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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723隧道事故之後聯繫過你的一位記者，我剛剛得到了一條線索。」

郵件標題直指新希造假，正文內容卻是關於嚴曼死亡謎題的一樁舊案。

在兩步開外，她倏地停下步子，打量一下那輛古董自行車，又打量一下盛清讓，最後反反覆復打量宗瑛：「你們真行啊，大半夜在街上騎自行車？那車能騎得快嗎？你這身衣服——」

機場找人那天，她自責同時還要替宗瑛分擔焦慮，根本沒空想太多，事後很久，恐慌的情緒才漲潮般漫上來。

盛清讓又將話語權拋給宗瑛：「宗小姐覺得呢？」

薛選青不服氣：「怎麼會？滿上海的夜宵等你吃，還能邊吃邊聊正事，你講對不對？」

薛選青聽完低頭猛喝了一口氣泡水：「我天，1905年，你出生到現在都過去整整一百年了。所以你名字到底是什麼？」

最後留下了一個「滬A」開頭的車牌號。

包房服務生可疑地打量一眼她和盛清讓，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薛選青看一眼盛清讓，最後將視線移向宗瑛，聲音有點冷：「是已經死掉的邢學義。」

宗瑛與盛清讓循聲看過去，只見薛選青下了車，快步朝這邊走來。

待包房門關上，盛清讓才逐一回答薛選青的提問：「職業是律師，我在東吳大學兼職教課，從法國回來的說辭是真的，我的確出生於1905年。」

盛清讓拎起車，將車放進去，宗瑛坐副駕，他便只能一個人坐後面。

文字後面緊跟著附了一張郵件截圖。

氣泡已經沒了，只和*圖*書剩甜膩膩的滋味，像擱久了的糖水，有種年代久遠的味道。

屏幕一直亮，默認的手機鈴聲響得異常囂張。

她垂眸看到宗瑛握在手裡還剩一半可樂的玻璃瓶，鬼使神差地拿過來，對路燈看了半天：「你喝了？」

「你是官員、學者還是從商？」、「從法國回來的說辭是真還是假？」、「你是哪一年出生的？1905年？」

她兩眼餓得放光，一看就是忙了整天卻沒好好吃飯的樣子。

「是我學的第一個英文單詞，比yes和no還要早。」宗瑛挨著自行車後座說。她感冒沒有痊癒，講話仍帶點鼻音：「這個英文名，是我媽媽起的。」

她這樣大方談起嚴曼，令盛清讓有些許訝異，又令他感受到一點驚喜，覺得好像離她更近了一步。

宗瑛霍地抬頭，還沒來得及收起手機，薛選青已經一把奪了過去，她迅速掃過屏幕，面色陡沉，將手機還給宗瑛，問：「你覺得是惡作劇還是真線索？」

喝完她才講：「冊那，我一定是瘋了。」

她又講：「據說當時幾個合伙人一致通過了這個名字，之後才有了音譯的新希。」說著說著，語氣漸緩，又帶點嘆息：「創立新希的時候，大家都很年輕，理想也都一樣，只想誠心做好葯，可人的忘性也許真的可怕，謀權奪利久了，初衷也就忘了。」

將人推入險境，的確很不厚道，薛選青收斂了之前的敵意，抬頭看向盛清讓，坦坦蕩蕩道：「上次的事情對不起了，今天我做東請你吃飯，算賠和圖書個不是，希望你接受。」

因此緊接著一句話就是——

薛選青見她只顧沉思一言不發，索性說：「管它真假，先查了再說。」

夾雜在一堆廣告和通知當中的一條陌生號碼，赫然跳了出來。

宗瑛深有體會，也體諒她的辛苦，便同意了。

儘管早做好了心理建設，薛選青臉上卻仍浮現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薛選青調高耳機音量：「從殯儀館出來不久，小鄭回隊里了，我本來打算回家，不過我現在決定去找你，發個定位給我。」

