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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你又沒穿過。」尹芯辰懶懶地往裡頭看一眼——斯文？拜託，那叫「老成」好不好？哪有二十五歲的女人穿這種衣服的？明明是那些三十好幾的歐巴桑為顯示自己的所謂「品味」才往身上套的！

「哪一型的？」不知怎麼地，芯辰唇邊的弧度突然變得有些諷刺，「我要的不是『哪一型』『哪一類』『哪一種』，關先生，我要的是『哪一位』。您怎麼不問問我，到底要的是哪一位呢？」

其實關競風的品味並不差，雖然他挑衣服向來只愛黑灰色系，但至少被他挑中扔進更衣室的那幾套一套到她身上，芯辰便發現出奇地合身，而且將她身體里那些極少示人的優雅因素都給襯了出來。否則怎麼會她才隨意試一套走到他面前，關競風的眼即刻眯起，裏面全是不容置疑的讚賞？

芯辰覺得自己已經餓得飢腸轆轆。可是雙方約好的時間是七點，到達餐廳的時候，對方還沒有到來。

「有關係嗎？反正I don't care。」芯辰懶洋洋地將奶油加入咖啡里。

關競風沉默地看著她，許久，薄唇微微動了動：「那你想要https://www.hetubook.com.com哪一型的？」

「他很有可能會成為你的結婚對象。」

關大總裁不發一語，連眼角都懶得再抬地傳遞給她更為明確的答案。

她微笑著看他，努力用最輕鬆最愉快的口吻，卻最毋庸置疑地諷刺著——敢嗎？你敢問「是哪一位」嗎？

「可以，」關競風低下頭繼續看他的報紙，「去換下一套。」

哎，她們只是很職業化地走過來，一點兒趣味性也沒有地領著芯辰走進更衣室，就像關競風命令的那樣，把那幾套在她看來一點也不符合時尚品味的老女人衣服一併帶入更衣室里。

你不敢。

是的，他不敢。

「那又怎樣？」

時間尚早，餐廳里的人仍稀稀疏疏，使得周遭的氛圍無限靜謐。

終於等到晚上六點多，經由關競風指定的服裝師、髮型師、化妝師一一打點，他關大總裁才稍微滿意：「去餐廳吧。」

芯辰只得回更衣室。這一試，關競風竟然扔過來一句：「其實你比紅琴更適合這種『老女人衣服』。」然後在她瞪大眼的注視下，他挑中哪件試哪件要哪件，短短四十分hｔｔps://wｗｗ•ｈetuｂｏoｋ•ｃｏm.ｃｏm鐘，芯辰的戰利品已經是五套黑灰色系的老女人衣服。

尹芯辰瞪大眼，整個車程下來，她始終瞪著大眼，怒氣騰騰地對著隔壁座的他。

關競風懶得搭理這些完全可以歸結為廢話的長篇大論。不顧芯辰堅守陣地的決心，他長臂一伸便握住她的手臂把她拖進店裡：「這套，這套……還有這套，進去換看看。」

「我還小孩子？拜託，昨晚是誰去和我爸灌迷湯說我長大了？」神經！「再說，我已經『大』得可以去相親了，親愛的關叔叔，您帶我來買衣服為的不就是這個嗎？」

每一次見到關競風，芯辰腦海里總會閃過這個問題，以及選擇題的其他選項，BCD。

「你閉嘴，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準插嘴。」

不過後來，一切現實證明他只不過是杞人憂天。因為後來，關競風出現了，就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

C：如果她在二十歲的韶華遇到他，在她需要實習機會而他剛好可以提供實習崗位的時候兩人相遇。那時，他剛好和季紅琴離婚，而她也剛好和明析分手，近水樓台先得月，他們一定會有無限的可hetubook.com.com能性在她的刻意下發展出一段辦公室戀情。

只是，沒有如果，這個世界上永遠也沒有如果。她不是在十六歲、二十歲、二十五歲時遇到他，不是在人生任何一個成熟且具有愛人能力的時候遇到他。她遇到他，是在十二歲。

「不過，紅琴穿過，她說的。」

「可以了吧？」一絲小小的雀躍不由得漫過心裏，夾帶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滿足感，只是吐出的話依舊不以為然。

「閉嘴，等等在餐桌上別給我動不動就冒出這些風涼話。虧你還是大學教師，修養那麼差。」

「……」

關競風挑了個靠近落地窗的位置，叫服務生先上咖啡：「怎麼不問問看呆會要見的是誰？」

B：如果她在十六歲的花季遇到他，在她最美好最青澀最動人的時光，也許他會對她一見鍾情。是的，一見鍾情。因為她很美，十六歲時美得全年段十大段草里就有七個在追求她，而眾所皆知，關競風喜歡的永遠是年輕的美女，越年輕越好——所有人都知道的，他就是典型的羅莉控。

他總是苦惱著自己那一攤不大不小的板材生意後繼無人，因為據說智商高達一百六的女兒和_圖_書數學實在是太差勁了，差勁得讓他擔心一旦他老得沒辦法再做生意，誰會來替自己打理那間小小的板材廠。

芯辰突然笑了一下，姿態早已不復方才在車裡的張狂：「『關叔叔』，如果你結婚的對象不是自己最愛的人，那麼和誰結婚有差嗎？」

回了這句話之後啜了口咖啡，她放下杯子，也看著他。

「你說呢？」

關競風看也沒看她：「我是沒穿過。」

他沒有回答。

「去洗個頭吧。」

「SHI……」

D：如果她在二十五歲的今天遇到他，憑她的美貌、智謀和比年幼時更為成熟的心機手段，難道還敵不過區區一個左延清？她有那樣的自信可以站到關競風面前，一掌將左延清甩到十萬八千裡外，然後堂而皇之地、光明正大地，讓自己的手臂溫存地挽入他的臂彎里。

好吧，她必須得承認這種話由男人，尤其是長得像關競風這樣的男人說出來，的確是很性格很具男性魅力。如果現在他們是在拍韓劇、泰劇、台式偶像劇或者芒果台錄製的那些什麼什麼劇，按老套路接下來就應該有花痴型的女店員圍上來應景，即羡慕又忌妒地勸她從了關競風那無與倫比的霸道決和*圖*書心。

「哼！」紅琴紅琴，都離婚幾百年了還叫得那麼親熱！「難怪會被人甩，原來就是老穿這種『上不了檯面』的老女人衣服。」

他看著她。

「什麼？」

那時的她還是個正在念初一的小丫頭，人生里最痛苦的事莫過於當尹父拿著她的成績單看著「代數」那一欄下幾近個位數的成績時，那雙眉兇巴巴地攏起：「你怎麼那麼笨？以前不是測出智力一百六的嗎？一百六的智力怎麼能考十幾分啊？」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你的數學這麼差，爸爸又沒有其他孩子，將來的生意誰來接手啊？」

「真是的！」

如果關係不是那麼早就定位，如果她不是那麼早就遇到他，今天的一切是否會有所不同？

「再好看的男人，再難看的男人，反正天一黑燈一閉，什麼都一樣。再有錢的男人，再貧困的男人，反正我有能力自給自足甚至多負擔一個人的費用。『關叔叔』，和誰在一起，對我來說有什麼差嗎？」她懶洋洋地往咖啡里多加了塊方糖，然後雙手攏起擱在桌上，紅色蔻丹在燈光下閃過細微的光。

「連頭髮也要弄？關競風，我的風格就有那麼不入你法眼嗎？」

只可惜——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