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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蔡博士讓我們學文房四寶，他是在挖苦我們吧？是吧？」靳小侯爺氣呼呼地問許玉堂。

「所以誰都想不到它會是信物。等拿回來我就打個孔掛脖子上行了吧？」

黑色夜行衣外掛著金燦燦極醒目的一對金鈴，林一川譏諷道：「你為何不把它塗成黑色？一看就知道是錦衣衛的心秀丁鈴，還有必要蒙臉？」

不肯說實話，還想邀功？穆瀾決定給他最後一次機會：「譚弈在繩衍廳亮明了身份。他們肯定對你下手更狠。」

「拿回銀子再說。拿不回來我不接這面牌子。」林一川心裏明白。沒錦衣衛護著，他早被打得屁股開花了。有譚弈在，自己說不準三天兩頭就會被紀監丞找茬，日子不會好過。林家投了東廠，錦衣衛偏要自己當暗探。他先當個牆頭草看看風向，也不失為一個好選擇。狗咬狗一嘴毛，且坐山觀虎鬥吧。

如聞天籟之音，林一川馬上吩咐道：「燕聲，讓廚下趕緊做飯。」

想起范監丞和雲典薄那句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林一川就生氣。早知道錦衣衛保他，他幹嘛要把荷包里的銀子都給出去？他突然想到了裏面還有穆瀾的那錠二兩碎銀。不行，他得找范監丞討回來。

「不用。我不困，看看書就好。你睡吧。」穆瀾隨手拿了本書，坐得穩穩噹噹。心想喂你喝了這麼多水，你能忍到幾時？

「不是吧？說好假打，還真挨了板子？」丁鈴吃驚不己。

林一川的神色讓丁hetubook.com.com鈴抓狂：「老子見你是個人才，才肯收你當手下……」

林一川幸福地被她扶起臉喝了。

林一川從他手中拿起一錠銀，暗運內力捏著：「這個形狀。成色不太好。」怕丁鈴敷衍自己，又嚇唬他，「是件信物！」

偷偷摸摸半夜潛進國子監，不就是想讓自己感恩戴德順勢求入錦衣衛么？還人才呢。林一川嗤之以鼻。

林一川閉上眼睛，漸漸憋不住了：「小穆，我內急，你叫燕聲進來侍侯。」

「燕聲扶不住你，我幫你翻身，扶著你。這樣不會扯著你的傷口。」穆瀾說得頭頭是道，伸手揭了被子，就要來扶他。

丁鈴尷尬地嘿嘿兩聲：「這是上頭的事……本官對你那是真心憐才。本官在你這麼大的時侯，都沒練出你這份眼力。」見林一川不搭理他，丁鈴哄小孩似的從荷包里摸了一把碎銀出來，「都給你行了吧？老子身上就這麼多錢了。」

「說你胖還喘上了？」丁鈴覺得林一川相當聰明，將一面錦衣衛牌子擱在床頭，「從現在起，你就是錦衣衛的暗探。我是你的直屬上司，你只需要討好本官就行了。明白？」

「只要你沒挨打，我挨幾板子算什麼。」

第二天上午來上課的是蔡博士。蔡博士隨意抽查詩篇，寫的好的不吝讚賞。寫得不好的，溫言鼓勵。一晚上學生們早打聽出他是國子監出了名的老好人，課堂的氣氛變得無比輕鬆和圖書。

馬車到了林家，燕聲叫著下人幫忙將林一川從馬車上抬了下來，將他送進了房間。

許玉堂笑道：「裏面文問大著呢。下午去準備吧。」

「誰不懂文房四寶啊？當我們是傻子吧？」進國子監的，都經過了考試。像林一鳴這種滿篇書寫正字，也是提過筆寫過字的。

一臉討賞的模樣。

「你就把那錠碎銀討回來。我就幫你辦事。」林一川毫不猶豫地說道。

下午放假，穆瀾能陪自己！林一川大喜，滿腦子都是穆瀾如何關心如何細心照顧自己的畫面。這種機會不抓住，他就不是掌管林家南北十六行的林大公子。林一川繼續氣若遊絲連動手指的力氣都沒了。

