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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引蝶和雪翼長得一模一樣，可是無境一見到引蝶，心中總是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厭惡感，只覺得眼前這個青樓女子，簡直和雪翼是天壤之別。

可是，她的心中，卻真如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嗎？

……

無境看了引蝶一眼，便又淡淡地道：「雪翼為我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松州城的人，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可是，他們終究是雪翼的同門，我不能去傷害他們。」

「那晚，我用逍遙珠將你迷暈之後，便實施計劃，可誰知你師兄忽然間破窗而入，以為我要傷害你，對我兇巴巴的一頓臭罵。我那時腦子裡空空的，只想著這件事情決不能讓你知道，不然你會更不可能喜歡我了。也不知怎麼地，我從桌子上撿起那根你留下來的半截梨絨飛箭，往無天的心口一紮，便把他刺死了。」

熟悉的場景，出現在了眼前，只因為，倒影中已經見過一次了。

無境眼中全是鄙夷，不屑地笑了，也不知道是在嘲笑引蝶的天真，還是在嘲笑班劍雲和紫譽這等幼稚的計策，嘴角一笑，哼了一聲。

他來過忘憂谷，那兒，依稀還有他的歡笑之聲。

無境忽然間將手一揮，止住她道：「我不是來聽你的故事的，我是來聽雪翼的故事的。她的一切、一切，只要你知道，便跟我講吧，她醒著的時候，我沒有來得及問她，現在只能來問你了。」

引蝶又苦笑一下，續道：「那時，我只知道你的心中，有一個叫做幽荷的女子，是無論如何也取代不了她的地位的，可是我依舊時時刻刻地想著你，情不自禁。誰知前些日子，整個神龜國都傳著你和姐姐的事情，你心中又有了雪翼，還是沒有我。」

此時雖已是嚴冬時分，可忘憂谷中，四季如春，依然是群芳爭艷、百花盛開的時節。

無境緩緩地抬起頭和_圖_書來，眼中閃過一絲怪異的光芒，嘴角微動，冷笑一聲，道：「她比你命好？她比你命好……」他笑了起來，彷彿在譏諷。

她的目光往無境臉上看去，卻發現他似乎無動於衷，臉上剛才的激動剎那間消失不見了，又是一下苦笑，續道：「在我得知你就在神龜山上之後，便一直想向你當面致謝，我便接見了班劍雲和紫譽。豈料，他們兩個人一見我的容貌，便都怔住了，跑到一旁商量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引蝶眼中再度閃過一絲怒色，可又不敢發作，便道：「既然你想聽雪翼姐姐的故事，何不去松州城問呢？她命好，在爹和娘的身邊長大，他們該知道她的一切才對。」

無境目光一閃，淡淡地道：「誰？還有誰喜歡雪翼？怎麼我從來都沒有聽雪翼提起過？該不會是紫譽吧。」

望著它，或許可以使人平靜下來，那個美麗清冷的女子，靜靜地站在綠玉潭邊，可是心中漣漪卻如面對著大海般起伏。

聽到此處，無境不禁往雪翼的臉上看去，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心道：「臭丫頭，你曾跟我說你娘親活得很開心，原來她也是有自卑的。」

這栽滿了無數奇花異草的深谷，堪比仙境，或許真可以忘卻世間諸般煩惱。

「我們倆，都呆住了。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們倆才回過神來，她看了看地上躺著的無天，那支梨絨飛箭穿心而過，已經是回天乏術。」

引蝶看到無境對雪翼如此情深，心中沒由來的火起，眼中怒火熊熊，道：「她跟我講了我爹娘的事情，讓我收拾行裝，來松州城投奔爹爹。我……憑藉著我的財富姿色，在松州城中又建起了這座引蝶樓。可是……我……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你、等著你，等著你來找我。」

「是！我知道我出生低賤，不m.hetubook.com.com配得到你的愛，不過，我不明白，為什麼當年走失的那個孩子是我，而不是雪翼，這樣，在引蝶樓裏面賠笑的就是……」

