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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他眼角流淌的兩行血淚，不曾乾涸，仍在流淌，一滴滴的，滴落在他的袈裟之上。

他大喝著，一棍朝天，直要連那佛掌，帶那佛陀，連同天穹，一同捅個大窟窿！

微風吹拂而過，掀起了地上的秘籍。

一張張，一頁頁……淡淡的金光自秘籍之上升起，幽幽明滅間，可以看到，一個個文字蠕動跳躍。

此時的陳玄奘，周身散發盈盈之光，污穢塵土盡去，錦斕袈裟罩身，說不出的寶相莊嚴。

「蠢材！蠢材！蠢材！」

「動作倒是挺快……」

「但……還是，痛啊……」

一臉污穢泥土的陳玄奘，掙紮起來，向著金翅大鵬撲來。

這黑白兩道神劍，其上殺意太過恐怖，其還在鞘中，看一眼，就好似要連同肉身元神都被斬殺了一般。

鳳翅垂落身後，披風獵獵如火。

都能看到，那巨大的佛陀！

「你不要殺她！殺我，殺我啊！」

黑白兩劍嗡鳴做聲，森寒煞氣瞬間籠罩南瞻，一切眾生只覺眼前一黑，天地失去了色彩，只余黑白兩色。

隆隆禪唱之音於四極之中響徹，飄飄乎直如九霄，通達四野，遍傳四大部洲，回蕩在三界六道。

「死了……」

「顧大哥，且住，且住！」

可是，他選擇了大日如來真經，選擇了原諒，選擇了不殺……

低語之聲飄蕩中，他的手掌便緩緩合十。

「呔！！」

冥傷眉頭舒緩下來，若是旁人，他自然不允許有人在他之前出手。

「死了……」

呼呼~~www.hetubook.com.com~

菩提園之中，多寶如來一子落下，輕笑道：「大龍已成，武祖何以教我？」

漸漸的，在那秘籍之上，顯現出佛文「大日如來真經」。

似是聽到老僧自語，猴子一翻白眼：「關我屁事？」

十世修行佛法之前，他便已然是一尊佛了，而且，是追尋自己佛道的佛。

「小愛，大愛……」

「呵呵！」

破爛的衣衫中，一本秘籍跌落在地。

「禿驢！禿驢！禿驢！」

浩然大日，在那佛首之前，直如瀚海之上的一粒沙！

轟隆隆！！

「該殺！該殺！該殺！」

嗡嗡嗡~~~

真正的大善。

一切眾生皆是心有所感，抬頭望去，只見無盡雲霄之上，高遠的肉眼幾乎無法到達的至高之地，亮起無盡璀璨的佛光！

他抬手按在胸口，不知何時，心已然不在跳動。

知曉了一切。

「小禿驢……」

什麼金翅大鵬，什麼漫天神佛，全都可殺。

玄奘化為三藏，又如何？

那永恆璀璨的佛光之中，一尊一尊無比偉岸，無比神聖，無比巨大的佛陀，緩緩顯化在穹天之上！

「這猴子！」

這時，長空震爆，偉岸佛掌落下，席捲漫天風雲，入目總之所及，寰宇盡赤，天地都在燃燒。

錚錚~~~

清脆的響聲之中，顧少傷再度落下一子。

金翅大鵬深吸一口氣，將漫天血霧吸入口中，看著徒勞伸手的陳玄奘。

「哦？」

一聲清脆的響動之聲之後，金翅大鵬和圖書手一抖，將掌中的死屍拋起。

……

此時之棋盤之上，縱橫的白子連成一片，組成一條神聖之龍。

「如來神掌，如來神掌？！你當老孫是泥捏的？」

若是出鞘，那還得了！

一條條藤蔓不斷抽打而下，他的神色卻沒有一絲的變化，就好似不是打在自己身上一般。

他面上似哭似笑，神情恍惚。

啪嗒~

「阿彌陀佛……」

猴子撓撓耳洞，抽出一根黑黝黝的鐵棍，一個跳躍，腳踏祥雲，便要直上九重雲霄：

明悟了，萬妖之王，不是釋迦牟尼。他是佛，他是如來，他是佛祖！

咔嚓！

更為驚人的是，凡是那佛光普照之地，一切眾生，無論神魔，還是凡人，盡數回想起了一切。

「玄奘，三藏……」

「恩……」

陳玄奘痛苦大喊一聲，眼角崩裂，留下兩行血淚來。

按下！

無論是南瞻部洲人族，還是西牛賀洲妖魔，無論是九霄之上的天庭眾神，還是地底極深之處的九幽陰鬼。

冥傷能做的，全都做了。

「吃俺老孫一棒！」

「悟了？」

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轟隆隆！

他微微抬頭，與無盡虛空之外的多寶如來對視一眼，然後，眸光再度落在陳玄奘身上。

雖然他一輩子也做不到，也並不欣賞這樣的做法，但玄奘的選擇，他也無法指責。

冥傷的殺意太驚人了，李青山怕他會忍不住連陳玄奘一同劈了。

南瞻部洲之中，某城池的酒樓之上，在玄奘做出選擇之後，冥傷頓時跳腳大ｗｗw•heｔubｏｏｋ•cｏｍ•ｃｏｍ罵，殺意大炙！

在獅駝嶺中，金翅大鵬踩踏他的頭顱，捏死他深愛的女人。

下一刻，佛陀抬掌。

