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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應明順著穆瀾的思路仔細回憶著冊子上的記載。

「你出入庫房不會被官兵搜身？」到下月末才會再清點庫房。穆瀾暗想，平時老庫不會有人，她進去翻找東西就不會輕易被人發現。

穆瀾小聲說道：「珍本古本，那能不找出去孝敬上官？但有些不一樣。像家傳食譜單子……」

聽著安心二字，穆瀾笑了。她不動聲色慫恿他道：「上冊的名貴玩意兒不能動。綾羅綢緞肯定早被淘換乾淨了。金玉太貴重，最好別碰。瓷器估計你能瞧上的，那些戶部老油子豈不知道？」

穆瀾望著這桌價值不菲的席面，想起當初兩人在國子監外擺地攤的事，笑道：「應兄現在闊氣了啊！」

與應明分開，穆瀾回到鬥雞場時，除了冰碗，還拎了打包的飯菜。果然，林一鳴連飯都沒吃，搶過來邊吃邊道：「小爺贏了四場！說好了，五五分！」

「對對對。你知道虎丘蔣家吧？先帝元后的姻親，百年大族。聽說當年蔣家開宴，老饕們都盼著一飽口福。庫里這類東西肯定有。我留心看看，都不用換。抄一份拿出來，哪家酒樓不搶著和-圖-書重金買？」應明簡直覺得穆瀾就是他人生中的貴人。

穆瀾變臉素來快，轉過身已是陽光燦爛：「應兄啊，你知不知道我差點衝撞了聖駕，唉！」

書？應明愣了愣，一拍大腿：「我怎麼沒想起這塊呢！小穆，還是你腦子靈活啊！」

穆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戶部的庫房太多了，她不可能挨個去查找。又不能讓應明知道她真實的目的。

正事要緊。穆瀾將情緒藏在心裏，請應明在窗邊的椅子上坐了，笑道：「聽說應兄進了戶部實習。那可是個肥差。整理庫房，想必又輕閑又有油水。想嚮應兄道聲喜。今天休沐，所以想請應兄吃頓飯！」

好在還有兩個月。兩次機會。應明轉動著心思，抄些家傳食譜，又安全，他下月末進庫要抄一點才好。

她泄氣地坐下了。

她突然伸手，將四碟點心全掃到了幾下。唏啦嘩啦的碎瓷聲讓她痛快了點。她拿起茶壺用力地扔到了牆上：「你這個白痴！你不傻誰傻啊？！」

兩人一塊擺過地攤，應明想賺銀子的心思也不想瞞著穆瀾。有了共同的利益，關係自和-圖-書然綁得更緊。所以應明主動問穆瀾：「小穆，你腦子靈活。你說還有什麼法子能趁機多賺點安心銀子？」

這個蠢貨！穆瀾大笑：「好！」

「書呢？」

說罷叫綠音閣的小廝進來清理了一番，上了桌席面。

應明更加內疚了，熱情地說道：「小穆，你找我有什麼事？」

「自以為聰明……」

應明連連點頭：「可不是嘛！就說十年前抄了那麼多官員的家。庫里那些綾羅綢緞堆到了房頂，擱到現在還不成了一箱箱破布？除了冊子上那些御賜的，名貴的玩意兒不敢碰。單這塊，就是一大筆了。可惜呀，還能等到我去換？」

