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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靈古咒

作者:軒轅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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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夢碎青陽城 第三章 迴風山

第一卷 夢碎青陽城

第三章 迴風山

「啊……」
無境不知其意,不過就在酒香飄出的那一剎那,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二人面前,往無念手中的葫蘆抓過去。
無念生性不羈,自然也不會在意,就連整個迴風山的弟子,也都是同一種性格,反而挺喜歡無境能夠和他平輩論交,無所顧忌。
無念也察覺到了來人,臉色一變,隨即做出嬉皮笑臉的模樣,緩緩地轉過身去,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支支吾吾地道:「那個……這個……老三啊,好久不見了。」
「你答應給我買的書呢?要是交不出東西來,把我的二十兩銀子也還回來……」
那一臉醉態的男子依舊醉卧于醉翁石之上,微一睜眼,隨即又將雙目閉上,轉了個身,似乎並不想去理他們。
長尾火猿被驚嚇,忙向後方躍開,待看清是無境之後,這才放鬆了警惕,又往他身前跑了過來。
雲天化也朝滿月湖中回應一聲怒喝。
「咦?難道你看出無境雙眼的來歷了?」無念皺眉道。
雲天化臉色忽然一變,陰沉了下去,大手一抬,身體已如箭離弦般飛掠而出,只那一個瞬間,粗糙大手已停在了無境的身前。
「你別問了,也不要到處跟人說,不然這孩子會給這孩子惹來災禍的。幸虧他雙眼的力量才剛剛顯露出來,不會控制,不然可就麻煩了。」
還沒有等到無念走到大殿前面,討債的聲音,便從大殿之中響了起來。
「怎麼他們一個個都找你還錢?」無境雖然聽出了一些端倪,可畢竟細節所知不詳,還等著無念說出來,幫他想辦法呢。
無念拚命而逃,生怕被師弟們逮個正著,到時候一頓臭罵免不了,還要破財消災,那可是他的老婆本啊!
「你這說話怎麼顛三倒死的,見到了聰明伶俐的小孩,該值得高興,有什麼好可惜的?」無終奇道。
雲天化擦了擦嘴,白了無念一眼,道:「從來沒見你給我買酒,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是怎麼回事?」
路上,他聽過無念提起過迴風山諸人,知道幾人當中,只有一個無風稍微正經一點,此時心中已有了念頭,暗自琢磨,此人該是迴風山老三無風。
「快進來吧,已經準備好了。老三,你也趕快入座施法。」
「走吧,師父叫咱們呢,做人可要守時守信。」無風在一旁催促道。
「哎,別提了,剛才沒有做好準備,等我認真的準備準備,想好對策了,咱們再進行反攻,殺上山去。」無念苦笑一聲,可他到處借錢,借錢時承諾給師弟們的東西,沒有一件兌現過,如今要堂而皇之的山上去,自己也感覺到有些羞愧。
雲天化又朝無境看去,此刻他的雙眸又恢復了正常,沒有了剛才的妖異,心道:「難怪我剛才感應到了一股氣勢壓迫,原來是他的『天倫眼』所發出的,幸好他還不懂得使用。」
