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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變成了一塊廢鐵，至少在這百年之內，它的確會和一塊廢鐵沒有兩樣。

比如，轉移目標的復讎……

留下獃獃的秦無炎。

忽然，鬼王閉目，出了一口悠長的氣。

蒼天為何如此不仁，如此捉弄世人。

了斷吧……

或許是碧瑤餘毒未清，或許是這裏戾氣侵蝕身體太重，或許是她的身體虛弱，剛剛站立沒有多久，碧瑤身體就是重重一沉，一下蹲倒在地上。幽姬見此慌忙走了上去，把黃色光芒又護在碧瑤的身上。

這個、父親……

叫了好一陣，魔劍之中，才有了一聲回答：「主人。」

「呃啊啊啊啊啊啊……」

是他肅然抉擇的神情嗎？

最後，連聲音也喊的沒有了，可是結果還是一樣。

碧瑤也慢慢的抬了一些頭，不願的目光，慢慢的望去，望著一個父親，艱難離去的背影，多了幾分可憐，多了幾分伶心。

剩下的，只有絕望而已……

「我們的仇恨，今日全部了結。」聲音不大，卻聽進了每個人心中，十分的堅定。鬼王冷靜決然的面，看著秦無炎咬牙切齒的仇恨。

可是現在，連爬過去的力量，都沒有了。

若是幽姬知道魔劍已然成了一塊廢鐵，可能就不會如此小心了。

魔劍，沒有一絲回應，沒有了一絲感覺。

頭微微的歪斜，只剩下了眼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你的仇恨，連著我剩餘的所有魂魄，一起……」

大凶之地，戾氣時刻侵蝕著身體，就算他是毒魔，可是現在力量全被封印，魔體減弱，再加上連續受傷的身體，也是忍受不住這種傷害，這一倒竟是一下摔掉了所有力氣，一刻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就算是溺愛、偏愛，心中也是不能原諒，心中也是痛恨的人。

魔劍，沒有力量了……

不過這一下，hetubook.com.com秦無炎連吼叫的力氣都沒有了，張開了嘴，除了呼吸，發不出絲毫聲音。

此刻的鬼王，忽然間有些變了，有些和以往太不一樣了。

幽姬開始御起一層黃色光芒，把她和碧瑤護住，來抵制地下冒出來的凶煞戾氣。同時她的目光帶著深深的擔憂，望著遠處，看著倒地至今未能起來的鬼王。

是，不認我了？

這句話說得很有道理，至少放到秦無炎的身上，就最能體現這一句話的真實。

看著……短短的一段路，卻彷彿走了很長時間，彷彿走了一個人生。

幽姬身體猛然大震了一下，碧瑤頓然一下變作驚駭的雙目。

秦無炎忽然呆了一下。

一聲大響，一團強光，壓制住了秦無炎的聲音，強烈震蕩了秦無炎的頭，頓把秦無炎震得七葷五素，不知道了東西南北，震痛中帶著眩暈，差一點就要把秦無炎震得暈死過去。

突然，噩夢一般的事情，猛然震驚秦無炎的所有神經。

幽姬一呆，驚道：「老宗主，你……」

晃了晃魔劍，魔劍卻像極了一塊廢鐵，竟然沒有一絲反映。

看著鬼王轉過面來，秦無炎緩慢，把劍指向鬼王。

幽姬驚喜的眼神，忽然怔怔的顫動一下，驚驚道：「老宗主，你的傷……」

當幽姬和秦無炎都開始懷疑這個想法的時候，就是又過了好些時間，鬼王的身體忽然又動了一動，然後慢慢的撐起手，把身體緩緩支撐，坐了起來。

「今日過後，你將永遠無法再繼續報仇，因為你不會再找到報仇的方法。」鬼王僵僵的捧出雙手，伏龍鼎在他的手上微微的浮現，然後整個伏龍鼎全部化成血光，向中間聚集，合成紅紅光亮的一個小血點，緩緩向鬼王的身體裏面靠近。