她往前一大步，捏住宗瑛襯衫衣料搓了搓，忍不住問：「1937年的？難道你失蹤這陣子一直待在那邊？！」

盛清讓微笑：「我說過這不重要。」

三人進了包房，薛選青迫不及待點完菜，就開始了盤問。

對方發了一條彩信給她，只寫了一句話——

宗瑛抬眸對上她的眼，如實答：「是。」

接二連三的疑問拋出來，盛清讓根本不及回答。

「把我嚇死了，謝天謝地，你還活著。」

看到新希這個英文名，盛清讓記起剪報中一則嚴曼訪談，裏面表達了她對自主研發的理想與決心，新希似乎凝結了所有的努力與誠心，真是一個恰當的好名字。

盛清讓忙說：「沒有關係，那位朋友似乎猜疑心很重，知道原委或許反而是好事。」

這件事上薛選青反射弧長得可怕。

她和這個世界失聯太久了。

來不及一一查看信息，她先發了個定位給薛選青，薛選青同時發了個定位過來，顯示她們之間的車程還剩m.hetubook.com.com三公里不到，很近了。

他講得不無道理，薛選青自從曉得這件離奇事情之後，就再也沒有隨隨便便進行過試探和干擾。

她幾乎在瞬間接起電話，聽對方講完車牌持有人的信息，默不作聲放下了手機。

「找我什麼事情？」

夜愈深，東方明珠的燈也熄了。

宗瑛說：「現在吃飯是不是太晚了？」

宗瑛想起自己的確是給薛選青發過一條信息。

她拿出電話，麻利發了條信息，一時等不到回應，又迅速撥了個號碼出去，嘟嘟嘟的等待聲過後，她講：「幫我查一個車牌號，號碼發你手機上了。」

湯在鍋里耐心等著沸騰，宗瑛無意插話，取出手機，低頭回翻信息。

盛清讓很清楚宗瑛與新希的關係。

宗瑛說：「麻煩你離開一會兒，我們自己來就可以。」

這幾天每次一到這邊，他都能接到薛選青的電話，但因為宗瑛不在身邊的緣故，他擔心薛選青這個魯莽的朋友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便索性不接。

最後她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手機，長按開機鍵，數秒過後，鋪天蓋地的信息就洶湧推入——

貿一聽怒氣沖沖，然語氣里每一個變音和顫聲，都是久撥不通后累積起來的擔心與慌張。

這時盛清讓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他一愣，慌忙打開公文包，亮起的屏幕上只有一串電話號碼——哪怕沒有添加到通訊錄，他也一眼認出來電的是薛選青。

宗瑛想起723隧道事故發生不久後接到的那個陌生電話，是那個人嗎？這封匿名郵件又是誰發給和*圖*書他的？

不論是從那則曝光她與宗慶霖父女關係的新聞里，還是從那冊關乎嚴曼生平的剪報上，其中零零碎碎的信息撈一撈拼一拼，也就基本能勾畫出其中前因後果了。

兩個人搭薛選青的車去吃飯，自行車的安置便成了問題，薛選青大概有些嫌棄，說：「這種車停街上也沒人要吧？」她的意思是就這麼放著，宗瑛看她一眼，她卻又立即改口：「那塞車裡好了。」

宗瑛說：「不必。」頓了頓又補充道：「她知道你的事了，很抱歉，沒有提前同你說。」

包房裡只剩咕咚咕咚聲，三個人面面相覷，宗瑛拿起面前酒杯喝泡水，抬首道：「是誰的車牌號？」

宗瑛點擊放大，這是一封匿名郵件，標題是：「你以為新希今天才開始造假嗎？」

他將手機遞給宗瑛，宗瑛猶豫了三秒，三根手指一拈，接過手機迅速解鎖屏幕，還沒來得及放到耳邊，那邊就傳來久違的聲音：「老天，你還曉得接電話？！」

車子開到一家火鍋店附近停下來，獨棟石庫門建築，是上年紀的老房子了。

新希造假和嚴曼死亡有什麼關係？

宗瑛迅速點開地圖軟體定位，一想這是她給盛清讓的手機便又作罷。

盛清讓卻說：「我聽宗小姐的。」

「卷宗嗎？」、「當然。」

何況，薛選青的優點之一就是對該保守的秘密守口如瓶，也不用擔心她會四處宣揚。

之前在公寓與薛選青第一次交鋒時，他就記下了她的號碼。

宗瑛將手機塞回口袋，盛清讓問她：「我需不需要迴避？」

宗瑛答ｈｔtｐs://ｗｗw.heｔuｂoｏｋ•ｃom.cｏｍ：「我喝了。」

宗瑛說：「是，我活著，你在哪？」

宗瑛不由擰眉抿唇，薛選青驟然湊過來：「你發什麼呆呢？」

宗瑛難得多話，說完了看向新希大樓，久不吭聲，盛清讓便安靜陪她站著。

正文內容也十分簡短：「嚴曼出事當天，離開舊辦公樓去新辦公樓，緊跟著她車子一起開出去的，還有另一輛車。」

宗瑛言簡意賅：「合適。」

薛選青看著那瓶子有片刻猶豫，最後忍不住好奇還是喝了一口。

一輛車在路邊停下來，按響了喇叭。

一盞昏燈照亮店牌，大堂里維持著上世紀初的復古風情，有人坐在挨牆的鋼琴前彈肖邦，上了樓梯，右手邊牆上掛滿油畫，走在前面的薛選青扭頭瞅一眼盛清讓說：「這個地方你還滿意伐？」

說明：

好在那個被她故意帶去浦東的不知名先生安然無恙，她便不由鬆了口氣。

湯鍋開始沸騰，熱氣氤氳中，沒有人往裡下菜，薛選青的電話乍然震動起來。

「Sincere.」盛清讓情不自禁地念了一遍，「寓意很好。」

戴著白手套給客人斟醬油的服務生聽到這裏，下意識地手抖了一下。

「宗小姐。」她突然學起盛清讓用這個稱呼，「請問你還記得幾天之前你給我發的信息嗎？我可是有求必應的人。」

這個火鍋店在岳陽路和新天地都有的，都開在老房子裏面，營業到很晚，有夜宵吃，環境極復古，看起來蠻嗲的，上海小夥伴有興趣可以去找一下。

她拜託對方調一下當年嚴曼高墜案的卷宗，但那天她並沒有得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