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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瓏·無雙局

作者:樁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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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如若初遇 第二十四章 兩心

第二卷 如若初遇

第二十四章 兩心

穆瀾看似費勁地思考,卻是隨手落子。她不想讓善弈的無涯通過下棋了解自己。而她卻從棋中看到了無涯的另一面。
見她吃得呼呼生風,無涯感覺嘴有點淡,嗅著面香,悄悄咽了口唾沫。
他的眼窩有點深,睫毛很長,眉色不是很濃,長長的飛入鬢角。瞪著瞪著,穆瀾的臉突然就燙了起來。她擺頭掙脫,揉著鼻子道:「已經好了,謝謝。我去煎晚上喝的葯。」
既知自己對穆瀾生出了好感,何必再去深究這些問題?他嘆了口氣。明天就打發她離開吧,眼不見心不煩。也許時間長了,他就不會再對這個少年有所牽挂。
「小時侯我也噎到過,母親就這樣捏著我的鼻子,輕聲幫我數著數。數到四十就好了。我幫你數數。一,二……」
正巧穆瀾抬起頭,看到滑動的喉節。男子的喉節!
「在想什麼?」
「我輸了。」棋才到中盤,穆瀾就扔了棋子認輸。她懊惱地說道,「我跟著杜先生就讀了幾年書,先生的才華沒學到萬分之一。實在愧對先生!」
穆瀾攪和著麵條看得一愣一愣的。無涯喝粥就像在做畫一樣優美。https://m.hetubook.com.com人和人真不一樣。她也想優雅斯文一點。可惜老頭兒告訴她,女子吃飯是數,男子吃飯是舞。數著米粒吃飯是女人作派。她要像男人,吃飯就要甩開膀子。她很是豪放地往嘴裏塞著麵條。趁著沉默吃飯的時間,尋思著無涯究竟從哪兒看到了自己的破綻,生出了疑心。
她見過男人,自己還扮了十幾年男人。可是她從來沒見過無涯這樣喝口粥都能把她看呆的優雅男人啊。她深深地嘆了口氣,無精打采地扇著爐子。她明天一定要告辭離開。再留下去……穆瀾臉上浮現出一絲苦澀。有些花就該留在枝頭,起了妄念去攀折,容易摔斷腿。
「好啊。讓我幾枚子?」
無涯的話讓穆瀾忘記拍開他的手。她從小習武練習走索,消耗都會很餓。經常和雜耍班的丫頭小子們一起搶飯菜。吃來噎著是常事。穆胭脂可沒這樣的耐性數著數哄著她。見有人吃來噎著,總會叉著腰大罵:「餓死鬼投胎呀?飯量這麼大,老娘養活你們容易嗎?」
「杜先生號江南鬼才。天底下又有多少人hetubook•com.com能如他一樣百般技藝皆嫻熟於心?人有所長,尺有寸短。你年紀尚小,進國子監多讀幾年書,必成大器。」把穆瀾殺得落花流水,無涯胸口憋著的氣也就散了。反而不捨得見她懊惱難過,柔聲勸導起來。
無涯的晚餐很簡單,一碗清粥,兩碟小菜。穆瀾面前則放著一海碗雜醬手擀麵。
她的兩腮塞著麵條,鼓鼓的,雜醬沾在了嘴唇上。怎麼越看越覺得可愛呢?無涯沒了胃口。
也許,一直是自己刻意結交,存心走近她。她只是不想得罪自己罷了。可是她為什麼要從面具人手裡救他?為什麼要替自己找葯治病?無涯腦中一片迷茫。
「我有辦法!」無涯想起了幼時噎著打嗝的經歷,二話不說身體往前傾著,扶住了穆瀾的下巴。
無涯卟地笑起來,端倒了杯茶遞給她:「喝口水就好了。」
在船上穿短襦衣,習慣在脖子上搭條圍巾。換成直綴長衫,她的中衣領子比常人的要高出兩分,且款式做的是對襟扣,而非普遍的斜領敞衫,能掩住她脖子。
