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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麼……

在聖殿的那次爭吵成為她與羅迪之間最大的一次情感傷痕，然而莎莉卻相信：只要自己像曾經那般道歉，羅迪便一定會原諒自己。

羅迪的目光微微閃爍，心中的某些意識似乎被動搖，可在扭頭望向阿卡莎后，他卻微微閉上了眼睛。

站在莎莉面前，一身素袍的阿卡莎當真有種「自愧弗如」的感覺：論身世，她和對方差得遠；論容貌，雖然兩人各有千秋，但她卻學不來莎莉那種出身貴族的自信氣勢。而聽著這位公爵之女對羅迪的道歉，阿卡莎再傻也能聽得出她話語中的歉疚與退讓。

「無能的貴族？」

這樣的恩情是她怎麼還也還不完的——只是讓莎莉後悔莫及的是，當她想起這些時，那個帶領她走出危機的人卻已經被她狠狠的推開。

為什麼……

所以她賭上了一切：莎莉相信，只要自己先道歉，羅迪一定會像曾經那樣諒解自己，然後兩人的關係和好如初……

莎莉的拳頭微微攥緊，手心不知何時已經滿是汗水。

恍惚間，他與莎莉的距離已經接近，不過腦海中紛亂的想法終究被他的理智壓制下去：羅迪已經做出了選擇，所以他知道現在應該做什麼。

……

莎莉絕望的奔跑著，跑出了三十多米后，終於因為長裙絆到腳而狠狠摔倒在地——膝蓋的疼痛讓強忍的淚水絕了堤，所有的委屈、悔恨與自責一股腦的傾瀉而出，讓眼前的世界瞬間模糊。

她的嗓音有些干啞，讓兩人間的htｔps://ｗｗw.ｈeｔｕｂｏok•ｃoｍ•ｃom氣氛更顯尷尬。

她無視了溫斯頓伸出的手掌，自己咬牙撐著站起身。

那雙透著倔強、自尊與許些委屈的眸子和記憶中一模一樣，她沒有等羅迪說什麼，率先道：「上次……是我搞砸了一切，我不該那樣懷疑你，我——總之我誤解了很多東西，奈、奈菲的事情……無論怎樣，我以後都會相信你。」

一路從旁邊繞過來的溫斯頓此時心中大喜，但他表面上不動聲色。這位深諳泡妞之道的年輕伯爵努力讓自己嚴肅起來，沉聲道：「需要我的幫助么，莎莉小姐？」

莎莉機械的回答了問題，她望著羅迪的臉頰，內心卻是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下一刻，莎莉毫無徵兆的爆發了——

「阿卡莎，我是羅迪的追隨者。」

她面無表情的轉過頭，低聲道：「是誰擋住了獸人的侵襲？是誰殺死了瑪格達和貝洛姆？是誰改變了玫瑰十字戰役的結果？」

「有刺客！」

「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和那個魯莽的傢伙決鬥，這樣無能的貴族對領地能有什麼貢獻？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莎莉不會忘記這些「光環」是怎麼得來的：如果不是羅迪，自己恐怕已經死在了邊境的襲擊中，而父親也定然死在了亡靈的藥劑之下……

「男爵大人，您的馬和裝備——」

這其中的意味，同樣讓她生出了許些緊張情緒。所以她向前邁了一步，主動做了自我介和_圖_書紹。

他的聲音倏然冰冷下來，硬的有些扎人。而阿卡莎則沒有說話，輕輕的撫著他的手心，沉默的跟隨他向前走去。

羅迪望著莎莉，心中終歸有些說不出的憋悶：兩人最後一次見面時的爭吵依舊曆歷在目，此時的相見，自己連說什麼都不知道。

「……對不起，是我的錯。」

淚水滴落在地，巨大的無助感倏然降臨，莎莉壓抑著哭聲，眼淚卻越來越多。

「我從來都是穿戴著裝備進入府邸的，如果你覺得不妥，可以向約翰管家報備詢問。」

「我不吃這套。」

她有些慌亂的望著羅迪，又看向了四周，竟是一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來。心中之前有無數希冀，然而擺在面前的事實……卻無情的打碎了一切。

「那個……」

「或者到我的臨時駐地暫時休息一下？就在前面不遠處……」

伸手抹去臉上的淚痕，莎莉大口的呼吸著，「他傷我心了，這是我的事，和別人無關。而你說他無能……你有什麼資格？憑什麼？就憑你繼承來的爵位和領地？憑你這身行頭的標價？憑你這張能去當男妓的臉？」

在莎莉眼中，羅迪的模樣似乎永遠是「風塵僕僕」的，他總是奔波在各式各樣的戰場上，為著那個曾經震撼她心靈的目標而默默奮鬥著，哪怕是來見自己，他也是這身打著補丁的皮甲裝備，背著那柄藍色的短弓……

