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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台碧

作者:樁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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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十五章 洛陽

第五卷

第十五章 洛陽

把三小子放在炕上玩,正和阿秋聊起別後的情景,就看到蕎面向麥面爬過去,大概又想伸手打麥面玩。
「有句話是真的。皇上忌她,又想廢后了。」
杜燕綏握著岑三娘的手走了進去。
細碎的腳步聲慢慢的接近,在低垂的帳幔外停了下來。徐夫人溫和的聲音隨即響起:「王爺,飲碗燕窩潤潤喉吧。」
杜燕綏挑起了眉,抄著胳膊靠在了一旁的山壁上。
片刻後門內腳步聲響起,門被拉開,走出一個脊背挺直白髮蒼蒼的老人。見到黑七,來不及震驚,就看到門口穿著皂色長衫的杜燕綏和戴著帷帽的岑三娘。
「你做什麼!」大概是樹枝划傷了他的咽喉,滕王的聲音有些沙啞。
「她蠢,反而能活命。」杜燕綏淡淡說道,又怕岑三娘心裏存了陰影:「皇后既然是試探。岑六娘不肯順從飲酒,這等怕死不顧王爺的蠢人長得再美,王爺也不會喜歡的。」
滕王停住了腳步,轉過頭淡淡的笑了:「杜家仍欠本王的人情。」說完拂袖而去。
岑六娘放聲大哭:「我只是不想死啊!我做錯了什麼?我沒喝那酒,宮裡的嬤嬤和女官也沒有勉強我。」
沒等杜燕綏回答,滕王已走到了潭邊石台,看到台上那灘吐出來的穢物,心情更壞,轉身朝著來時的山路行走:「本王回宮了。回頭把先帝遺詔給我,咱倆就兩清了。」
黑七上前扣響了門上的銅環。
隆州城漸行漸遠,岑三娘心想,大概這輩子,她再不會來了。
滕王越想越怒,他完全可以扣著岑三娘和兩個孩子逼杜燕綏把遺詔給他。他卻狠不心。先帝遺命殺武氏,只有杜燕綏和他和*圖*書知道。一旦透出風聲。杜燕綏一家又站在風口浪尖上了。皇帝和武氏都不會放過他。
「這小子,生下來就安靜。」岑三娘歡喜的說道。
徐夫人知他氣得狠了。溫言說道:「那劉公公……」
「王爺病了,我們就不進去打擾了。這就告辭。」杜燕綏懶得搭理岑六娘,對徐夫人說完,拉著岑三娘就走。
他起了床,掀起帳幔走了出去,坐在桌旁慢條斯理的吃著香甜的燕窩。
杜燕綏被老大纏得煩,聽老三哭得頭疼,接過老二,頓時覺得他乖巧不比:「這個像我!」
想到這裏,杜燕綏恨不得馬上離開隆州,加快了腳步:「別人家的事,甭管了。對了,老二叫啥來著?」
滕王原本只是對今上沒有好感。誰叫兩人中間又多出一個武媚。何況是滕王這種自負高傲的男人,哪裡忍得了。順理成章的開始算計起皇帝來。
岑三娘握住她的手,阿秋不好意思的笑:「該是二少爺才對!」說著對杜燕綏曲膝行禮,「饅頭去店裡了。囑人叫他回來。」
「王爺怎麼突然病了?託病故意不見六娘么?」岑三娘回頭看著,有些不忍:「徐夫人說六娘得了癔症,你說六娘會不會被王爺……」
滕王哼了聲,把勺扔下,碰得瓷碗發出清脆的聲響:「他頭暈目眩不能識物,又忌憚武氏,知道胡公公是我的人,直接遷怒於他,連寬厚的名聲都不要了。」
他不是滕王。三娘也不是武媚。別人家的煩惱,與他何干?先帝遺詔?他都想明白假死遁走了,他才不要再卷進這場風婆里。欠他人情就欠著唄,欠習慣就好了。杜燕綏想著想www.hetubook.com.com著就釋懷了。大步朝著別苑走去。
麥面穿了件夾襖,剃了胎髮,腦門留了一小撮,不哭不鬧的被岑三娘抱了。
「她想讓我死,不會用這種笨辦法。」
岑三娘瞪他:「祖母覺得好。」
屋子裡頓時爆發出一陣笑聲。
杜燕綏一巴掌拍自己腦門上。
事情發展到今天,該怨誰呢?
