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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殷紅，四濺！神州四劍已是當場氣絕身亡。

可是那滴淚已是落在草叢中，歐陽尚情完美無瑕的那張臉右半邊一小片皮膚就在瞬間褪去，露出同樣的鮮紅一片，任飄萍皺眉，水無情聲音顫抖而又歇斯底里：「丫頭！你！」同時右手自懷中迅速拿出一粒碧綠藥丸，急道：「張口！」

「你有！」

現在除了瞎子只怕沒有人能夠否認歐陽尚情不是水無情的母親，因為水無情擁有者和歐陽尚情幾乎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張臉。

歐陽尚情像是被一道強光突然于漆黑的夜裡照到一般，突然就呆立不動被定格在一片白晝之下，匕首不知何時掉落在地，雙手摸著自己的臉，不可思議之極的眼死死地盯著水無情。良久，自艱澀之極的嘴唇間蹦出幾個字，道：「那麼我的父親是誰？」

四位長老驀然抬首極具鄙夷冷眼射向冷秋雨，復又相互一視，自嘲一笑，那八字眉長老忽然哈哈哈大笑，蒼勁的聲音中無限悲涼，道：「江湖中沒有神州四劍，可是這幾十年來翠煙門中又何嘗有神州四劍，江湖人只道千門萬門莫招唐門，卻是不知千門萬門莫進翠煙門，」復又看向任飄萍道：「任少俠，老夫四人先走一步了！」話盡，四人竟是同時舉起長劍抹向脖頸。

『傻丫頭』出口，水無情已是先燕無雙一步向歐陽尚情而去。

「你有！」

眾人之中幾乎皆是孤兒，是以歐陽尚情和-圖-書的這句話使得眾人不由自主地齊齊看向她，之後又齊齊看向水無情。只是任飄萍在想那歐陽迦存不是歐陽尚情的父親嗎？

四人低頭不語，眼睛卻是瞥向任飄萍。

「我沒有！」

燕無雙的魚腸劍在即將刺中水無情的那一刻陡然被四名白衣女子長劍架起震飛。燕無雙卻是顧不得鵝黃身形急向任飄萍二人掠去。

水無情似乎有些激動，道：「原來咫尺天涯任飄萍就是他，那你不知道他愛的是你姐姐嗎？」

水無情的眼中清澈如水再起波瀾，波瀾中波形雜亂無章，一波憤恨湧起，一波愛戀退去，一波哀怨才退，一波柔情又隨。

眾人皆驚，有扼腕，有默然，更有水無情的茫然，任飄萍卻是不能動，徒然，哽咽，卻是不敢讓那幾欲是奪眶而出的淚滴下。可是就在這時，那冷秋雨似是驚訝之極地『啊』了一聲，有意無意地後退一步，後退的右腳，就這麼有意無意地撞在任飄萍的右肩上。

「我沒有！」

水無情自是明白歐陽尚情的意思，喝道：「你為了一個男子值得自殘身體嗎！？」

歐陽尚情驚，眼睛悲哀中極具祈求的一望，望向水無情。

水無情看著歐陽尚情的眼有些迷離，有些無奈，狠狠地看了一眼此刻眼中已是有了二滴眼淚的任飄萍，道：「他就是令你跳下百丈崖的那個人？」

歐陽尚情張開的是眼而不是口，看向水無情的眼倔強和圖書之極復又看向任飄萍。

水無情望著歐陽尚情的眼，又看了一眼任飄萍，如水清澈的眼漣漪起，卻還在猶豫。猶豫中，那八字眉長老兩行老淚已是打濕蒙面黑巾，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水無情嘶竭著聲音道：「門主！老夫求你了，救救任少俠吧！」其餘三門長老此刻也是同時撲通撲通跪倒在地，道：「救救任少俠吧！」

歐陽尚情忽然自嘲慘笑：「我只是一個孤兒，我沒有父母，我沒有父母！」

水無情正自震撼于神州四劍的自刎以及那句『千門萬門莫進翠煙門』，卻是聽到冷秋雨的一聲忍不住的笑聲，那笑聲竟是萬般的愉悅。水無情順著冷秋雨的眼看，歐陽尚情那滴淚已是映在自己的心裏，而就在這時歐陽尚情閉眼，閉眼的同時，水無情大聲道：「丫頭，不可！」

燕無雙忽然想起了唐靈，可以救任飄萍的唐靈。

此語自水無情的嘴裏脫口而出，眾人自是確信無疑，好在先前夏雪已是提到這個翠煙門的秘密，只是任飄萍、燕無雙和上官離三人不明白為何翠煙門的門主就不能涉及兒女私情。

水流聲依舊叮咚，紫竹林間有微風拂過，眾人于驚愕之間似是忘記了呼吸，那四位長老同時大喊一聲：「任少俠！」奔向任飄萍。

水無情忽然見這麼多的眼神看著她，胸膛起伏，大聲道：「你胡說！每個人都有父母，難道你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https://m.hetubook.com.com

