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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這樣。」

羅迪望著卡米拉目光中隱隱透露出的激動，心中卻是有些感嘆——她能活下來，終歸要好過在另一段歷史中被圖靈暗算的結局吧……

瞬間，那已經僵直的蛇眼綻放出了血紅色的光芒，而隨後它的身體便重新恢復了活動能力。只是這條蝮蛇「蘇醒」過來的第一件事，便是雙目緊緊盯著埃爾森城的方向，絲毫不掩飾那股子驚人怨氣。

它的身軀扭曲纏繞成了一團，伸出的蛇信拚命顫抖著，那雙透著惡毒的三角眼此時卻毫無焦點，因為它根本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麼！

聽到這些話語，卡米拉眼睛微微睜大，心臟頓時加快——雖然已經漸漸接受了被禁錮在這裏的事實，可她心中對「自由」的渴望卻從未衰減，羅迪這麼說，無異於給她一個希望，並且從側面告訴了她一個事實：他並不想讓卡米拉一輩子呆在這裏。

不過最終它卻是沒有朝城市的方向爬行，而是以一種笨拙的姿態朝著森林外而去……偶爾的，似乎還能聽到這隻蝮蛇發出的模糊「嘶嘶」聲，彷彿在宣告它終有一天要返回這裏。

……

命令之下，全體士兵肅然不動——此時埃爾森城內所有的活人都站在了隊列之中，包括娜塔、阿卡莎和卡米拉等人，都默默的望著面前那簡陋的墓碑，各有所思。

「加速前進！」

他沒有給卡米拉任何承諾，因為任何「誓言」，都比不上他內心那堅定地信念重和-圖-書要——羅迪不是在為了誓言而尋找奈菲，他要做的，遠比誓言要多。

這樣的猶豫只出現了一瞬，卡米拉輕咬下唇，隨即作出了選擇：「我會寫一封信，中午之前給你。」

陽光下，全體士兵隨著命令聲正在朝著內城邊緣走去，這並非準備出城，他們的目的地，卻是那埋葬著二十四名陣亡士兵的「臨時墓地」。

三個月前，羅迪帶著四十名騎士和八十名扈進入了這座城市，而經歷了帕夏爾魔塔外的保衛戰後，這支隊伍的人數不可避免的削減了二十四人——不過這個驚人「戰損比」，是由精良級武器鎧甲、大批中級藥劑和捲軸堆砌而出的，他們幾乎將身體透支了數倍在戰鬥，以至於戰鬥結束后的三天內，八成士兵完全失去了行動能力，而阿卡莎更是休息了足足一個星期才緩過來。

有戰鬥就有犧牲，想要得到，就必須失去——對於士兵的死亡，歉疚本身毫無意義，而羅迪能做到的，便是這樣一句簡單的承諾。

因為卡米拉敬佩他——這是發自內心的情緒。

阿卡拉揮手操控亡者軍團去看守城牆，默默的漫步返回了內城。沒有羅迪在身邊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是一種煎熬……阿卡莎望了望巨大的帕夏爾魔塔，目光挪開時，卻是發現身旁竟然有一座圖書館。

從「談判」的策略來講，卡米拉此時的行為完全稱得上「愚蠢」——因為在談判和*圖*書開始便將底牌亮出，便等於將主動權完全放棄，任人宰割。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羅迪知道589年王國會遭遇一場前所未見的「寒流」——介時王國將有一半區域被漫天暴雪所波及，無數平民因為準備不夠而被直接凍死，人口損失慘重……

這是一座註定不會安寧的城市，所有人都知道。

「很高興能聽到你做出這個決定。」

恍惚間，羅迪彷彿看到了那個巧笑嫣然、蹦蹦跳跳離去的背影，心臟突然間痛的厲害。

……

不過這樣的惡戰，卻比一百次訓練更能提升士兵們的戰鬥力和意志力：原本平均只有四級的扈從，此時盡數提升到了八級上下，而騎士們的基礎等級則直接躍升至平均13級。

羅迪並沒有叫住她的意圖，只是微微有些發怔——說實話，卡米拉和奈菲那古靈精怪的性格大相徑庭，行事作風有著不小的區別，然而當她們因抉擇而露出的猶豫，卻幾乎一模一樣……

而在遠處，作為城主的羅迪此時已然踏上了新的旅途。

不遠處的阿卡莎見狀趕緊追上了羅迪，紅著臉說了些什麼，隨即將手中一張捲軸塞到了他的手裡，一路跟隨著隊伍走到外城，最終站在城牆塔樓上，揉著有些紅的眼睛，依依不捨的大聲喊著羅迪已經聽不見的話語，直到最後一名士兵的背影消失在城市外圍的森林中時，她那有些瘦削的面容不可避免的染上了一層落寞的……

