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三章 目的
強搶國公府的姑娘成陰婚，這也太霸道了！
杜燕綏微微一笑道：今晨祖母與內子攜妹妹去開國侯府弔唁。開國侯仗著府里人多勢眾，強留了我妹妹在府中為崔大郎守靈，祖母氣得暈死過去，連同內子被崔侯爺趕出了府。
哎，逼得三品誥命夫人狀若瘋婦，這成什麼樣子！
牙齒縫裡蹦出這句話來，侍衛們一擁而上，將周圍看熱鬧的人驅散乾淨。
少夫人！巷口奔來一行人馬，杜知恩領著國公府的侍衛們趕了來。
崔大郎芝蘭玉樹般的人物，與杜姑娘情投意和，泉下有知，定也欣慰！
武昭儀眼裡情緒如雲似煙飄過。他已經回去了，意思是他真的來了。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一年太極宮鼓樓的角樓上，佇立在夜風裡的他。
水濺下來，污了岑三娘的裙角。
娘娘高瞻遠矚……有娘娘搖手，杜家這官司贏面不小。臣告退。杜燕綏拱手行禮，轉身離開。
開國侯府門口堵了個水泄不通。
岑三娘轉過頭瞪他一眼，帕子捂了臉哭的更加大聲：可憐我那小姑還未滿十八歲啊，崔家竟要她守活寡，崔家喪盡天良啊……
杜燕綏正在外頭值守，隨同皇帝一起離開。回過頭，就知道了皇后被氣暈的原因。他沒有去找武昭儀。
崔侯爺幾句話就將事情扭曲成杜老夫人和岑三娘鐵石心腸。氣得岑三娘拍了拍衣裙站了起來：崔侯爺你wｗw.ｈｅｔuｂooｋ.ｃｏm•ｃoｍ巧舌如簧，可敢放了我家姑娘出來？
岑三娘指著開國侯府道：敢潑臟誥命夫人的裙子，給我打！
敢嗎？岑三娘上前一步，那侍衛訕訕的收了，哼了聲扭開了頭。兩排侍衛呈雁翅狀排開，幾名小廝抬了水就往台階上澆，分明是讓岑三娘再也坐不得。
卻說宮裡，前一天皇后在武昭儀宮中暈厥過去，被送回了寢宮。
開國侯府給崔孟冬辦喪事，陸陸續續前來弔唁的人不少。岑三娘主僕幾人被崔家從側門趕了出來。幾步路就走到正門台階上坐著開哭。
哎呀，那杜少夫人敢坐在人家門口哭號，哪有半點誥命夫人的儀態！
不多時府里就湧出大批侍衛，崔侯爺站在台階上鐵青著臉罵道：杜少夫人，你休得撒潑！崔杜兩家換了婚書，過了定禮，又是皇後娘娘賜婚。你家姑娘情深一片，硬要留下來給我家大郎哭靈守孝？想我家大郎昨日才過世……你怎的如此不通人情！
少夫人！是否打進府去！杜知恩好久沒這麼爽快過了，正熱血沸騰著。
崔家也太張狂了。本宮聽著都來氣。杜將軍放心歸家安撫老夫人便是。武昭儀眼裡閃過一絲璀璨的光芒。
夏初見岑三娘坐在開國侯府台階上開嚎，也跟著跪在了岑三娘旁邊，大喊道：開國侯府搶人了！
杜燕綏側身不受，輕聲說道：娘和圖書娘，他昨日看過曲江競舸就回去了。
我家少夫人是三品淑人，你們敢碰她一根手指頭！夏初跳起來大罵道。
有道是布衣之怒，流血五步，天下縞素，令國君色撓，長跪而謝。杜家氣如長虹，大半都是跟著杜如晦征戰沙場退下的親兵，沒上過戰場的，也是親兵子弟。開國侯府是文人世家，見一眾漢子手中哨棍舞開，這方拔了腰刀還未近身就被一棍抽翻。
他既然信得過你，本宮自然也信得過。武昭議睜開眼睛，目光清明。
跑了，扔下讓眾人誤會的話，自己再哭鬧也達不到效果了。岑三娘幽幽說道：開國侯執迷不誤，要把黑的硬說成白的，那就公堂上見吧。
開國侯夫婦聽得岑三娘在正門外撒潑哭訴，氣得臉色鐵青。李氏咬牙道：沒曾想杜燕綏夫人竟是個市井潑皮！管家，給我拿水潑走！
崔侯爺也覺得不妥，拂袖道：本侯去瞧瞧！
管家呆了呆，拿水潑三品淑人？
韋小婉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道：你還沒嫁過門呢，用什麼身份和她理論？若是去勸說她離開。她扯住你撒潑，拿你出氣，損了衣衫亂了髮髻也沒臉了！若是不過去勸了，你那婆婆又道你不幫著崔家。再說我過了年就要嫁到杜家二房。我若幫你勸她，未過門就先叫杜家人罵我胳膊往外拐么？自然要速速脫身回府。
