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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天清晨，天剛亮，任飄萍睜眼，常小雨睡得很香，昨夜還睡在一起的龍門老人卻是不見蹤影，任飄萍穿上衣服，悄悄走出屋外。雪還在下，地面的雪足有一尺厚，兩旁房屋的煙囪裊裊升起淡藍色的炊煙，如夢似幻。

眾人的確疲憊，都睡了去。

任飄萍呃了一聲，常小雨閉目道：「在『賽江南』我本可以救難前輩的！」任飄萍嗯了一聲，常小雨繼續道：「當我發現劉浩軒知道我能救而不救難前輩，我……」任飄萍介面道：「所以你就放了一把火燒了賽江南，也燒死了劉兄弟！」常小雨沉默，良久道：「我知道你知道的！你知道我必須掩飾自己的身份，因為那一夜我所施展表露出的輕功和刀法是『常小雨』所不能企及的！」

龍門老人道：「千真萬確，元末大漢政權建立者漢王陳友諒死後，其次子陳理被朱元璋流放到我國，陳世南正是陳理的後人，其人嗜武如狂，天ｈtｔps://ｍ.heｔｕbｏｏｋ•ｃoｍ•cｏm生是塊練武的材料，當年先師在世曾說過，假以時日陳世南武功必將超過自己。由於潛心鑽研武學，是以成家很晚，至晚年才得一子，便是那陳興漢。」

任飄萍嗯了一聲，常小雨又道：「你知道，在白鷺洲我本應當和你並肩作戰的，可是……」任飄萍道：「還有嗎？」常小雨抬頭嘆氣道：「去白雲庵其實我是想擒住歐陽小蝶做人質的。」任飄萍閉眼，道「嗯，還有嗎？」常小雨道：「在牡丹山莊，你昏迷之時我曾……」任飄萍忽然打斷常小雨，道：「那你可以原諒我嗎？」

所以現在常小雨不快樂，所以常小雨現在看著自己攤開著抖動的雙手道：「這麼說我不是朝鮮國人，是漢人，可是我為了朝鮮人殺了那麼多的漢人！」復又雙手猛捶斷腿傷口，道：「我該死！我該死！……」

龍門老人道：「少俠有話但講無妨，ｈｔｔps://m.heｔｕbｏｏｋ•ｃｏm.ｃom老夫現在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人！」

任飄萍看著常小雨，他懂，他知道此刻常小雨需要什麼，一步上前，推開燕無雙和唐靈，抱起常小雨，直向屋外而去！任飄萍知道此刻自己就是常小雨的雙腿，他知道常小雨需要狂奔，需要發泄，需要冷靜，需要獨處，所以任飄萍一路狂奔。

龍門老人現在就坐在院落前的一顆松樹下，衣服上落著薄薄一層雪，顯見出來一段時間了。任飄萍走到龍門老人身後，道：「前輩！早啊！」

漫天雪花，刺骨的冷，累了的任飄萍將常小雨放在田間腳下的一塊青石上，站在常小雨身後，一言不發。

龍門老人見狀急道：「小雨？小雨！」手在常小雨眼前一晃，見常小雨眼珠不動，手足失措道：「小雨，你怎麼了？師傅錯了，師傅錯了！」任飄萍等也是疾呼：「小常？」「常公子？」「常大哥？」「……heｔｕｂｏok.ｃoｍ.ｃoｍ」

任飄萍只好不羅嗦，道：「有些冷了，回去？！」

任飄萍笑道：「是！你本就是常小雨！你一直就是常小雨！」

常小雨一愣，道：「你是說我的腿？」任飄萍痛楚，道：「我不該猶豫……」常小雨笑，轉身看向任飄萍，道：「還有嗎？」任飄萍道：「溫一刀！」常小雨道：「奶奶的，你還真啰嗦！」

回，龍門老人、燕無雙和唐靈圍著火爐在等。三人見任飄萍和常小雨二人臉上表情愉悅，一顆心算是落下。龍門老人迎上前，道：「小雨……」欲言又止，常小雨向往常一樣應了聲，道：「師傅！」龍門老人一愣，點頭嗯了一聲。任飄萍見唐靈連連打哈欠，不禁心疼，道：「忙活了一夜，大家都休息了！」

常小雨眼珠動，苦笑道：「師傅，既然已經錯了就讓他錯下去，為什麼要告訴我真相？！為什麼？為什麼！」

任飄萍心道只怕是龍門老人武功已廢，自己腳步聲太輕和*圖*書，嚇到他了。任飄萍走至龍門老人身前，笑道：「前輩睡不著？」龍門老人點頭道：「小雨現在好像平靜很多了，多虧了你這個朋友！」任飄萍道：「應該的！」龍門老人嘆了一口氣，道：「老夫曾對少俠……」任飄萍截住龍門老人話頭，道：「不是都過去了嗎？」復又道：「前輩，有些話想問……」卻是沉吟著不語。

常小雨道：「好！」

常小雨眼望蒼茫廣袤大地，雪花紛飛，一把扯開衣服，露出健壯的胸膛，任憑寒風裹著雪花狠狠地刺進自己熾熱的肌膚，一片，兩片，……無數片，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常小雨忽然哈哈哈大笑，高聲道：「老狐狸！我是常小雨，不是李征稷啦！」

龍門老人囁嚅著乾裂的雙唇，道：「小雨……」燕無雙和唐靈一人抓住常小雨的手，道：「常大哥，你這是幹什麼！」「常公子，知道真相不是更好嗎！此間事了，我們就回國！」

任飄萍、燕無雙和唐靈三人似是不忍和圖書心繼續聽下去，各自把頭擰向一邊，卻又同時情不自禁看向常小雨，常小雨宛如一座泥塑動也不動，雙目空洞無光，以至於任飄萍三人根本不知道他在看向哪裡。

任飄萍點頭道：「那拜金教教主怎麼是……」龍門老人呵呵一笑，截口道：「你說的是拜金教教主陳脂胭怎麼會是陳興漢的母親。」

龍門老人閉眼，嘆氣，眾人俱是無語。

常小雨忽然低頭，道：「你可以原諒我嗎？」

有時候假象遠比真相可愛，並不是所有的真相都要去追求，快樂才是需求。

任飄萍望著這個對武林之事無不知曉的老人，心中本是有著很多疑問，卻是一下子不知道該先問那個，隨口問道：「那個陳世南真的是陳興漢的父親？」

龍門老人似是嚇了一跳，猛地一回頭，道：「呃，任少俠啊！呵呵……早早早……」

唐靈驚愕，道：「燕姐姐，任大哥他……」燕無雙嘆了口氣，攏了攏劉海，道：「算了，男人總有男人發泄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