林一鳴高興得不得了。下午放假，豈不是又能出去吃會熙樓的好菜了？

林一川虛弱地嘆道：「誰敢得罪東廠督主的義子呢？小穆，我都擔心被打殘了，唉。」

學生們目瞪口呆。蔡博士一走，課堂上就炸開了鍋。

在國子監裝養傷也辛苦，林一川眼睛亮了，嘴還硬：「拿回那錠銀子，我就隨你去。」

「林一川，你怎麼樣了？」謝勝和侯慶之是真關切。

「離開醫館前，方醫正已經上過葯了。」林一川哪好意思讓她瞧自己的屁股，反倒摸出了那條褲子，上面還染著血，「我怕被醫館的小吏清洗時發現裏面的秘密。硬拿回來了。」

「嘶——」林一川疼得吸了口涼氣。

「一般說過，打過板子醒了，最口渴了。」穆瀾m.hetubook.com.com小心用袖子替他擦著嘴角的水漬，又倒了一杯，「再喝一點。我下午陪著你。」

皮都沒破能被打殘？穆瀾倒了杯茶，彎腰扶起了他的臉，柔聲說道：「不會的。方醫正說了，沒傷到筋骨，傷些天就好了。」

「你都是為了我，讓我怎麼過意得去？」穆瀾唉了口氣道，「八十大板都不知道你怎麼挺過來的。」

然而丁鈴的迅速到來，讓他等不到休沐日再見到穆瀾。在家養了一天，安排好家中事宜，林一川留下燕聲打掩護，給穆瀾留了封信，悄悄和丁鈴去了山西。

也有人怕了：「該不會像紀典薄一樣，想著法子要對我們罰戒尺打掌心吧？」

「你再去找范監丞。他拿了我二兩碎銀。幫我把銀子要回來。我要我荷包里的那錠。」

蔡博士搖頭晃腦的點評，穆瀾根本沒聽。她身後的座位空著，想著林一川還在裝養傷。她琢磨著今天林一川裝著蘇醒，下了課就去見他。

穆瀾和謝勝侯慶之出了教室去醫館。

謝侯兩人放心地走了。

正趕上燕聲紅著眼睛來接林一川回家休養。

突然間話題跳到了二兩碎銀上，丁鈴有點摸不著頭腦：「你讓我堂堂錦衣五秀去討二兩碎銀？你當我是傻子。人家手下留情，收你二兩銀子都要討回來，你有這麼窮？」

「燕聲，你當心點。」穆瀾突然不再堅持，看了林一川一眼道，「我還沒吃午飯，餓了。」

茶杯送到嘴邊，臉靠著她的胳膊，林一川美和*圖*書滋滋地把水喝完了。

林一川的話讓丁鈴語塞。等過了夜，范監丞隨手花掉就麻煩了。丁鈴也不久留，瞥了眼林一川道：「老子真是苦命，收個屬下還要連夜奔波。對了，那件案子有點蹊蹺。我要親自跑趟山西。正好你傷重，可申請回家休養，醫館會給你開病假條。你可以和我一起去。」

穆瀾不動聲色照辦。

林一川臉色不好，趴在春凳上虛弱地笑了笑。氣若遊絲地說道：「多謝二位。等養好了傷，我再回來。」

穆瀾就一直坐在床邊陪著他說話。直到林一川開始內急：「小穆，我想睡會兒，你也去歇個午覺吧。叫燕聲來侍侯著就行。」

丁鈴這才覺得他說的話是認真的：「那錠銀子有什麼特別？」

「哦，沒事。」穆瀾把書放下，叫燕聲拿痰盂，「大公子內急。他傷重，我看他下不了床。」

下課的鐘聲敲響，蔡博士讀詩聲就中斷了。他慢吞吞地起身，慢悠悠地總結：「你們的水平，老夫心中已有底了。要寫得好詩，先要練得一手好字。寫得一手好字，需要好紙好墨好硯好筆。從文房四寶學起吧。下午放半天假，你們自行去準備一套文房四寶。自己的文房四寶都不知其理者，老夫會罰戒尺。嗯，罰戒尺打手心很痛哦。」

好不容易支走穆瀾輕鬆了，等著都快睡著卻得了這樣一句話，林一川鬱悶得無以復加。

「能這樣看到本官金鈴的人，都進了大獄。」丁鈴大大咧咧地走到床邊坐了，伸手www.hetubook.com.com就拍了林一川屁股一巴掌：「趴著睡，裝給誰看呢？」

讓他當著穆瀾的面在床上放水？殺了他也不行！林一川都快哭著求她了：「不用不用……」

一看到穆瀾，林一川的眼睛就有了神。他突然想到，穆瀾並不知道自己傷得不重，她會不會很擔心自己呢？

說罷笑咪|咪地走了。

穆瀾笑道：「我瞧瞧傷，給你上藥吧。」

丁鈴急了：「你就是個二貨！誰把銀子當信物？隨手花掉都不好找回來。」

讓他在床上放水？林一川呆了。他強撐著道：「小穆，你先出去吧。」

原以為此時林一川不方便吐露實情，穆瀾很乾脆地說道：「謝兄侯兄，下午正好放假，我送林一川回家。」

林家的信物？丁鈴認真了。

「能把我這個人都拿走的信物。」林一川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只要范監丞拿走的那錠！你趕緊著，絕不能讓他隨便花掉了。」

「放心吧。能把你這個人都拿走的信物，丟不了。」丁鈴悄然翻窗走了。

才離開，聽到裏面燕聲驚呼了聲。穆瀾知道，定是燕聲發現林一川傷得並不重。她用過飯讓小廝傳話，說自己還要去購置上課用的文房四寶，就不來辭行了。

從國子監到林家宅子短短一個時辰里，林一川讓穆瀾餵了七次水。

有小廝請了穆瀾去。穆瀾回頭看了他一眼，笑著去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林一川既然不願意說，她何必勉強他呢？他能好好的，總比打得血肉模糊好。

「是財產的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