水無情一甩紫衣長袖，聲色俱厲道：「丫頭，你真的想死！身體毛髮皆受于父母，你憑什麼！」

這時，冷秋雨忽然走向跪在地上的四位長老，卻是至任飄萍近前止步，冷冷看向任飄萍眼中的那滴淚，嘴角一抹得意翹起，又對著四位長老道：「明知故犯，罪不可恕！是誰當初信誓旦旦說道：自此以後中原武林中再也沒有神州四劍這四個字了？！」

歐陽尚情似是更激動，同樣大聲道：「不！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

歐陽尚情猛地一抬頭看向水無情，復又痛苦地看向任飄萍，任飄萍的眼中的悲哀正濃，悲哀正濃的還有燕無雙。

任飄萍的那一滴淚，就在這一撞之下，落！落在眼下一株挺拔而立的小草的綠葉上，像極了清晨一顆晶瑩剔透的露珠。而歐陽尚情就在這一瞬眼底突兀而出一滴淚水，淚眼朦朧中任飄萍的右小臂靠近手腕處一小片皮膚正在迅速地褪去，裸|露出鮮紅的一片。

現在，任飄萍和歐陽尚情相向，你擁著我我擁著你，卻是已經不能動。任飄萍在笑，淡笑道：「現在可如你的願了！我們可以死在一起了！」歐陽尚情苦笑道：「我現在不要你死了，想要你死的話，在『風月閣』你就已經死了！」任飄萍這才想起在風月閣中歐陽尚情的確有機會殺死自己，只是任飄萍現在忽然發現自己很想流淚，止不住，淚一滴一滴自眼www.hetubook.com.com底深處滲出。

任飄萍的淚已是盈眶，似是只要輕輕地一碰，那淚便會奪眶而出。

水無情和歐陽尚情二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地大聲地叫嚷著，只是水無情忽然平靜了下來，卻是張口說出一句極不平靜的一句話：「你沒有！那麼我是誰！我就是你的娘親，你的娘親就是我！」

驚懼於同一刻在所有的人的心口喉間竄起，「傻丫頭！」「姐姐！」「尚情！」「……」

任飄萍喉頭一甜，睜眼，歐陽尚情一抹墨綠如煙的身形正自淹沒在漫天飛舞的桃花瓣中。

水無情冷眼掃向四人，厲聲喝道：「爾等身為本門外門四大執法長老，違反門規，自行暴露身份，之後又欲泄露本宮隱私，已是死罪，自身尚且難保，還為他人求情！」

歐陽尚情顯然不為所動，眼中已是又一滴淚水湧出，水無情當下捏開歐陽尚情的嘴，強行將那粒碧綠藥丸塞進歐陽尚情的嘴裏，喝道：「你不要忘了，你是未來的翠煙門的門主！怎可以涉及兒女私情？」

疑惑間，那藥丸的功效竟是出奇地快，歐陽尚情所中觀音淚之毒已是化解，因為歐陽尚情現在在說話：「師傅，救他！」語氣極為堅決。

歐陽尚情不語。

燕無雙忽然明白，任飄萍的淚不是眼淚，而是觀音淚，要人命的觀音淚，因為燕無雙知道中了觀音淚的人不但五臟六腑機能急劇衰退，同時會不停地流淚，每流一滴淚，皮膚便會潰爛一部分，和-圖-書三日之內淚盡身必死。

而想起燕歐陽小蝶的燕無雙同樣想起神州四劍所說的那『歐陽』兩個字，忽然道：「我知道！」而此刻同樣心中似是已經有了答案的任飄萍暗道：原來秘密有時就是心中的糾結，說出秘密的人雖然可能不會再糾結，可是聽到秘密的人便會多了一個糾結。

任飄萍此刻似是忽然明白為什麼歐陽尚情在聽到歐陽迦存遇害的消息之後，表現的不是足夠的悲傷，為何一起生活的那麼多年裡，歐陽尚情和歐陽小蝶和歐陽迦存的關係和別的父女關係比較起來總是感覺少了些什麼東西，原來她們早就知道歐陽迦存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眾人大驚，可是水無情在說出這個天大的秘密后，心情似是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長出一口氣，緩緩揭開紫色面紗，出奇地平靜道：「你不是一直都想看看我的容貌嗎？你現在就看個清楚！」

所以當眾人驚愕地看向燕無雙時，燕無雙的眼卻是觸及任飄萍示意阻止的眼神，所以燕無雙忽然走至歐陽尚情的近前，附耳說了一句話。

水無情更氣憤，伸手便去拉躺在地上的歐陽尚情，不料歐陽尚情忽然揚起匕首放在自己的咽喉處，冷冷而又決絕的眼神湧起。

而任飄萍口中的『尚情』二字方起，歐陽尚情已是撲在任飄萍的懷裡，身形同時急轉。桃花如雨披在任飄萍和歐陽尚情的身上，桃花瓣隨著任飄萍和歐陽尚情二人的身體緩緩地落在綠草如茵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