「後來，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你師兄已經死了。」引蝶臉色蒼白，想起了那段慘痛的往事，依舊像是當日經歷過的一般，不住的哆嗦。

引蝶走上前來，站在無境身前，神色激動，道：「是的，她的命是比我好。在引蝶樓陪男人笑的，是我，不是她；在松州城當公主，享受天倫之樂的，是她，不是我。你知道我為什麼躲到松州城來嗎？就是因為她跟我說，我的爹爹是松州城的城主，她讓我躲到這兒來，我便會安然無恙。我甚至，直到前不久，才知道自己有一個當城主的爹爹，那個人，便是高高在上的雷弩。」

引蝶點了點頭，道：「不錯，正是如此。紫譽說，只要我辦成了那件事情，你自然會被神龜山追殺。到時候，你肯定要逃離神龜山，而他們會想辦法絆住雪翼，讓我以雪翼的身份出現，順理成章的陪著你幸福一輩子。」

無境眼光一閃，眼中出現了幾分鄙夷神色，冷笑一聲，道：「他們，是想讓你在我的身上烙上兩極族的魔頭標識，好誣陷我是兩極族人，如此，我便不容於神龜山，只能遠走他方，而你便能挺身而出，以雪翼的身份，便可以陪著我永遠離開。」

尤其是，忘憂谷深處的碧玉寒潭。

「我一點都不開心，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令我刻骨銘心的名字『雪翼』，竟然會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姐。我和她一起生活了幾天，將所有的事情都詳詳細細地告訴了她，包括，我喜歡你的這件事情。我跟雪翼姐姐說，讓她把你讓給我。可是她卻又跟我說什麼：『如果有一天無境真的喜歡上你，我會祝福你們的。』她說那話m.hetubook.com.com的意思，也好像在嘲笑我不配得到你的愛，也不可能得到你的愛。」

無境渾身大震，心中本來壓抑的怒火在此時漸漸浮現，可是，他還是沒有忘記雪翼臨死前的請求，這才勉強將怒火壓制住。

喊出的三個字，如雷鳴一般，在無境腦中嗡嗡炸響，他沉默了，無言以對。

風聲中，彷彿還夾雜著一些愁苦的聲音：「一切，當真是命中注定的嗎？」

此時，聽她吐露心聲，心中厭惡感卻更加重了，冷笑道：「你等我？」

「住口！」無境勃然大怒，眼中似乎要噴出火來，厲聲喝道：「你再往下說，我就把你殺了。」

引蝶似乎已經豁出去了，鼓起勇氣，繼續道：「我偏要說。論姿色、論才藝，我哪點比她差？可是，為什麼我……」

「他們聽了之後，先是憤怒，不過過了一會兒，似乎想通了什麼，便又鎮定下來了，說只要我幫了他們的忙，便可以替我自己完成願望，得到你。」

忘憂谷！

無境的目光釘在引蝶身上，淡淡地道：「那時，他一定是把你誤認為雪翼了，所以才……你記不記得他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伸手入懷，又將無境掉落的生靈核從懷中取出，苦笑一聲，拋入了碧玉寒潭之中。

她並沒有發作，而是咬咬牙，長吁一口氣，恨恨地看了無境和他懷中的雪翼一眼，道：「我們天生命苦，娘親也我一樣，出生青樓。我爹爹地位尊崇，乃是松州城城主，何等身份，豈能娶一個青樓女子，受人冷眼嘲諷？他不能給我娘正式的名分，便把她安置在了松州城郊，可是，我們姐妹倆還未出生，一場大火，便將我娘的容貌燒毀了。我娘不敢面對我爹，便一個人走了。」

「她也嚇傻了，臉色很白，不過神情卻十分古怪，最終什麼話也沒有說m.hetubook.com.com，便拉著我往引蝶樓外跑，一直跑出了仙介城，才停下來。那個時候，憑著那股熟悉的感覺，我們都知道，身邊這個人，一定是小時候被人流衝散的親人。」

