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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笑紅塵

作者:莫念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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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燕趙三十六騎 第五十一章 白雲蒼狗

第二卷 燕趙三十六騎

第五十一章 白雲蒼狗

李奔雷內功極深,一邊為筱矝施功,一邊依然可以分心,冷笑道:「任飄萍這廝根本就是冥頑不化之徒,于老夫何用!」
給任飄萍穿好衣服的筱矝忽道:「據說在極其寒冷的境況之下,毒性便會失去其藥理作用。師傅,不若先送任大哥去谷中的寒潭之上一試!」
常小雨似是這時才明白過來,急切道:「前輩,還請救救老狐狸!」儘管現在的他心中嘀咕著:這老傢伙到底想要怎樣?但改口稱李奔雷前輩卻也是反應極快。
李奔雷不冷不熱道:「不好說啊!任少俠現在的脈象看來和死人幾乎是沒有分別,沒有脈搏,沒有心跳,沒有呼吸,但仔細查看,隱約可察他的體內仍有一絲極為微弱的氣息維持其氣血的最基本的運轉。」
只是此刻燕雲天已是一如雷劈了一樣,怔立當場,難道說那自己以往一笑置之的謠言是真的嗎?
燕雲天,現在,就在杜鵑谷,那個開滿杜鵑花的山谷。
常小雨背上冷汗涔涔,忙向筱矝謝道:「多謝筱矝姑娘,你知道我這張嘴……」
筱矝疾呼道:「不要,師傅!」卻是陡然間感到自李奔雷的手中傳來一股極強的內力,同時耳邊聽到李奔雷的聲音:「閉嘴!為師現在替你熔化你體內的毒針!」
漸漸平靜的筱矝睜開眼,見李奔雷此般模樣,不禁疑惑道,輕聲喚道:「師傅?」
就在太陽升到一竿子高的時候。
常小雨和難聽雨大吃一驚為之動容,不曾想到這劉浩軒居然如此忠義,竟要為相識不到幾日的任飄萍,忍痛割愛他楚霸王項羽失傳已久的天下第一槍譜『霸王槍譜』。
……
藍的天空中,白雲依舊悠悠。
李奔雷已是摸著任飄萍的脈搏,臉色現驚疑之色,不答反問道:「你身上可攜帶有磁石?」
天蠶寶衣褪去之後,任飄萍身上露出貼身的白色綢布對襟衣,筱矝這時緩緩地一個一個解開那一排一字扣,漸漸露出任飄萍的胸和乳,儘管筱矝一向落落大方,但此刻也是嬌顏羞意濃濃,緊閉雙眼。而李奔雷卻是睜大了眼看著,生怕是錯過了或是漏掉了什和-圖-書麼似的。
白雲下,整個月亮湖一片灰燼,空氣中到處是東西燒著后的氣味,間或可見二三十個蒙古包還三三兩兩的屹立在月亮湖的周圍,唯一倖存完好的是湖中島的一些屋舍景緻和那個曾是燕雲天的天堂的朱雀亭。
常小雨和難聽雨二人目睹李奔雷拉著筱矝的手站在原地既不曾遠離又不曾說話,正自疑惑不解之際,劉浩軒忽然向李奔雷跨近一步,對李奔雷深深一躬之後,道:「李老爺子,正如你所言,世事莫測,白雲蒼狗,不曾想當年我等燕趙三十六騎叱吒風雲,如今卻是分崩離析,各自為政,何不讓我大哥在您老的谷中寒潭一住,或許哪天大哥也可以幫得上您老呢!」
李奔雷愕然驚醒,『厄』了一聲,道:「替為師護法!」說罷,李奔雷已是盤膝而坐,白髮垂及胸前,雙掌抵在任飄萍的後背之上,緩緩發力,不消片刻,任飄萍的全身已是被一層清濛之氣所籠罩,清濛之氣中的李奔雷的雙手已是從中退出退出,左手掌心的磁石上赫然而現數十根牛毛般的銀針。
難聽雨卻是聽了個明白,要知一般武林人士出行身上總會攜帶火摺子、磁石等物什,磁石主要就是用來吸取身上所中的毒針,銀針等暗器的。李奔雷此刻要磁石不正是要去掉任飄萍身上的毒針嗎?立時便把自己身上所攜的磁石交給了李奔雷,只是滿臉疑問道:「少主還有救?」
李奔雷接過磁石不答難聽雨,也不理會常小雨,卻是斜倪了一眼筱矝,溫言道:「還不過來幫忙!」
難聽雨若有所思,道:「若是那五毒攝魂珠之毒和飛羅裙之毒能夠相互抵消就好了!如若不然,毒性縱是不攻心,時日一久,必會傷及少主的五臟六腑,到時還是回天乏力。」
常小雨的形容詞還未用完,那李奔雷如墨之眉揚起,目中精光暴射,怒道:「住口!信不信頃刻之間,老夫便會讓紫雲斃命!」說罷,自背後取下二胡就要彈奏。