我可以自己閉住呼吸……可以不捏我的鼻子嗎?穆瀾瞪和-圖-書著他,想把他的手拍開。
她真羡慕無涯有那樣溫柔的娘親。
穆瀾笑了笑,叫了春來擺棋。
「等等。」回宮之後,他就再也不見她了。他絕不能縱容自己去喜歡一個少年。無涯平靜地望著穆瀾,輕聲說道,「上次說好下棋。陪我下盤棋再去吧。」
「叫你別動!」無涯說著扳過了她的肩,伸手就捏住了她的鼻子,「你閉著氣,一會兒包好!」
他的話驚醒了穆瀾。她努力地咽下嘴裏的麵條,沒料到一下子被噎著了。當著無涯的面,很沒風度地打了個嗝。
她坐在梅樹下熬藥,腦子裡慢慢復盤著那局棋。無涯的棋銳氣畢露,且謀划深遠。然而他又有著良善之心。老頭兒說過,但凡有梟雄之心者,殺伐果斷,少見柔善。無涯靜美如蓮花,志向似鷹隼。他究竟是什麼人呢?穆瀾猜不到。
房中無涯也盯著那局棋。他十八歲親政前,課業繁重,幾乎沒有玩樂的時間。獨自下棋已成了他的樂趣。宮裡的棋博士也曾敗給了他。當他靜下心再來看這局棋,無涯看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她當仁不讓的拿了黑子,佔據了主動。
當著穆家班https://m.hetubook.com.com的人打嗝,她完全沒有壓力。當著靜月般美好的無涯打嗝,穆瀾臉開始發燙:「失禮了!我先出去一會。」
「敷衍我!」無涯氣結。
穆瀾下意識地扭開臉,又抽搐了。
悄悄瞥了眼皇帝,春來發現主子眉目舒展,小心肝不再亂跳了,喜滋滋地拿著托盤退了一旁。這時,無涯投來了一個眼神,春來呆了呆,又往後退,站到了門口。無涯大怒,眉梢揚了起來。春來頓時想再給自己一個嘴巴,乖乖地退到了門外。
她摸了摸鼻子,沒來由地又想起無涯看著自己輕聲數數的模樣。穆瀾用力扭了把自己的大腿,瞬間疼得差點叫出來。她咬牙切齒地罵著自己:「沒見過男人啊?」
棋一枚枚被他撿走,重新復盤。
春來放下面碗,近乎討好地說道:「面里卧了兩個荷包蛋。」
不知不覺間,那口氣就順下去了。無涯還在認真地數著數:「……二十一,二十二。別急,等我數到四十。」
無涯是看到自己的脖子,又覺得她骨骼比男子纖細才起的疑心吧?
真是丟人!穆瀾一口就將杯里的茶喝了,突然又是一抽。
十六歲可以說身子還沒長成和圖書喉節不明顯。南方男子骨骼纖細,甚至有些連北方女子都不及,也說得過去。方太醫沒看出來,無涯應該打消了疑心。
「不讓。我還沒和你下過,怎知你棋力需要我相讓?」
她換僧衣時特意瞧過了,領口雖然矮,但並不明顯。
穆瀾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行棋當善弈,落子謀全局。
她的鼻頭又挺又尖,小小的,還沒有他的拇指大。無涯無意識地數著,心亂如麻。望著那雙瞪圓了的眼睛,他竟然有種想親她的衝動。他數不下去了。
穆瀾這樣一想。突然就想到了林一川那身寬大的錦袍。林一川觀察入微,他會不會也因此而懷疑自己呢?
穆瀾所下的每一枚子,毫無章法。從一開始就跟著無涯走。他走一步,她想了半天,其實也就隨便挨著落下一子。怪不得輸得這麼慘!這樣的棋力何止讓她七子,讓她十七枚棋子,他都能贏!
「說的也對。我就是只臭棋簍子。熬藥去了。誤了時辰不好。」穆瀾順利地脫了身。
「你別顧及我。我只是想有人陪著吃飯熱鬧一點。」無涯端起了粥碗,斯斯文文地舀起一勺清粥。
哎喲,變化真快啊!穆瀾笑嘻嘻地謝過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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