬洞悉一切的藐視輕笑。程峰長長吐出一口氣。他是否錯過了什麼，又或者，他從來不了解齊冬。

這是他不熟悉的齊冬。今天一整天，程峰都在想這個問題。

他承興而來，敗興而歸，心情卻不壞。賀大樹心裏明白，也正是這樣的齊冬，才讓他掉入蠱中，欲罷不能。

齊冬從被和-圖-書子里伸出手，在床頭柜上摸索著手機。

夜色淹沒了城市的喧囂，星星點點燈火更添寧靜。

馬天明的公司不是不能去。安個親戚在手下做事，多少都會不方便的。不到萬不得己，齊冬不想去。

齊冬坐在窗台上憶往昔，思今朝，思緒如潮。瞄了眼幾個月沒抽的香煙，齊冬又想點上一支。想到再抽煙的話每個月還要支出一筆香煙費，她頓時決定從此戒煙。

如果是她的愛人，他會將房門捶打得砰砰作響，顯露出他的焦急和在意。

齊冬打起精神開始清點自己的財產。

「我想沒這個必要了。很晚了，不方便。」齊冬拒絕。

程峰搓了搓手，很認真的對齊冬說：「我真的沒有懷疑過你。如果是因為我的話讓你產生了誤會，我道歉。」

如果是她的愛人，她早就撲進他懷裡放聲大哭。不求他一定能幫她出頭，只眷戀他的擁抱帶來的安全與溫暖。可惜……程峰不是。

房貸是每個月要交的和圖書，存款還能支持些時間。每個月還要交水電氣物管費，開支生活費，交養老金商業保險。一筆筆堆積著就是個大數目。不找工作，坐吃山空指日可待。

社會如此殘酷。讓人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他凝視著齊冬，嘴唇嗡動，卻沒有說話。笑容淺淺的刻在他的唇角，將勉強無奈疲倦等等複雜的心緒展露無疑。

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離七老八十還遠著呢。

站在樓下，他抬頭往上看。齊冬房間的燈光像極了天邊閃爍的星星，寂寞凄清的讓他憐惜。

她太羡慕齊青了。馬天明這時候出門去公司勤勞掙銀子。等齊青一覺睡醒，一上午時間便過去了。

程峰猶豫了下輕聲說：「能讓我進屋談談嗎？」

楊樹的樹身上布滿了大小的樹斑，像一隻隻眼睛。小楊樹的樹斑清楚明晰，長成老楊樹時，便黑黑的一大團。多麼像人一生的變化。孩子的眼睛永遠是清澈如水，年紀增長，眼裡便染上了世故人情，污了一池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