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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熱鬧的舉子香客慢慢散了。最先發現案子的蘇沐穆瀾也一併被請了去，方便衙門中人問話。陳瀚方望向無涯。無涯很自然地說道：「我也算先到者之一。」

他就知道，杜之仙的弟子一定聰慧過人。無涯讚賞的目光讓穆瀾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解釋道：「我也只是試一試。」

衙門自會調查，她無意卷進去。反正蘇沐當時神智不清，穆瀾便隱去了這節。

他離她很近，略低著頭，聲音很輕。穆瀾嗅到了淡淡的龍涎香。這種名貴的香氣提醒著她和無涯的身份之別。她故意去折著枝頭紅梅玩，移開了腳步，離他遠了：「看他穿著打扮像赴考的舉子。對住在寺中的窮舉子來說，中舉是他的全部希望。」

這時，靈光寺的主持帶著僧眾趕來，令人封了廂房，囑人守著。然後請陳瀚方進禪房飲茶等侯衙門中來人。

「就是他追那個黃衫蒙面人去了！」蘇沐認出了他來。

小穆？他居然叫穆瀾小穆？他倆很熟？林一川幽黑的眼眸里頓時飄起了兩團火。

張口就是無涯公子，陳瀚方和-圖-書認識無涯？穆瀾心頭一跳。

只不過，在陳瀚方來之前，她已經進屋去看了眼。

無涯全當沒看見，一拂衣袍也站了起來：「方才正想仔細欣賞羅漢壁，卻被攪了興緻。趁天色尚早，再去觀賞一番也好。小穆，一起去吧。」

穆瀾慢悠悠地啜著茶，心裏暗暗思忖，越想越覺得奇怪。一個在廟裡住了十八年的孤寡老婦，為何會被惹來殺手行刺？是找錯人了吧？

林一川在穆瀾身邊坐了，滿頭是汗，將小沙彌送來的茶一氣飲了，才懊惱地說道：「沒追上。」

敢情本公子熱心追兇手還做錯了？我沒注意到，就你心細？什麼叫很容易跟丟，對方武功相當不錯好不好。你早到一步就能抓住兇手？林一川被陳瀚方和無涯的話氣了個半死。

他想了想又道：「婆婆今年突然唱歌了。小老鼠搬雞蛋，雞蛋太大怎麼辦？一隻老鼠地上躺，緊緊抱住大雞蛋。一隻老鼠拉尾巴，拉呀拉呀拉回家。」

一屋人滿帶苦笑，誰都不知道老嫗唱這隻童謠是什麼意思。

無涯淡淡說道www.hetubook.com.com：「蘇公子曾言看他穿著黃色的衣衫，似和尚又不像和尚，還蒙了面。很明顯，他有頭髮，卻穿著僧衣。這才令蘇公子覺得奇怪。穿著僧衣，回頭戴上僧帽混入僧眾中，林公子沒注意到，很容易就跟丟了。」

「最近那老嫗可有什麼異常？」房中清靜，無涯便開口詢問了起來。

靜玉搖了搖頭。他平時也就送兩餐飯，幫著打水清掃。他聽了主持的話哦了聲，又道：「最近梅開得好，婆婆總是嘟囔著梅紅梅紅。」

穆瀾坦然地任他打量。她知道一報姓名，陳瀚方就知道自己是那個奉旨萌恩入學的人了。陳瀚方的目光很是清正，瞧著儀錶堂堂，頗有大儒之風。不過，穆瀾卻覺得很奇怪，以他的身份，用不著說給在場的人聽，要說也該等衙門的人來了再說。陳瀚方為什麼要講的這麼祥細？