滿月湖上,瘦高個無止振臂高呼,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他們,便是神龜山壽龜真人傳下的徒子徒孫,無念自然是屬於其中之一。
天高。
「他被我逼急,用一個非常古怪的招數自焚爆炸了,屍骨無存。」
三人同時大笑出聲,走了過來,一個個眼神怪異,看著無境,彷彿看見了一個稀世寶物一般。
無境哭笑不得,心道:「這迴風山的弟子,果然一人一個德性。無念哥哥找人借錢,又欠錢不還;無風哥哥一口一個『做人要……』;無終哥哥直腸子,容易被騙;無天哥哥就知道收藏;無止哥哥是個鬼靈精。」
「我不僅認識無天哥哥,我還知道那個國字臉的哥哥是無終哥哥,另外一個是無止哥哥。無境向三位哥哥問好!」
無念嬉皮笑臉地笑著,顯然雲天化所說的也是實情。
無念一怔,沒想到無境這麼快便「背叛」了他,向敵人投降,恨不得跑過去把這個忘恩負義的臭小子痛揍一頓。
無境為之哭笑不得,這些個活寶,真不知是憑什麼成了雲天化的弟子。
無終、無天、無止三人紛紛大怒,各出渾身解數,或移形,或踏步,前去阻攔,可在無念手下,還是力有未逮,被無念順利溜了進去。
「我的錢。」
無境哼了一聲,翻了翻白眼,彷彿有些不服氣地道:「有什麼好得意的,不就是座山嗎?」
然而,這件事情既然關係到無境的安危,他想不出什麼,又不好再說什麼,只能等日後暗中調查了。
「哈哈,好孩子,由我出手,怎麼會疼呢?」雲天化失笑出聲,又摸了摸無境的小腦袋,道:「放心吧,好孩子,你受了這麼多的苦,也該到頭了。」
旁邊依舊在水面上打坐的另外兩個弟子暗自偷笑,其中一個方臉男子乾咳一聲,笑道:「老六,我聽老二說,這套心法可是從神龜山禁術『亡靈古咒』中改良演變而來的,威力絕大,有多少人為了這『亡靈古咒』丟了性命,埋骨荒野,現在www•hetubook•com.com有讓你修鍊的,你卻一天到晚吵個不停,真是煩死了。」
無終三人沒好氣的白了無風一眼,剛欲說些什麼,忽地心念一動,被無風的「守信」二字一提醒,紛紛朝內殿看去,大聲道:「對,守信,就是這兩個字,老二,還錢來!」
無境嚇得閉上了眼睛,雙臂擋在自己的身前,待聽到沒有動靜,這才小心翼翼的睜開眼來,可對面的雲天化卻立即僵住了。
鬼魅般的身影抓的快,可是無念閃的也不慢,藍光豁然綻放,只覺得狂風如刀,向滿月湖的方向刮過去,垂柳被吹向兩側,搖擺不定。
果不然,無念忽地避開那道鬼魅般的身影,身形急速後退,如光如電,同時手中急轉法訣,念念有詞。
酒葫蘆一到手,他便放在嘴邊,如饑似渴的開始狂飲。
那個被稱作「老六」的瘦高個似乎挺不服氣,瞪了那兩人一眼,哼了一聲道:「我可是咱們師兄弟六人中最聰明的,豈是老二可比,他用三年,我用三天就……」
彩色的靈光匯聚成一個巨大的龜殼狀的神秘咒印,開始往半空聚集,往無境的頭頂聚集。
二字一出,下方的滿月湖急速波動,劇烈蕩漾,彷彿受了某種神秘力量的控制,涌動起來。
嬉笑聲中,三人已來到了迴風山頂。
「師父,老二來了,我們能歇下來嗎?」
幾乎那一瞬間,翻滾顛倒的滿月湖已將鬼魅身影罩在其中,看形勢那道身影必定會被「地覆」之力埋葬在滿月湖的下方。
無風本來還幸災樂禍,可忽然間聽到無境的矛頭再向他指來,氣不打一處來,可對無境所說的一句「做人要慷慨助人」又無法反駁,只能恨恨地點了點頭,一咬牙,一百個不情願地從懷中掏出一袋錢,從中拿出一百兩銀子,拋給了無念。