引蝶微微一怔，蒼白的臉上全無血色，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那時，我六神無主，全然不知所措，不知不覺中，手上的那個魔頭標識的烙鐵便你的臀部印上了。可是，就在我剛剛印完之後，雪翼姐姐便推開門進來了。」

「所以，你就來找我了。」引蝶臉色一變，秀美白皙的臉漲的通紅，怒道：「除了她比我命好，其他的我一無所知。」

一身紅衣，倒在窗前的琴上面，鮮血一滴滴從琴弦上面滴落。

一道白光忽然間從無境的手臂之上掠了出去……

碧玉寒潭的水，一直從谷中深處的瀑布留下，那兒，是忘憂谷的禁地，除了馮回燕，沒有人知道裏面有什麼東西，可是，此處形成的潭水，卻是出奇的靜。

「就是你！」

無境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嘩嘩打在了雪翼的衣衫之上，哽咽道：「世間只有一個好雪翼，也只有一個無境。你終究是了解我的。」

可是，對於她，煩惱卻正是從這個地方開始的。

「也不知怎麼的，我就失去知覺了，等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被賣入引蝶樓了，被媽媽給逼著學吹拉彈唱，憑藉著過人姿色才藝，逐步走到了今天的這個地位。」

他，依舊沉默著，可是不知為何，竟不敢去看引蝶，目光便又回到了懷中那個安睡著的美麗女子的臉龐之上。

「你以為我在跟你說笑嗎？」冰冷的聲音，從他的喉嚨深處緩緩傳出，有些沙啞，有些激動。

無境渾身一抖，熱淚盈眶，不禁將懷中美麗女子抱得更緊了幾分，喃喃地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他依舊笑著，可神色有些古怪，又往雪翼臉上看m.hetubook.com.com去。

「……有一個元宵節，那時我們才五歲。我娘帶著我們姊妹倆上街逛花燈。我還清楚的記得，那天晚上，人很多，很多。我被人群衝散了，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大聲的哭，一口一個『娘』，可是我沒有喊幾聲，便被一個胖子抱起，眼看著那燈火通明的街道離我越來越遠，再怎麼呼喊，都沒有用了。」

「第二天早上，他們又來了，說是有一件事情要我幫忙，事成之後，可以幫我達成一個願望。為了防止他們變卦，我便先將我的願望說了出來，等他們幫我達成之後，我再幫他們。我的願望，自然便是你了。」

她吁了一口氣，氣色緩了緩，忽然間眼中多出了幾分柔情，往無境臉上看去，道：「這都罷了，可是，我無法忍受，連我喜歡的人，心中也只有她，沒有我。」

冰翎，這個美麗而清冷的女子，站在冰面之上，一身若雪白衣，身上無半點塵世俗氣，宛若九天玄女一般。

「我們相認了。雪翼姐姐聽過我的身世遭遇之後，便決定為我扛起這殺人的罪過。她說：『反正臭小子不再要我了，我也沒有繼續活下去的勇氣了，還不如被他打死的好。』」

「我從紫譽和班劍雲口中知道了很多你的事情，又從你師兄無止身上了解了很多你的事迹，便對你念念不忘了。難道、難道你都沒有感覺嗎？」

碧玉寒潭，顧名思義，水是綠色的，且寒氣襲人，方圓百米的地方，全都結成了千年玄冰。

「喜歡雪翼姐姐的人多了，你該問問，松州城的人，哪個不喜歡她？可是我真正喜歡的，卻只有你一個人。那晚，你和比翼雙鳶把我從兩個流氓的手上救了，免於受辱，事後，我一直在找你。直到後來，班劍雲和紫譽兩人來仙介城的引蝶樓玩，我才得知原來一身白衣、天生殘疾的那個救我的人，便是迴風山的無境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