另一邊的幽姬和-圖-書，這一時的注意全被秦無炎吸引了過去，只看著秦無炎在地上翻滾的動作，由於距離有限，厲煞血氣阻礙了視線，而秦無炎的聲音又小，如此看了半天，竟也不知道秦無炎在做什麼，手中緊緊抓著朱雀印，心中一直在暗暗驚心，深怕秦無炎一刻攻了過來，她就難以應付了。

同樣也是微小，有氣無力的聲音，一樣虛弱的嘶啞。

這個把她和小凡分開的人。

「轟！……」

鬼王的面色沉了沉，白了又白。

剛剛還殘喘無力的秦無炎，此刻硬是依著鬼王的仇恨，靠著手中的『廢鐵』，從地上反反覆復多次，竟然依劍站立了起來。

一個冒著黑氣。

張開了口，可是除了呼吸這地獄之中的濁肺戾氣，依舊發不出任何聲音。

「爹……」

血光炸霧，猛然在地面爆發，引起層層勃然的地面血霧。

滅鬼門被他親手毀了，魔力被張小凡封印，僅剩的魔劍，現在也被林驚羽打散了力量。這些他被認定能幫他復讎的力量，現在全部沒有了。

鬼王轉身，看向秦無炎。

艱難的抓住了劍，秦無炎如同抓住了救星，面上大喜過望，用儘力氣把魔劍抱回身前，如此小小的動作，也使他開始大口喘著粗氣。

鬼王幽幽哀傷的神色，依戀的目光望著碧瑤，身體顫顫悠悠的前進，走在幽姬和碧瑤的身邊，才緩慢的張了張口，沒有了力氣的聲音，淡淡道：「地靈，被帶走了。我無法複原了……」

「快走……」說完，鬼王如隔絕分別般的，向下揮了下手，變的肅然認真的面，轉向秦無炎，用艱難的行動和搖晃的步子，走向秦無炎。

最後，鬼王深深地一口呼氣，學著他以前的呼氣樣子，再緩緩呼出。

「自爆……」

「把瑤兒，帶離狐岐山，帶離這裏，m.hetubook.com.com不要再回來了……」鬼王低聲中，帶著覺悟一般的聲音，低頭看向碧瑤，慘淡的微微一笑。

「魔靈？魔靈？魔靈！魔靈！我在呼喚你！你！你……」秦無炎頓然抓狂起來，用儘力氣，也只能發出微小的聲音，在拚命的呼喊。

恨！

怎麼可以，怎麼還敢，再去接受他的關愛？

衝擊中，一個怔住不動的身影，被洶湧如洪的血水轟飛而出，身如流星，再次從狐岐山深谷流飛了出去。

或許，這是他最後一次與她相見。

然後，鬼王轉過一張慘白的，除去眼珠和嘴之外，其餘全是一色白紙的面，向旁邊望了望，一張面上說不出的表情，望了秦無炎一陣，之後慢慢的，用十分艱難和僵硬的動作，把身體站了起來。

受傷慘重的秦無炎，包裹住身上的傷口，全身疼痛難忍，卻硬撐著身體，咬著仇恨想要站起來，可是勉強站起的身體不穩，還未立直就身體前翻，一下趴在地上。

說完，鬼王目光顫抖，慈愛一般的手，緩緩向他唯一的女兒，唯一在乎的人，碧瑤面上伸去。

「主人，我不行了。」魔劍虛弱的一句話，頓然驚的秦無炎面色一怔，霎時僵在原地一動不能一動。魔劍至今沒有一絲色彩，只有一個微微淡淡的聲音，在輕輕緩緩地說著：「……劍身受到重創，魔力受損甚重，暫時無法發揮力量了。現在，我將沉睡，以休養魔劍之魔力，再次喚我，請主人靜待，百年之後……」