杜燕綏繼續說道：杜家，自然和圖書不能像閑幫漢子衝進開國侯府搶人，只能說道理打官司了。想來祖母出面，尉遲老國公也不會置之不理。不知道這回中書門下尚書三省宰相是否還能一如往昔的護著崔氏。少不得還有請娘娘相助幾分。
武昭儀差點笑出聲來。這崔家實在是狂得沒了邊了。也不想想，杜家是什麼人家。連凌宵閣二十四功臣的家眷也敢強行扣留，逼著哭靈守孝。還趕走了一品國公夫人和三品淑人。真當先帝的從龍功臣們都死絕了么？崔氏自持是五姓七望的世家大族，卻忘了那班跟著先帝打江山的老臣們最服氣的就是杜如晦。
崔家在門口任知客的管事見狀大吃一驚，喝斥著左右：還不快把杜少夫人扶起來！
圍觀的人一愣。有不明真相的又叫了起來：杜家姑娘竟是不顧家裡反對，對崔大郎一往情深！
杜燕綏沉默了下，讓黑七在宮門外等著。轉身藉著巡查之名進了後宮。
這時韋家姐妹也過府弔唁，被堵在了巷子口過不去。使人一打聽，韋小青樂了：三品誥命夫人竟然坐在人家台階上哭鬧撒潑，真是丟人！杜九哥怎麼娶這麼一個女人！下車瞧瞧去。
自己一把年紀，難道要在府門與個十來歲的小婦人爭辯？崔侯爺拂袖而去：杜姑娘哭暈了過去，髮妻好生照顧著。杜少夫人，你年紀尚幼，怎生的這般鐵石心腸！
崔家的小廝不敢動手了。和圖書
議論聲此起彼伏。管家急得直給岑三娘作揖：杜少夫人，看在我家少爺屍骨未寒的份上，您請起吧。
韋小青不解的說道：姐！大好機會，正好上前羞辱她，為什麼要走？
杜家的侍衛早就怒火中燒，提了棍棒就上。
岑三娘不管不顧哭叫著：今日我家老夫人帶著小姑好心前來弔唁。崔家尚未迎娶，竟強搶了我家小姑去哭靈！老太爺啊！您跟隨先帝出生入死，被迎進凌霄閣供奉香火，您的夫人被人家氣暈了趕出府，您的嫡親孫女要被逼奉靈成陰婚……你在天有靈就找先帝說一聲杜家的委屈吧！
杜如晦名頭甚響，有人聽了個大概高喊道：崔家仗著皇後娘娘欺辱功臣之後，太叫人寒心了！
離開洪州時他打了她一耳光，她知道他恨。然而他還是來了。武昭儀闔上了雙眼。
站在門口的小廝們聽令上前要請走岑三娘。
有侍衛故意執了鞭，在岑三娘身邊抽響。嚇得夏初直縮肩膀。
依照大唐律，奴僕敢冒犯貴人，打死不論。岑三娘還沒氣暈頭，失了理智，給找了個理由。
第二天正等著和人交接，回家休假，黑七趕了來，一五一十告訴他開國侯府發生的事。
崔侯爺本就傷心，半點不作偽的哽咽起來。
杜知恩讓了兩匹馬給岑三娘和夏初坐了，朝著開國侯府啐了口，簇擁著岑三娘雄糾糾氣昂昂的回了。
岑三娘看著裡間一片縞素m.ｈｅtubｏｏｋ•ｃom•cｏｍ忍著性子搖了搖頭：再打，砸了崔大公子的靈堂，便是我家不對了。開國侯府太大，要藏二姑娘咱們那找得著，惹怒了崔家，萬一對二姑娘下手就壞了。氣也出了，回府！
可沒瞧著熱鬧，韋小青哪肯罷休，留了個侍從吩咐他看仔細了，這才遺憾的跟著姐姐打道回府。
她懷有身孕后，體態不見臃腫，臉若芙蓉初開，另有一種豐腴之美。
皇帝登基不過兩年，三省六部的實權仍把握在一班老臣手中，不能如臂指使。皇帝看著性子溫和，心裏早已不耐。她挑唆崔氏去惹杜家，不就是想藉著收拾崔氏，打壓那班老臣么？皇帝自然是巴不得的。
他看過曲江競舸才走……她想起了崔大郎的死。
頃刻間，開國侯門口的侍衛小廝就被打得落花流水。
沒有讓宮裡頭他熟悉的人傳個訊，把一切都交給了杜燕綏。
聲音高亢，提到了凌霄閣，提到了先帝。
不許去！回府，另尋時間再去崔家弔唁！韋小婉攔住了妹妹。
她不哭也不鬧了，素衣飄飄，眼神輕蔑之極。
崔侯爺聽得分明，冷哼一聲，道：府門口如此喧嘩，吵著大公子了！
見他前來，武昭儀並無意外之色，先行向他賠禮：杜將軍，昨日本宮卻是有意撩撥皇后。本宮給你道個不是。
武昭儀看著他的背影喃喃說道：能看出本宮意圖，因勢利導，指向朝中那班老頑固。杜燕綏，你也算是一個人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