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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左側呂梁山巍峨聳立，此處已快至徐州府的邊緣。與淮安府的交匯之地。船尋了處河彎停靠。上方的山崖似鷹嘴外探，峭壁之下形成了天然良港，暫避風雨的好地方。

從京師一路尾隨的三艘船在離官船不遠處也陸續靠岸躲避風雨。觀測著地勢，穆瀾心往下沉。她不能確定那三艘船中是否有穆胭脂的船，單憑官船上的禁軍，力量太過單薄。更何況她早已看出船上有兩名船工行跡可疑。

「閃開！」她大喊了聲。

深手不見五指。安靜的貨艙里傳來了微弱的呼吸。前方貨物背後有一人，右側也有一個。穆瀾腳步移動，靴子無可避免地踏出了水聲。

昏暗的燈光照出一片水光，已有水從貨艙漫了出來。

正艙寬敞，裡間卧房傳來素公公的聲音：「咱家好著呢。」

秦剛選出來的下屬都是禁軍中的好手。已然有了警覺之心，將素公公的艙房圍了起來。

穆胭脂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她就是覺得那兩艘船太過安靜。難道真是普通ｈtｔps://m•ｈetubook.coｍ•coｍ的商船？礙著風雨太大不敢起航，只能老實地停在原地？

她望著河灣里一左一右停靠得甚遠的兩艘船搖了搖頭：「局勢不明。」

一縷勁風從右手邊飄起，穆瀾側身避過，反手一刺。黑暗中響起一聲慘呼。

穆胭脂從一開始就走的陸路，帶著人馬沿著大運河尾隨著官船。官船靠岸，她帶著人就繞著山道登上了河灣上方的峭壁。

居高臨下望去。藉著官船上的火光，李教頭看得極為清楚。官船上的禁軍支撐不了多長時間。

穆胭脂要趁機劫走素公公。穆瀾則想黑吃黑，利用穆胭脂的人馬抵抗想殺素公公滅口的人，搶先從素公公嘴裏撬出乾清宮裡的往事。

隔著風雨，隱約能看到對面有艘船上炮火冒出的光。一閃之後，官船四周的河水被炮彈激起衝天的水柱，掀得船搖晃不己。

甲板上的禁軍紛紛躲開。桅杆不偏不斜，正好砸中了船頭的大炮。官船啞了火。對方立時開始了強m.hetubook.com.com攻。

李教頭低聲說道：「東家，官船已經起火了。是否叫兄弟們動手？」

下了錨停靠的官船簡直就是活靶子。船不停地震動，等她奔到甲板上時，官船上的炮也響了起來。

這場意外而來的暴雨打亂了穆瀾的計劃。

貨物砸落，發出沉重的響聲。那人甚是聰明，刀卻是橫著貼地揮舞，想砍中穆瀾的腿。手裡的長刀驀然沉重，竟被穆瀾踩了個正中。那人果斷棄刀，掏出一把匕首往上刺去。

出行前，她和穆胭脂商議過。如果有人想殺素公公滅口，有幾處絕佳的動手地點。其中有一處是在下一個水驛呂梁洪。此處離水驛尚有幾十里距離。意味著穆胭脂提前布置的人手無用了。

不出所料，潛在船工里的姦細選擇無人的貨艙動了手腳。船才靠岸，就已經開始鑿洞沉船。看來今晚一場惡場在所難免了。

就在這一瞬間，他聽到風聲從頭頂掠過。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脖子微涼，已被穆瀾一刀割了喉。他雙膝一軟，跪hｅｔｕｂoｏｋ•ｃoｍ•ｃom在了水漬中。

「穆公子，你也進來躲躲吧。不會有事的。」素公公居然衝著穆瀾笑了起來，滿臉褶子笑得深深形成了道道溝壑。

穆瀾噗地吹熄了燈，走進了貨艙。

這條船保不住了。穆瀾想都沒想直奔素公公所居的正艙。

素公公愣了愣，嘆了口氣道：「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如今天下太平，皇上又是個明君。穆公子何必要追尋往事，再掀血雨腥風？」

許是聽到她的靴子踩出的水聲。裏面的聲音消失了。

李教頭禁不住急了：「官船的炮已經被砸沒了。對方再發幾炮，官船就會被轟成碎渣！」

形如鷹嘴的峭壁上，穆胭脂帶著人站立在風雨中，一動不動。

裏面傳來隱約的咚咚聲。穆瀾停住了腳步。

穆瀾半跪了下去，一拳將小太監揍暈了過去。

這時又一炮落在了甲板上。穆瀾就地打了個滾，抬頭時看到門口的兩名禁軍被炮火掀翻。艙門仍然緊閉著。她爬起來一腳踹開了艙門，提刀沖了進去：「素公公！」

聲音如指路明燈和_圖_書。藏在她正面的人用力將一包貨物扔向了穆瀾，抽刀直刺而來。

天色已然黑透。對手的船仍不停地向著官船開火。又一發炮彈落在了官船上，砸出了熊熊火光。

雨太大，隔了艙門，穆瀾隱隱聽到有槍聲響起。對方連神機營的火槍都搬出來了，真攻上了船，她功夫再好，也插翅難飛。

穆瀾鬆了口氣，奔了進去。

穆瀾心急如焚。她沒有時間再和素公公繞圈子了。

那兩艘船一點動靜都沒有，彷彿河灣中相互開炮的兩艘船與已無關。

狂風怒號，天空彷彿漏了個大洞，大雨瓢潑似澆了下來。天色昏暗，懸挂的燈籠被吹熄了燭火。遠遠望去，這一彎山崖下的船隻隨浪起伏，像水裡的暗礁，成為幾團暗影。

船工請示護衛的禁軍統領后，將船駛向岸邊停靠。

禁軍在船舷邊站成長排，力阻著黑衣人登船，居高臨下倒也佔了不少便宜。

船靠岸后，船工們無事可做，大都回了大通鋪的艙房裡喝酒打牌。穆瀾對船隻構造極為熟悉，徑直繞過艙房，來到了貨艙和-圖-書。

只見床底下露出兩張臉來。素公公和服侍他的小太監卷著被子趴在床底下仰起臉望著穆清瀾。

一群黑衣蒙面人從岸上揮刀攻向了官船。

這時，船突然猛地震動，穆瀾差點沒有站穩。她心裏大驚，難道尾隨而至的船竟是扮成商船的戰艦？

穆瀾頭頂突然響起一聲呼嘯聲。她剛抬起頭，就看到桅杆被炮彈擊中，咔嚓斷裂，筆直地砸了下來。

黑衣人攻勢太猛。已有人攻上了甲板。穆瀾奔到艙房門口，看到兩名禁軍緊張地握著刀盡職地守在門口沒有離開。

船剛靠岸落錨，雨點就落了下來。

穆瀾飛快地跑了出去。

「再等等。」

火光亮了起來，穆瀾將燈籠點燃，看也沒看死在地上的兩人，在角落處找到了鑿開的洞。她從箱籠中尋出宮裡御賜的錦緞將洞口緊緊塞住，移過一隻箱子壓在了上面。

船過徐州后，天氣突變。雲層堆積，天地一片昏暗。風攪動著河水掀起了波浪。眼見一場暴雨將至。

穆瀾進了船艙，脫掉了蓑衣，提著一盞燈籠沿著高而窄的樓梯進了底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