鬼王的身體，輕輕的動了動，翻了一個身。

光亮的小血點，衝進了鬼王的身體裏面。

身體之中，兩個破損的大洞，在鬼王腹中穿透。

仇恨，是力量的源泉。

還是他與以往不太符合的舉動？

走到秦無炎手中廢劍的前面，鬼王停了下來。

秦無炎用力抬著ｈeｔｕboｏｋ.ｃom•com劍，定定的挺著身體，張了張口，可還是沒有聲音。

「咣……」

最後的希望，也沒有了。

鬼王動了動之後，忽然又沒有了動靜。

她只是，在與自己賭氣的女兒。

把面躲向一旁，眼中包含著恨和委屈的淚水，避開的鬼王的手，閃到了一旁。

秦無炎瞪大的眼睛，看著鬼王最後，慘白面上的一絲笑容。

我確實沒有帶給你，任何值得你歡笑的東西。反而帶來了很多，無辜的牽連。

鬼王呆住了。

這個愚昧對自己好，卻恰恰傷害自己最深的人。

這個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卻給了自己不想要的，把自己想要的奪走了的人。

大地化成了血土，地脈流成了血河，戾氣外泄，侵蝕著一處又一處的地方，凶氣煞人，慢慢腐蝕人的身體，消減著人的真氣。整個深谷之中一片死靜，除了中間尚然生還的四人，其餘的鬼王宗弟子，已經全部遇難。

還好，現在秦無炎似乎『還不想』殺過來的樣子。

秦無炎張口吼罵動作的嘴，身體沒有一絲力氣動一下，劍依舊伸在鬼王的身前，看著鬼王，看著他一個人說著他自己一個人的話語。

「魔靈，魔靈……」秦無炎張開了大口，用盡全身的力氣，卻只能隱隱發出嘶啞的聲音。

隨著聲音越來越小，魔劍漸漸沒有了動靜。

用力發出全身所有的力量，反抗著命運的不公，嘶吼著心中的怨恨，用野獸一般的吼聲，在強烈怒罵著天地，指責著神明。

不一樣的他，想要做著什麼？

還有，那兩個女子的身影……

碧瑤突然離開幽姬的保護，身體離開黃光的保護，走入紅色的戾氣之中，站在秦無炎前面，含著淚光的聲音，叫道：「你來報仇，我來代替他的仇怨，你來殺了我，殺了、咳……」

還有另外一邊https://m.hetubook.com.com的秦無炎，要不是她要保護碧瑤，不能離開，早就過去一探究竟了。

一個亮著紫光。

就這樣，在越來越是凶煞的血地之中，想著如昏死過去的鬼王，和傷悲下不會鬥法的碧瑤，幽姬正在盤算著何去何從，突然看到，鬼王動了動……

狐岐山深谷之中。

剛剛是錯覺嗎？

爬動，向前……

鬼王對著他，面上不再是輕笑譏諷，而是一面的沉默。

戾氣污濁了空氣，呼吸慢慢變得壓抑，難受的快要不能呼吸的感覺，莫要說受傷的秦無炎，就是無事的幽姬，面色也慢慢變得差異。

我錯了……

碧瑤低著頭，始終沒有抬頭一下，沒有給他的父親一個表情，沒有去關心鬼王身上的傷勢一下，只是沉默的低著頭，失魂落魄的一動不動，在鬼王的手伸過來的時候，她卻是終於動了一下，把面向一旁側開，避開了鬼王的手。

眼看著他們，眼看著短短的距離，眼睜睜的看著……

至此，他所有的力量……

然後，眉心的光點，乾坤鎖頓然大亮。

秦無炎斗大的眼珠，激動欲狂的神情，對著鬼王身上的兩個大洞，神色忽然平靜了一些。

自己傷痕慘慘的身體，現在身處險地，此刻正是連絲毫站立的力量都沒有了，死是很可能發生的事情，可是對他來說這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現在鬼王和碧瑤都還存在，而且都在自己不遠的地方，只要補一劍，只要自己還有力量，只要能走過去……

好恨！

碧瑤依舊黯然無神，心中傷口難以止痛，獨自傷心帶淚，不肯理會旁邊的人。

你的心中，還是如此的痛恨我嗎？

秦無炎卻歡喜著，高興的發著嘶啞無力的聲音，叫道：「太好了，你、你來，殺了她們，全部、把它們全部、全部！全部！都殺光！一、一個也不留……」

幽姬有些呆了，看向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