「在下與朋友走到這裏聽到蘇公子喊叫。我朋友有些武藝，就跟著追去了。我留在這裏陪著蘇公子。陳大人就過來了。」穆瀾也簡單說了自己的舉動。

這麼多人卻和-圖-書沒有人像你一樣去試著打醒他。無涯下定決心，一定要讓穆瀾成為自己的臂膀。她缺錢，他賞賜她金銀。他一定要打消她為了銀錢冒險作弊的念頭。

主持慈愛地問道：「靜玉哪，還聽過婆婆說別的話嗎？」

主持宣了聲佛號道：「她原是山腳下梅村裡的民婦。孤老無依，又漸痴傻。無人照顧。她的族親就施捨了香油錢，將她託付給寺里照顧。那株紅梅是她來的時侯種下的，如今已長了十八個年頭了。」

蘇沐馬上說道：「對對對對！就是如此！這位仁兄觀察細緻入微，如同親眼所見，在下佩服！」

生怕穆瀾拆台不陪他去。

陳瀚方與主持步行在前，偷偷往後瞥了兩眼。見無涯一直陪在穆瀾身邊。想起那道恩旨，心裏更加明了。杜之仙的關門弟子穆瀾是皇上的人了。

憑什麼我要聽你的？林一川翹起嘴角笑了：「山下衙門來人還有得等。在下當然要錄口供。在下和小穆去遊覽一番羅漢壁。衙門來了人，到羅漢壁來尋我們就是。」

陳瀚方輕聲說道：「她是想說梅花紅了吧。人老了和*圖*書，吐字不清。」

這時林一川大步從外面走了進來，匆匆朝眾人揖首道：「在下林一川。」

「你怎麼知道？」林一川吃驚地轉過頭，這才看到穆瀾右側緊挨著坐著個年輕公子。斯文俊雋，眼神卻是斜斜瞟過來，帶著股居高臨下的味道。他頓時也昂起了下巴。他直覺的察覺到，說話的這人對自己帶著股莫名的敵意。

眾人都笑了。

靜玉是個十歲的小沙彌，眼裡掛著淚，說話還帶著童音：「靜玉照顧婆婆五年了。婆婆最喜歡那株紅梅了。年年梅花開的時侯她就要坐在樹下。婆婆一直這樣。」

說完就看向穆瀾，聲如蚊蚋：「一百兩。」

主持想了想道：「平時給她送飯的人是靜玉。她雖痴傻，也就是記性不好，日常起居都能自己照顧自己。」

林一川得意地朝無涯瞥去一眼。也是斜斜地一瞥，帶著十足的傲慢。

「你怎麼知道兩巴掌加那句中舉的話比針炙湯藥還管用？」無涯的聲音打斷了穆瀾的思路。

穆瀾正想安慰他兩句，無涯卻開口了：「林公子可是在寺里追丟的人？」

「林公子仗義https://m.hetubook.com.com熱心追兇。雖說沒追到，也能對官府描述一番兇手的身高背影等特徵。還是等衙門錄了口供再離開吧。」無涯溫和地阻止道。

兩人謙虛了幾句。一時間相談甚歡。

一行人進了禪房，待茶水送上后。陳瀚方心知自己現在就是皇上的嘴，很是熱心地問道：「那名老嫗瞧著在寺中住了些時日了？」

穆瀾看出林一川怒了。擔心林大公子氣惱之下說話惹惱了陳瀚方，忍著笑起身道：「在下與林公子就在寺中遊覽。」

「沒有蘇公子的話，我也想不到這些。」

童聲唱著清脆。唱完眨著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禪房裡的人。

無涯是誰？皇帝！陳瀚方趁機大拍馬屁，言語中頗為遺憾：「現在再在僧眾中找尋，怕也遲了。這位無涯公子早到一步，也許就抓到兇手了。」

以她的眼力，殺手那一刀抹喉，乾淨利索。顯然是慣做這種事的人。一個衣著樸素的白髮老嫗，有什麼值得人請專業殺手刺殺呢？

他起身道：「蘇公子第一個看見兇案發生。在下沒這位無涯公子觀察細緻，兇手也沒追上。這裏沒我們的事了吧？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