要知李奔雷的武功修為遠在劉浩軒之上,但這世上若是單論及槍法的造詣,想https://www.hetubook.com.com來尚無一人能夠和劉浩軒的這一套霸王槍法一較高低。所以李奔雷當真還是有些怦然心動。此刻已是為筱矝化解了體內的毒針,遂放開筱矝,手捋頜下白須,道:「也好,霸王槍譜雖遠不及九天玄功那樣對老夫有吸引力,但老夫念及你一片忠義之心,便應了你,不過……」話至此,李奔雷嘿嘿一笑,道:「只能主上十日,十日期滿,就看任飄萍這小子的造化了!」
燕雲天身後不遠處跪著兩個人,其中一個正是身著紫衣的燕霸天,另一個則是身著黑領金色大團牡丹花紋綠色旗袍的李玲秀。燕霸天依舊桀驁不馴,眼望頭頂樹葉婆娑之間透出的幾縷陽光,道:「若不是被那任飄萍施計偷襲致我身受重傷,你可以站在這裏對我趾高氣揚嗎?成為王,敗為寇,休得廢話!」
被脫|光衣服的任飄萍的身上除了一個香包,些許碎銀、銀票之外再也沒有什麼了,沒有弒天劍,也沒有《九天玄功》,李奔雷的眼掩不住的失望一一看在常小雨的眼裡,常小雨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冷笑,卻也是一閃而逝。
李奔雷雖在氣頭之上,但眼見筱矝如此這般模樣,也是作罷,收起二胡,喉間發出一聲怪叫,但見不一會兒,天空飛來兩隻碩大無比的飛天貓頭鷹,李奔雷對著筱矝道:「你把那小子帶上吧,遂為師一道回谷!」然後頭也不回的一躍騎上其中一隻飛天貓頭鷹升空而去。
李玲秀像是突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扒光了衣服,就這樣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良久,什麼也沒說,徑自走到第一個墓碑前,慢慢地撫摸著那墓碑上新刻的兩個字:燕趙。那神情,像極了初戀的少女在撫摸著自己情人的發,輕輕的,柔柔的,閉著眼便可聞到對方的氣息,閉著眼就可以聽到對方的心跳……
劉浩軒沉思片刻,道:「李老爺子,浩軒願意霸王槍譜為酬,不知如何?」
不料燕霸天氣道:「娘!不要求他!燕老頭子什麼時候把我當做他的孫子,他的眼裡就只有他!」燕霸天似是被點了m.hetubook.com.com穴道,幾番掙扎卻是動不了分毫。
難聽雨道:「筱矝姑娘,你師父的意思是不讓我等進傷情谷,這可如何是好?」
那燕霸天此刻已是憤怒到盡頭,哪裡還聽得進去李玲秀的話,繼續咆哮道:「不!我要說,我是一個孽種,是燕趙的孽種……」說罷,燕霸天仰天長笑,笑的卻是一如哭一樣的難聽,可是燕霸天的臉上分明已是兩行淚,奔涌。
常小雨的揮出的刀嘎然而止在距李奔雷咽喉不到一寸的地方,常小雨的臉色已是緊張到了極點,就好像那刀是架在自己的脖頸上,自喉間艱難的吐出三個字:「她怎樣?」
這句話正是筱矝要問的,是以筱矝立刻道:「是啊,師傅,你就說說吧!」
劉浩軒愕然之極,不曾想到李奔雷靜海寺如此的卑劣奸詐,但一念及自己棄暗投明不就是因為要遠離這種爾虞我詐的生活嗎?自懷中拿出槍譜交予李奔雷,遂不再言語。而常小雨就差把胸中的那團怒火噴到李奔雷的屁|眼裡去了,怒道:「前輩真是當世第一無恥卑劣下流老不死……」
可是很快李奔雷的眼在觸及任飄萍的左肩上的一片狀如馬蹄的血紅胎記時竟是掩飾不住的恐懼,他的拿著磁石的手竟是在不停的抖動。
筱矝已在為任飄萍穿衣,那神情極為專註,她此刻竟是相信了任飄萍說最後所說的那句話。常小雨看著筱矝的一舉一動,耳聞李奔雷的此番言語,道:「前輩,只是他這樣能維持多久,他不是還身中劇毒嗎?」此刻常小雨嘴裏的他自是指的是任飄萍,似是覺得再稱呼任飄萍老狐狸已是不妥,遂改口。
立於一旁的筱矝此刻竟是舉棋不定,不知該怎樣去面對李奔雷,一方面李奔雷是她的師傅,對她有著天大的恩遇,另一方面適才見到李奔雷時,自忖必死,又心中多少忌恨李奔雷見死不救,所以當時很是無理的看也未看李奔雷。而此刻李奔雷突然出手要救任飄萍她心裏自是高興,卻也在心中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為何適才不救現在卻救?
