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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青策著馬一路狂奔，終於望見江面上那艘華麗寬大的樓船。

他凈了手，垂手站在那人身前說道：「岑家回了范家，道岑三娘年紀尚小，不著急定親。」

剔透的琉璃宮燈將船艙映得如同白晝。圓桌露出黃花梨木金黃溫潤的色澤。那人穿著寬大的織金綢道袍愜意的享用著晚餐。

那人挑了挑眉：「哦？她怎麼做到的？」

兒子們都這個態度。

「岑三娘？岑家四房的孤女？家產都被岑家三房拿走了，取她有什麼好處？」岑老爺沒好氣的拒絕。

空青大喜：「謝爺賞賜。」挪到下首坐了，下箸如飛，就著魚膾吃下三碗米飯。抬頭看到那人微笑看著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兩天沒吃飯了，餓得狠了。」

方老和_圖_書爺卻不喜歡看到諾大的家業一分為十。一旦分了家產，方家就不再是今日的隆州首富。他把兒子們叫到一處，用了傳聞中那一招：掰筷子。

一根竹筷能輕鬆折斷。同時折十根竹筷，就難了。

「咳咳。」方老爺咳嗽了幾聲，苦笑道，「小七，你可知道隴西李氏有上萬族人？」他腦中靈光一閃，試探的問道，「小七，你給爹說實話。你是不是瞧上岑三娘了？」

空青恭敬的回道：「岑老太太院子里一個婆子透露出說，岑三娘只拿了兩枝釵出來。一枝是爺送的點翠蝶釵，另一枝是金銀團花蛾兒分心。她只瞧得一眼，隱約聽到都是內造的工藝，別的就不知道了。老太太和岑三娘m.hetubook.com.com關在房中說了一柱香的話，老太太便讓大夫人回絕了范家的親事。不過，小人離開時，聽到了岑三娘母親出身隴西李氏的傳聞。」

銀箸挾起一片雪白的魚膾，在青如玉的淺碟中蘸了蘸調料，緩緩送進了嘴裏。

那人撲哧笑出了聲來：「這丫頭還真會拉虎皮扯大旗……找兩個人去盯著。我現在沒空，再放她兩年吧。」

方老爺出了題：「我也不偏心你們中任何一個。每人一間新鋪子一千兩銀子，三年內誰率先賺到五萬兩，誰就是方家下任家主。小十將來讀書入仕吧。你們要明白，方家雖有錢，朝中無人，再大的家業說敗就敗了……」

「是！」

他心情複雜，一時間不知道是想幫岑三娘，還m.hetubook.com.com是為了賺更多的錢，或者……他有幾分喜歡她的。

連夜趕路的空青喉間發出咕嚕一聲，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

那人放下了筷子，站起了身，坐到了一旁，伸手端起茶盞啜了口道：「江里新鮮撈起的魚，冰盤未化，趕緊吃吧。」

方老爺端祥著兒子的呆樣，清了清嗓子道：「爹考慮考慮。回頭將你們要開的店鋪拿個主意來。散了吧。」

「她，她母親出身隴西李氏。」方銘說出這句話后，思路異常流暢，「不過是定親而己。她才十三歲，成親還早著哪。但咱們家卻可以和隴西李氏結為姻親，藉此大開方便之門。兒子想過了，爹給一千兩銀子一間店鋪，我便去長安開店。方家的絲和*圖*書綢不僅能在長安賣，還可以遠銷西域。據說在那些地方，一匹上等絲綢能換到同等體積的黃金珠寶……」方銘侃侃而談，眼裡閃爍著興奮與激動的光。彷彿他已經騎上駱駝領著方家的商隊踏上了西行之路。

方家八個兒子，前五個是嫡妻所生，兩個妾生的庶子，最小的是繼室方夫人的兒子。沒成親的只有方七少和方十少。

方銘愣住。岑三娘在他腦中的形象突然就生動清晰起來。他看到她的茜紅衣衫在河風中飄揚，鬢間銀制流蘇折射著粼粼波光。她轉過了身，望著自己笑容燦爛。又彷彿看到岑三娘弱弱的站在自己面前，輕聲求他相助。

方老爺很頭疼。說也奇怪，這麼多兒子，個個都對讀書入仕沒有興趣，都愛賺銀子。方老爺六十齣和_圖_書頭，保養的極好，自然不肯放權給兒子，只把產業細分了，成年兒子們各管一處。方老爺心裏明白，一旦自己駕鶴西去，方家就面臨分崩離析，哪個兒子也不服氣讓對方掌了全部的家業。繼室夫人都巴巴的盼著小兒子能當上方家的掌舵人。

方銘站在下首，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岑三娘。他有能力找條船讓岑三娘走。他卻承擔不起事情敗露后和岑家交惡的後果。聽到父親此話，神使鬼差的冒出一句：「爹，兒子想向岑家提親，求娶岑三娘。」

方大少率先表態：「爹，如果咱們兄弟中有一人能讓眾兄弟服氣，我這個做大哥的也甘以他馬首是瞻。」

方家眾兄弟獃獃的看著他，像看一個怪物。

入夜時分，樓船靠了岸。空青策馬也趕到了小鎮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