「什麼先帝遺詔?沒有的事。吩咐了我一句罷了。」杜燕綏一口否認。
他憋著一口氣給承乾一個交待。將自己逼到進退兩難的地步。他曾經那樣愛媚娘,又那樣的恨她。到現在愛恨都沒了,只剩下忌憚與防備。他慢慢的又愛上了岑三娘。卻愛的太遲。她的人她的心都給了杜燕綏。給自己的只有感激。再算計她,她連對他溫和的笑上一笑都沒了。
徐夫人像看個傻子似的看她。皇帝清清楚楚,征西軍的將領也清楚。遞摺子皇帝只會留中不發。再不長心眼仍要提起,就當心激怒皇帝拖出去挨廷杖了。
徐夫人看到他們過來,低聲又勸岑六娘:「側妃娘娘回吧,王爺病了。」
一行人收拾行李下了山,從碼頭坐船順江而下。
遠遠望著宅院里升起的炊煙。岑三娘心頭一喜,搭著杜燕綏的手下了馬車:「就是這裏么?」
等進了正屋坐了,逢春和暖冬抱了兩小子進屋。奶娘也抱著麥面進了屋。岑三娘迫不及待的上前接了。
得出這個結論,忍不住偏過頭看岑三娘。心頭髮緊。王爺喜歡三娘,皇后連岑六娘都要試,她會不會惦記上三娘?
兩邊的侍女上前扯住岑六娘的胳膊。
眾人的目光又被吸引了過去,心裏都在想,https://www.hetubook.com.com麥面會不會像米糕一樣哭。只見蕎面咯咯笑著爬到麥面身邊,還沒揚巴掌,麥面就撲了過去,將蕎面壓在身下,吐了臉滿臉口水。
「孫少爺!」老人激動的喊了聲,飛快的打開了大門,「快進來!阿秋,快點出來!」
他怔了怔,嘆道:「皇后對王爺並非全然無情。」
岑六娘不幹了,撲過去要拉岑三娘。
繞過照壁,迎面走來個挺著大肚子的少婦。頭髮簡單挽個了單髻,插著枝金釵。扶著個十一二歲小丫頭的手。
兩輛黑漆平頭馬車停在了一戶人家外。
滕王解釋了三句。杜燕綏心思一層層轉動,明白了:「皇上身邊的總管太監換成了她的人,皇上肯定會忌憚她。她怕你站到皇上那邊去?」
「少夫人!」阿秋停住了腳步,悲喜交加,朝岑三娘伸出手來,扭頭對小丫頭道,「去叫奶娘抱了大少爺來!」
滕王回了寢殿,揮退了左右,疲憊不堪的躺在床上。
岑六娘大怒:「我是側妃,你們敢……」
「麥面!」岑三娘的心思迅速轉移到二兒子身上。生下來的時候,不哭不鬧。眼下老大和老三一個愛笑一個愛哭,二小子會是什麼樣子?也不知道阿秋一家把他養得好不好。
女人們在裡屋逗著孩子。杜燕綏和黑七荊楚去了前院正廳,沒多久,饅頭就回來了。正敘著話,饅頭爺爺一臉緊張的進來,手裡拿著張帖子:「孫少爺,有人才送到的,言明是給您和夫人的。」
「武氏豐翼已豐,皇上打死胡公公,卻無可奈何的讓她的人當了總管。他已經離不得她了。皇上想和她斗,只能重新倚靠老臣。可惜老臣貶和圖書官的,致仕的,退隱的,散了個七七八八。朝中坐穩高位的大半是新提起來的官員,寒門又佔了多數。處理政務的是皇后,新進的官員自然倒向皇后。皇上想和她斗,難哪。她賜的酒不是毒酒,不過是要我一個態度。我不喝怎麼行?難不成我還能站到皇上那邊去?」滕王說著,又想起杜燕綏曾受先帝遺命殺武氏。杜燕綏一口否認有遺詔,明顯不想卷進去。他該怎麼辦?等著武氏打敗皇帝,攥牢了權力,心情不好就來逗弄他,心情好就放過他?