「那我們什麼時候可以修鍊?多久時間才可以像無念哥哥一樣飛起來?」激動之時,無境的雙眼直放光。
空山悠悠,只餘一股清風陪伴著垂柳輕輕飄揚。
「莫非是他從無念哥哥手上搶酒?難道他便是無念哥哥的師父,迴風山的雲天化?」心中閃過這個念頭,無境這才將注意力放在那道鬼魅般難以視清的身影之上。
「怎麼樣?氣派吧。」無念當先而去,向無境一一介紹道。
無境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彷彿卸下了重擔一般,凝視著雲天化深邃的雙眸,毅然道:「自然答應了。只要能住在迴風山,跟無念哥哥在一起就行了。這雙眼睛從來沒有給我帶來過什麼好處,沒準兒我身上的熱毒,還有這雙腿的殘疾都是它害的。」
雲天化眼睛微睜,微微一笑,隨即眼光一閃,袖袍一拂,密室外的長約五丈的甬道全被一股紅光所堵,任萬斤之力,也絕無可能衝破。
「這是看在無境的面子上,先借給你的。做人要知恩圖報,做人要有借有還,做人還要信守諾言,你答應我的東西,不要忘了啊。」
內殿大門,乃是由巨大的青石所鑄,青石之上,刻著兩尊栩栩如生的石龜,昂首而立,笑傲蒼穹。
雲天化一聲清喝,懸坐在半空的身影倒反過來,開始急速旋轉,從無境的壓在了無境的頭頂之上。
「我要將你的火毒一併鎮壓,不過這個封印術要七日才能完成,你先做好準備。」
「地覆!」
無念笑了笑,從懷中拿出一個通體橙黃色的葫蘆,神秘兮兮地笑道:「好了,先讓你見一見我師父的德性。」
「準備封印,開始!」
雲天化懸空而坐,眼睛微閉,其餘的無念五人皆分作五方,將無境圍在其中,各自施展功法,將靈光凝聚在頭頂,形成一個外形似龜殼一般神秘的圖案,將無境罩在其中。
大殿的後面,隱約可見幾排簡陋的樓閣,樓閣周圍,藤蔓蜿蜒,隱隱有花香馥郁,倒像是一些菜園、果園、花園,清幽雅緻,和氣派不凡的林家相比,多了一份聖靈祥瑞之氣。
無天一愣,隨即放聲大笑:「好小子,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咦?居然是個孩子?難道是我感應錯了?」雲天化滿腹狐疑,不過片刻后又恢復了剛才的醉翁神態。
那麼多的人想方設法想拜雲天化為師,如果身上沒有讓雲天化看中的東西的話,即便是把千萬年瓊瑤佳釀擺放在雲天化面前,那都不可能讓他點頭。
風清。
「好,看在你這壺酒的份上,你說……」雲天化忽然反應過來,心生一念,奇道:「莫非你沒有把八翅墨龍殺了?不對呀……以你剛才所展現的實力來看,即便八翅墨龍真的修鍊了那點殘缺不全的『亡靈古咒』,也不至於……什麼人……」
可剛欲出手,卻聽到無境又向無風道:「無風哥哥,做人要慷慨助人,無念哥哥現在有難才找你借錢,你應該借給他才是。」
「半年不見,老二他、他怎麼這hetubook.com•com麼厲害了?」無風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覺得壓力倍增,這原本就差著一大截,此時要追上無念,真是遙遙無期了。
無境也聽出了端倪,在旁邊笑出聲來,心道:「無念哥哥到處欠錢,而且還不還;老五的話,應該是無終哥哥,他應該很容易被騙,八成常常被無念哥哥把錢騙走;這個老三,自然是無風哥哥了,他的那句『做人要……』應該讓無念哥哥耳中生繭了。」
無止無可奈何,在身邊兩位師兄幸災樂禍的笑聲中,只能氣沖沖地坐回去修鍊。