無涯走了。亭閣外知了的叫聲越發襯著這裏清幽一片。穆瀾無力地坐下。望著几上的點心吸了吸鼻子。

穆瀾聰明，一點就透，話就往老庫房引：「那麼多年沒動過，年深日久。舊窯的瓷瓶，弄只新瓶子一換，誰知道啊。」

「好像是申字十四號庫。十年前查抄前太醫院正池起良家，抄沒的醫書有好幾大箱。」應明想起來了。

她拈起一塊豌豆黃咬了口。又香又糯，入口化渣。和原來一樣的和-圖-書味道。可是今天這塊豌豆黃卻堵在了嗓子眼裡。喉間彷彿有個腫塊堵著，叫她咽不下去。

番子隨後的話引起了梁信鷗的注意：「皇上離開，她與國子監的監生應明一起用飯？」

鬥雞場樓上的閣間里。梁信鷗看著去而復返的穆瀾，和氣團臉上一直掛著笑。果然不老實，一個林一鳴怎麼盯得住她？

「那些官兵……」應明呵呵笑著，一臉你懂得的神色。

意外見到皇帝，嚇著穆瀾了。應明越發小心，陪著笑臉道：「是我不對！只是一時間也來不及告訴你。所以……」

應明笑道：「我為人有多謹慎你還不知道？誰敢進戶部庫房偷東西？隔一月才進去清點一次東西。那些老庫的東西放了多少年了？上官都懶得去，正使喚我這種實習的監生跑腿呢。今天是月末，剛趕上清點完。可惜沒能早點和你聊啊。得等到下月了。」

「戶部嘛……」應明打了個呵呵。他心裏微動。穆瀾會賺錢，也許自己還能靠著她多賺一點。他壓低聲音說道，「戶部那些老庫房的東西放了幾十年都沒曾動過。換一換銀子就來了。上官通達，吃肉也和*圖*書不會忘了讓下面的人喝湯。我也得了些銀錢。」

都是監生，應明投了皇帝，然後和穆瀾一起吃飯。表面上看，什麼問題都沒有。

這機會還不是因為你才弄到手的。一般說來，如果監生在這三個月實習得了優評，打好關係，將來畢業后留在戶部應缺的機會極大。應明責備穆瀾客氣，笑道：「我也早想請你吃飯。這裏清靜，不如就在這裏叫桌席面，咱們好好聊聊。」

一名番子隨後上了樓，稟道：「她去綠音閣見了皇上。」

她又罵了句，酸酸地想，以為這樣她就又感動了？感動了也不行啊。穆瀾心裏越發難過，發泄完了又不知如何對應明解釋。

梁信鷗記憶力一直很好。應明這個名字讓他想起了侯慶之。跳樓那晚，與侯慶之相熟的監生都被東廠詢問過。其中就有這個應明。

「沒事沒事。皇上沒有過多責怪。就是掀了桌子。」穆瀾不厚道地將摔碎東西的事安到了無涯頭上。

只要他能辦的，定給穆瀾辦得妥貼。

但是梁信鷗想起了侯慶之。

「來，喝酒！」穆瀾鬆了口氣，不再問了。

不知過了多久，門口突然傳來和_圖_書一個聲音：「嘩，出什麼事了？」

「對不起對不起。」看到滿地狼藉，皇上該不會對穆瀾發火了吧？應明抬臂長躬到底。這事實在是對不住穆瀾。可那是皇帝呀，他也沒有辦法，「實在對不住你了！」

「是啊！我這是眼前金山在面前，卻撬不走一塊使啊。」

「本官知道。」皇帝出宮，他自然是要盯住的。譚弈發了狠，一定要逮著穆瀾的小辮子，想要弄死她。他是督主愛重的義子，梁信鷗只能巴結著。盯皇帝順便盯住了穆瀾，一舉兩得。不過，穆瀾去見皇帝，好像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皇帝素來寵愛杜之仙的這位關門弟子。

都吃了好處，不然值錢的瓷瓶布匹如何掏換得出去。穆瀾也笑了：「對了，還有醫書祖傳方子這些也值錢呢。」

穆瀾用力咽下，拿起一杯茶大口喝完。砰地放下了杯子。她還能怎麼辦？她都說不喜歡他了。她還能怎麼辦？

「戶部的庫房管得嚴不？應兄，別為了賺錢把前程搭進去了。」

門口傳來的聲音驚得穆瀾呆了呆。她回過頭，看到應明張著嘴站在門口。無涯居然讓應明一直在綠音閣等著？不想誤了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