杜燕綏下定了決心:「大名我來取。非取得威風凜凜不可!」
嘴裏被塞了張帕子,瞪著徐夫人說不出話來,被拽著拖了下去。
米糕獃獃的望著面前擠成一團的哥哥,竟咯咯笑了起來。
「阿秋!」岑三娘掀起了面紗,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你有啦?」
後背挨了一掌,杜燕綏一愣,滕王已借力從他背上躍起,輕鬆的跳了下來。一手撫著喉部,看他的眼神頗為惱怒。
「嗯。」滕王應了聲,卻有些不耐煩,趕杜燕綏走,「你還留在這裏做什麼?」
她哭著看到了岑三娘,哭聲停了,指著她兩眼放光:「哈!你們沒死!你們欺君!」
滕王咽口水都能感覺到疼痛,暗罵該死的杜燕綏,也不知道輕一點。道:「放桌上吧。」
徐夫人眼神微眯:「側妃娘娘癔症犯了,送她回宮吧。」
「是。」徐夫人收拾了碗,徐徐退了出去。
畢竟滕王是今上的皇叔,皇室宗親。滕王無過錯,武氏賜他毒酒反而落人口實。如果真想殺滕王向皇帝表忠心啥的。武氏會給滕王扣頂謀反啥的帽子。
大概是見杜燕綏太過驚奇,或和-圖-書者念著他終是一片好意。滕王轉過了身,負手望向瀑布低低的解釋了句:「不是毒。」
屋子裡的人都笑了起來。
才到殿外,聽到女子的哭聲。兩人停了下來。
杜燕綏接過帖子打開看了眼,想了想吩咐荊楚:「去打聽下,聖駕是不是到了洛陽。」
望著滕王的背景,杜燕綏嘆了口氣。這時他有點同情滕王。前一刻還得意替廢太子承乾出了口惡氣,歡喜自己可以坐山觀虎鬥。后一刻就被逼著痛快飲下武氏賜的酒,向她表明自己對她言聽計從。棋局偏離了他設定的方向。驕傲的滕王心情極為不爽也是應該的。
他越想越灰心,眸子里的神采漸漸消散。心口傳來陣陣絞痛,他無力的說道:「去看看岑側妃,告訴她,不喝皇后賜的酒就是大不敬。直接送進庵里去。」
「宮裡頭的信送到了。皇上頭風發作疼痛難忍,胡公公正巧呈茶水過去,倒在了皇上身上。皇上大怒,事後又後悔。」徐夫人憂傷的稟道。
像是找到了理由和借口,岑六娘高興起來,高昂著頭沖裏面叫道:「王爺!你休想送我去庵里!否則我就上奏摺告訴皇上去!」
到現在她都抱不住老大和老三,沒想到二小子這麼輕易的讓她抱了,半點不認生。
杜燕綏氣結:「留著精神吧!我救你一命,人情還你了。」
正屋裡幾人頓時緊張起來。他們進來不過半個時辰,居然就有人送了貼子來。
深秋時節,暮色里洛陽城銅駝陌里炊煙四起。裊裊輕煙如霧如紗,襯著白牆黑檐,苑如圖畫。
杜燕綏無語:「真難聽。」
第二天一早,聽長史來說劉公公走了。杜燕綏和岑三娘這才收拾好行裝去和滕王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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