雲天化稍稍沉默,眼皮一抬,朝無境看去,臉色鄭重,向無念吩咐道:「你帶他下去休息吧,把他安頓好,我和那幾個兔崽子們去準備一下,待會兒便給他封印雙眼、除熱毒。」
在一迭聲的謝聲之中,雲天化的身形如鬼魅般的消失了。
雲天化似乎想起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冷厲之色,剛欲將頭轉開,拒絕無念的請求,可是目光所及,見無境那張清秀稚嫩的臉龐上,滿是乞求哀懇的神色,心中大慟。
其實,雲天化心中自然是有另外一層打算,他讓無境先住在迴風山上,自然是因為對無境一無所知,趁這段時間先觀察他,如果各方面都符合他收徒的要求,他才會答應收無境為徒。
「老二……還我錢來!」
只因為,此刻,他的雙眼再度變成了晶瑩剔透的藍色,裏面那朵妖異的花,正在傲然綻放。
「師父,快來跟我們指點一下,為什麼你這套心法怎麼練都沖不破?」
「哈哈,那是自然了,怎麼樣,是不是比那青陽城要好多了?」
無念得到了救濟,這下再也不怕三個師弟來找他,樂呵呵地跟無風道:「老三,無境,走,咱們殺上山去,開始反攻。」
無風盯著三人跑遠的身影,不禁搖了搖頭,輕輕拍了拍無境座下輪椅的後背,道:「走,進去吧。封印所需要的東西應該已經準備好了才是。」
無念一愣,依舊一臉笑意,輕輕撓了撓頭,道:「沒事,沒事,嘿嘿,師父肯定發現我們了,藏也沒用,那三個傢伙離咱們太遠,也聽不到。」
壽龜真人從千前便傳下了神龜山一派,其中包括總脈、完璧鏢局、松州城、忘憂谷、迴風山五脈,五脈功法全都源於壽龜真人,可上千年來,各自所精之道又不同,這五脈雖然同派,實則早已各揚其長,自成一路。
「無念哥哥,你承諾給無風哥哥什麼東西了?」
隱約中,卻見藍光包裹著的無念的身影已經停在了滿月湖上,那道鬼魅般的身影依舊瘋狂地搶奪著無念手中的葫蘆。
雲天化似乎早就對這些弟子的行為舉止習以為常,並不生氣,反而樂呵呵一笑,伸手摸著無境的小腦袋,道:「讓你留在迴風山,幫你想辦法除掉熱毒,這都沒問題,不過,我先申明,你的眼睛是不祥之物,我要將它的力量封印住,不然會給你帶來無窮無盡的災難。」
再次朝滿月湖看去,卻見那三個身影都已經站了起來,無念渾身一震,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頓時一變,彷彿見到了什麼災星一般,藍光掠出,如綢緞般將無境纏繞起來,如光如電,往山上疾馳而去,隱約中,聽到一陣陣的怒罵之聲回蕩在迴風山之上:「老二,你臨走時騙走了我的十兩銀子,給我還回來……」
他的話忽然而止,卻是見到身旁的兩個師兄弟開始冷笑,讓他底氣不足,話音也低了下去,最終消失不見。
「是啊,這套心法我練了一年多了,自然知道其中精妙之處,有得練,還嚷嚷個不停。人家老二修鍊了三年,方才有成,你說你才練了有幾天?」另外一個雙目盛炯的男子也介面去埋汰幾句。
無境一聽到折磨他十二年之久的火毒終於要被祛除了,如何不喜,管它有多麻煩,管它耗用多長時間,那都不是他所關心的,更不細想,應道:「嗯,我準備好了,開始吧。」
一聲略帶冰冷的聲音,悄然響起,讓無境和無念的心又繃緊了起來。
這之間的差距,明眼人一看便知。
這迴風山,自然屬於這五脈之一了。
無念拾起身來,嬉皮笑臉地走到無風的身前,摟住他的脖頸,笑道:「這個……你看我現在,手頭有點緊,你先借我一百兩銀子,等下次出去的時候,一定給你弄來。」