「你和_圖_書如果只是『失蹤』，他們必然會繼續派人來這裏追查。所以我想知道，你能否讓『聖會』相信你的隊伍在這裏……一無所獲？」

羅迪點點頭，仍舊沒有提奈菲的事情，卡米拉心中有些遲疑，可直覺卻告訴她……羅迪剛才這句答覆，已經意味著他答應了自己的請求。

偌大的城市，便只剩下四十二個活人了。

她抬頭望了望天空中的太陽，覺得讀書應當能夠消磨不少時間，便已然邁步走了進去。

卡米拉矜持的沒有揮手告別，只是簡簡單單的說了句「再見」，便站在原地，目送著他離開。

他深呼吸，下達了離開城市的命令。

一個名留青史的承諾。

「列隊，前進！」

卡米拉當即了解了他的意圖，想了想，回答道：「有辦法。」

她不是沒想過去和羅迪拉鋸，又或者東扯西扯分散他的精力，隨即在談妥某些其他條件后再引出「奈菲」的話題……但想到羅迪對他對理想的追求與努力，卡米拉便再也不想用「討價還價」的方式和他交流。

「聖會恐怕早晚會將我定為『叛教』，如果他們知道我如今的境地，恐怕還會繼續利用我——所以……我決定相信你。」

可是他既沒有發下誓言，又沒有給自己一個口頭上的肯定，這樣……行么？

臨近中午，內城的士兵們已經集結完畢，做好了再次出征的準備。

羅迪說完，隨即指了指遠處的圖書館道：「我在靜語森林找到m.hetubook.com.com了瓦格拉的廢墟，那裡面有一些珍貴的孤本，或許會有更多關於這座城市的分析，我不知道它們是否能讓你擺脫『守護者』的舒服和限制，不過……哪怕有一絲希望，也應該嘗試一下。」

「立正！」

積雪已經融化，士兵們在森林中的腳步帶著許些泥濘，他們偶爾會回頭望向那巨大的城牆，心中有驕傲，也有許些擔憂。

這樣的水準，已經超越了王國八成以上分封的「騎士」，甚至比大領主的私人騎士衛隊還要強悍。

卡米拉輕輕呼出一口氣，在知道羅迪的經歷之後，哪怕只是望著他那雙平靜的眸子，卡米拉也總有種面對「聖會」長老的感覺，內心莫名有些壓力。

說完她便轉身離開，再沒有半句問詢。

「好了，我該走了。」

對於接下來的計劃，羅迪已經有了詳細的安排：他需要協助安格瑪公爵解決那些貴族的麻煩，待艾弗塔的危機消失，便啟程去往王國南部的莫格拉村，找到「充能晶石」，並在九月之前返回埃爾森城。

如今兩人之間已經沒有了矛盾，但羅迪仔細想了想，覺得如果自己想和卡米拉正常交流的話，目前是不該表現的太過殷勤的。於是他此時的態度，便將卡米拉當做一位聊得來的朋友來看待。

「準備出發吧。」

「我盡量在半年之內回來，這期間會有許多命令和支援的物資，如果能幫上忙的，還希望你能幫一下。」

算上裝備帶來的屬性加成，他們和_圖_書此時的戰鬥力，已然比在諾蘭村時強了近十倍！

羅迪沒有直接答覆她的請求，卻是微微坐正，神情嚴肅道：「聖會必然會與我成為敵人——埃爾森城內所擁有的東西對於『聖會』的吸引力比任何事物都大，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讓任何人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麼。」

掙扎漸漸停止，蝮蛇身體扭曲著翻白著肚皮躺在了地上，乍一看仿若已經死去——可就在它的身體停止顫抖之時，一道模糊地黑影卻從陰影中飄飛而出，覆蓋在了蝮蛇的身體之上。

羅迪有些感嘆，卻不知如何回答——想到奈菲，他才會記起眼前看不出年齡的卡米拉有著「准岳母」的身份。

……

埃爾森城陷入了寂靜，羅迪的隊伍漸漸遠去，可是在這片剛剛恢復活力的森林的另一端，一條身長兩米的蝮蛇正拚命掙扎著身體，嘶鳴著將白色的腹部翻了過來。

羅迪站在隊列的最前方，並沒有發表什麼感想或激昂的宣言，只是默默的行了一個軍禮，隨即轉過身，輕聲道：「這裏將會立起一座石碑，所有參加這場戰鬥的人，都將留名石碑之上。」

羅迪不想被困在王國的南部，所以接下來他必須以最快速度趕路。

卡米拉走過來將一封密信交給了他，仔細說明了傳遞給「聖會」的方式，隨即目光轉向邁步準備離開的步兵，說道：「從這裏到莫格拉村，如果順利的話，或許要走兩個月時間……而我們從認識到現在，似乎才過了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