「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我……接受你的道歉。」

「嗒。」

雖然只有十七歲，可莎莉依和圖書舊本能的對阿卡莎產生敵意。但目光望過去的時候，她卻發現對方眼中滿是「打量」與「好奇」的意味。

一個聲音在前方響起，莎莉抬起頭，努力抹掉臉頰上的眼淚，問道：「你是誰？」

「他傻，他笨，他有很多缺點，但絕對沒人可以指責他『無能』！」

有那麼一瞬間，莎莉幾乎陷入情緒失控的深淵，然而視野中那些手持武器的衛兵們，卻猛然提醒了她此時的身份與處境……

「嗒。」

另一邊，在溫斯頓男爵被管家攔住后，已經下馬走向前去的羅迪微微有些失神——人終究不會徹底忘記一切，莎莉曾經在他心中有過難以撼動的位置，然而在那場爭吵之後，羅迪也無法確認這位置發生了多大變化……

為了此刻的見面，莎莉裝扮了超過四個小時。此時的她妝容完美，氣質優雅，配上那身白色卻不失華麗的束腰長裙，陽光下的她眾人眼中幾可入畫。

莎莉原本想在回到公爵府以後再和羅迪說這些事情，畢竟身為公爵之女，在公眾面前去和一個男爵道歉並不合適，但阿卡莎的出現，卻讓她有了難以言述的危機感。

她抬起頭，語氣倏然低沉下來：「把你的花言巧語……留給那群婊子們吧。」

莎莉邁步向前走，而溫斯頓伯爵則在旁邊努力試圖引起她的注意——然而說到這句話的時候，莎莉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既然做出了選擇，就註定不會有皆大歡喜的結局。

一定。

羅迪再次閉上眼睛，深呼吸，ｈetｕbｏok.cｏm•com隨即朝著公爵府走了過去，再也沒有去看一眼莎莉離開的方向。

一定會這樣的。

「需要我讓馬車來送您回府邸么？」

兩人眼睛都沒有看著對方，而直到同時開口的一刻，羅迪才與莎莉有了第一次對視。

視線的焦點在羅迪與阿卡莎之間轉換兩次后，莎莉終於沒能沉住氣，出聲問道：「這位是……」

莎莉猛然停住腳步，回頭望去時，空氣中傳來了斷斷續續的呼喊聲……

這樣的信念支撐她站了很久，然而當視野中出現那個熟悉的身影時，莎莉微微抿住嘴唇，有些忐忑的邁步向前走去。

這句話沒說完，她便再也忍受不住內心的苦楚，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了過去……她的腳步越邁越快，最後變成了拚命奔跑，彷彿在逃離一個揮之不去的噩夢。

最終，他目光挪向一旁：「是啊，好久不見。」

「莎莉小姐？」

應該不會……不會是自己想的那樣。

一切都晚了。

莎莉深深吸氣，硬生生將淚水壓在眼眶內，眼帘低垂下來，用盡全身力氣維持著「平靜」的語氣道：「父親在、在府邸等你，我還有些事……我——」

「我……」

只是……他身旁的女人是誰？

從公爵府一路走來，眼前這些熟悉的街道都會讓她莫名感慨：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當初在修道院中苦苦等待的小修女了。

他伸出手去，試圖扶莎莉起來，這樣的動作也是經過無數次錘鍊的，看起來非常優雅——只是莎莉對於這樣的「優雅」卻根本沒有和-圖-書半點興趣。

三人雖然都沒有什麼表情，可心弦卻都繃緊在了一處——而當羅迪握住阿卡莎的手掌后，莎莉的眼角猛然抽搐了一下，一張臉幾乎瞬間被抽了血似的，煞白一片。

「父親的病情不是很樂觀。」

數十米外的街道上，四周行人有些驚奇的望著這位衣著華麗的女孩。

「走吧，去公爵府。」

只是她的話音落下，羅迪卻伸出手臂，輕輕挽住了她，對著莎莉道：「是曾經的追隨者。」

莎莉緩緩呼了口氣，然而抬起目光后，她卻發現羅迪的嘴角牽起了一抹苦澀。

如今，她是領地的繼承人，教派的正式司鐸。

「莎莉小姐，或許我們應該找個機會坐下來談談，那位男爵實在是不懂事，讓一位女士這樣，他實在是太失禮了……」

重新睜開時，羅迪的臉上便露出了許些公式化的笑容：「安格瑪公爵還好么？」

憤怒的把對方甩在哪裡，莎莉根本沒興趣理會那張紅一陣綠一陣的醜陋嘴臉，邁步便向前走去——然而沒走出兩步，遠處卻突然傳來了衛兵們的喧嘩。

莎莉努力讓自己的心跳保持平靜，望著已經來到身前的羅迪，停頓兩秒，開口道：「羅迪……好久不見。」

「莎莉小姐，我是郎奇·溫斯頓，帕海納爾領的溫斯頓伯爵。」

「你……什麼意——你，我是說……」

「呼——」

望著莎莉的背影，阿卡莎就算再傻也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她扭頭望向羅迪——雖然他的面容依舊平靜，可手臂卻在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