定睛一看,卻見內殿側面有一處甬道,曲徑通幽,內里靈光閃爍,變化不定,充斥著奇異的色彩,彷彿將整個內殿營造成一個奇幻般的世界。
如果無境心中的想法被無念等人知道,不知他們會作何感想。
如此聰明絕頂之人,況且只不過十二歲而已,不知世間能有幾人?也難怪無天一眼便看出值得收藏。
稚嫩俊美的臉龐上,滿是驚喜之意,但見滿山滴翠,柳枝飛舞,盎然生機,欣欣向榮,一派聖靈之氣。
和*圖*書「老四、老五、老六,你們三個都過來。」無風忙喊住了三人。
「八翅墨龍的內丹呢?你答應過我的,要是交不出來,那就給我三十兩銀子……」
看著無念的表情,無風不由一嘆:「完了,這下一百兩銀子又飛了。做人要英明睿智,我怎麼這麼輕易上當了?」
在大青石的側面,刻著一些神秘而詭異圖案,非龍非蛇,古怪玄異,彷彿在講述一個古老而神秘的故事。
無境不置信否,吐了吐舌頭,目光所及,卻見不遠處的湖面上有三個男子正自吵吵鬧鬧,也不知在爭辯些什麼。不過看他們的神色,個個嬉皮笑臉,倒不像出現了什麼矛盾。
進入甬道中的密室之後,無風先將無境的衣衫解下,把他從輪椅上抱了下來,放置在密室中央,這才入座。
無念躲在垂柳之中,心中竊喜,在無境面前得意一笑,隨即將食指放在唇前,向無境「噓」了一下,輕聲道:「那個鬼頭鬼腦的瘦瘦的傢伙,是我們老六無止,他左邊那個眼睛非常有神的,是我們老四無天,那個國字臉,是老五無終。」
「老酒鬼,你不會又向討價還價吧?」無念瞪大了眼睛,皺眉道。
「高見,高見!」無終瓮聲瓮氣地應了兩聲。
無境點了點頭,一臉壞笑地看著無念,道:「無念哥哥,做人要有借有還,這下你可慘了。」
正當雲天化不知該作何回答之時,無念卻是打了個哈哈,輕輕拍了拍無境的肩膀,笑道:「小子,哪有那麼容易?做任何事情要『務實』!你就安安心心的等師父先把你身上的熱毒解除了吧,其他的事情,要一步步,慢慢來。」
雲天化的聲音,從大殿之中傳了出來,彷彿雷鳴一般,吵得無境忙捂住了耳朵。
無念得到了銀子,笑得合不上嘴,不再理會無風說多少個「做人要」,將銀子收起,往無境看去,向他使了個感恩崇敬的眼神。
「哎……真是可惜了,這麼聰明伶俐的小鬼,還是第一次見到。」
「啊?」無念失聲驚呼:「我辛辛苦苦追殺了大半年,才殺了一個龍崽子?」
這已是在無境離開青陽城的第三日了,天朗氣清,清風習習,滿月湖面,金光粼粼,波紋蕩漾,湖面之上,三人光著上半身的男子端坐於水面之上,如水面浮萍,輕輕蕩漾,卻不沉下去。
「做人要嚴肅認真,你這樣會把無境給帶壞的……話說你這次出去有沒有遇到中意的女孩,是誰家的姑娘……」
無境偷偷地笑著,目光所及,卻見一個年紀和無念相仿,一身白衣的男子如鬼魅般閃現而出,金黃色的靈光籠罩著他的身子,竟有一種奇幻般的感覺。
看到雲天化的沉默,無念的心也懸了起來。
「咕嘟……」
「好小子,實力果然增長了不少……不過……」
可是,想拜他為師的人成千上萬,可是讓雲天化看上眼的,也就屈指可數的六個人,可想而知他的要求是多麼嚴苛,無境現在這種情況,幾乎可以說是絕無可能。
「哼!」無風冷哼一聲,將目光落到無境身上,臉上微微一笑,金黃色的靈光卻絲毫不收,似乎是怕無念再度逃走,先做好攔下他的準備。
他果真是迴風山老三無風。
大殿兩側,各有兩個偏殿,同樣是雄偉不凡,也不知是幹什麼用的。
「混小子,你倒是不知好歹。我先問你個問題,你知道為什麼我們迴風山只有六名弟子嗎?」
無風哭笑不得,沒想到自己來討債,卻又被無念反將一軍,朝他借錢,隔了半晌,他才笑出聲來:「你以為我是老五那麼好騙啊,這個世界上,相信你會還錢的人,估計也就那傻小子一人了。做人要厚道、做人要知足……」
