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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魔？」慧善忽然自言自語道：「原來你們把我當成梵魔的人了？」

悟空元神之中，彷彿觸電一般，忽然看見了另一個自己，在靈台方寸山上，走向了另一條道路，拜師菩提，大鬧天宮，五指山下，得遇有緣人，西天取經，功德圓滿……最後成佛作祖，得享極樂。

「為何不問一問你師父，他究竟要做什麼？」

「師父！」悟空抱頭痛呼：「你為何要逼我？」

清塵老道思索片刻，驚呼道：「糟了！我們中計了！」

只見那個眉清目秀的青年抬頭靦腆一笑，點頭道：「是的，慧善師兄。在下江流兒，乃是金蟬子轉世。那位一直跟在我身邊的小書童，才是喬靈兒。」

還是回頭，向一直逼著他，逼迫他選擇，毀去三界的始作俑者揮出那一棍？向自己的恩師，向傳授自己一切本領的師父，赫然決裂。

「也好過你重新做回那個齊天大聖，做回美猴王，做回石猴，或者像那些仙佛一樣，做一個斗戰勝佛。」

「這就是為師教你的最後一課……告別過去！」

「悟空！你本為我坐下斗戰勝佛因緣際化，如今覺悟前生，可願重歸我座下？」

「把喬靈兒交給我。」慧善笑過之後，面露凶光，惡狠狠地說道：「不然叫你們統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悟空！」無量壽佛正色道：「三界太小了！你看這漫天神佛，你看那些大神通者，你看這天庭一眾帝君天尊，你看那些曾經意氣風發的戰神。哪吒、二郎真君，他們何曾不放肆自在過，那些大神通者wwｗ•hｅtubｏok.ｃｏm.cｏm，又何曾沒有意氣風發，昂揚向上的時候。」

悟空艱難回頭去看，只見虛空中的無量壽佛微笑道：「不要問我……去做便是！」

「若是勝了，一點執念消散，因緣散盡，卻從此灰飛煙滅，因緣合，因緣散，善哉，善哉！」

明明只要往前邁出一步，便可明悟本身，重新歸位斗戰勝佛，擺脫陳昂的各種逼迫和算計，但偏偏陳昂只是一旁微笑，似乎未有半點想要阻止的意思。

「悟空，君子不器。不要把自己局限在任何格局和模樣之中。打破一切，去創造任何可能。若是你做不到……」那無量壽佛的和藹面孔一下就變了，虛空之中陳昂顯化而出，大笑道：「若是你做不到。」

「但是為了麻痹梵魔，我一直在暗中配合。」江流兒雙手合十笑道：「我乃二十年前轉世的金蟬子，想必能騙過梵魔，叫他把握當成轉世靈童吧！」

「為什麼？」還是有人掙扎道：「你明明說過，只要我們保護佛祖歸來，日後都有成佛作祖的機會。難道還有比這更大的利益么？還是無天許給你更多的東西？你不信佛祖的許諾，卻信一個魔頭的話，日後死的肯定是你！」

不知為何，明明圓滿的人生，卻讓他心有不甘，於是一點執念，重歸三界。

清塵老道卻有些驚疑不定：「我本來懷疑那位陳昂前輩，才是一直擺布我們的幕後黑手，所以才騙他離開。沒想到卻是最不可能的慧善法師。可聽慧善的遺言，他似乎又不是梵魔派來m.hetubook.com.com的。」

慧善苦笑一聲，剛準備說些什麼，忽然神情一滯，悵然嘆息一聲，整個人就在眾人面前炸成一團血霧。

清塵老道卻含笑道：「太晚了！慧善……我雖然不知道你就是那個黑手，但我沒有相信任何人，喬靈兒早已被伏虎羅漢帶往靈山，你一直以為齊天大聖手上的那十六顆舍利子才是佛祖轉世的關鍵！但在奉三位菩薩之命，前往天庭時，我卻遇到了觀世音菩薩的一位漁夫化身。在那裡觀世音菩薩告訴我我們中間出了一個叛徒。那時候，我也才知道，十七顆舍利能夠擊敗無天。但要讓佛祖歸來，只需將轉世靈童帶往靈山。」

悟空持棍朝天怒吼，腳下大雄寶殿之中，無數金蓮綻放，喬靈兒面帶微笑，步步生蓮往下走出七步，皆有金蓮托足，如是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笑道：「天上天下，唯吾獨尊！」

因緣化合，化為花果山上一顆仙石。

或是，選擇犧牲自己，成全這生養自己的三界？

「但數千劫過去了！這方宇宙，又改變了么？」

「敗了自不用多說，被我鎮壓之下，五百年後，又要去取經。」

那釋迦摩尼微笑道：「離開三界數千劫，猶有因緣化合為佛。昨日我大夢之中，聞得三界因緣又起，故而回來一看。未想原來是陳教主異界之身，來奪三界。更將我因緣法身，困在非想非非想性空之外。」

「讓你恨極了為師。以為師為目標，極盡一切去復讎和努力！」

「慧善法師！」清塵老道一臉難以置信，嚅囁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沒想到居然是你！」