但憑他，如何能自金翅大鵬的腳下掙脫。

尚有千萬里，三界便嗡嗡震動，大地便顫動不休，山為之崩，海為之傾，四大部洲都為之跳動，幾乎開裂！

但他能感覺到，能感覺到段小姐的生命氣息，如狂風中的火苗一般，即將熄滅。

啪~

齜牙一笑，道：「你很痛苦？你很憤怒？那又怎麼樣？」

巨大不可測的佛陀，雙目低垂，俯視三界六道，一切眾生，其輕念佛號，臉現悲憫，眼含慈悲之色。

「不！」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幾度掙扎之下，頭顱也紋絲不得動。

砰！

金翅大鵬輕輕一笑，低頭看向自己腳下，緊緊攥著他靴子的陳玄奘，道：「你讓我放開，我就放開？」

浩瀚佛光之中，佛掌垂下，涵蓋一切，囊括無量，大到無邊。

冥傷眉心硃砂閃爍紅光，眉宇之間殺意都要按耐不住，忍不住就要提起元屠阿鼻去殺了漫天神佛。

即使他知曉，釋迦牟尼不會殺金翅大鵬，還是選擇了佛法。

金翅大鵬似是有些驚訝，又似是早有所知。

他雖然沒有真的動手，但他的一舉一動之中自有魔意，便是此界的漫天神佛，在他一言之下，能夠不墮入魔道者都寥寥無幾。

李青山心有感嘆，卻也並不例外。

「氣煞我也！！」

陳玄奘一個區區凡人，一個區區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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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為多寶如來，而是為了陳玄奘。

李青山連忙勸住，心中微驚。

漫天神佛，又有幾人可以比擬玄奘？

他這句話，似是對陳玄奘說，又好似，對鎮壓他的人說，更可能的是，對他頭頂洞口，那一隻身披暗金袈裟，半坐半蹲，正吃著香蕉的猴子說。

這尊佛陀充斥天地，無法形容的巨大，僅僅佛首，便比恆星還要大上千萬倍！

金翅大鵬腳下輕輕抬起，讓陳玄奘抬起頭來。

他的面上帶著笑，眸中卻是無盡的冷漠，以及一絲抹不去的厭惡之情。

他可不會輸！

被人擺弄的感覺，真的讓人好生厭惡！

陳玄奘被踩在地下的頭顱，發出哀求之音，手掌之上青筋暴起。

「大愛，大愛，大愛你個頭啊！」

陳玄奘悵然嘆息道：「我于往昔節節支解時，如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應生嗔恨……但，我身本不有，憎愛何由生？……

宏大佛音遍傳三界六道，回蕩在寰宇之中。

但既然是這猴子，那真是喜聞樂見，他都沒了阻攔的念頭。

呼~

「一子差，滿盤幾乎皆落索……玄奘，不愧是玄奘……」

顧少傷搖搖頭，微微一嘆。

身體都不是我的，你再抽打，我又怎麼會痛苦呢？

一出手，便似乎掃去了顧少傷之前的所有布置！

老僧衣衫襤褸，面目乾瘦，而洞穴四周，一根根藤蔓不住的抽打，在其身上留下一道道血跡斑斑的痕迹。

踏步之間，披上黃金甲，踩上步雲履，帶上鳳翅紫金冠，其勢霸烈，其ｗｗｗ•hｅｔubooｋ.com.ｃoｍ氣囂張，其威赫赫，如天神，如戰神！

金翅大鵬輕輕抬手，將陳玄奘推到在地：「你太弱了……」

厭惡，更深。

黑子稀稀落落，便是不通棋道的大道青牛，心中也暗叫一聲糟糕：這老禿驢要贏了！

如恆星，似大日，普照八方，燭照三界，照亮了，四大部洲！

筋骨成泥，血花四濺，好似煙花般燦爛。

「不要殺她！」

手掌虛虛一握。

無盡的禪唱之音，全天下的佛門弟子全都跪伏在地，高聲誦念佛經，誦念我佛。

冥傷微微一頓，就看到一金燦燦，神威浩瀚的猴子，一個跳躍上天，迎上了那如來神掌。

是故，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

只要他輕念一句，接受三葬之名號，便會有元屠阿鼻兩劍破空而來，直接斬殺一切。

……

段小姐身死之時，在那西牛賀洲之地，一處形如手掌，五指朝天的巨大山峰之下的一處狹小洞穴之中，一老僧雙手合十，盤膝而坐。

玄奘了悟之時，老僧雙手合十，同樣微微一嘆：「我身本不有，憎愛何由生？……」

他還是首次見到陳玄奘這般的人。

欺我，辱我，殺我，都可以原諒的人！

陳玄奘喃喃自語，踉蹌著站起來，又跌坐在地。

金翅大鵬金眸發赤，手掌一動，便將掌中呼吸不暢，面色發紫的段小姐，一把捏死！

長空之中，暗金袈裟飄忽而下，那猴子一襲金毛隨著風吹而翻飛而動。

一經按下，便是無量光充斥天地，掩蓋一切，時空為之震動，寰宇為之色變。