無念感覺到了壓力,頓時一聲厲喝,打斷了無境,哭天喊地:「天啦,有一個『做人要』還不夠,又來一個『做人要……』我瘋了!」
這幾日相處之下,無境和無念已經關係非凡,早已沒了原來那種生疏之感,此刻已是有話直說,毫無顧忌。
無境撅了撅嘴,別過頭去:「那你剛才還讓我安靜。」很不服氣的樣子。
無念粗略的說了一下無境的遭遇,讓雲天化這一代宗師也不禁動容,深深一嘆,輕輕拍了拍無境的小腦袋,嘆道:「真是苦了這孩子了。」
無念眼中隱隱有凶光閃爍,可八翅墨龍既然化成人形,想要把他找出來,可並非一件易事,自知無計可施,只能憤憤然嘆息。
無念笑呵呵地轉過身,看著他的憨態,走過去拍了拍那兀自不停飲酒的身影,笑道:「師父,這可是特地孝敬你的。」
「好吧,看在你這壺酒的份上,先把這孩子安置在迴風山上住下,等我把他的熱毒祛除了,再說吧。」
還未進入內殿,裏面卻詭異地亮了起來,甚至,比外面的世界還要明亮三分。
「這酒怎麼樣?」
狂奔片刻,已上和圖書了迴風山頂,而幾個討債的師弟實力較弱,也被無念落在了後面,可無境的聲音卻在身邊悄然響起:「無念哥哥,你別上山了,不然還會碰見他們的。咱們先回到山下,等想好了對策,再上山吧。」
雲天化哈哈一笑,似乎非常滿意,不過他心中也知道,如果無境不答應的話,他也沒有辦法強逼一個小孩,可沒有想到他卻答應的這麼乾脆。
「好險啊,要是被他們逮到,我的老婆本可就沒了。」無念伸手抹了一把冷汗,不住地回頭查看,待感應不到師弟們的身影時,這才一屁股坐了下去。
大手一揮,鬼魅般的身影上顯現出淡淡的紅光,手上法訣齊出,也聽不清他喊了什麼,看不出他幹了什麼,一股狂風憑空而出,掠過瘋狂肆虐的滿月湖水。
「這、這是……」雲天化顯然是無比震驚,語音發顫,眼中甚至還有一些恐懼與敬畏,深深地吁了一口氣,一邊喝著酒,一邊打量著無境,半晌后,又將目光轉向無念道:「這孩子是誰,他可不簡單啊……」
那一刻,彷彿有什麼神秘的東西悄然蘇醒,抵觸著外來之力,直讓無境痛入骨髓。
「嗯!據掌門師兄得到的消息,當年盜走『亡靈古咒』的八翅墨龍應該已經修鍊成人形,很難找到。」
「無念哥哥,這裏就是迴風山了嗎?」
「那是因為咱迴風山只重質量,不重數量。要向師父拜師,必定要經歷重重考驗,能引起師父的重視才成,不然迴風山早就人滿為患了。現在你應該明白了吧,想上迴風山有多麼困難,今天你能到這兒來,足以讓青陽城的那些人羡慕死。」
「幹什麼?」三人氣沖沖地轉過頭來,沒好氣的瞪著無風。
「哎,別呀,我可是開玩笑的。」
「哼!你說的好聽……咦?這便是老二從青陽城帶回來的孩子嗎?長得挺清秀的。」生有銅鈴般雙眼的無天卻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驚奇,他能夠一口道出無境的來歷,顯然雲天化剛才已經跟他們交代過了。
無念大喜,正好找個借口開溜,連錢也不用還了,當下大聲應了一聲:「來了,來了。」藍光耀天,化作一道流光,抱頭鼠竄而去。
看他的衣著打扮,該是迴風山的弟子,可給無境的感覺,卻要遠比無念等人正經多了。
「停停停,別再『做人要』了,煩都煩死了。」無念捂著耳朵,顯然無風的「做人要……」這句話的殺傷力很大。
無境故作怒狀,甩了甩手,喝道:「去、去,自己玩去。」