燕雲天忽然對天慘笑,驀然轉身,雙目冷然若hetubook.com.com劍,刺向燕霸天,道:「難道這就是你殺害自己親爺爺的理由?你不覺得自己太無恥了嗎?」
常小雨握著飛雪刀的手亦是一抖,握刀的手上已是青筋暴突,也許此刻是截至目前為止他殺掉李奔雷的最好的機會,可是他的眼在觸及任飄萍無力垂著的頭時,整個人便是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
燕霸天黑的發豎起,眉張眼裂,咆哮道:「無恥?無恥的是他,你道我真的是你的二哥嗎?我是你的……」
常小雨的笑不是很坦誠,但已是說道:「多謝前輩了!」這時難聽雨問道:「李兄,少主現下的狀況究竟怎樣?」
常小雨還不明所以然時,筱矝已是大驚失色,一把按住李奔雷正欲撥弄琴弦的手,眼中極盡哀求。道:「師傅!真的不能不殺人嗎?」
李玲秀突然瘋了一樣,站了起來,對著燕霸天歇斯底里喊道:「閉嘴!閉嘴!你個畜生,你真的希望你娘現在就死在你的眼前嗎?」
『有』字落,李奔雷的人已是到了任飄萍的跟前,竟似沒有看見任何人一樣,伸手就去摸任飄萍的另一隻手,常小雨怒,想也不想,揮刀就砍,李奔雷似是早已料到,看也不看常小雨的刀,冷冷道:「紫雲!」
眾人無奈只好就此決定,筱矝小心翼翼把任飄萍的身體放在了那飛天貓頭鷹的身上,自己緊坐在其後,一鷹兩人已是飛向藍天,常小雨等人揮手道保重,身旁的『祥雲』汗血寶馬竟是一聲悲鳴,順著天上的貓頭鷹的去向而去。
筱矝看了一眼任飄萍,道:「煙袋爺爺,師傅既然不願,你們肯定是不能去了,不如你們先回夏傷宮等我消息吧!」
不料衣衫髮髻凌亂的李玲秀跪著的身體費力地向前挪了幾步,對著燕雲天的背影悲凄道:「雲天,這一切都是二娘我的主意,是二娘對不起燕家,你放過你二哥吧,求求你,你放過你二哥吧!」
就在眾人不明白常小雨說是自己害死任飄萍的時候,李奔雷已經向他們走來,李奔雷一邊走一邊嘴裏極有韻律地自言自語道:「天上浮雲似白衣,斯須改變如蒼狗。古往今來共一時hetubook.com.com,人生萬事無不有。」說的正是唐朝杜甫的《可嘆》。
不老泉旁邊矗立著兩塊高大的大理石墓碑,墓碑前站著一個人,正是原本陽光之極的燕雲天,現在的他似是在短短的不到三天的日子里變成了另一個人,因為他此刻的臉竟是一臉的憂鬱,細密纖長的眼睫毛下的俊俏的眼裡全是悲哀和憤怒。燕雲天已經在說話:「二哥!你知道的,我並不想殺你,可是你實在不該作此禽獸不如的事情!」
筱矝見師父似是沒有生自己的氣,立時應聲道:「是,師傅!」腳步輕靈之極,躍至李奔雷的跟前,也不問李奔雷,自顧扶起任飄萍的上身,慢慢地卸掉任飄萍身上的黃金甲,接著便脫去了任飄萍身上的那白灰色的天蠶寶衣,而在此非常時刻,常小雨、難聽雨和李奔雷的眼中還是情不自已的一亮,緊緊地盯著那江湖傳說中刀槍不入的天蠶寶衣,儘管三人之前都見過天蠶寶衣。
收回刀的常小雨的思緒還停留在紫雲的身上,隨口問道:「有,要磁石做什麼?」
孰料李奔雷問道:「為師為何要這麼做?替他去除毒針是因為他為你解毒,此番以來兩不相欠,你還是隨為師走吧!」說罷起身一把抓住筱矝的手,就要離去。
忽然李玲秀開口說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說完猛地以頭撞向燕趙的墓碑。
噤若寒蟬的筱矝立時明白了原來這毒針不一定要用磁石吸除的,只要是功力深厚之人便可將其熔化的,那麼適才師傅對任大哥所施磁石吸針之法不過是在掩人耳目,以便探查任大哥身上究竟是否藏有那弒天劍和《九天玄功》,心中頓生不齒,但與此同時心中也湧出了濃濃的感激,畢竟師傅老人家此刻所作所為都是證明他很疼愛自己的。
筱矝目睹師傅用已經遠去,這才回過頭道:「常公子,你也真是的,我雖不知紫雲時誰,但想來對常公子定然很是重要,要知師傅的二胡聲只要響起,傷情谷中立刻便會有無數貓頭鷹撲向紫雲,你也是太感情用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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