「最終成為一個全新的存在！」

伏虎羅漢恭敬的跟在一個年逾十歲的總角少年身後，他們走過接引佛祖所在的渡口，伏虎羅漢忙俯下身道：「世尊，前面便是靈山上山的山路了。請世尊趴到我背上，我帶世尊上去。」

江流兒神色一變驚怒道：「賊子，竟敢在本尊面前殺人滅口？」

「那時候，我就將喬靈兒交給了菩薩！」

「把轉世靈童交出來，不然就莫要怪我不顧情面了！」

「難怪師父總說，兩條路總有不對，不如新走出一條路來！」

世尊卻只嘆息道：「孫悟空，你成佛之後，只有一點執念，便是昔日五指山下，不得自由，斷卻了另一種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可能。如今你為那一點執念，邀我再斗，重回昔日五指山下那一刻。」

喬靈兒聽話的爬到了他的背上，兩人往靈山上去，卻看見極目之處，大雄寶殿之上，一隻渾身披著暗金色毫毛的三尺猢猻，向天揮棍……

「如來佛祖！吃俺老孫一棍！」

「弟子若勝，則一切種種，因緣化合，灰飛煙滅！」

「孫悟空，你以為殺了我一切皆了么？」觀世音菩薩微笑的問。

「就休怪為師，毀去你任何牽挂，親手將恐懼和失敗烙印在你心中最深的地方，以霹靂手段，叫你從虛幻的和平和安樂中清醒過來。」

「成佛作祖？」慧善哈哈笑道：「是做靈山上一個泥塑木雕的佛祖么？無天？誰又在乎他呢？只要完成這個任務。我能得到的，將是一個世界……有一個wｗｗ.hｅｔuｂｏｏk.coｍ•coｍ世界能任你為所欲為，誰還在乎成佛作祖！」

此言一出，便有一輪無法言述的圓滿靈光，浮現於他的腦後。

悟空朝陳昂叩首道：「原來師父早已看出我的本身來由，告別過去，方得自由。若是我跳出三界，走出那一步，便是一個真正的個體。擁有無限的可能。如今世尊歸位，三界便不可能毀滅，俺也終究困於過去，難得自由，終究還要回去，做那個斗戰勝佛。」

「去罷！做你的選擇……」

悟空最後笑道：「但弟子終於還是知道，該向誰揮棍了！」於是便取出陳昂所贈的定星神珍鐵，朝世尊道：

悟空忽而一笑，指向如來道：「俺老孫因緣未斷，如何歸得佛祖坐下，不如今日算一算這點執念因緣，叫我清凈來，清凈而去。」

「弟子若敗，五百年後取得真經，成就正果，亦不過斗戰勝佛的一個過去罷了！」

「慧善，千般算計，你終究還是差了一籌！如今轉世靈童應該已經到了靈山……你難道沒有發現，無天那些手下早就不纏著我們了么？」

「這天庭體制消磨了他們的意氣，荒廢了他們的意志，我如何能將見你，數劫之後，天地輪迴幾次之後，端坐在那蓮台上，如泥胎木偶？」

慧善一反平日里的慈眉善目，放聲大笑道：「你們當然想不到，誰能想到一個平日里慈眉善目，虔信慈悲的和尚法師，才是那個幕後算計你們的黑手？若不是知道你們會想不到，我又何必偽裝成這個身份呢？」

那滿天神佛皆面露喜色，以觀世音菩薩為首，皆稽首行禮道：「禮讚釋迦hｔｔｐs://m•ｈｅtuｂｏｏk.com•cｏｍ摩尼佛！禮讚世尊！」

向那漫天神佛么？可觀世音說的沒錯，又不是漫天神佛逼迫他？

「梵魔將你安插在我們身邊。叫你們混入梵天一夢之中，見到三位菩薩。但三位菩薩見到你的時候，就已經看出端倪。它們將一縷念力藏在你們的念頭之中，騙過梵魔將那縷念力帶出，後來觀世音菩薩察覺了三位菩薩的念力，以化身來見你們，將實情告訴了清塵子道友，並找到了轉世靈通。」

慧善法師滿臉猙獰，大吼道：「怎麼可能？……不，難道……」他抬頭去看那位被保護在一眾穿越者身後的『喬靈兒』。

陳昂也點頭道：「見過佛祖！」

悟空只覺得腦中紛亂如麻，自從出世以來的種種，流淌過心神之中，打破頑石石猴出世，戲花果山無憂無慮，初見生死生超拔心，遊歷四洲歷經人世，靈台方寸遇著恩師，同去洛京三聖人會，駕車青牛西出函谷，大鬧天河妄稱齊天……

「你要問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毀去三界，逼你選擇，都是讓你告別過去，成為一個全新的個體。因為為師天生厭惡頑固不變的東西，厭惡陳舊的個體。所以，你無論朝這三界揮棍，毀滅一切也好；朝為師揮棍，與我決裂也罷。最好能做出一個不一樣的選擇。」

「揮出這一棍又能如何，縱然殺了這漫天神佛又能如何？這三界終將覆滅……讓這三界蕩然無存的可是這漫天神佛？」

「索性，不如和我毀去這片天地，斷絕這方宇宙，打破這頑石，推倒這安樂窩，去迎接更大的天地。」

如今矗立靈山之上，這一棍又能向誰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