「老五什麼性子,你還不清楚嗎?他自然是可惜這個孩子雖然聰明,卻不能收藏。」同樣聰明伶俐的無止,卻是一下便點頭了無天心中所想。
無念也緊跟在雲天化身後閃身而出,停在了無境的身邊。
無境自是不知道二人弦外之音,可聰明的他卻隱隱覺得什麼地方出現了什麼問題,可自己也說不好,便也不再多想,要是能夠把纏繞了他十二年之久的熱毒消除,那他的人生可真就開始蛻變了。
「兔崽子,天黑之前,給我認真修鍊!」
「我的書。」
登時,那足以顛倒乾坤的「地覆」之力竟然說散便散,憑空消失,而那道鬼魅般的身影也跟著疾掠而出,停在了無念的身後,粗糙的大手壓在了無念的肩膀上,另一隻手如鬼魅般探出,已奪下了那橙黃色的酒葫蘆。
「師父,他一看別人比武,眼睛就會變成這個樣子,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無境忽然間想到了什麼,再次往醉翁石上面看去,卻見剛才躺在醉翁石上面安眠的男子已經不知去向。
「做人要嚴肅,兩位哥哥嬉皮笑臉的成什麼樣子?做人要有借有還,無念哥哥你借錢的名聲可不好。做人還要……」
好奇之下,無境忍不住問道。
看到無境好奇的神情,無念似乎說些什麼,卻見滿月湖上,一個看起來十八九歲,身形瘦高的男子忽然站起,指著醉翁石上的人,毫不客氣地埋怨。
雲淡。
無念一怔,隨即暗暗點頭,心道:「這孩子果然心思細膩,聰慧非凡。他們此刻自然會在山頂抓我,我怎麼還往山上跑?」當下更不多言,隱藏氣息,化作一股流光,轉身之間,避開三人圍堵,又回到了山下醉翁石邊。
心念及此,無念雙手叉腰,昂首而你,腳尖一下下的點著地面,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雲天化一甩袖袍,厲聲斷喝,顯然是想將無念所有的好奇心徹底壓下去,可無念對他的雙眼更加好奇了,一時驚疑不定,暗自猜疑。
無境倒沒有多大反應,不過無念卻已是忍不住連連一迭聲的稱謝:「師父威武、師父活神仙、師父天下尊……」
其中一名弟子目光盛炯,直盯的「老六」渾身發毛,半晌,他才吁了一口氣,道:「你這小王八羔子,來迴風山不到五年,便想著跟老二較勁,即便你資質是咱們當和圖書中最好的,可想跟老二較勁,那還早一百年呢。」
……
雲天化呵呵一笑,卻不答話,朝無念道:「八翅墨龍怎麼樣了?」
忽地,心念一動,雲天化又朝無念看去,大有鄙夷之色,將手中橙黃色葫蘆抬起,悻悻然道:「你給我買酒行賄,就是為了這孩子吧。」
在神龜大陸的東南方,青陽城東五百里之外,坐落著一座湖,名曰滿月湖,巨大的滿月湖中,一座名叫迴風山的小島坐落其上,島上所住,不過區區十人,然而這十來人卻是大有來頭。
無天連連搖頭,不住長嘆。
「還錢……」
青陽城林家,則屬於迴風山一脈的旁支。
無境撓了撓頭,將懷中的兩隻長尾火猿從懷中抱起,拋了開去。
雲天化一窒,他剛才根本沒有答應無境收他為徒,只答應他先住在迴風山上,可心念一動,已知道無境的心意,只要他可以飛行的話,那就可以彌補雙腿殘疾的不足,也不忍心跟他說出「我還未曾收你為徒」之類的話。
無境不知他想幹什麼,也不多問,但見他將葫蘆上面的蓋子拔掉,即時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撲面而來,讓人陶醉。
念及此處,無境眼光閃閃,顯然無比激動,伸出兩隻傷痕纍纍的小手,抓住雲天化的衣衫,道:「無念哥哥說你是唯一一個懂得迴風山六路絕招的人,是這個天地間的強者,你一定能把我體內的熱毒解除吧。」
無境一出口便討得無念的四個師弟開心,這份功力,著實不凡。
就在無念以為事情沒戲,心生絕望之時,雲天化卻打了個哈哈,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如天籟梵音,幾乎讓他有些忘乎所以。
「先別急著稱謝!」
無天、無止、無終三人的聲音幾乎同一時間響了起來,三隻手伸在無念面前,朝他要東西。
「師父!」
那鬼魅般的身影,正是剛才睡在醉翁石上面的男子,也就是無念的師父雲天化。
忽然之間,一道藍光劃破天際,直接沒入了一排倒垂在湖面的柳樹之中。
無風卻是哈哈大笑,顯然對他的口頭禪後繼有人是相當高興,走到無境身旁,親熱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笑道:「好傢夥,你就是師父說的無境吧。放心,以後有無風哥哥照應著你,不怕你被這欠錢不還的傢伙給騙了。」
無境點了點頭,「吱呀」響起,輪椅朝內殿走了進去。
「那、那封印的時候疼嗎?」無境有些生怯地看著雲天化道。
無境看著跑開的長尾火猿,整個人放鬆了很多,道:「為什麼迴風山只有六名弟子?」
「還錢……」
無念打了個哈哈,忍不住笑出聲來,可剛一出聲,卻被無境瞪了回去,指著他道:「你不是讓我安靜嗎?自己又笑出聲了,哼!」
「瞧他們剛才提到『老二』時,你得意的樣子,我猜無念哥哥你便是老二了吧。」
「怎麼樣?答應嗎?」雲天化溫言笑道。
仔細一看,無念周身藍光如店,急速閃避,幾次都險象環生,腳下水紋蕩漾,如被巨石砸到,水花四濺,向四周擴散,而鬼魅般的身影卻只是輕身而行,腳下水紋幾乎不可目視。
無境為之跌倒。
「我的內丹。」
無風報以一笑,道:「做人要心平氣和,你們這樣是無法從老二手中討債回來的?」
山頂之上,一座大殿巍峨屹立,雄偉不凡,大殿周圍,立著八座巨形石龜,石龜布置,呈八角之狀,頭部昂起,姿態不凡,彷彿在咆哮蒼穹。
「小兔崽子,你笑啥?」無念和無風同時轟炸,指著無境道。
「老二,你答應過我的東西呢?做人要信守承諾。」無風攤開手掌,一副「你給我拿來」的樣子。
「我跟你說啊……」無念眼珠子一轉,俯下身來,在無境的耳旁輕聲道:「老三他想找個媳婦兒,所以托我……」
雲天化的聲音,從甬道深處傳了出來,攜帶者一分威嚴,哪裡還有半點剛才酒鬼般的模樣。
「無境向無天哥哥問好。」
滿月湖邊,一塊刻著「醉翁石」三個墨黑大字大青石靜靜的躺在湖中,沐浴在溫煦的陽光之中,彷彿陶醉一般。
「幾個兔崽子,別吵了,都給我進來。」
「做得好!」雲天化輕輕點了點頭,深邃而明亮的雙眸綻放著異樣的光彩,道:「據掌門師兄得到的消息,你追殺的八翅墨龍應該是當年盜走『亡靈古咒』的那頭八翅墨龍的孩子,所以,事情並沒有解決。」
長尾火猿似乎很不甘心,圍著無境一圈圈地轉著,待看到無機可乘之後,向無境做了個鬼臉,才跑開了。
無念嚇了一大跳,剛才逃開,身形甫動,沉甸甸的口袋告訴他,他懷中有一百兩銀子的本錢,不用怕他們討債。
光滑溫潤的醉翁石上,一個看去三十五六歲的男子枕著一個棗紅色葫蘆醉卧其上,半眯著眼睛,有意無意地注視著滿月湖上的那三個在湖面之上打坐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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